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眉:“跟人家儿子?”
妈妈颇为尴尬地点了下头:“啊。”
南知直接就要拉车门下车,妈妈了解她性格,早提前抓住她的手:“你这做什么!就吃顿饭而已,又没让你和小易马上谈恋爱。”
“妈,我都说了我现在不想谈这个事情。”
“只是去吃个饭而已,你就去看看嘛,万一喜欢呢,小易模样真挺不错的。”
南知没法,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在周围也有朋友被催着相亲,还算有心理准备。
她打算就顺着父母见一面就好,也好让他们没话可说。
到国府馆楼下。
南知没直接去宴会厅,先去了躺卫生间。
出来洗手时碰到一个男人,一身笔挺西装,正打电话,吊儿郎当对手机那头说:“等会儿那女的要是不好看,我给你个信号你可得来救我。”
南知透过镜子看她一眼。
长得倒不错,一对桃花眼,就差把“渣男”二字写脸上了。
过了会儿,男人又叹气无奈道:“还不是要哄我家老头,不然谁爱来这地儿。”
接着,三两句挂断电话。
男人对镜整理衣着,将衬衫顶上两颗扣子也都扣上,敛去笑,竟还真撑出一副儒雅模样。
男人注意到南知目光,视线相撞,而后冲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挺微妙。
有点不负责的撩拨意思。
南知掀了一眼,没搭理,转身离开。
厅内已经有人了,正是妈妈口中的“小易”一家。
而主角似乎不在,只有易父易母两人。
易母夸道:“南知长得可真漂亮啊,不愧是学舞蹈的,这气质和身材别人都比不了。”
说着,门又打开。
来人正是这桌饭的男主角儿。
南母回头看去,“礼尚往来”地也夸了对方儿子一通。
“对了南知,阿姨给你介绍一下。”易母说,“这是我儿子,叫易彬庭。”
南知起身回头。
倏的一愣。
就是刚才卫生间遇到的男人。
她刚才还在唏嘘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要跟这种渣滓想亲。
原来就是她自己。
“……”
易彬庭自然也认出她来了,但这人的脸皮显然是有些功力的,非但面上不露,还彬彬有礼地伸出手:“你好,南知,很高兴认识你。”
南知简单握了个手,很快抽回。
好在大家没有总把注意力放在两个晚辈身上,南知也松了口气。
南兼石跟易父碰了杯酒:“这次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也没法这么快就吃下那个大单。”
易父:“不用说谢,我跟萬林集团早就不对付了,拉你一把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当初你也对我有恩,如今要是真能亲上加亲,那是最好的了。”
南知愣了下。
对南兼石口中提到的这个事她不是没听过。
那会儿还在国外,父亲得人帮忙,吃下一个大项目,才终于重新在国内市场扎下了步子。
现在听来,应该就是这个易叔叔帮的忙。
南知视线扫过易彬庭,他正巧也在看她,而后朝她一笑。
没被长辈们盯着,他那双桃花眼又开始了。
南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对这眼型的偏见还是怎么,反正她被那一笑弄得极为别扭。
“抱歉,叔叔阿姨,我去趟卫生间。”她起身离席。
出去后南知没真去卫生间,而是直接下楼到外面吹风。
南兼石曾经破产过,那段时间南知就见识过人情冷暖,也被人取笑讽刺过。
也许是这样的经历让她变得比幼时敏感许多。
刚才的场合让她觉得,她是背着某种使命、某项任务去和易彬庭吃饭的。
她倚在廊柱上吹风。
忽然,响起两声车喇叭声——
顾屿深停车在她面前,拉下车窗,问得极为自然坦然:“怎么在这?”
这种心境下看到顾屿深让南知觉得难堪。
他侧了下头:“送你?”
南知还未回答,易彬庭就大步走来:“南知,你在这,父母们都等你回去呢。”
后一辆汽车的车灯直直扫过来,落在三人之间。
仿佛利刃出鞘——
划破所有粉饰与伪装,而在掩藏的伤口上用力的划下一刀。
作者有话说:
惨兮兮修罗场!
顾总有危机感了,离结婚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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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失控
◎“既然谁都可以,不如嫁给我。”◎
易彬庭出来后也看到顾屿深了:“顾总,你也来这吃饭?”.
顾屿深看了两人片刻,最后笑了,只是那笑里更多是冷笑,还有一点嘲讽,分不清是在笑南知还是自嘲。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驱车走了。
南知看着他车尾灯,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寒冷的北京冬天,她再次感受到两人之间直白的推拉感。
易彬庭不知两人关系,看了南知一眼,还跟她解释:“你刚回国可能不认识,那位是顾总,顾屿深。”
南知问:“你熟悉?”
“不熟悉。”易彬庭懒洋洋笑着说,“但是常有耳闻,就那脾气,你不用在意。”
南知点头。
易彬庭拿出手机,忽然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南知从前住在胧湖湾时也见过不少富家子弟,从小到大虽也坎坷但她也基本过得颇为富足,对这样的纨绔子弟并不陌生。
南知撩了撩眼皮,挺不给面儿的戳穿:“不叫你朋友来解救你?”
易彬庭先是愣了下,而后笑得极为开怀:“不了,你长得很漂亮。”
“……”
念及长辈们的关系,南知还是控制了下自己脾气,扫了眼他手机屏幕,说:“我手机没电了。”
他挑眉。
似乎是在辨认她这话的真伪。
南知也没兴趣了解他最后的辨认结果如何,只是更确定自己不想再待在这了。
她说:“我舞团里还有事,麻烦你跟我父母说一声,然后也跟你父母说声抱歉。”
没等易彬庭回复,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
回了公寓。
南知洗完澡出来,手机里好几条信息,来自父母的,母亲的语气稍温和,父亲的则更多责备。
她扫了眼,一时也提不起力气回复。
六年前父亲公司破产那段时间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不是因为贫穷,她其实没过过真正贫穷的日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破产,剩余的其他资产也足够他们在国外生活,足够让她受到不错的教育。
而是因为她对那段时间的回忆都很不好。
阴冷像南方的冬天,总是下雨,离开了熟悉的朋友和环境,必须卯足了劲儿去努力适应一个完全不同的成长环境。
最初语言也不通,她曾经在异国他乡迷路过,那条街小混混多,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后来还是和街上的巡警比划许久才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当晚回去,南知就发了高烧。
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在一夜之间汹涌而来,她在滚烫潮热的梦中,梦到了顾屿深。
梦中,他站在冰凉雨幕中。
不管南知多少次想要将手伸出去,他都没有回握住她的手。
就像现实中他对她说的那一句,那你走呗。
他放开了她的手。
由这些混合而成的回忆,都让南知对那段时光充满排斥。
而今天这次见面,她看到易叔叔,她看到明显对她有意思的易彬庭,就好像是一双湿漉漉的手,再次把她拉进了过去的漩涡中。
而她在这漩涡中,再次见到了顾屿深。
他又一次离开了。
-
她睡了一觉,醒来时手机亮着,有电话打过来。
刚才因为父母的短信,南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听到铃声。
已经凌晨两点了,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她刚要接起,电话挂断了,绿色的电话图标上一个写着“19”的圈儿——这个号码已经给她打了第19通电话了。
而这个号码似乎也有些眼熟。
下一秒,又一个电话打过来。
这回南知迅速接了:“喂?”
那头许久没反应,只能听到呼吸声和风声。
而也在同时,她忽然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个号码眼熟了——回国后第一次见到顾屿深的那一晚,正是这个号码也给她打了电话,也同样什么话都没说。
她轻声试探:“顾屿深?”
那边依旧没声音。
可南知却瞬间确定了,他就是顾屿深。
“你喝酒了?”她听出他呼吸声很重。
安静了大概半分钟,他终于开口了,冷清的哑嗓:“好玩吗?”
“什么?”
“六年前和现在,南知,玩我有意思吗?”他仿佛沁入魔障,挣扎在自己的迷宫中,哪里还有平时的风度。
他声音都带颤,一字一句地问她:“凭什么走也听你的,回来也听你的。”
这句控诉和方才梦境中的顾屿深实在不像一个人。
南知隔了许久才说:“我离开的时候,是听你的。”
可顾屿深哪里还能将她的话听进去,喝醉后的顾屿深简直半分都不再掩饰自己的委屈和愤怒。
算了。
南知叹了口气。
她耐着性子问:“顾屿深,你现在在哪?”
他不回答。
可就是这么巧的,不知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南知看向窗外,看到了正站在公寓楼下的顾屿深。
-
十一月底的北京又开始下雨了。
风卷树枝,在摩擦间发出可怖的鬼哭狼嚎的声音。
南知套了件大衣下楼。
几分钟前梦中的顾屿深站在雨中,而此刻真正的顾屿深也站在雨中。
前者表情淡漠冷酷,后者双眼猩红。
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撑着伞跑到顾屿深旁边:“你怎么来这了?”
靠近后她便闻到顾屿深身上浓郁的酒味,被雨水冲走后都还浓重的凝在周身。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扶住他的手,才发现是一片滚烫。
发烧了。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他打了20通电话,不知道单薄身躯在雨中站了多久。
“你先上楼。”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放开。”他固执地甩掉她的手。
南知皱眉:“顾屿深,你大晚上耍什么酒疯?”
他冷笑一声:“我在你眼里就他妈这么贱吗?我一次一次丢掉自尊,看到你腰疼就买药给你送过来,怕你被欺负还去问你为什么剪发,还想送你回家,你有在乎过吗?”
顾屿深冷脸冷嗓,可却又狼狈到无以复加,食指戳在心口上,猩红着眼看着她问:“看我这样,好玩吗?”
南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屿深。
而送药过来?
她想起上次去医院配完药回来时在公寓外看到的那个一瞬即逝的熟悉身影。
“顾屿深,你先跟我上楼可以吗?”
南知看着他不为所动的表情,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外面太冷了。”
顾屿深眼皮动了下,而后看她。
她大衣里面是一件薄睡裙,锁骨的大片白皙皮肤都暴露在寒风中。
他最终妥协了,抬步跟她走。
而南知的睫毛则不受控地颤了下。
领着顾屿深回去,到门口她身上也已经湿了大片。
开门,将人安置在沙发上,南知先是翻出之前剩的退烧药给他,看着他乖乖吃了:“你先去洗个澡?”
他摇头。
南知觉得这人的脾气简直比读书时更轴了。
她也懒得同喝多了的人理论,转身回了卧室,找到了一件某个牌子男女同款的白T,她习惯穿宽松的,L码,拿给顾屿深穿不会嫌小。
只不过等她出去看到顾屿深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才发觉给人换衣服是件多困难的事。
尤其人喝多后压根都叫不醒。
而穿着湿衣服睡一晚估计明早就烧糊涂了。
她拎着衣服立在沙发旁,认命地叹了口气。
前男友的裸|体是裸|体吗?
不是!
她屈膝半跪在沙发上,将他湿透的白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
她逼迫自己像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最终却还是憋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