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以你到底怎么选?”这一点被明晃晃的点出来,莺时脸上顿时更热,一遍伸手拽下他的手,一遍羞恼的说。
“那就,变蛇吧。”
“我说了,我想和你睡。”祂笑,转眼间化作小蛇,懒懒的缠住她的手臂,爬在她的身上。
明明是和以前一般无二的姿势,可莺时却总忍不住去在意,连那种冰凉冷硬的触感也分外明显起来。
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静心凝气,好一会儿了才睡着。
枕边,黑色的蛇微微动了动,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打消了化作人形的念头。
莺时相信祂。
祂想。
一夜好眠,莺时虽然睡得晚,但在长久行程的生物钟下依然准时睁开了双眼。
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半眯的眼忽然睁大。
旁边是空的,没有一直陪伴她的那条黑蛇。
伯崇呢?
莺时坐正四下看了看,可整个屋子都没有那条熟悉的黑蛇的影子。
她忙踩上拖鞋,依次找过每一处地方。
“伯崇!”她忍不住叫。
忽然,窗户笃笃笃被敲响。
莺时下意识看过去,忙急走几步打开窗户,冷风顿时扑面而来。窗外冰天雪地,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这样大的一场雪。
雪地中,一道细长的痕迹从远处蜿蜒过来。
遍地素白中,一只黑蛇挂在窗台,口中衔着一枝碧色的兰花。
莺时怔住。
黑蛇探出蛇头,莺时下意识伸出手,那枝兰花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花茎完好,上面是几只花苞和两朵已经完全绽放的兰花,亭亭缀在枝头,散发着幽香。
“赔罪礼物。”祂说。
莺时看着他,几乎立即就想起了昨晚的话。
可见,她的确是很在乎的。
她从小被黑蛇照顾着长大,对方对她很好,予取予求,耐心周到,从来没有凶过她。
昨晚是第一次。
拿着花,莺时心里那点芥蒂似乎没了,却又隐隐约约的还在。
窗边,恍惚一闪,伯崇就化作了人形。
“莺时,早上好。”祂一如过往无数次那样对莺时说。
“早上好。”莺时下意识回应。
祂低下头,吻住莺时的唇,将人抵在窗台。
天上还飘着雪花,细细碎碎飘入窗口,落在两人的眉梢眼角。
看着他乌黑发间染上的雪意,衬着那冷白的皮肤和幽深狭长的眼,莺时顿时有些恍惚,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传说中的神明。
冰冷,无情,由霜雪铸成。
然而,这个神明在吻她,如此的热情而温柔。
眨了眨眼,莺时艰难的回神,在他的舌尖往里探去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把人推开。
有些遗憾的后退,祂半靠在窗台,将她扣在怀中,慵懒的看着她。
“你,你别这样,不是说了,我要好好想想的嘛。”莺时抬头,看着他小声说。
“你想,我没拦着你。”祂说,眼尾微挑,一派无辜。
“可你这样我——”莺时说着卡了一下,避开眼,垂眸看着手中的兰花枝,有些烦恼的说,“我没办法好好想。”
“莺时,你有没有想过。”祂听到这句话却笑了,拉着声音慢吞吞的说,一字一句,清晰极了。
莺时下意识看向他。
“不拒绝,本来就是一种答案。”
“嗯?我的姑娘。”祂笑,直起身子,乌黑的发流淌下来,低头凑近莺时,温柔的注视着她。
莺时明明早已习惯他的眼,但在这一刻,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曾经在山林中看到的一幕——
蛇盘踞在树上,注视着自己渐渐靠近的猎物,目光平静而专注,看着竟好似有些温柔,下一刹,便将对方吞吃入腹。
蛇的天性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再温柔的眼神,也仿佛蕴藏着无声的掠夺。
莺时不自觉的垂眼,越过他宽阔的胸膛,看到柔韧有力的腰肢,弯成一抹夺目的弧度,往下是黑色的蛇尾,在窗边的地上蜿蜒,乌黑的鳞片在落进屋内的雪色冷芒中闪烁,于略有些昏暗的室内如星光般璀璨。
还有她手里这枝娇弱的,和黑色大蛇截然不同的兰花。
仿佛注视到了她的目光,倏然间,蛇尾便缠上了她的腰肢,将她拽入了男人的怀抱。
“伯崇!”莺时毫无防备之下,撞得鼻子都痛了,她捂住鼻子瞪他,眼睛里都泛上了水意。
“抱歉,尾巴不受我控制。”祂揽住她,尾巴将人圈入怀中,低头关切的问,“快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你别瞎说,尾巴不受控制的是猫,和你这个蛇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话说猫的尾巴真的不受控制吗?没养过,不清楚,只是在小说里看见过好些次,这里就借用一下哈哈哈
第41章
◎脸上湿滑冰凉的触感这样明显◎
“和种族无关, 只是看见你,它就会——”
祂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庄苹活力满满的声音, “莺时, 你起床了吗?外面下雪了, 我们出去玩雪啊。”
莺时诶了一声,说起了,伸手推了推黑蛇。
祂笑了笑, 低头飞快在莺时的脸颊上亲了亲,就化作原形爬上了她的肩膀。
莺时忍不住动了动胳膊, 努力让自己忽视掉那点不自在,正准备去打开门,就看见了手心的兰花。
娇嫩的花颤巍巍的, 这样冷的天, 也不知道黑蛇从哪里找到的,而且……还是用最小的形态叼回来的。
抿了抿嘴, 虽然猜到黑蛇这样是苦肉计, 但莺时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软。
屋里没有花瓶,莺时小心找了个水杯把花养起来。
心里微动, 她转头看着黑蛇,说, “天冷,兰花会冻坏的,你把她保护起来吧。”
“你喜欢,下次我再给你找。”祂说, 并不在意一枝小小的兰花。
“可这枝我也要好好的。”莺时说, 小心碰了碰花瓣。
“好。”祂低笑了一声, 蛇尾隔空轻轻点了点兰花,一点白色的光点炸开,碧色的兰花轻颤,恍惚间似乎更精神了些。
莺时这才放心,小心把兰花放在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黑蛇从哪里找到的兰花,可能在大冬天还养的这么好的花可不多见,让人看见了肯定会惊讶追问。未免麻烦,还是藏起来吧。
“莺时,你快点啊。”外面庄苹在催促,莺时把兰花放好,匆匆过去开门,就看见人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候在门外了。
“你还没穿衣服呢,快,我们出去堆雪人啊。”庄苹风风火火的再次催促。
莺时应诶,穿上棉裤棉袄棉鞋,匆匆刷牙洗了把脸,就被庄苹给拉到了院里。
“去年程雅堆了个雪人可好看了,今年我要堆一个更好的。”庄苹雄心万丈的说。
“你可以的。”莺时十分之捧场。
院里的雪已经被勤务员给扫出了一条道,庄苹捡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开始堆雪。
天上还在飘着细碎的雪花,莺时抬头看了眼漫天银屑,忽然又看了眼别处。
那是自己窗台对着的外面,早上黑蛇就是从那里游回来的。
肩臂上的触感那样明显,莺时眼睫颤了颤,没有深思,陪着庄苹堆起了雪人。
庄苹忙活着,还不忘和莺时打听功法的事。
自从昨晚知道,她就心里痒痒,要不是惦记着堆雪人的事,她怕是大早上就要缠着莺时教她了。只是现在虽然不行,却也不影响她先问问。
莺时依次回答她,说了个大概。
得知想学功法,得先学古文,庄苹脸一垮,最后还是打起了精神。
“这下雪天,你们好歹戴上帽子,一会儿雪化了不得把头发弄湿了。”说话间,大舅母也起了,结果往外一看 就瞧见两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忙大声说。
“没事,一会儿拍一拍就下去了。”庄苹毫不在意的说。
“你也不怕掉领子里去!”大舅母大声说她。
庄苹才不管,继续忙活,显然是一点都不怕自家亲妈的。
那边大舅母又念叨几句就走远了,没一会儿叫起了莺时,说,“莺时,来,你先戴上我的帽子,别跟庄苹学。”
要是不怕冷,这里最不怕的怕就是莺时了。
只是到底是长辈的一番好意,她就也没说什么,过去接过那个红色的帽子戴了起来。虽然是大舅母的,但是不难看,瞧着是港市那边的款式。
“到底是小姑娘,戴上就是比我这上了年纪的好看。”大舅母看了眼后立即夸赞。
莺时长得白,戴上红帽子更显得小脸莹润。眉毛柳叶似的,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的,一张小嘴红艳艳,跟樱桃似的。这瞧着,比电视上那些女演员还好看呢。
“大舅母咱可不兴这么夸自家人啊。”莺时笑吟吟的说。
“这可是实话,嗯,不错,快去玩吧。”大舅母忍不住笑,又为莺时正了正帽子,看了眼笑着说。
莺时道了谢,余光扫到某个人,眼中微动,只当做没看见,转身去玩了。
大舅母一转身,才发现自家大儿子正站在楼梯上,就剩下两三个台阶却没下来,在哪儿远远看着——
她看了眼,是莺时,正低声说笑,漂亮的跟朵花一样。
“修远。”大舅母叫了声。
这个大儿子无疑是十分出息的,没有从政,从了商,她不懂那些,但是听公公和丈夫说起,都做的很好。
“诶,妈,早餐吃点什么?”庄修远微笑着说,就好像刚才那一眼只是随意扫去一样。
大舅母心里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可没用那种眼神看过别人。
只是,瞧着云淡风轻的人,她欲言又止,到底没说。
算了,孩子大了,她又何必做那种招人烦的长辈。
喜欢什么人,日子怎么过,都是他的事。
黑蛇盘在莺时的肩头,感觉到了庄修远的目光,却懒洋洋的没有动弹。
祂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样一个寻常的人类,昨天提起,也不过是为了顺势找借口和莺时挑明罢了。
莺时和庄苹两个人忙活了半天,终于堆好了雪人。
庄苹在大舅母不赞同的声音中给雪人弄好了胡萝卜鼻子,两颗纽扣做眼睛,又兴冲冲的找了旧围巾和帽子给它戴上,这才满意。
“去年程雅不就是给雪人戴上了围巾嘛,我现在除了围巾,还有帽子。”庄苹高兴的说,仿佛已经遇见了小伙伴们惊叹的眼光。
“庄苹!”大舅母准备叫两个人吃饭,看见这一幕立即扬声。
那围巾和帽子都好好的,怎么还按到雪人身上了,真是胡闹。
“大搜你别说萍萍,看这孩子多有想象力啊,这雪人,多好看。”三舅母起得早,端着一杯茶站在窗前,笑吟吟的看着,见状立即替庄苹说起了好话。
大舅母看了眼自家弟妹,摇头无奈,说,“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的想法。”
不过有她说情,她也就没在说什么。
外面,庄苹舒了口气,太好了,果然昨天先找三舅母是对的。
“我妈当初没上过学,所以特别佩服小婶这样的文化人,小婶是青大的教授。”庄苹不忘跟莺时介绍,说,“可惜你昨天说要去京大,如果是青大就好了。”
莺时这才恍然,为什么昨天听她说想起京大的时候大家都笑着看了眼三舅母。
“厉害。”她认真点头。
这可是教授诶,小婶瞧着也才四十多吧。
“那可不,老多人羡慕我了。”庄苹笑呵呵的说。
“但是大舅母也很厉害啊,操持着一家人的吃喝,弄得井井有条,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莺时慢慢收拾着雪人的细节,不忘说。
庄苹听见怔了一下,然后灿烂笑开,说,“莺时你说得对。”
她没有小看自家亲妈的意思,只是朋友们说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在夸赞小婶,莺时还是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人。她本来就喜欢莺时,现在更喜欢了。
庄岭站在两人身后听到了对话,眼中也笑起。
不得不说,他那位大姑把孩子教的很好。
“还没弄完,该吃饭了。”庄岭这才开口。
莺时早就发现他来了,只是忙着和庄苹说话,闻言笑着喊了声庄岭哥。
“马上就好。”庄苹急忙整了几下,站起身左右看看觉得没毛病了,立即拉住莺时说,“走,回去吃饭,等吃完饭了我就找程雅她们过来看。”
“好啊。”
等回了屋,一家人都起来了,莺时笑着打过招呼,跟着庄苹去洗手。
外面庄岭去帮忙,边笑着说了刚才莺时的话,顺嘴夸了句自家大伯母,说,“您瞧瞧,莺时都觉得您不容易呢,这我不得多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