“好!!我放给你看,小圆圆最好了!!!”高兴地拿住了尚带着一点袁无涯体温的烟花筒,樊易点燃了第一个后嫌那飞还不够高,看得不过瘾,索性把第二个拿在手里一飞冲天在半空中点燃,踢、挑、翻、转很有技巧地在空中控制着那火焰喷射的方向,无比绚丽的烟火绽放在深蓝色天鹅绒般的夜空里,看着地上袁无涯仰头讶然的神色,玩得忘乎所以的樊易几乎要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仿佛他们是专门来这深山中放焰火的。
“这里这里!!”在樊易把所有的焰火都烧完才满足地降下来后,林中突然涌出了一群异族打扮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叽叽歪歪地用汉语夹杂着大量他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在很生气地控诉着什么。
“呃……孟花不在吗?怎么反而来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不解地看着那一张张陌生但气愤的脸,樊易倒是怔住了,呆了一呆后在一片让人晕然的吵杂声中提气大叫道:“我是来找孟花的,她不在吗?你们能不能说完整的汉话啊?我听不懂!!!”。
“你……玩火……烧了我的,房子!!”那被他的吼声吓住的人群止住了七嘴八舌的声讨,良久,一个在那群人中看来是最气愤的人站了出来,用不太标准的汉音结结巴巴地表达出了他们前来所为何事。
“呃……”随着他的手指方向,果然可以看到在一片平整的山壁中的小屯子里,还有一间茅草房顶上仍吞吐着桔黄色的火焰,一闪一闪的在夜色下分外的剌目。(汗……所以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被这突来的事件也弄得不知所措的袁无涯跟何晚亭一时间也傻住了!
就在大家都颇觉尴尬的时候,那个他们燃放焰火的最初目的、他们一心要找的孟花终于出现了。
“小花!”何晚亭见了救星般地扑上去把她拉到那群人中间,连比带说地给愤怒的村民们解释道:“我们的……找她……放信号……烧着了你的房子……”孟花好象在这些人中颇有些威严,在她摆一摆手大声地用苗语那所有在场的村民们说了些什么后,那些人竟然不再为难他们,嘟嘟哝哝地离去了。
“老何,小易哥,小圆圆哥!!”目送那些人离开后,孟花这才高兴地回过头来跟满头大汗的三个人打招呼,看到袁无涯莹然有神的眼睛显然是在见了她后,点点头笑了一笑时,大喜地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道:“小圆圆哥,你眼睛好了?我是小花,小花啊!!在你生病时照顾你的那一个!!!”
“放开放开!!!”不爽地在孟花握住袁无涯的手背上敲了一敲,樊易一脸打翻了镇江陈醋的表情瞪住那个有借久别重逢之机乘便吃他家小圆圆豆腐之嫌的小女生。
“哼!”冲樊易做了个鬼脸,孟花这才发现地上有十数个可疑的大麻袋,“这是什么?”好奇地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向那个还是满脸戒备之色的樊易问道。
“你说过的焚天血印啊!快点帮我认出哪一个是真的,小圆圆想……”樊易话犹未落,那高崖的顶上响起了一阵悠长的钟声,旋即,一个红色的灯笼诡异地升上了半空,接下来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咦?教主怎么知道有人来了?他让我带你们三个人上去!”孟花有些紧张地数着灯笼的个数,回头对站在她身边的三个人说道。
“啊?怎么会?那这些东西要怎么办啊?”樊易看了看高耸得几乎垂直的陡壁,用脚踢了踢一旁的麻袋,虽然不是扛不上去,但他可不想在扛完后被累死,更何况上面的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要保持体力才能保护好袁无涯的安全。
“这好办,我叫他们放下藤筐来拉上去!”把手指放中口中打了个尖锐的呼哨,不一会儿,崖上果然有一个可容纳两人的大筐缓缓吊下,先把其中的两袋东西放到筐里后,孟花坐上去拉了三下绳子,对他们道:“一会你们也这样上来,我在上面等你们!”
“好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是迟早的事儿,见一见这个在武林中以神秘著称的无极教主也好!樊易回头以眼神询问了袁无涯及何晚亭后,打定了主意也坐上了先后垂下来的藤筐。
笑笑江湖(24)
到了崖顶,本来笑嘻嘻的孟花变了个人似的正经起来,板着一张脸把他们三人带进了一座三面都是危崖的白色宫殿,在阶下向垂着幔帐的主座躬身道:“启禀教主,樊易、何晚亭、袁无涯三人已带到。”
“嗯,你下去吧!”一个飘突的声音从帐后传来,不知怎么的,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孟花依言退立于一旁,不再说话。
“不知道那个无极教主会长得什么样儿?面目可憎?凶狠彪悍?还是斯文孺雅?”袁无涯暗自思赋着,屏气看向突然无风自卷的幔帐,企图能从那里一窥这以诡异闻名江湖的武林名宿。“远客到访,本座身有顽疾不便亲躬待客,真是怠慢了!”白纱向两边飘拂开去,座上一人脸色青白,身着一袭藏青色的苗装,生得颇有英气,但又非苗家汉子的那种粗犷,一双本应是炯然的眼睛此刻黯然无光,想来他说的身有疾病倒是不假。
樊易与袁无涯对望了一眼,均没想到这在数十年前便已名动武林的异杰看起来不过四十许人,而且还算是和言悦色。他们俩见了那教主的容貌还未有什么很大的反应,立于一旁的何晚亭却低呼道:“逸风?”在一旁侍丛们的惊呼声中一掠抢上主座,怔怔地看着那座上的人。
“拜托!老眼晕花想见老情人也不是这样想疯了吧?”听着何晚亭叫了自己师傅的名号后,竟然就这样失礼地冲到了那个一教之主的面前,樊易翻了个大白眼——座上那个人只是看起来脸部的轮廓有点象而已,但那种飘逸的气质,那种天成的仪姿,是自己那个老不修的邋塌师傅再学个八百年也比不上的!
“逸风……?”,所幸的是那无极教主竟然没有发火,摆了摆手屏退一旁持刀欲上前护卫的苗族武士,倒是颇有些好奇地看着紧盯住自己的何晚亭。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是啊,怎么可能会是呢?他的墓自己都已经亲自去拜奠过了,一坯净土掩风流……何晚亭怅然地走回了原地,眼睛却还一直系在座上那个没有站起身来的无极教主身上,这个人,跟青年时的那个他……还真是极为相似,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中若再有那么几分不羁,几分讥诮,几分……深情,那竟然就活脱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低沉的声音就在耳旁响起,在何晚亭飞掠下来的同时,那教主带着那个看来分量不轻的檀木座也直飞了过来,落下时竟未发出一点声响,何晚亭一怔尚未回过神来时,暗惊于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教主身手如此不凡的樊易早把袁无涯拉到了一边,满脸戒备地护在他身前。
“在下洛水河畔一闲人,区区贱名,不劳教主过问了!”唉,他不是……怅然地唉了一口气,何晚亭的心情没来由地差了起来,淡淡地给了他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低下头去时却看到那置于座上的双腿只能僵直地伸着,忍不住低声地问道:“你的腿?”
“我燕勐然一生与毒物为伴,不料却在半年前遭了毒物的反噬,现在这双腿是要废了……”语意中有一丝落寞,那个无极教主在看到了地上堆了体积不小的数个麻袋时倒是不由得一怔,问道:“这是什么?你们初访带来的礼物?”
“呃……”,这回轮到樊易傻眼了,总不能直接答他这是也许、可能、大概……会有一个真的焚天血印存在的“焚天血印堆”吧?!
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地找到孟花先辩认出焚天血印后,再求见教主的袁无涯也始料未及,呆了一呆后,赶紧转开话题,向那教主一揖道:“在下等久慕教主盛名,今日上山是有一不情之请。”
“哦?” 眼中突然掠过一抹精光,那无极教主却仍是笑吟吟地看着躬敬答话的袁无涯。
“教主在中原武林遍布消息欲寻二十年前遗落中原的焚天血印,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是要从前来的人中挑一个合心意的继承教主衣钵。在下不才,但愿接受教主的考验,如蒙教主青眼有加,必当扫榻待饭,以报教主的知遇之恩。”
“哼!你这少年人倒是调查得很清楚嘛!胆子也很大……”目光炯炯地打量了袁无涯半晌,那无极教主伸手在空中轻轻一划,地上的一个麻袋顿时裂开,满袋的“焚天血印”都倾倒在地上,樊易脸都绿了,他倒不是怕这个教主生气,而是怕自己提出的计划泡汤使袁无涯的愿望落空后,他会不高兴,但偷眼望去时袁无涯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后很平静地迎上了那无极教主的目光,丝毫也没有气恼慌乱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不解地凌空摄了数个石印,燕勐然讶然地看着那大大小小的石印上唯一相同之处便是以各种字体写上了“焚天血印”四个大字。
“因教主在江湖上散布流言,持焚天血印的少年便可接掌无极教,是以现下中原武林中有无数的侠士们都在寻找此印,赝品横行倒也并非怪事……事实上,我怀疑教主说的那个二十年前遗落在中原的焚天血印根本就已不存在。”索性把所有的袋口都解开,倾倒出里面数量众多的各种石印,袁无涯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在各派人士的拦劫下,我们能毫发无伤地把这么多的赝品带上了白水涯,我想这足以与那一枚真正的焚天血印相抵,充分的证明我们的能力了吧?”
“你这孩子不错,分析起东西来头头是道的,我听起来都觉得你说得有理了!”满意的颔首点了点头,稍倾,那燕勐然语意一转,面色一沉道:“不过……你敢怀疑老夫所说的焚天血印全属虚言?再多的赝品,都比不上一个正品来得珍贵!这你可明白?”
“同样的,不管是多么珍贵的玉石,都是死物。它的价值也绝对比不上一个能为教主分忧解难的左右手!”昂首挺立于那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大人物面前,袁无涯尽量地让自己从容一些。
“那么说,你这次来是想通过我的考验,当我的继承人的?”强大的无形气压散发于空中,袁无涯咬牙强撑着,艰难地答道:“是的。”
“小圆圆……”看出那燕勐然正在以内力向站在他面前的袁无涯施压,樊易赶紧上前两步贴在他身后悄悄地由掌心输过一道真气助他抵抗那空气中铅一般沉重的压迫力。
“那这个少年又是来干什么的?也是来想继承我的教主之位的?”后面这少年绝不简单,看他轻松就顶住了自己的六成功力,还能有闲暇救人,燕勐然收回了那几乎令袁无涯透不过气来的真气,看着他身后的樊易问道。
“不,我是陪他来的。”那个教主什么的位置又怎么比得上小圆圆的一笑更令人心动呢?!樊易在他撤手的同时也收回了手,但有意无意的挡在袁无涯身前,以防燕勐然又突然使其它招数。
“你们的胆子倒是很大,明知道手上拿的焚天血印是假的还敢闯我白水涯,当真以为我教中无人?!”沉重的座椅又随着燕无的拨起的身躯回到阶上,在他“啪——啪——”拍了两拍手后,两个明眸浩齿的翠裳苗女从座后走出,她们身上的衣饰非常奇怪,上身只有一件小小的围兜,腹上一大片凝脂坦露于外,雪白的肌肤衬得脐上镶着的一颗红宝石分外的诱惑,下着一条仅到膝弯的短裤,这种开放的打扮若在中原必会引起极大的轰动了!“玉青和玉碧不过是我的小小侍女,但你们最好不要小看了她们,既然是在我无极宫中,使毒、暗招自是百无禁忌,你们两个若能在不打伤人的情况下赢了她们,便算通过了我的第一关。不过……你们的性命要是送在她们手上了,可也得无怨不悔!”,淡淡地对着殿中的两个青年说完了苛刻的比试规则,燕勐然又把目光投向了立于一旁的何晚亭,向一旁的孟花低声询问了什么后,对他笑道:“晚亭?这真是个好名字。你远道而来,作主人的都没有请你喝一碗水酒,真是我疏忽了。我腿脚不便,你便到座上来与我把酒言欢,看看你这两个朋友的身手如何?”
“……”,难不成这个无极教主竟然还想调戏自己?何晚亭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我没有跟陌生人喝酒的习惯!”
“那么喝茶呢?我听说你特别喜欢西湖的雨前龙井,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些,一起品茶如何?你会发现我是一个很好的烹茶好手呢!”燕勐然对何晚亭的态度倒是不以为忤,继续笑着做下一个建议。
他怎么会知道?何晚亭瞪向一旁朝他吐了吐舌头的孟花,脸上为那无极教主当众露骨的示好而泛起了一阵红潮。
看来那燕勐然对何老头有意思呢!闪身避过了一把毒粉,还有闲暇管别人闲事的樊易看着那张渐渐泛红的老脸倒也忍不住想笑,但一旁的袁无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那苗女身上穿的皆是薄薄的小衣,在行动中该防护的部分全然不管,他又不敢把拳掌印上别人的酥胸粉臀,是以左支右拙躲得无比狼狈。
糟了,看来小圆圆要撑不住了,看着袁无涯满头大汗地被逼得节节后退,但仍是不肯向那苗女的私隐之处施招,樊易叹了一口气,反手抓住了自己身前那苗女指甲上泛着诡异蓝光的纤纤玉指,顺手取下她脐上镶的那颗红宝石弹向了袁无涯面前那个苗女的肩井穴,“叮——”一声轻响过后——胜负立见分晓,无极门中的两名苗女一人被点住了穴道僵立不动,一人被樊易紧紧地抓住,就象被拔了爪子的小猫,挣扎着但却无法动弹……樊易得意洋洋地瞥着座上的燕勐然,正想开口宣布他们赢了,不料,被樊易紧住不放的苗女突然“扑哧——”一笑反贴上樊易的胸膛搂住他的脖子,又娇又糯地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对他说道:“你把我的嫁妆取下来了,那你是准备要娶我了?”
“什么?!”努力地推开怀中纠缠不放的娇娃,樊易闻言大惊。
“就是那块红宝石啊!我妈妈说谁能把它取下来谁就是我的夫婿!”八爪鱼似的缠上了樊易,那苗女额外大方的恩赐他一个香吻。
“我绝对绝对不要娶你!!!”完了……小圆圆会不会生气?只听得“咻——”一声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刚刚得意洋洋的英雄樊易已躲到屋梁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用力地擦着脸上刚刚那不知该不该算是当面偷情留下的证据,哭丧着脸看下面默不作声的袁无涯。
“你下来?”那苗女不依不饶地追到了梁柱下,“你拿了我的订情信物又不肯娶我?”
“拜托!你那个什么宝石就在那边,自己去拣起来戴回去就好了嘛!”怎么会这样,樊易拼命地抱住那根一人合抱的檐柱,仿佛那是最适合他这新品种“英熊”——无尾熊搂抱的尤加利树,对下面那个看起来象是很认真的苗女劝诱道。
“你有没有老婆?有也不要紧,我一样可以嫁你的!”摩拳擦掌在下面看着不肯下来的樊易,那苗女看来大有上树抓“熊”之意。
“你脸皮好厚!我再说一次,我绝对不娶你!!”开什么玩笑,自己一不出轨二不花心追小圆圆都追得那么辛苦了,还来个刁蛮女挠和挠和,那他跟小圆圆快乐厮守的日子不是遥遥无期?樊易很坚决肯定地说道,在她窜上来前一跃到袁无涯身边,把地上那颗被他无意间取下来的红宝石准确无误地弹回跟着扑来的苗女手里,“现在什么东西都还你了,我们两清了!”
“你……”咬着牙跺了跺脚,那苗族少女脸色煞白地奔出殿外去了。
“你们输了!”一直微笑着看这出“逃婚记”的燕勐然淡淡地开口道,“我要求的是你们在不伤害她们的情况下打赢,但是你伤了她的‘心’!别小看玉碧只是宫中的侍女,她的心高着呢,连我她都看不上,难得她对你动了情,你却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