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表兄共梦后——卧扇猫

作者:卧扇猫  录入:05-21

  弟妹。
  谢泠舟目光淡了,“表妹不过一闺阁少女,怎会认识殿下的心上人。”
  “也是,我是病急乱投医了。”三皇子合上折扇,苦笑着摇头。
  谢泠舟皱着眉隐有不悦,三皇子以为他又要劝他莫耽于情爱,先发制人:“莫劝!等你尝过情之滋味,还能如此冷静再来劝本宫。”
  谢泠舟缄默不言,指端痛觉袭来,他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随即三殿下想起方才云鹰说那位表姑娘因多梦之症来医馆看病,幽幽看了谢泠舟一眼,同云鹰感慨:“可巧,你家公子和他那表妹一样,也频频多梦。”
  云鹰眼睛亮起来:“可不!大夫的说辞都一样,说他们俩这是心病!”
  “有意思。”三殿下把玩着手中折扇,见谢泠舟仍在走神,凤眼微挑。
  “莫非,子言和你那弟妹心有灵犀,做的是同样的噩梦?”
  谢泠舟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眼眸深邃若深冬寒潭。
  三殿下才想起这是个正经人,不仅克己复礼,还从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收起笑自省道:“子言和谢太傅一样,都是克己君子,本宫这话实在不妥,不妥。”
  谢泠舟没回应,须臾,露出个释然又自哂的笑,他方才竟认真考虑了三殿下所说的那个可能性,简直荒谬。
  他心知肚明,表妹做噩梦是因为凄苦的幼年,加上落了水受惊。
  而自己则是心思不正。
  三殿下又陷入哀伤,拿折扇拍了拍谢泠舟的肩膀:“子言志存高远,自不会耽于情爱,本宫不行,一日寻不到人,便提不起心气去平反旧案,这该如何是好?”
  云鹰在侧偷偷观察,三殿下和公子都是顶好看的人,但是又不同。
  公子是俊美,殿下是美。
  那对剑眉要是换成柳叶眉,就是一个绝色美人,姿态散漫、言笑揶揄,总会不经意给人以“本宫好柔弱啊”的感觉。
  他一个男的都不忍心让他失望。
  但谢泠舟不为所动:“平反旧案乃殿下主张,殿下既无意,臣也乐得清闲。”
  “哎,别走啊。”三殿下用折扇拦住他,“谈谈正事吧。”
  二人要查的是十年前一桩旧案。当年前今上还是皇子时,边境作乱,先太子亲自出征,欲诱敌深入。
  计划本万无一失,可将门世家江家受虞氏一族指使,有意延误军情,后来援兵虽至,击退敌军,此战大获全胜。
  但先太子及其部下因等不到援兵,战死沙场,先帝悲痛之下驾崩了,今上即位后查清此事,将江家满门抄斩,并联合其余世家,把虞氏从第一大族的位置上拉下来,从此虞氏没落,王氏一家独大。
  虞氏一族正是已故虞皇后母族,亦是三皇子外家,当年虞氏被扳倒,虞皇后绝望自尽,三皇子亦在外流落数年,成年后,他查出此案有多处蹊跷,暗中筹划着为母族平反。
  正好因涉案而落罪的江家与谢泠舟有些渊源,三殿下深知这位表弟秉性,便使计把他拉入此局。
  谢泠舟无声叹息,重新坐了下来,“方才殿下说查到了什么?”
  三皇子正色道:“我又发现有一方人马在暗中查旧案,且这回人在京里。”
  “又?”谢泠䧇璍舟锁起眉,“殿下确定和在江左那些不是同一伙人?”
  “本宫自然是……不敢确定的。”三殿下笑得漫不经心,“只不过这次的人,好像同城西那处斫琴馆有些关联。”
  他顿了顿,有些无赖地笑了,“我听说姑母和那琴馆的琴师有些交情,不敢贸然去查,所以子言啊——”
  谢泠舟无奈:“知道了,我查。”
  *
  崔寄梦回到了谢府。
  歇息了一会后,二表兄来了,带着好些东西,“爹命我去给兄长送礼,顺道也给表妹带些精巧的小玩意。”
  崔寄梦:“送东西?”
  “不错,上次兄长帮了我,爹爹备了礼,让我亲自去谢谢兄长。”
  “原是这样。”崔寄梦想起自己先前打算给大表兄送礼,但一直没想好送什么,这两天又因为佛堂的梦乱了心神。
  说起来,上次朱嬷嬷的事过后,她还未就此事谢过他。
  便道:“二表兄,我同你一道吧,说起来我还未同大表兄道谢呢。”
  谢泠屿自然乐意。他们先去了沉水院,侍婢称大公子在佛堂。
  可一听到佛堂,崔寄梦不住后退,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她现在不敢去任何有关佛的地方。
  因为会有罪恶感。
  “你怕兄长?”谢泠屿误解了,温言道:“兄长其实没那么可怕。”
  一句话点醒了崔寄梦。
  是了,她害怕的是梦里近乎凶悍的他,那个大表兄仿佛携带着刀剑,要把她劈成两半,毫不手软。
  但现实里他是正人君子,还对她有恩。做那样梦已是亵渎了,还要带入现实里,对大表兄岂不是不公平?
  她强迫自己跟在谢泠屿身后,去了佛堂,刚要跨过门槛,抬头看到偌大堂中那樽高近一丈的大佛。
  崔寄梦脑中炸开惊雷。
  她惊呼出声,即将被门槛绊倒,身侧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稳稳扶住。
  作者有话说:
  大表兄默念的经文摘改自《受十善戒经》,男主老社会主义人了,不迷信,所以要多几次才会真的怀疑,下章开始怀疑试探了嘿嘿。
  P.S.这集好多新演员凹,只能稍稍剧透一丢丢,赵疏不是男二,三殿下不好龙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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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怀疑
  ◎共梦离奇,这诸多巧合就不离奇?◎
  佛堂正堂和里间的书房隔着一道厚厚的墙, 除去两侧的雕花门,墙上还嵌着几扇万字流水纹样式棂花窗。
  透过小窗,能将正堂一览无余。
  谢泠舟在书房闭目养神, 近期事务繁多,他又为了克制梦境每日缩短睡眠, 一连几日下来, 略感疲累。
  恍惚间, 外头传来二弟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熟稔的温软惊呼。
  谢泠舟长睫倏而扇起, 从椅子上站起身,他看得清楚。
  只见崔寄梦刚要跨过门槛,望见佛像方向, 惊愕得白了脸色,险些绊倒。
  青年眸光微动,凝着正堂的方向。
  佛堂前。
  崔寄梦在见到正堂内情形的第一眼后, 思绪便被冲击得七零八碎, 只觉恍然回到了那场梦的开端。
  她在假山石林撞到大表兄, 像先前发生的一样,大表兄紧紧搂住了她, 但梦里他却没有松开她, 抱着她很久很久,一言不发, 似乎在挣扎。
  不, 挣扎的是应该是梦中她的潜意识, 有个声音在一遍遍蛊惑她。
  不要放过他。
  这不过是个梦, 可以放纵。
  崔寄梦还未来得及思索自己为何不要放过大表兄, 他已抓住她腕子, 把她往与皎梨院相反的方向带。
  等她回过神时,他牵着她来到一处陌生佛堂前,大抵梦里的她也察觉到不妙,把着门框不愿进去,央求着:“大表兄,不可以,我……我不去。”
  一只修长的手覆上她扣在门框上的五指,将那葱指逐一掰开。动作不紧不慢,温和但无比坚定,不容她反抗。
  他把她带到堂中,大表兄哄着她,说想带她学着礼佛,她乖乖照做了,跪在蒲团上,高昂脖颈,抬头看佛。
  而后谢泠舟则虔诚低头。
  意识飘忽不知飘到何方,竟能瞧见并触到一片连绵雪山,俄尔又附在佛祖眼眸里,俯视下方那被心火灼烧的青年半跪着,双手捧起一抔雪,将脸深深埋入微凉冰雪里,含着雪纾解痛苦。
  思及此,崔寄梦脸色又白了大半。
  这佛像,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怎会有这般巧的事?她从未来过这个佛堂,却能梦到此处。
  心尖犹如有毒虫蛰咬,激起一阵急促刺痛,还伴着酸涩,似一道闪电,又似是有人点燃爆竹,点火那一刹,火星子从爆竹末端急剧往上蔓延,从她的四肢百骸里窜过,窜到指尖,甚至每一根发丝上。
  崔寄梦顿感头皮发麻,指端亦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越是苦想,就越凌乱,到最后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记混了,神志逐渐回归,崔寄梦这才察觉到手被人抓住了。
  那手握着她时用了很大力气,像梦里大表兄把她拽入佛堂时一样。
  思绪再度变得凌乱,她下意识要挣扎甩开,“你……放开我!”
  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到内间,谢泠舟听得真切,目光倏地沉下。
  而崔寄梦身侧的谢泠屿却一头雾水,为何表妹在见到佛堂时会这般震惊,甚至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不对,谢泠屿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会不会表妹不是害怕佛堂,而是因他情急之中拉住她的手,姑娘家害羞了?
  他抿唇笑了笑,有意逗弄,在崔寄梦眼前晃了晃手,“表妹,醒醒神。”
  这一晃把崔寄梦的魂都给招回了 ,她赧然笑笑,“对不住表兄,我……”
  她越羞赧,谢泠屿越想逗弄:“这佛堂有何不对,把表妹吓成这样?”
  崔寄梦长睫颤了颤,失口道:“没吓到,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谢泠屿不以为意,只顾着打趣:“说不定梦里来过,要不就是表妹夜里灵魂出窍飘到这佛堂来了。”
  此话方出,崔寄梦当即惶恐地微微睁大眸子,明知二表兄不可能知道她做的那些梦,还是吓得不禁屏住呼吸。
  而内间,谢泠舟的心跳亦是漏了一瞬,他凝眸定定盯着她。
  是他的错觉?
  她被问住了,且看上去很是慌乱。
  谢泠舟神色一凛,提步往外间走去,刚要推开门,听得崔寄梦郑重澄清,“怎么会呢?就是先前在一处寺庙见到和这一模一样的佛像,有些被惊到了。”
  放在门上的手一紧,又缓缓松开。
  谢泠舟垂眸,暗笑自己是受梦困扰导致心志不坚,竟疑神疑鬼起来。
  世上怎会有两人做一样的梦?
  而佛像前,谢泠屿见表妹被他的话吓到了,想着她是最近总做噩梦,人又胆小,只怕是想到鬼怪了,忙宽慰:“表妹别怕,我说笑而已,其实天底下的佛像都大差不差,表妹不必震惊。”
  这话点醒了崔寄梦,幼时常和祖母去拜佛,见过的佛像还真不少,再说那是个梦,梦的细节是会记错的。
  谢泠屿趁机提议,“表妹不总做噩梦么,不如拜拜佛祖,说不定有用。”
  他一打打杀杀的武将,要是信佛饭碗哪还端得住?但也知道有人信佛纯粹图个心安,就随口一劝,不曾想崔寄梦真被说动了,在蒲团上跪了下来,朝着佛像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她虔诚跪拜时,内间的门开了。
  谢泠屿望去,见兄长徐步走出,大抵是公务繁忙之故,俊颜略显苍白,眼底露出倦意,即便如此面上照常平静无波,叫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看一眼佛像,越发觉得兄长是念佛把自个念成一樽佛了。
  谢泠舟目光似不经意,轻轻掠过蒲团上跪着的少女,见她膝弯压得蒲团凹陷,蒲团粗糙,跪久了怕是会难受。
  谢泠舟锁眉,收起那些冒犯的念头,转向谢泠屿:“二弟怎有空来佛堂。”
  “来和兄长道谢!”谢泠屿笑说,将备好的谢礼诚挚奉上。
  谢泠舟漠然收下。
  那边崔寄梦听到兄弟二人对话,匆忙从蒲团上起身,走到二表兄身侧偏后的位置,朝大表兄福了福身。
  她全程没有抬眼,谢泠舟也仅仅是像初见时,颔首回礼。
  谢泠屿哑然失笑,这二人明明见过很多次,但每次一次见面,彼此都恨不能再疏远一些。
  许是性子合不来。
  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子,另一个是他兄长,谢泠屿摆出中间人的姿态,再度朝兄长致谢,“上回多亏兄长,否则我们就被那恶妇唬的团团转了。”
  谢泠舟想反问他,仅仅是朱嬷嬷之故么?但终究未多言,只道不必客气。
  说话时,他的目光本直视着谢泠屿,渐渐地却不听使唤,越过二弟,落在他的未婚妻子身上。
  她站在二弟身后来送礼,二人瞧着真似一对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妇。
  崔寄梦恰好抬眸,见大表兄正蹙眉看她,目光幽暗,以为他嫌她没亲自致谢有失诚意,忙不迭要道谢,谢泠屿回身拦住她,笑道:“我已谢过兄长了。”
  她还想说什么,谢泠舟先说话了:“举手之劳,表妹不必记挂。”
  他淡淡说完,又同谢泠屿道:“礼为兄收下了,还有事,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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