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淳和顾孟靳结婚时一定想不到未来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局面。
顾屿深的到来似乎成了这个家庭的转折点,彻底走向下坡路。
象征着他们从前甜蜜时光的顾嘉远早已经去世,顾屿深的到来似乎从一开始就背负着罪名、带来对张晓淳来说更深重的束缚和灾难。
张晓淳在生命的最后还是在恨无辜的顾屿深,恨他的到来带走了自己心爱的孩子。
而活着的顾孟靳也从来没有爱过他。
反倒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折磨他,将少年的傲骨一次次打碎折断。
关于过去那些细节顾屿深并没有全部告诉南知。
他只简单交代了肩上伤疤的来源,便不再多说了。
可南知却在这简单的话语中,忽然有些理解了,那个困扰她六年的,两人分开前最后说的那一句“那你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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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顾屿深,本应该有资本骄傲到自负的顾屿深,其实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成了被人弃之弊履的包袱。
没人对他好,没人理会他,他甚至还要去邻居家的老爷爷那才有口饭吃。
他被不断伤害、不断打碎。
难怪她从前就觉得,顾屿深虽然面上是和那些公子哥一般无二的散漫懒痞,可骨子里却依旧孤零零一人,他还是偏执的、狠戾的。
他一直都在被丢弃。
顾孟靳是这样,其实张晓淳也是这样。
南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而当初她决定离开,她告诉顾屿深,她要走了。
年少轻狂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再次被砸入从前的境地,他觉得自己要被再次抛弃了,他那点本身就强撑起的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再次摇摇欲坠,即将分崩离析。
他很重视南知,这个朝他伸出手的人,所以他拼了命地对她好,想让她真正留在自己身边陪伴。
学校里那么多人,顾屿深身边也总那么多人,可他却是最孤单的那个。
但没想到,他最为珍视的这个人最后也要离他而去。
他这辈子都逃不开被丢弃的命运。
他愤怒又惊恐,悲哀又无奈,可百般滋味在心头却无法在脸上表露,最后只化作一句冷漠的“那你走呗”。
既然都要离开,至少他不想被人可怜。
少年骄傲自负,又刚过必折。
他说出了这句话,苦果由自己背负。
他强撑着、强撑着,回想张晓淳割腕自杀却拉着她的手喊顾嘉远名字的模样,回想顾孟靳拿刀砍在他肩头的模样。
他强撑骄傲,不想卑微乞怜。
可得知南知真的离开的消息时,他还是在众人的视线中疯了似的冲出教室。
哪里还有什么尊严。
在南知面前,他早已引颈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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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马路上的车辆也渐渐多起来,红色的刹车灯亮成一片。
顾屿深捏了捏南知的脸作为安抚,便重新将车驶入车流,继续往锦绣山庄方向开去。
南知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她思绪很乱。
就连现在心底是心疼还是愤怒,她都分辨不清。
直到车停在锦绣山庄外,顾屿深轻轻在她头顶敲一记:“走了。”
她跟在顾屿深身后进屋。
踏进屋的瞬间她忽然感受到一种归属感,这是她和顾屿深的家。
她从身后环住顾屿深的腰,脸埋进去,顾屿深动作一顿,抬手按住她的手,温声:“怎么了?”
“以后我们再也不回胧湖湾了,我一点都不喜欢那里。”她声音哽咽,“我们就在这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顾屿深安静很久,才沉声道:“好。”
他指腹在她手背上来回摩挲:“滋滋,我们先把门关上。”
她松了点劲,但依旧搂着他腰,顾屿深把门关了,拽着她手臂把人拉到自己眼前,弯下腰,抹了抹她眼角:“乖,不难过。”
“对不起。”她忽然哭出来,“我太任性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一点掩饰伪装都没有,眼泪簌簌地滚落,她就这么仰着头哭,连眼泪都不去抹,小手紧紧揪着顾屿深的衣角。
顾屿深难得觉得手足无措,温声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从来不去问你怎么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跟你发脾气,以前是,现在也是。”她越说越难过,“我对你一点也不好。”
她甚至,在那时刚得知顾屿深提亲消息以后,还怒气冲冲地打过他一巴掌。
他从小遭受的。
她又再次施加给他。
南知觉得自己简直无法被原谅。
顾屿深起初还伸手抹她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他便俯身在她眼睛上落下一个极轻柔的吻。
“你对我很好,滋滋。”他的吻一个个轻柔落下,“你是对我最好的。”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觉得好像是把那六年积攒的眼泪都一次流干了。
“过去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相信你的爱。”
顾屿深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也因为克制着的情绪尾音带颤,“因为滋滋,那时候的我是破碎的。”
顾屿深说。
对不起,滋滋。
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被彻底打碎了,我连自己都厌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爱你。
那个年轻的少年,学校和生活都从来没教过他该如何去处理这样的困境。
他只能用那些最最可笑的自尊来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可怜。
……
后来,顾屿深都不再说,就默默抱着她,任由她哭着发泄。
他好像总是这样。
不说、不做,站在原地,坚定又无望地等待。
就像过去那六年,顾屿深孤身一人,默默等待。
哭尽兴了,南知吸了吸鼻子,仰起头,主动吻了下顾屿深嘴唇。
他微微欠身,让她可以吻得不那么费力。
渐渐的,这个吻变了味道,小姑娘生涩又笨拙地主动伸出舌尖,欲拒还迎似的。
只要对象是南知,顾屿深便轻而易举被撩拨。
他喉结滑动,哑声:“嗯?”
南知轻声说:“你转正了。”
他笑:“好。”
“?”
他没听懂吗?
之前拿“转正”这次不停耍流氓的可是他。
南知睁开眼,咬了下他嘴唇,强调:“我说,你转正了。”
这回顾屿深没说话,但也没动作。
下一刻,静谧的房间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声——
南知解开了他的皮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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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钟情
◎从此,这个名字成为他心上痣,天边月。◎
与此同时, 顾屿深按住她的手,吻去她脸上的眼泪,声音低沉又温柔:“做什么?”
南知脸红着, 有点不耐烦了,反问,“你说做什么。”
只是声音还带着哽咽,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顾屿深低声轻笑, 低下颈,又亲了亲她, 似是安抚,哑声:“理疗师不是叮嘱你最近不要用到腰吗。”
“?”
我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 你竟然要打退堂鼓了?
你平时那些骚话都白说的?!
你是男人吗你?!
不过都到了这节骨眼儿,南知也不打算再别扭了。
其实之前顾屿深要是真要做到最后一步她也不会拒绝,只不过因那理疗师的话,顾屿深居然还真忍着没舍得真碰她。
南知退开一些,不再亲了,近距离地跟他对视。
她眼睛生得漂亮, 狭长明亮,眼尾有一个浅浅的上翘弧度,很勾人。
顾屿深看着她, 喉结不自觉滚动。
片刻后,她踮起脚, 仰着下巴吻上了他的喉结。
她一直觉得他喉结性感,之前喝醉酒时就不小心表露过这想法,手还摸着他喉结不肯放。
顾屿深动作猛然一僵, 感觉到喉结处的温度。
小姑娘本来动作还特生涩的, 怕碰疼了似的, 后来便又大了胆子,伸出牙尖轻轻啃噬,又痒又麻,还有点疼。
顾屿深本来想忍着的。
反正都忍了这么久了,怎么不是忍。
想不管怎样先等她腰伤理疗过了这一疗程以后再说。
他知道这个事只要有了开始,就再也一发不可收拾,他没那么强大的克制力,可以在过程中还悉心照顾南知的腰伤。
一定会受伤。
可一旦开了一个口子,他这从少年时期就发芽的欲念就再也难以控制,一点小火苗就把他烧了个彻底。
等退开时南知脸颊都红到滴血,做完这事她也不敢抬头去看顾屿深,索性额头抵在他肩头埋下去。
她想缓一缓,平复一下过快的心跳,却突然被顾屿深强迫性地抬起头,俯身再次吻了下来。
和方才那些安抚哄诱的吻都不一样。
强制的,惶急的,情不自禁的。
不管不顾地撞上来,牙齿都磕在唇肉上。
带来席卷而来极强的压迫感,南知下意识想避,但还是忍住了,缓缓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肌肉贲张,血液和经脉在肌肉下流淌跳动。
顾屿深吻着她唇哑声开口:“不怕腰疼?”
她强忍着羞赧,轻轻摇了下头,又轻声说:“理疗师上次不是说,也可以用女方比较轻松的姿势吗……”
他闭了闭眼,轻吻她鼻尖,实话实说:“轻松不了,到时候你求我可能也没用。”
这话是警告,但南知此刻没听出来,甚至还误以为是挑衅。
“我才不会求你。”
“那好。”
他不再说什么,拦腰将她抱起,往楼上走。
进入的前一刻,他将床头的纸巾盒放她手边,最后一丝尚存的理智低声说:“疼了我不停的话就打我。”
“……”
南知觉得太夸张了,弄得跟打架似的,心跳更快,脸更热,羞得闭紧眼。
她将纸巾盒随手扫下床,因羞耻而不耐烦道:“你少废话。”
他哑声笑了,捏着她纤细的脚踝抬起。
……
顾屿深在高中前的那个暑假第一次见到南知,从那时候认识她,见过各种各样的她,兴奋的、哭泣的、发火的、失落的,但从来没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平复许久,小姑娘却还在颤抖,纤长的睫毛沾着泪珠,身上透着粉莹莹的红,鼻尖也是红的。
南知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先前会说“到时候你求我可能都没用”。
她被刺激得崩溃哭泣,却也一点都唤不起他的同情,反倒被更加用力对待,到最后连求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屿深一点点轻吻着她,重新温柔地问:“洗澡了?”
和方才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她依旧闭着眼,不想跟他说话,只点头,红晕又深了几分。
她早已没了力气,顾屿深抱她去洗澡。
她开口嗓音也哑了,有气无力道:“我泡一会儿,你先出去。”
顾屿深“嗯”一声,很听话:“好了你叫我。”
说完他便走出浴室,没把门关死,留了条缝隙方便能听清她说话。
他一垂眼就看到被子上留下的一抹红,除此之外,被子还湿了一片,将那抹红也往外晕染延伸开。他像个变态似的盯着看了许久,伸手触碰,而后才重新换了套干净的床被。
而浴室里的南知看着自己的身体,红紫一片,到处都酸疼,更不用说腰了。
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顾屿深也会这样失控,灭顶的欢愉感带来恐惧,像濒死般,感官都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几乎全程闭着眼,只记得自己在猛烈的浪潮中轻轻亲吻他肩上那处疤痕,想象他从前是如何受伤、如何结痂、如何恢复。
没一会儿顾屿深便回来,替她擦拭干净。
南知本就累得没力气,便任由他伺候自己。
洗完了,顾屿深给她裹上浴巾,抱回到床上。
听觉重新恢复,她这才注意外面已经下起暴雨,窗上是斑驳的雨点,噼里啪啦,雨声震耳。
顾屿深看到她看着窗外,温声:“下雨了。”
“暴雨。”
“嗯。”
她记得他们分开时也是这样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