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深还刻意准备过,准备的礼物就不用说了,今天还破天荒地戴了副眼睛。
金属色的细边眼睛,鼻梁高挺,衬得整个人都矜贵内敛不少,把他平日里的轻慢慵懒都敛去不少。
南知看着他笑:“好帅呀。”
顾屿深看向她,眼睛前挡了片玻璃镜片,桀骜气被消磨掉,只剩下温柔,又有点衬“斯文败类”一词,看得南知心跳都有些快。
“以后在外面你可不能戴眼镜。”南知说。
“嗯?”
“太招人了。”
他笑了声:“好,以后在家戴。”
过了两秒,他又补充:“滋滋喜欢的话,床上也可以戴。”
“……”
自从开荤以来,这人说话就越来越不要脸了,没说几句就喜欢逗她脸红。
可这男人前一秒还在跟她说什么“床上也可以戴”这种流氓话,下一秒就站在门口对南兼石道:“叔叔,我是顾屿深,很抱歉现在才过来拜访你们。”
男人西装革履,脊背板正,笑容浅淡得体,眼镜压住平日的肆意张扬。
考虑到第一次以这种身份见南知父母,而他们也还没点头认可他们的婚姻,他也只礼貌性地叫一声“叔叔”。
在这一瞬间,南知忽然有些疑惑。
到底是从哪一刻起,顾屿深慢慢从最初那个被破坏到满目疮痍的小男孩,变成现在这样成为大家眼中“年少有为”的代表的。
南兼石对此事倒不像南母那般生气,只是震惊。
这两日好不容易逐渐接受了这事实,可现在这顾氏集团的顾总就站在他面前,他发现这事儿还是没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
南兼石颇为尴尬地笑笑,招呼两人进屋。
“我妈呢?”南知问。
南兼石使眼色,低声道:“屋里呢。”
南知换了鞋:“那我先去看看。”
她推开卧室门进去,便见妈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进来连视线都没瞟过来,摆明是刚才听到他们在外面的说话声故意不理的。
南知过去搂着她撒娇:“哎呦都气好几天啦你要气到什么时候呀?”
南母板着脸推她:“你给我放开,别拉拉扯扯的。”
她便死不撒手,搂着南母晃来晃去的:“真的不要你女儿啦?”
南母横她一眼:“你要我这个妈了?”
“我当然要呀。”
她“哼”了声:“我看你是结了婚就忘了娘。”
南知笑道:“人家都是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怎么到你这儿就掉个儿了?”
南母瞪她一眼:“你还有理!”
“没有。”南知顺从道,又问,“只是你之前还一直催我找男朋友呢,怎么我现在结了婚您倒这么大肝火?”
“结婚这么大的事是能这么草率决定的?”妈妈叹口气,“他能一直对你好就罢了,要是不好呢,妈妈怎么放心?”
南知愣了下,而后笑着说:“他对我很好。”
“真的?”
“嗯。”
“以后呢?”
“以后也会对我很好。”
南母:“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我就是知道。”
那六年的时光当然是遗憾。
但也让南知现在无比相信,她和顾屿深的感情是时间和外人都改变不了的。
南母看她这笃定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她也不是不喜欢顾屿深,只是突然得知这消息,自己好好保护着养大的优秀女儿已经结婚,而她一个做妈的居然根本不知情,便理所当然地觉得是那男人拐骗的,实在是太不知礼数。
南母叹了口气,而后问:“他跟你一块儿来的?”
“嗯,现在就在外面呢。”
南母起身:“走吧。”
南知立马狗腿地上前扶住她胳膊:“诶,起驾了。”
到外面,顾屿深正跟南兼石聊天。
南兼石起初还对这女婿拘束着,但两人不愁没话题聊,很快便就着最近某项新出的商业政策聊起来了。
南母一出来,真跟太后驾到似的。
她对顾屿深没摆什么好脸色,但事已至此也没让人太难堪了,示意面前的椅子:“坐吧。”
顾屿深坐下,南知挨着他也坐下。
“关于你们俩结婚的事我现在也大概都已经清楚了,一开始是有点的确是没想到,很意外,也有点生气,但滋滋是我唯一的女儿,所以也希望你不要介意。”
南母到底是明白的,自己这女儿从小到大被娇惯着长大,从不缺爱,更不会被一般男人骗去,真能让她愿意结婚的一定对她很好,于是也没有继续对顾屿深冷脸。
顾屿深喉结滚动,神色认真:“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当,您和叔叔生气都是应该的。”
南知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顾屿深。
认真,成熟,严肃……还有些沉到骨子里的卑微,像是恳请他们能够把她嫁给他。
自从长大以后,顾屿深就从来没有展现出过这一面。
童年被张晓淳和顾孟靳那样对待,他很刻意地伪装自己,从未让人看到自己微下的样子。
南知觉得心疼了。
桌下,她手悄悄伸过去,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顾屿深也回握住她。
他轻咳一声,脊背挺直,在二老面前下颌微低,沉声道:“我和滋滋领证的时候没有签署任何婚前协议,也没有财产分割协议,往后顾氏集团的所有收益和红利都有属于她的一份,前几天我已经通过股东会说明,我会把我手下24%的股份转让给滋滋,接下来会带滋滋一起去签署协议。”
南知愣住。
不仅是她,她父母也都愣住了。
顾氏这么庞大的集团,把24%的股份转让已经是一件牵扯特别多利益的事,甚至可以引起很多权力的转换更迭。
尽管南知嫁给他后,不管是否拥有这些股权都能过上随心肆意的日子,但毋庸置疑,这些股权对南知父母来说,是一颗分量很重的定心丸。
对于南知嫁给顾屿深一事,他们最担心的就是顾氏实在是太庞大了,顾屿深愿意纵容就罢了,若哪天不愿意了,南知是没有一点话语权的。
所以南母有时便觉得,倒不如嫁给没有这么大权势的,他们做父母的还能继续做她的靠山。
而现在,顾屿深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也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他们的顾虑。
24%的顾氏集团股份,已经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了。
而是,他把自己和整个公司的性命都交给了南知,南知有对他生杀予夺的权力。
“我和滋滋高中时候就认识,我喜欢她很多年,这么多年来我也只喜欢她。往后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好好对她。”
顾屿深喉结滑动,几乎是虔诚又恳求的,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所以,希望阿姨和叔叔能够放心把滋滋交给我。”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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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完结(上)
◎他跨洋过海而来的掌声和目光。◎
到这, 南母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她笑了笑:“都已经把我的滋滋拐去结了婚了,怎么还叫阿姨呢?”
顾屿深一顿,终于露出走进家门以来第一个放松下来的笑容, 唤了声“妈”。
这是一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唤过的称呼。
或者说,自他有记忆始就没有叫过这个称呼,很陌生。
他对张晓淳的记忆都已经模糊。
南知也跟着松了口气,转而好奇问顾屿深:“你什么时候处理的股权的事?”
“三天前。”
“三天前不是小红刚来采访我那天吗?”
“嗯, 其实之前也考虑过,趁着召开股东会时就正好提了。”
南兼石在一旁忍不住说:“屿深啊, 其实不需要把这么多股份给滋滋的,她一小丫头对做生意的事什么也不懂, 我们做父母的其实只要你能好好对她就够了。”
“没事,这个不影响,不管有没有这份协议,从我和南知领证那天起,我就决定这辈子跟她好好过下去了,只要能让你们和滋滋更有安全感就够了。”顾屿深说。
两人一块儿在家吃了晚饭。
一顿饭的功夫, 顾屿深成功以人格魅力俘获南母芳心。
明明下午来的时候还躲着不愿见人,等晚上离开南母还不停嘱咐人以后常过来吃饭。
-
离开嘉御华庭,南知和顾屿深步行出去。
月光皎洁, 悬在头顶,灯下有小虫在飞, 夜色恬静。
南兼石还是有些从商道义的,明白顾氏集团那24%的股权意味着什么,实在是受之唯恐。
而南知没什么概念, 也向来对顾屿深给她的心安理得, 对那24%的股权倒接受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反正她也不会再和顾屿深分开,这24%的股权相当于还是顾屿深的,不会产生任何变化。
她牵着顾屿深的手,笑问:“等我签了那份协议之后,就变成真的富婆啦?”
顾屿深也笑,看她一眼:“开心?”
“还不错。”她想到从前凤佳给她传输的那些知识,笑答,“富婆能干的事儿可就多了。”
顾屿深眉一挑:“比如?”
“……”
她从顾屿深眼底清楚地看到:你敢说一个试试。
南知瞬间将话咽回去,摸了摸他脸,哄他:“比如我可以拿钱包养你。”
顾屿深嗤一声,掐了把她的手。
风轻轻吹来,南知的好心情也被风吹得轻飘飘地往天上飞,像气球。
之前一直是隐婚,倒没什么真的已经结婚了的实感,到此刻南知才真的觉得,她和顾屿深真的已经结婚了,在众人迟来的祝福中。
她舒出一口气:“老公。”
顾屿深脚步一顿。
南知其实很少这么叫他,也许是认识太早的关系,以前是同学是同桌,现在叫老公会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多狡黠,知道顾屿深爱听,故意不如他意,只有床上求人的时候才会说软着嗓说些漂亮话。
顾屿深无端想起些香艳画面,喉结滚动,侧眸,哑声:“怎么?”
“没事,叫叫你。”南知晃着他的手,“挺神奇的,真就结婚了。”
顾屿深提醒她:“我们已经结婚半年了。”
“……”
晚上回去,南知翻出两人的结婚证看。
其实当时她也挺想仔细看看结婚照拍得怎么样的,但碍于面子,不想显得自己对此太重视,忍着心思只粗粗一扫,后来这结婚证便一直放在抽屉里吃灰,也没再拿出来过。
照片里两人笑容都是浅浅的。
还是当时那拍照大叔让他们“笑一笑”、“挨近一点”才拍下的这张照片。
说来也奇妙,当时他们重逢没多久,明明结婚前几天还在恶语相对,结婚照也拍得拘谨生涩。
可他们就是在当时都能互相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不管如何都无法放弃的人。
不论最后结果怎样,都必须和他有一个结果,哪怕只是有“过”一个结果。
所幸,一切都是正确的选择。
-
自结婚消息曝出之后,南知再去舞团就被那些小姑娘们缠着问细节。
这些人年纪轻轻,还处于整日看偶像剧韩剧的阶段,一听南知这种极端浪漫主义的疯狂结婚过程立马起了兴致,盘问不休。
直到过了一周,她们才终于把南知重新看作平常人。
后面有演出,南知又开始每天都有排练的日子。
一场排练结束,南知回到后台休息,那些小姑娘正在聊天,提及外国舞团的Sherry要来北京演出。
Sherry是国外一个非常著名的芭蕾舞者,同样也是首席舞者,南知当然听过她的名字,还很佩服她,早就想找机会去看她的表演了。
南知偏头问:“什么时候呀?”
“就半个月后,今天下午就要开始售票了。”那女生问,“滋滋姐,你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认识Sherry吗?”
“我跟她不认识,但我跟她有不少共同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