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摧花”。
“啊”陆惟惊呼一声,连忙拉高衣领,脸一下子红到脖根,真是出大丑,没有想到连颈部也有。
洛凡不禁轻笑出声,他真的很可爱,可爱的让人心动。
“洛大哥,我想留在试剑山庄,可以吗?”陆惟怯怯地提出这个要求,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好啊,我可是求之不得呢,你想留多久都随你!”
“多谢洛大哥。”他露出开心的笑容。
留在一个他知道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再次见到他,明知这等待意味着无边无际的苦涩、明知他即将娶妻生子、
明知与他没有明天,他也心甘情愿,就这样,无边无尽地为他等下去!
也许,总有一天,他还能再见他一面!
春夏寒暑,朝来暮去,一晃又是三个月,转眼便到了秋风萧萧、秋叶飘零的季节。
中原的秋季,不同于江南,于桂香中溢出无限芬芳幽香的气息,更多的, 是无边的萧瑟和肃穆。
逍遥山庄,卧云堂内,一护卫匆匆走入卧云堂,将封标有火漆的信函叫个东方峰。“启禀庄主,铁箭山庄的急
件。”
偌大的正厅只有东方峰与东方逍两父子。
“爹,信上说些什么?”东方逍看着一脸凝重的东方峰。
东方峰一拍桌子,站起来,心里的震惊非同小可。“莫盟主被害了!”
“什么?”东方逍一惊。“何时?”
“昨日正午。”
“可知是何人所为?”
“据说是他庄内的一个护卫,此人当真是猖狂之极,竟于众目睽睽之下将莫盟主杀害。”
“此人可有来头?”
东方峰摇摇头,“目前还一无所知。近来武林十分动荡,上此铁杀沙帮一案,到现在还没有眉目,紧接着就是
莫盟主被害,看来,武林不日将掀起一长腥风血雨,只怕到时候,又要累及无辜。”他不禁深身叹道。
“武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是否跟朝庭近日的动荡有关?”东方逍道。
“有可能,据闻莫盟主与朝庭颇有来往,说不定祸起萧墙。逍儿,赶快飞鸽传书个其他山庄,让他们派人过来
共商对策,同时,我们应该推举新任盟主,武林之大,不可一日无主。”
“是,爹。”
“发生了此事,你和莫大小姐的婚事本来可望在月底完婚,但现在看来,恐怕得多拖一阵子了。”
“没关系,孩儿并不急。”东方逍淡淡地道,心里不免突地一跳。
“不急不行啊。你是东方家唯一子孙,以你的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否则我怎么向祖上交代。”
东方逍心头一沉,“知道了,爹。”
回到书房,写好书信,绑在训练有素的信鸽脚下,放飞出去。
遥望苍穹,白云如织,秋高气爽,不知试萧山庄的洛凡看到急件后,会不会带陆惟一起赶来?
陆惟,朵朵白云,朵朵都化成他俊美苍白的容颜,纯净的眼眸羞怯而痴迷地注视着他!陆惟,他握紧拳头,拳
上青筋凸暴,心中的空洞与痛楚如气泡般迅速膨胀扩大,充斥全身。
何时何地,才能再此与他魂梦想依!
突然,一道黑影自前院树梢掠过,如箭般飞速消失。
“谁?”东方逍大喝一声,追随着那道黑影,亦如箭般地飞速掠出!
脚下生风间,已掠出了逍遥山庄。那黑影将他引到山庄后一片开阔空地上,四周俱是枯黄的茅草,在秋风中沙
沙作响。
“兄台将我引到此处所欲何为?”东方逍停下,朝那已站立相侯的黑衣人道。
那人转身,黑衣、蒙面,和一双冰冷到极点的寒眸。
“柳剑,原来是你!”原来就是那个在铁沙帮时与他交过手的黑衣人。
“奉劝你不要插手铁箭山庄的事。”那人冷冷道。
“莫非此事是无影盟所为?”东方逍微一扬眉,道。
“此事纯属个人恩怨,无影盟自会给武林同道一个交代。”
“武林盟主被害,非同小可,怎可算是个人恩怨?”
“无影盟至今仍不想与四大山庄正面冲突,你若是一意孤行,势必闹得不可收拾。”他的口气十分森冷。
“四大山庄难道会怕了无影盟不成?”东方逍听着貌似威胁的口气,心中十分不快。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请兄台到无影堡走一趟。”那人缓缓抽出宝剑,指向东方逍。
江南试萧山庄内
“父亲,急召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洛凡与陆惟双双跨入倚玉轩内,试萧山庄的庄主--洛君同正襟危坐地站
在正席,此人身材不高,鼻直口方,五官端正,一身儒衫,倒更像是个私塾先生。
“凡儿,今日接到逍遥山庄的飞鸽传书,莫盟主已于昨日被人杀害,所以四大山庄现在每庄派一人去逍遥山庄
共商大计。”
“真有此事?”洛凡吃了一惊。“我马上动身。”
“陆惟,你跟我一起去吧。”洛凡转身对陆惟道,刻意创造两人相间的机会。
陆惟点点头,想到即将见到东方逍,脸上便有掩不住的欣喜之色。
洛阳官道,一片尘土飞扬,两匹骏马疾驰而过,冲入城内,在“逍遥山庄”门前停下。
洛凡翻身下马,朝庄内走去,却见陆惟呆立在马旁,不禁问道:“陆惟,你不进去吗?”
“庄主不会高兴看见我的,洛大哥,我就在门外等好了。”陆惟看真高大的院墙与气势磅礴的横匾,心中一阵
酸涩,物是人非,这曾经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是再也进不去了!
洛凡沉吟一下,道:“那好吧,我去见过东方庄主,马上就出来。你稍等一会儿。”说罢他就往庄内走去。
陆惟将马牵到庄外的松树上拴好,静静地在在院墙外等。
十年前,也是这个地方,一声宏亮的马嘶从漫天风雪中传来,他出现,一袭白衣,一脸飞扬的神采和灿烂的笑
容,宣告着将他拥有。往事历历在目,想到许能见他一面,心中感到无比情
怯。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洛凡去而复返。
他一愣,不禁问道:“洛到哥,怎么这么快,见过庄主了吗?”
萝凡沉稳的神色中带着浓浓的不安,“大事不妙,东方逍被困于无影堡,看来无影盟要那他来威胁四大山庄,
不许我们插手铁箭山庄一事。”
他出事了!陆惟心一跳,转身就往正南方冲去。
“你去哪儿?”洛凡拦住他。
“我去救他!”洛阳近郊,正南方的黑松岗,是无影盟的所在地,也是武林无人感闯的禁地!
“你疯了,你这是去送死!”洛凡怒道。
“我要跟他在一起!”陆惟突然大声道,眼中有一层淡淡地水雾。“就算死,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洛凡抓住他的胳膊。“那你至少也要等到四大山庄的人到齐了,我们再一起杀上无影盟,这样才有胜算。”
“不,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怕他会出事。”陆惟摇摇头,心急如焚。
“那好,”洛凡叹口气。“我跟你一起去。”
“不,洛大哥,如果你有事,让我怎么向庄主交代?”
“我不放心你,我一顶要跟……”他突觉全身一僵,陆惟已经伸出手指,点中了他的穴道。
“陆惟,别做傻事!”他朝他怒吼,全身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任他挣脱自己的双手。
“洛大哥,对不起,我以后再向你赔罪!”陆惟深深看他一眼,一运气,身形疾如飞鸟,朝正南方掠去,一会
儿便消失在无尽的苍穹中。
“傻孩子。”洛凡无奈地叹道。呆呆望着他修长英挺的身影渐渐消失。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憎恨起自己的曾经的懦弱,如果,当初他有他一半的勇气,就不必活得像今天这么痛苦
。如果他能早点明白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那么今天,他的心应该欢唱着伴随他所爱之人的身边,而不是沉浸
在无边无尽的悔恨中。
可惜,如果,仅仅是如果,等他醒悟到这一点,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黑松岗满山皆是巨松,如一头沉睡的黑豹般卧于洛阳与荆州交界处。无影堡建于黑松岗的最高处,非同一般建
筑,只有山石,整个堡看起来无比沉寂肃穆。
堡前一道长长的石阶,石阶最底下立一石碑,刻着血红的五个大字:擅入着死!
这是武林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地,从来没有敢闯堡一试,因为前来闯堡或者因自己的亲人被杀而来寻仇的人全部
都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无影堡。
仅一盏茶功夫,陆惟来到堡底,淡淡瞥了一石碑,脚步毫不停留,疾往上冲。
才冲到石阶一半,便跳出二个蒙面人,手持宝剑,喝道:“何人闯堡?报上名来。”
“陆惟。”他淡但道,面对二道疾刺而来的剑光,身形如鹰般一转,一把拔出宝剑,剑光过处,三剑相交,火
花四溅。那两个蒙面人抵不过陆惟深厚的内功,齐齐往后震退了二步。
陆惟趁此机会,枪上前去,出剑如风,只听两声惨叫,两人双双倒在地上,大腿处鲜血直流。
秋风吹起他额前的散发,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锐利、严肃而冷酷!
东方逍,你一定要等我!他紧紧咬着下唇,继续往上飞掠。
上到四分之一处,无声无息地有跃出三个蒙面人,一声呼啸,三人将陆惟团团围住。与那三人一交手,他心中
一凛,这三个人比起前面的二人,武功又高上一筹。
密不透风的剑法如一道铜墙铁壁,将他层层封锁起来,十几招下去,他左突右冲,依然冲不破这剑阵。
陆惟深吸一口气,凝神静目,强压下想尽快见到东方逍的焦灼心情,沉息吐气,一声清啸,力透剑身,剑尖突
地爆射出无数点星光闪闪地剑花,如阳光般刺破冰层,在一片青峰相交的清鸣中,寒光一闪,他修长的身躯便
突破包围,远远地落在那三人的剑阵之外。
陆惟微微喘息着,额头透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刚才剑走险招,固然脱身而出,但右大腿却中了一剑,他一伸指
点住穴道止血。
不敢稍作休息,腿上鲜血淋漓,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心急如焚的心里只牵挂着他的安危,他到底在哪里?
穿过围墙,正欲望正厅扑去,然而;一阵凌厉的掌风朝他胸前袭来,力道之强,难以想象,他只能后退,于空
中一个轻巧的翻身,折掠而去,落地之后,仍往后退一大步。
好沉厚的内力!
“连闯两关,你也算不俗。”冷若冰霜的声音冲正厅内传来,一跟英挺的一身黑衣的蒙面人与东方逍缓缓从正
厅走来,走到石院中。
近在眼前,面容依旧、白衣胜雪、玉树临风,不是东方逍是谁?三个月未见的他,全生上下,充斥着一股以前
没有的沉稳与成熟,更加富有魅力。
他的心狂跳起来,喜悦溢于言表,道:“少庄主,你没有事吧?”
东方逍脸色阴沉地看着已经受伤的陆惟,虽有那见到他的无比喜悦与心动,却马上被满腔的愤怒所充斥,这小
子来干什么?而且还是一个人,他是存心想送死吗?
周身四大要穴被柳剑所制,一用力便浑身酸痛,丝毫运不出内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没有柳剑的
独门手法解穴,恐怕他这一生都无法再使用武功。这小子就算现在功力增长十倍,也休想在高手如林的无影堡
把他救出去!
他皱皱眉:“你来干什么?”
冷冰冰的话瞬间冰冻住了他的喜悦,笑容僵在唇边,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我是来救你的!”
“就凭你这点功夫?”东方逍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可以回去了。”
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这话太伤人,三个月前,他还在他耳边温柔地低吟他的名字,怎么三个月过后,一
切都变了?
“少庄主……”他喃喃道:“我怕你有事,所以……”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我的事不用你管。”东方逍几乎要怒吼出声,这个笨蛋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量
力而行,审时度势?
“我一定要救你出去。”陆惟喃喃道,下唇已被咬破一道口子。
瑟瑟秋风,满山松涛,好是凄凉,吹得他的胸口亦一阵透入骨髓的悲凉!
“无影堡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柳剑冷冷地看着两人,将手比拍,自空中突然跃出四个黑衣蒙
面人,将陆惟团团围住。
“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无影神剑,四人联手,威力无穷,至今为止尚未有人能破得了这个阵法!”柳剑双手在
空中一挥,四个人齐唰地挥出四道青芒,夹着风声朝陆惟刺去。
东方逍心中一急,大声喝道:“陆惟,我已经烦够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赶快给我滚回去!”
陆惟右手一挥,以一柄剑挡住四道剑光,纯净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陆惟。”东方逍握紧拳头,道:“听到没有,我对你已经腻了,我马上就要成亲,你别再来纠缠我,赶快滚
吧!”
陆惟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显惨白,漫天剑气中只见他凄苦的笑容,这一刻,他终于听到他的真心话了!原来,他
竟是如此的厌弃他!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可是他早已将生命交给了他,天上地下,生死相随。尤其这一刻,他怎么能弃他而去!
笨蛋!东方逍看着他左突右冲的身形几乎化为一道淡青的光芒,混杂在那四道黑影中,显得如此轻飘,一颗心
狠狠地被揪紧了。真是笨蛋!他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恨起他的倔强和死心眼。
夕阳摇摇欲坠地挂在远山的边缘,淡红色的光线映照在石院中正激战的陆惟身上,却照暖不了他心中的寒冰。
前尘似梦,一场春梦。那三个月前的温柔相偎,那一夜的极度狂欢,亦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他,自始至
终,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心头既苦又涩,手中的剑,沉重得几乎提不动。
如果今天他在他面前死去,能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到他的一滴眼泪?他不要许多,只要一点点,一滴他
为他流的泪,就已足够!
他一咬下唇,放弃任何防守,一招“初阳解冻”狠狠地疾刺想其中一人胸口,他只求快、狠、准,撂倒其中一
个再说,全不顾自己全身空门大开。
擒贼先擒王,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冬季,对付那帮小霸王们所使用的不要命的大法。
“笨蛋!你找死!”东方逍心头一跳,不禁怒吼出声。
果然,刀光剑影中,一个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与此同时,陆惟闷哼一声,身上顿时被其他三个刺出三处深浅
不一的剑伤,一剑割过左臂,一剑刺在左腿,还有一剑在背部,鲜血汩汩地自创口流下。
丝毫不为所动,陆惟紧抿着嘴唇,又一剑刺向另一个人的胸口,惨叫声中又倒下一个人,同时剑光一闪,他身
上又多出两道剑伤,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石地。
“住手!”柳剑忍不住道,那年轻人一定是疯了!
如听到圣旨般,仅剩的两个蒙面人立即收招,凝剑不动。
顿时感到威迫的撤除,陆惟一剑撑在地上支撑住全身的重量,迅速地点了周身的大穴止血,不停地喘息,五处
深深浅浅的剑伤汹涌出大量腥红的鲜血,顺着右手流到剑身上,再一滴一滴滴到地上。
这个笨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东方逍心痛欲裂,向柳剑叫道:“放他走,你们要的人是我!”
陆惟缓缓地抬起头,喘息地看着柳剑,轻声而斩钉截铁道:“没有破不了的阵法,只看你怎么去破!”
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挡。任何阵法都有破绽,人,就是其中最大的破绽!
柳剑冷漠的眼眸盯着摇摇欲坠的陆惟,道:“你就这么在意他!”
陆惟脸色惨白,一字一字道:“他在,我在,他亡,我亡!”
秋风夹带着他的声音,在石院中隐隐回荡,字字掷地有声。
“笨蛋。”东方逍喃喃道,忽觉眼眶一阵湿润。
沉默半晌,柳剑点点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