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吻玫瑰——阿姜呀

作者:阿姜呀  录入:05-22

  天黑压压的,要毁天灭地一般催城而来。
  那时他们分开,而如今他们紧密相拥。
  这一场雨也不是冬雨,而是叩响春天的春雨。
  冬天终于过去了。
  六年前的那个冬季也终于在这一刻结束。
  春天要来了。
  -
  顾屿深也去冲了个澡回到床上。
  南知累得不轻,早已昏昏睡去。
  两人刚刚经历了那事,本该抱在一块儿温声细语地说些话,顾屿深也觉得方才自己太失控太过分,想哄她别生气,没想到出来就看到她已经睡着。
  就着月光,顾屿深低头看怀里的姑娘。
  鼻尖还粉着。
  方才那过程中她抽抽噎噎地发出细碎声音,明明已经承受不住,可却摸着他肩头的疤,乖乖地努力放松自己容纳下他。
  也不知那时心里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可怜他。
  以前顾屿深不想让任何人可怜,现在倒觉得滋味不错。
  天色虽暗,但这个点其实还早,城市里加班的上班族们刚刚坐上地铁,人来车往,这个城市一直无休止的运作着,来了一批人,又走了一批人。
  而他们在这静谧昏暗的卧室里相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像是什么都不曾改变,他们也一如从前。
  顾屿深轻轻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晚饭都还没吃,但看她这么累,顾屿深也没将她叫醒。
  那段他从来没有刻意回顾的过往今天第一次被倾诉吐露出来,虽然并未和南知讲得十分详细,但却勾起他的回忆。
  走马灯一般,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在眼前掠过。
  -
  张晓淳以前是个美丽且骄傲的女人。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特别稀有,还是校花,前二十年过得平凡且顺遂。
  嫁给顾孟靳后,原以为往后的人生可以更加幸福,不用再用经济发愁,但她却渐渐变得神经质。
  顾嘉远死后,这种神经质便更加变本加厉。
  对顾孟靳的积怨,对顾嘉远的怀念,都积压在顾屿深身上。
  其实张晓淳真正发病的时候也会借他来发泄,大多是掐和拧,在他身上弄出一片片淤青。
  张晓淳状态稍好的时候会带他去外婆家,那是个郊区小村庄,张晓淳从前有多漂亮,嫁得有多遭人妒,后来流言蜚语的力量就有多大。
  街坊四邻的那些小孩也听家里长辈说了,见到她就嘻嘻哈哈的取笑。
  当时顾屿深直接揪住为首那个男孩的领子,面无表情地按着他头撞向旁边的石头。
  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石头。
  孩子的嚎啕哭声立马引来家里父母,他们抓着顾屿深的胳膊,斥责辱骂,让他把父母叫来,又骂他有人生没人养。
  而从始至终,顾屿深一声不坑。
  后来是那位邻居爷爷帮他去说了很久的情,这事才翻篇。
  那年顾屿深六岁。
  不久,张晓淳割腕自杀。
  顾屿深没了妈妈。
  但他没有难过,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张晓淳的母子情分在顾嘉远去世时就已经消耗尽了,顾屿深同她也没有多少情分。
  而他对顾孟靳则更多的是恨意。
  但随着他长大,他和顾孟靳的接触也终于逐渐变少。
  后来,他身边多了几个朋友,周越一类。
  他也渐渐伪装得跟那些纨绔子弟们没什么两样,好像游戏人间、吊儿郎当,但身上自有浑然天成的冷漠和暴戾,是从他的童年带来的。
  到16岁那年。
  他外婆去世,顾屿深又去了一趟那小村庄。
  从前跟着流言取笑他的小孩也长大了,早就不再读书,成了地痞流氓。
  农村里的奠礼很麻烦,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习俗,敲锣打鼓、哭号声一阵接一阵,直到深夜。
  顾屿深从屋里出来,靠在破败的墙边,沉默地抽了支烟点上。
  风吹来,带来那几个地痞议论的声音。
  不堪入耳。
  顾屿深掐了烟,顺手捡起地上的啤酒瓶,他面色平静,快步过去,什么预兆都没有,举起啤酒瓶朝那人头上敲下去。
  跟六岁时不一样了,见了血不再只是哭闹尖叫,那群人群起而攻。
  打完那一架,顾屿深手背受伤,不严重,只流了点血,他没理,也没再去灵堂守着,直接回了胧湖湾。
  但却觉得怎么走也走不出黑暗,即便走出来了也是又走进了另一片黑暗。
  只是那一回不一样。
  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漂亮艳丽,长发披肩而下,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一看就从小到大被保护呵护,精致漂亮到不真实,正绷着脚尖在路灯下轻轻旋转,轻盈跳跃。
  光都落在她身上,发着光。
  像产生了看到仙女儿的幻觉。
  然后她看过来,蹦蹦跳跳到他面前,一点不害羞,笑着跟他说:“我叫南知,东南西北的南,知识的知,你叫什么名字?”
  他灰暗的生命中,好像出现了一点光亮。
  南知是个很神奇的女孩儿。
  或许与她家庭幸福美满也有关系,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头,性格开朗天真,偶尔骄纵也显得可爱有趣。
  她就像一个装满了爱的糖罐子,只要靠近她就会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与爱。
  南知一直觉得那些年都是顾屿深无条件、单方面的宠爱她。
  其实不是的。
  顾屿深从她身上也得到了很多很多,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阳光。
  从此往后,南知便成了他整个漫漫无边的黑暗年少中,唯一那个提灯的人。
  -
  南知醒来时天色还全黑,雨已经停了。
  空气里带着一丝潮气和凉意。
  醒来刚动了下腿的那个瞬间,南知脑海中涌上成百上千句脏话。
  这、个、畜、生……
  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像零件般被拆下,酸痛难忍。
  空气中慢慢地漾出一丝还未散尽的腥膻的暧昧味道。
  暴雨后的深夜,相拥而眠的男女,散不尽的腥膻味,碰撞在一起的心跳。
  颇有些末日纵情的意味。
  南知觉得有点饿,这才想起来自己真是一回来就和顾屿深一通胡搞,连晚饭都没吃。
  她想看眼时间,手伸出被子去够手机,刚一动顾屿深就醒了,搂紧她,闭着眼低声问:“怎么了?”
  南知动作一顿,也不去拿手机了,说:“饿了。”
  顾屿深笑了声,嗓音喑哑,在她颈侧落下细密的吻:“没喂饱你?”
  “……”
  神经病!
  这人就是故意曲解她意思。
  “顾屿深。”
  “嗯。”
  “你继续对我没完没了开黄腔可就不帅了。”南知忍无可忍道。
  他挑眉:“帅有什么用,已经结婚了,不需要那些玩意儿来勾|引了。”
  “……”
  南知满脸通红,抢在他之前说:“我想吃饭,饿了,你去做饭。”
  顾屿深又笑了会儿,好在还算个人,没有继续取笑她。
  凌晨两点,两人一块儿起了床,进了厨房。
  顾屿深人还困着,松松垮垮地套着件睡衣,还是第一次进厨房,懒洋洋地倚在厨台边,打开冰箱:“想吃什么?”
  “大餐。”
  顾屿深扫她一眼,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别给我找茬。”
  “……”
  南知眯了眯眼,过去掐他的脸:“你这是睡完人就翻脸不认人啊。”
  顾屿深扬眉:“真要吃大餐我现在叫人送过来。”
  “……算了。”
  真要现在叫来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呢。
  其实人家最多也不过觉得他们事多麻烦,但南知现在心虚,生怕被人知道她和顾屿深这么纵欲过度,竟然做得凌晨两点才吃上晚饭。
  “我记得之前舒姨做的一个海鲜饭好好吃,你会吗?”南知问。
  “试试。”顾屿深答得简单。
  冰箱里有一盒冷饭。
  南知有时候想吃炒饭,但她喜欢饭放冷后再炒的那种口感,舒姨把她喜好都记在心里,有时便会特意留一份饭在冰箱。
  南知看他备菜,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去坐着。”他偏头看她,“腰不疼?”
  “……”
  疼。
  南知不再觉得过意不去了,出去心安理得坐着看电视玩手机。
  很快,顾屿深便端着碗筷出来。
  海鲜饭,上面有虾仁、蘑菇、玉米粒,看上去格外精致。
  南知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竟然真的跟舒姨做的很像,很好吃。
  “顾屿深,你以后要是不想管公司了,可以去做厨师。”
  他笑了声:“好吃?”
  “嗯。”南知比了个大拇指,一点不吝夸奖,“名厨。”
  “那以后常给你做。”
  温热的海鲜饭入喉,安慰了饥饿的胃,胃舒服了,腰上的酸痛就更加明显了。
  顾屿深注意到她动作:“很疼?”
  她没好气:“你说呢。”
  “一会儿回屋我给你揉揉,明天帮你预约理疗师。”
  简单吃完这餐迟了好几个钟头的晚饭,顾屿深将碗筷放进水池里,便跟南知一块儿回了卧室。
  这会儿已经凌晨两点半。
  外面寂寥无声,南知侧躺在他怀里,闭着眼享受他的按摩。
  “我明天腰伤肯定得严重。”她故意抱怨,声音却软软踏踏的,像是撒娇。
  顾屿深亲了亲她唇角:“后面几天不碰你。”
  “……”
  她故作骄矜地哼一声:“你说的轻巧,刚才你怎么就不能轻一点。”
  “刚才真忍不住,我都等了多久了。”

  “……”
  “从我家滋滋16岁等到24岁,总算是没白等。”
  南知不信,食指戳了戳他胸口:“你说什么呢,16岁我都还没跟你在一起呢。”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顾屿深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有句话说,一见钟情其实就是见色起意。
  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都不重要。
  那天顾屿深外婆葬礼,那天他和那些嚼舌根的地痞流氓打了一架,那天他又回到了那个小村庄,又想起了张晓淳。
  但也是同一天,他遇到一个女孩,漂亮艳丽,光彩夺目,在路灯下踮着脚尖跳舞。
  昏暗的街道,树上有知了叫声,
  她像带着一整个世界的光亮,向他跑来。
  顾屿深在那一刹那,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第一次的少年欲念,像休眠火山里忽然涌动的岩浆火焰。
  他咬住牙收紧下颌,因此没能马上回答她问他的“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前面她说的是什么?
  我叫南知,东南西北的南,知识的知。
  她叫南知。
  从此,这个名字成为他心上痣,天边月。
  作者有话说:
  恭喜顾总!!!!!
  大概还有一周就正文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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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约会
  ◎“听说,看鬼片得接吻。”◎
  翌日醒来, 睡了一觉,南知觉得身上更酸疼了,每个骨头都像是紧着的, 活动不开。
  于是开始后悔自己那时候到底为什么要主动招惹顾屿深。
  她身子不舒服,脾气也就更加娇纵。
  顾屿深搂着人哄了半天,又亲自在床上喂她吃了早饭,伺候得舒舒服服, 尽管那早饭吃到最后两人又倒在床上接吻。
  一顿饭吃得腻腻歪歪。
  因为昨夜下了场雨,今天天阴着, 早上看着像傍晚。
  天空雾蒙蒙的,很暗, 卧室里还点了盏灯。
  南知倒在松软的床铺里,被昨晚刚开了荤的男人又上下其手欺负得眼角绯红,她捏住顾屿深手腕,有点儿受不了地问:“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他亲她鼻尖,温声哄:“今天陪你休息。”
  “你陪着我我就更休息不好了。”
  顾屿深轻笑,伸手重新整理好她散乱的衣襟:“不碰你。”
  她偏头骄矜地“哼”一声:“你现在在我这里可没有一点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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