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白芸

作者:白芸  录入:01-04

伸手自怀中掏出两粒白色药丸。“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将手摊开,道:“这两粒药中一粒掺着致命的毒药,另一粒则完全无毒。你们两人各选一粒,吃下去后我就

放你们走,是生是死各有天命。这已经是最优厚的条件,闯入无影堡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逃脱,而你们之中

将会有一个是幸存者。”

唯一的机会!陆惟眼眸一亮“次话当真?”
“说一不二。”
“只要吃下药就让我们走?”
“没错。”
陆惟撑起身子,缓缓地一步步走过来,从他摊开的手中拿起一粒药丸。
痴痴地眼神,自始至终,一直深深凝视着东方逍。随后,他一仰脖,将药丸吞下。
“既然他选择了着粒,那么这粒就是你的了。”柳剑拿起了剩下的药丸,欲交给东方逍。
“不,这粒也是我的。”陆惟一把夺过柳剑手的药丸,又是一口将它咽下了肚。
断肠毒摇呵,他正需要断肠毒药!他岂非早已中毒太深!早点解脱,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已全身鲜血淋漓,黑发因激烈的打斗而散开,衬着如雪般的脸色,暮色中呈现触目惊心的美。
咽下药,他痴痴望着东方逍,要努力在倒下前记住他的样子,记住他,好留待日后回忆!寂寂黄泉,长夜漫漫

,他需要点温暖,需要凭借对他的记忆,才能勇敢地、无畏地、一个人、走下去!

心头因预知死亡的来临而异常酸苦,而眼眶却干涩得没有半滴眼泪。流泪又能如何?他是已经翱翔苍天的雄鹰

,而他是在黑暗海底一直深深沉溺的鱼儿,越沉越深、越沉越深,他,始终看不见,他在水中的晶莹剔透的泪

柳剑发出一声长叹,世间竟有这样的感情!心头不禁剧震,眉宇间的冷漠更加深奥了几分,他单指凌空一弹,

顿时解开东方逍周身的穴道,道:“你们走吧。”
“瞬间解脱束缚,东方逍一把狠狠抓住陆惟的胳膊,怒吼道:‘你这个笨蛋,逞什么英雄好汉,干嘛这么不要

命,干嘛把药全吃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说死你才能死,懂不懂?现在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


昏昏然,陆惟睁大眼,对上东方逍俊朗帅气的面容,神采飞扬的双眸此时却充满了焦虑与不安,甚至还有绝望

和心痛。
他可是在为他担心?可是有点舍不得他?刚才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的他,竟也有这种表情?
他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种梦幻般甜甜的感觉。
如耳语般,他淡淡在他耳边笑道:’对不起,我很笨,我再也保护不了……”话音刚未落,眼前一黑,便陷入

了黑暗。
不,你不能死!东方逍脸色一白地一把将他颓然而倾的、单薄身躯抱住,怒目仇视柳剑,咬牙冷冷道“要么给

我解药,要么把我也杀了,否则,无影盟将永无宁日。”
柳剑看着将陆惟抱得紧紧的东方逍,淡淡道:“两粒药丸中一颗的确是毒药,另一刻却是解药。他根本没有中

毒,只是流血过多昏过去了。”
东方逍一搭陆惟的脉搏,微弱得令人心惊,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知道他所言不虚,这才松了口气。
“这笔帐,我记住了,不日定当讨回。”东方逍抱起陆惟,转身欲走,他伤得这么重,得赶快回庄给他疗伤。
“且慢。”柳剑从怀中掏出一只绿色小药盒,扔给东方逍,道:“这是本盟疗伤圣药,对他会有好处。”
“多谢。”东方逍接过药,头也不回,身形一拔,如雄鹰般迅速消失在夕阳之外。

第七章
“逍遥山庄”内,一道白影从高墙掠过,直朝“逍园”的练功房奔去。
正在“逍园”焦急等待消息的东方遥一见东方逍,不禁喜道:“大哥,你回来啦!”随即,她看到满身血迹、

昏迷不醒的陆惟,不禁又发出了一声惊呼。“发生了什么事?陆惟他怎么了?”

“小遥,你赶快去请高神医来一趟,替我把住门口,谁也不许进来,我要给陆惟运功疗伤,快去!”东方逍心

急如焚,一口气地吩咐道,一脚揣开练功房,将陆惟抱了进去。
练功房是逍园内唯一独立的房间,四壁挂满吐纳心法与剑谱,宽大的房间最醒目的便是放置在中央的一张寒玉

床,那寒玉床采自天山冰川底层,奇寒无入骨,是练内力与疗伤的上好材料。他先将陆惟轻放在寒玉床旁的软

榻上,再拿出柳剑给的绿色药盒,倒出两粒,塞入陆惟口中。无影堡虽然行事诡异,大他信得过柳剑。

随即他解开陆惟的外衫,脱下罩衣,直脱到他露出光裸结实的胸膛,仅着一件底裤,他又迅速脱下自己的衣衫

,与陆惟一样仅着底裤。
寒玉床的寒气有助于运息调伤,但如果不让运功散发的热气即使散开,寒气一旦反蚀入骨,将会酿成重伤,这

也是为什么他要将他俩的衣服都除去的原因。
他将他抱上床,盘腿坐起,双手抵在陆惟的背部,运息缓缓将内力注入他的体内,帮他吐纳运功。
练功室外,听到消息的东方峰与已经自行解穴的洛凡匆匆赶到。
“听说你大哥回来了?他是否无恙?”东方峰掩饰不住焦虑之色,问守在门口的东方遥道。
“是啊,大哥他很好。不过,陆惟呢,他好像受里很重的伤,大哥正在里面给他疗伤。”东方遥道。
“陆惟受伤了?他伤得怎样?”洛凡心头一跳,着急地问道。
“全身都是血,看样子,不是很好。”东方遥一脸担忧,摇摇头。
前方长廊处,王管事领着一位身材矮小、精瘦的、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子匆匆赶来。此人是洛阳最有名的大夫,

因治人无数而赢得“神医”称号。
“高神医来了!”东方遥高兴地叫道,她连忙叩了叩紧闭的房门,道:“大哥,开开门,高神医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东方逍收功止息,但陆惟仍昏迷未醒,颓然靠在他怀里。他匆匆将他与自己着装整齐,轻轻将

陆惟抱回软榻,然后打开房门。
高神医与东方峰一干人进来,高神医伸出二指搭上了陆惟的脉搏,半晌陈沉吟不语。
“怎么样?”看着双目紧闭的陆惟,东方逍只觉得心中犹被千万蝼蚁所啃噬,焦急地问道:“我已经替他运功

疗伤,为什么他还不醒?”
“奇了。”高神医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脉象十分微弱,是因流血过多所致,所以不足为患,休养几天应该

就会痊愈。只是这位公子现在仍昏迷不醒,老夫觉得十分疑惑。”
“为什么?”洛凡问。
“老夫觉得,这位公子似乎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所致,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或者他担心害怕着某件事物,

所以……”
“你是说他自己不想醒来?”洛凡皱眉道。
东方逍咬牙。“你是神医,你会没有法自把他弄醒?”
“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看着东方逍阴沉得几欲发狂的表情,高神医不免战战兢兢起来。
东方逍一把揪住起他的衣领,狠狠盯着他的眼睛,道:“如果你救不醒他,我就拿你来给他陪葬!”
高神医挣扎着,脸涨得通红。
“逍儿,快放高神医下来,这成何体统。”东方峰出声喝道,他从未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失控。
“大哥,你别着急,陆惟受了这么重的伤,暂时昏迷是有可能的,他不会有事的。”东方遥亦劝道。
东方逍终于缓缓松开高神医的衣襟,颓然退后两步,而后,一拳狠狠砸在寒玉床上,一声裂响,冰花四散,寒

玉床出现一道十余寸长的裂痕!
随即他又一跃而起,走到软榻前,缓缓蹲下,紧紧握住陆惟一只冰凉的手,将他贴在自己温暖的脸上,那没有

温度的冰凉一直寒透他的心,全不顾他人诧异的眼光。
去他的世俗道德、去他的人伦纲常、去他的武林盟主、去他的名利天下,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统统滚蛋!他

只要陆惟,只要他一个!只要他能醒过来,今生今世,他再也不会离开他!

重重地呼吸着,他眼眶一阵湿热,泛着闪烁的泪光。
“大哥!”东方遥不禁轻呼了,他从未见兄长这个样子,看来,他对陆惟的感情,已不是普通两个字可以形容

的了。虽然她一直不明白陆惟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山庄,爹亦从来不肯提及此事,但大哥异样的沉默、反常的举

止、痛苦的神情,都令她隐隐感到这两人之间的隐密。

大哥与陆惟!没想到令无数女子痴心恋慕的英俊潇洒的大哥,居然会对陆惟情有独钟!
年少青衫,两两相惺,秦淮河畔,魂梦相依!
难道他这一生,真的从此只能与他魂梦相依?
窗外日光高照,又是新的一败涂地天的来临。已经过了三天三夜,为什么,他还昏迷不醒?
一脸倦色的东方逍守在自己卧房内的床边,紧紧盯着脸色苍白且透着异样美丽的陆惟,微微起伏的胸膛,淡若

游丝的鼻息。此刻的他,看来竟是如此孩子气的脆弱,脆弱得令人心疼。

仿佛生怕柔弱的他突然在他眼前消失,整整三天,他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边,下巴已冒出一层青色的胡渣,令

他完美的脸庞略带一丝憔悴与苍老。
陆惟,你为什么还不醒?你可是在怪我,不该对你说出那番话?可我那时只是不想你为我冒险,你明不明白,

陆惟?
他手眷恋地轻轻抚过他清秀俊美的脸庞。
陆惟,只要你能够醒过来,今生今世,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他默默在心中,对他许下诺言。
“叩,叩。”门外传来清晰的敲门声,“逍儿。”是东方峰的声音。
“有事吗?爹。”东方逍打开房门,东方峰脸色肃穆,站在门外。
“陆惟还没有醒来?”他看了一眼房内,问道。
东方逍黯然地摇摇头。
“跟我来,为父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东方峰看着一脸憔悴的儿子,心下一阵不忍。
“好。”东方逍轻掩上房门,跟着自己的父亲来到离开卧房不远的庭院内。
东方峰望着青松,半晌不语,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跟陆惟,到底打算怎么办?”
东方逍心中一哽,沉默不语。
“你跟莫大小姐的婚事,怎么办?”
他仍是沉默。
“全庄数千名兄弟,整个中原武林,东方家的列祖列宗,你又打算置他们于何地?”
东方逍直直双膝跪在地上,仍是沉默不语,双手已紧握成拳,太阳穴青筋直跳。
东方峰长叹一声,道:“陆惟固然对你情深一片,生死相随,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啊!逍儿,你醒醒吧!”
东方逍猛地俯在地上,向父亲叩首道:“请爹成全,孩儿不能没有陆惟!”
他终于看清楚了,自三个月前难一夜就看清楚了,自在他耳边说出那三个字时便在清楚不过了,今生今世,他

不能没有他,也无法再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孽障,孽障!”东方峰仰天长叹。“逍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孩儿知道。孩而自知伤害了您老人家的心,可是,我……”他的声音不禁哽咽。
“孩儿只想跟陆惟在一起!”
“很好,很好!”东方峰点点头,面色一凛,抽出随身的宝剑,道:“为了不让你贻笑武林,令整个山庄蒙羞

,为父……也只好杀了你!“
东方家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若真放任他们这样下去,哪日若被江湖中的人知道,不难想象,逍遥山庄

将被蒙上怎样的奇耻大辱,数十年的心血与基业,都将被毁于一旦。
右手一番,宝剑已架在东方逍的脖子上,淡淡地勒出一道血痕。
东方逍不发一言,静静闭目,引颈,待死。
看着仍然无比挺拔出色的儿子,东方峰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虎目含泪。
虎毒不食子,但他不得不下手,逍遥山庄百年基业,怎么能断送在他手上!只是这一剑下去,东方家便要绝后

,还有二十年的舐犊之情、父子之爱,饶是这个身经白战的江湖硬汉,到此关头,仍迟迟下不了手。

“爹,你在干什么?”恰巧来到逍园的东方遥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呼出声,她连忙跑到东方峰身旁,抓住他拿

剑的右手道:“爹,到底大哥做了什么错事,你要这样对他?”
虎毒不食子呵,他如何能对自己的儿子下得了手!东方峰长叹了一声,丢出了宝剑,刷地深深刺入黄土中,不

禁老泪纵横。心灰意懒间,他摇摇后,“算了,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为父再也管不了了!”


语毕,他转身离开,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东方逍睁开眼睛,深深的痛苦印在那灿若朗星的双眸中,看着老父瞬间苍老矮小的身影,一阵心潮澎湃,怔怔

地,几乎要掉下泪来。
“大哥,你还好吧?你的颈部都出血了,到房里去,我帮你上点药吧。”东方遥担心地看真自己的大哥,心犹

怦怦直跳。天哪,刚才真是好险,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不知爹与大哥会是怎样地收场!

东方逍站起身,脚步沉重地向房内走去,东方遥连忙跟在后面。
一踏入房间,心头突地一跳,什么都对,一桌一椅,摆设铺陈,只是有一件事不对,他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突然

睁大,陆惟不见了!床上平平坦坦,棉被掀在一边,他伸手去摸被褥,余温犹在,他应该是离开不久,身负重

伤的他能够到哪里去?

“陆惟,陆惟!”他狂呼着,发了疯似的开始搜寻起山庄的每个角落。
暂住在逍遥山庄内的洛凡闻讯赶来。
“洛凡。”东方逍如抓一根救命稻草般地死死抓住他,已急得变了脸色,“你没有看见陆惟吗?”
“他不是一直昏迷吗?难道你不是一直守在他身边?”洛凡亦着急起来。
“刚才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就不见他的踪影。他是不是来找过你?”东方逍痛苦地皱着眉。
“不,没有,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洛凡摇摇头。
“是吗?”东方逍一阵强烈的失望,缓缓松开手。心中仅存的希望破灭了,原来他根本没有在洛凡这里。
“别着急,再找找看。”洛凡安慰他道。
“他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东方逍面如死灰,心中不详的预感令他全身一阵颤抖。
“也许他知识恰巧醒来,没有看见你,所以就走出去找你。”
“不会的。”东方逍摇摇头。“我能感觉得到,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个认知令他的内心抽痛了起来。
洛凡不忍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和脖子周围一道血痕,“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走?”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好。”东方逍喃喃道,颓然跌靠在墙脚,将脸庞深深压在冰冷的墙壁上,心,开

始慢慢地碎裂开来。
事实证明,那一夜他的预感,自那以后,无论是挖地三尺的疯狂寻找,还是不眠不休地打听消息,都没有再找

到他的半个人影,如用气泡一般,陆惟,就似从此在人间蒸发。
冷月映照下,一条淡青色的人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逍遥山庄的后山,脚步过处,惊醒了一群业已沉睡的林鸟

,急剧乱飞。
陆惟蹒跚前行,每走一步,都牵动身上新添的伤口,痛得全身直冒冷汗。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佛开树枝、跨过

沟渠,不知走了多少路,茫茫间,他已不只不觉走进一处深谷。
深谷寂寂,巨数参天,中有寒潭,墨绿如幽,就是他与东方逍无意中跌入的那个深谷!景物依稀,往事历历在

目,那堆熊熊大火,他温暖的肌肤、强壮的手臂和沉稳的气息,秦淮河畔,试萧山庄……

陆惟呆呆地跌坐在寒潭边,望着漆黑死寂的潭水,脸色如冰雪,黯然无色。
年少青衫,两两相惺,秦淮河畔,魂梦相依!
我爱你!原来那句诗河南句轻不可闻的爱语,终究只是他的幻觉!
陆惟听到没有,我对你已经腻了,我马上就要成亲,你别再来纠缠我了,赶快给我滚吧!

推书 20234-01-12 :狡狐I——冯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