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的宅子,苏兰成一看心里就不报指望。
“如果卖家是莺时的话,那当然愿意。”祂含笑看着莺时。
“这座宅子是我的,你们喜欢的话等回头有时间可以来看看。”
他微不可查的在我这个字上加重了声音,莺时下意识看向他,眼神微动,若有所思。
这个意思是,这房子是他生前盖的吗吗?
“是你的?那当然好,可你真的舍得?”苏兰成先是惊讶,而后惊喜的问。
祂点了点头。
“一栋房子而已,莺时喜欢就好。”祂温声说,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莺时身上。
直播间里忽然热闹起来。
“买房子吗?送男朋友那种?”
“要男朋友吗?送房子那种?”
“你这算盘打得我在这边都听见了。”
大家都哈哈哈,有人奇怪伯崇怎么今天又变了个样子,但到底才见过的第三天,没有人多想,倒是对伯崇的身份更加好奇。
又是看守庙宇的,又有这么有气势的宅子。
再加上之前祂说的在京市也有房产之类的话,这怎么看,都得是个大户人家。
那问题来了,这样的人回村,还处处跟着莺时,毫不掩饰他的居心,怎么看也像是早有预谋啊。
莺时正在看着那座院子,越看越觉得这院子的主人品味不一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再仔细去看,也带着巧思。
除了合欢,院中还能看到几枝粉色的桃花,粉色的花树肆意生长,斜斜映在雪白墙壁上。
花影照壁,分外动人。
很好看,几乎附和了莺时的大部分喜好。
她越看,心里越是痒痒,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进去看看了。
将莺时的喜欢心动尽收眼底,祂轻轻的笑了笑。
去渔场忙了一上午,母女两人拎着渔场主人热情赠送的两条鱼有些为难该怎么弄。
她们不会杀鱼,自然也不会做鱼。
“一条煲汤,一条红烧怎么样?”两人从渔场出来,白伯崇含笑走过来顺手接过莺时手中的鱼,温声问。
他的态度太自然了,哪怕鱼离了手莺时都没什么感觉。
仿佛理所当然?
眼见着温润的男人拎过鱼,问询的看着她,莺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行。”心中忽然有些乱,莺时下意识移开眼神,随口应了一句。
祂看着莺时的目光微顿,笑意慢慢从眉梢眼角扩散开。
“那就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看房子,好不好?”祂问,悄然靠近莺时。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莺时不自在的动了动,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痒。
“好。”她又回答。
苏兰成在一旁看着,轻轻笑了笑。
旁边,黑伯崇轻轻的哼了一声,却没让莺时听到。
虽然这家伙不是东西,但有一件事祂说的很对,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让莺时接受祂们,而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却也知道,在哄莺时高兴这件事上,祂不如祂。
莺时就没对祂这样笑过。
祂在一旁看着,有些失落。
一道回了小院,白伯崇去做饭,苏兰成去卫生间,客厅就剩下莺时自己,顿时安静下来。
“你怎么了?”寻了个空,她动了动一直被黑伯崇攥着的手腕,悄声问。
祂一怔,莺时在问祂?
没听到回答,莺时侧眸看了祂一眼。
真的是在问他!
精神一震,祂立即高兴起来。
“我就是在想,我好像只会惹你生气。” 莺时一问祂就忍不住了,直接说。
莺时一顿,难得这人有这个自觉。
“你对祂笑的很开心,你对我就总是皱着眉。”祂闷闷的说,不甘心的看着莺时,但又有些没精打采的。
祂也不想这样,但祂承载了伯崇的所有喜怒哀乐等情绪,唯独少了理智和耐心。
轻轻看了祂一眼,见着这人这样低落,莺时一时间都有些不确定,难道她表现的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但这个她也没办法,实在是黑伯崇这个性格,真的让人头疼。
但——
“对我来说,你们都是一样的。”莺时很认真的说。
不管是黑伯崇还是白伯崇,对她来说,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们都对她很好。
只是因为两者的性格行事不同,所以她的应对方式也不同。
可他们是一样的。
听到这句话,黑伯崇精神一震,看着莺时的双眼晶亮。
一样的这三个字,就足以抚平祂所有的烦恼。
莺时想说点什么来安慰黑伯崇,但想了一会儿,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就放弃了,只是对他笑了笑。
厨房,祂看了一样。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也就是莺时心软,不然这样没脑子的蠢货——
心里轻嗤一句,到底是自己分出去的瑕疵,祂没说什么,
午饭很快做好,三个人凑在一起吃完,莺时有点纠结她们母女俩怎么这么快就习惯麻烦伯崇做饭,但对着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还是低下了头。
没办法,谁让她们不会做的。
一开始莺时还以为节目组会阻拦,但实际上她看群才知道,原来五组嘉宾做饭手艺都一般,蹭饭的不知她们母女,只是人家是去村民家里蹭或者饭店买,她们则是把人拐回家了……而已。
吃过饭,莺时洗漱完就打起精神要去看那座院子了。
母女两人向来很佛,干了半天挣的钱足够她们花销之后下午就不努力了。
苏兰成本来准备和莺时一起去的,但是她在群里和歌后影帝联系上了下午准备去爬山,最后去的就只剩下莺时了。
再次走过那条小径,莺时是真的很喜欢这种小路。
让她充满了一种探险的感觉。
口中哼着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的调子,莺时单手扶着墙,慢慢往下走。
面前忽然伸来一只手,腕骨分明,手指修长,冷白的肌肤在中午的阳光下白的晃眼。
“我扶你。”祂说。
“不用啦,我自己来就好。”莺时笑着拒绝。
祂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但却没继续坚持,冲莺时温和的笑了笑,继续在前面带路,只是步子越发的慢。
不多时,终于到了那座院子。
从另一个小路拐进去,两边的墙壁由光滑的石头堆砌而成分外整洁光滑,墙上还镌刻有两副图案。
莺时扫去一眼就不由驻足,惊讶的仔细去看。
一边是花枝穿窗,一边则是一片竹影。
摄影师也有些惊讶,不用莺时说就将镜头对了过去。
“这,是石头垒的?”莺时小心去抚摸,然后惊讶的说。
她一开始以为这是刻的,然后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用猜测的石头砌在里面,硬是光滑的石墙上弄出了这两副图案。
明明是石头砌成,但却十分漂亮,就像画出了的一样,丝毫不见死板。
摄影师拉近尽头,给了个特写,引来了直播间一片惊叹。
这就是前人的智慧。
之后,她们惊叹的更多。
因为,那所宅子到了。
气派的宅门耸立在哪里,檐角翘起,梁柱上镌刻着繁杂富丽的雕花,乌黑的大门上面镶嵌着衔着铜环的兽头。
祂取出钥匙打开门进去,莺时却驻足在这里出神的看着雕花。
这座古来的宅子,每一处细节都是只会出现在书本画册上面的古老艺术品。
莺时为能看到这样的存在而欣喜,她请摄影师好好拍摄,好让更多人跟她一起欣赏。
“现在我忽然有些后悔,没有钻研过古建筑,导致我看到这样精致华美的建筑,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大家介绍它。”
“但毋庸置疑的是,它很美。”
摄影师的镜头从檐角上细密的纹路向下移动,从原本的细枝末节到主干,纹路一样的精致,只是越发的繁复,但并不会显得杂乱,然后无比富丽雍容。
只是这样一个宅门,就能想象的到这家主人原来是何等的尊贵雅致。
莺时耐心的等待他拍完,才笑着看向伯崇,带着满眼的期待说,“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座宅子了。”
“麻烦?我看祂求之不得。早知我就我来了。”耳边黑伯崇听到嗤笑一声,而后有些懊恼的说。
“能博莺时一笑,这可不是麻烦。”
“这是我的荣幸。”白伯崇的话说的永远都比黑伯崇要体面周到,彬彬有礼。
莺时含笑看过他们,进了宅子。
进门是一座影壁,但不同于之前莺时那座宅子的伯崇,这座影壁上雕刻的却是一副高山流水图,莺时扫了一眼,惊讶的问,“这雕刻的,是这里?”
她总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想发现很像来的那天,远远看见的这座山,同样的高山,同样的山下有流水蜿蜒,只是这影壁上的没有宁水村。
祂点了点头,表示确定,含笑说,“没错,就是这里。”
“以前,这里山清水秀,有人在这里置了这座别院,后来沧海桑田,这里慢慢围绕着别院,形成了一个村落。”说话时,祂一直看着莺时,目中含笑,却又带着一种她看不分明的情绪。
太复杂了。
但莺时却忽然想到刚来这个村子那一天,对方跟她说话时声音中蕴含的情绪。
是惊喜,是感慨,是尘埃落定般的轻松与愉悦。
眼睫颤了颤,莺时忍不住想,难道她们之前见过?
可莺时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应该是想多了。
“走吧。”祂说,继续朝里面走。
莺时跟上,收回目光时觑见水边树木的掩映下有一道浅色的背影。
她没太在意,迈步跟上。
绕过影壁,院中的种种就尽数落入了眼底。
错落有致的花木,后院一角可以看见那棵巨大的合欢,东边则是一棵正在盛放的桃树,角落里还有梨花和杏花,这一处院落中,竟处处都是花木。
青石铺就的地面细看过去,全都镌刻着精致的纹路,院中小巧流水环绕着假山,将屋舍掩住一部分,廊下处,假山旁,生着一棵碧绿的芭蕉。
流水潺潺从假山上留下,冲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上去的粉色花瓣,有鱼儿自水面一跃而出,甩出一串水珠。
莺时驻足看着,微微的就笑了。
她喜欢这个地方。
伯崇含笑等她回神,对上了她的眼神才轻轻一笑,说,“进屋看看吧。”
莺时立即点了点头,想知道这个地方还能给她多少惊喜。
雕花门扇上面挂着的锁被白伯崇打开,莺时看着,目光不自觉的就停在了那只修长的大手上,
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莹润有光泽。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个鬼魂。
他真的是个鬼魂吗?
莺时忽然忍不住想,甚至有点恍惚。
这个人,简直就像是从蕴满历史气息的古书或者古画中走出来的人。
温和从容,不带丝毫阴冷气息。
莺时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瞧见了一身古代袍服的黑伯崇才回神。
他攥着她的手,丝毫不曾松开,但没人能看见。
因为他是鬼怪,他不是人类。
“莺时。”祂温声唤了一声。
莺时立即回神,下意识笑了笑,抬步好奇的看向屋子。
充满古韵的家居,墙上挂着画,黑木廊柱撑起了屋子。
莺时目露惊叹一一看去,伸手轻轻拂过木质座椅。稍一抬头,她就体会到了雕梁画栋的含义,一方屋顶,有着十分热闹。
莺时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且深刻的感受到古建筑的魅力。
耳边黑伯崇懒洋洋的和她说着这些东西的来历,哪个是他买的,那个是人送的,他又为什么要留下放在这里。
白伯崇温润,也不和黑伯崇抢这个献宝的机会,只是偶尔在黑伯崇想不起来的时候接上一句。
不知不觉,莺时就在这个宅子里流连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将一栋二层主楼和前院后院都逛了个大概。甚至东边还有一个湖,湖心有亭,以九曲回廊相连。
日头渐渐偏西,满园花木落了一地花影,她出了门站在院中,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怎么,不喜欢吗?”祂上前站在她身侧,侧身专注的看着她,含笑问。
莺时立即摇头,笑着反驳,“怎么会,我很喜欢。”
“那叹气做什么?”
“这样好的宅子,而且还保护的这样好,我怕我买不起。”莺时笑着说。
这宅子里没有一丝现代的气息,说古香古色都不能形容其一半,简直就像是从历史尘封至今,刚刚被打开一样。
联想到之前伯崇说的话,莺时几乎立即就有了一个猜测。
这就是蔺伯崇曾经住过的宅子。
“不用买,我送给你。”祂对莺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