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晏闲

作者:晏闲  录入:05-23

  他们痛快了一时,留下这些兵户顶罪,这些人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小娘子心软,可不知世事险恶。她如此逞强出头,反而会害死她们。
  沈阶一言不发地盯住女郎侧脸,眼神犀利。
  簪缨垂下了眼睛。
  她知道。
  她救得了一人,救不了所有人。
  她能狐假虎威地管得了一时,一旦前脚离开,这恶贼便会将气悉数撒在这些妇人身上。
  她自重生之日起,便告诉自己这辈子只要独善其身就好,报过前世的仇,再不管那许多了。
  后来得知了小舅舅的秘密,她就想,除了帮小舅舅找药是顶天的大事,余者皆不重要。
  这世上不平事何其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又为何不能自私些。
  簪缨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对她充满乞求的瑟缩女孩,默然转身。
  那身量不足的少女一下子睁大了瞳孔,仿佛惊恐又仿佛失望,却没有哭喊央求,就那么无声的看着簪缨背过身,漂亮的杏眼变成了两口空井。
  樊卓面露意料之中的得意,老子地盘,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正欲发令,簪缨凛冽的眸光与沈阶对视交错,短短一瞬而已,呼:“狼。”
  一抹矫若闪电的雪色,瞬间从玄甲方阵中奔出,众人眼睛未及眨,白狼扑跃至樊卓面门,张开腥嘴,利齿一口咬穿樊卓喉咙,血溅十步。
  同时沈阶默契道:“列阵!”带着簪缨快速后撤。
  王叡反应迅速,手势比动,三百玄甲立刻调整为六个五十人分队。只见每队列首傔旗在前,队副殿后,占据十步,队距十步,呈却月阵将女郎围护在中央,握戟朝前,锋刃森寒森。
  同时影卫十人现身,其中两人勾住那半个脖子当啷在脑袋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樊骁骑卸下手脚关节,撤入阵中,擒贼擒王。
  余者护在簪缨左右,对对面猝不及防的蒙城兵将道:“尔等将军在此,还不缴械!”
  局面一瞬逆转。
  樊卓的喉管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瞳孔因疼痛惊恐放大,仿佛想不通,这个软绵绵的小女娘怎么真敢动手的。
  他是蒙城说一不二的骁骑,他姑母是豫州第一世家家主的胞妹,他姑父是豫州刺史……
  他……要死了?
  樊卓颤抖混浊的瞳孔中,突然放大了方才让他浮想联翩的那张如花玉靥。
  簪缨靠近,神色还是那般天真无害,直视着他,指尖好奇般刮下他脸上一粒血珠,轻轻捻了捻,又抹回樊卓身上,如揩污泥。
  “凭你也配将军之名?凭你,也配说我小舅舅?”
  让她如此起杀心,在庾灵鸿,周燮之后,此人是第三个。
  她是管不得所有事,但既然看见了,听见了,她狠不下心闭目塞听而去,便须想出个全策再出手。
  跟着她的三百条性命也是人命,她身后唐氏一干人的安危也无比重要,她怎可能头脑一热瞎出头。
  擒贼擒王是最好。
  如果她一走,蒙城兵户就会受樊氏与州牧的迁怒报复,她便不走。
  据住此城,与纵养出此等混账劣种的樊氏世家打打交道,再问一问那位好生了得的州牧大人,认不认徇私纵溺之罪,还想不想再当这个州牧。
  她一个商户女是没什么本事,可在京城,还认识一位身居宰辅的卫伯祖父呢。
  ——不过将来再称伯祖,是不是不大合适了……
  簪缨短暂地走了下神,眺向对面俨已仓促列成阵,却犹疑不前的四五百人,道:“尔等长官在我手,谁敢妄动!此人辱尔家人,尔等还要为他效命?舔人痈痔之前,先掂量自己在北府军面前够不够份量!”
  如同声援一般,她话音才落,白狼仰天长啸一声,不可一世的孤寒煞气慑人胆魄。
  蒙城兵众这才想起,闻听大司马早年陷阵时身伴一狼,神出鬼没刀枪不入,张口扼敌咽喉,勇猛不输骑兵,难不成便是这一头?
  “弃械!”王叡将长戟在地一杵,厉声喝道。
  有数十人的兵刃随这一声颤抖落地。
  “谁敢退?”蒙城副将犹作挣扎,樊将军身份尊崇,今日自己敢退,来日樊家必拿他开刀。
  “快回城中调兵,他们不过几百人,通通围住!”
  “谁敢对公主殿下不敬?”
  此言如金声玉振,瞬间震住场面,连簪缨也惊异回头。
  但见傅则安高举一道元绸圣旨步步走来,睥视蒙城军将,高声道:
  “圣上册封成忠公小娘子为宜昌公主,食禄仪仗等同宗室公主,圣旨在此!骁骑将军对公主不敬,死有余辜,尔等此时弃械,是弃暗投明!负隅顽抗一率按谋反论处!”
 
 
第95章 
  耳闻圣旨, 对面一片骚动声,早已恨毒樊卓敢怒而不敢言的兵卒们,纷纷弃械,顿成散沙。
  众目睽睽下, 傅则安伏跪在簪缨面前, 向她奉上那道旨意。
  他出京前曾进宫一趟, 皇上对簪缨心存愧疚, 交给傅则安为她以防万一的护身符, 就是这个。
  簪缨低头审视傅则安片刻,又轻瞥那道圣旨, 眼底闪过一丝厌憎。
  她曾两番拒绝皇宫册封。
  离京前对蜀亲王给出的郡主之位,更不屑一顾。
  但在此刻两方对峙的情形下,她不得不承认, 这东西真是来得及时。
  簪缨略一思索,伸出指尖在绢轴上点了两点,玩弄似的,不大恭敬。
  沈阶正欲开口提醒, 簪缨已收回手,未接圣旨,转身环顾眼前的蒙城守兵,目光最终落在那些神情麻木的女眷脸上。
  “樊卓已败,此城从今日起为我封邑。我保证,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的声音并不高昂激厉, 却清晰传入军户中每一人的耳中。
  众卒哪里知道簪缨其实并未接下封赐,但听她信口说什么封邑, 那必是公主殿下无疑了。虽然贵人皆如天上云, 卑者不知深浅, 但有一位心肠良善的贵女坐镇城隘,总比残暴好色的上司要好百倍,于是更为诚服。
  傅则安托着那道圣旨默默起身,不知是否早预料到簪缨的选择,神色一片平静。
  拉大旗扯虎皮,昔日恪守礼节的建康公子好像忘记了欺君为何罪,只为能帮上簪缨一点事感到高兴。
  跟随樊卓的副将,与樊氏嫡系被反戈的兵卒制服住,樊卓落在影卫手里,被狼咬断了半边脖颈,竟未死透,还苟延残喘着一口气。
  “女君,”王叡近前对簪缨低语,“方才阵势仓促,难免没几个亲兵跑回城中通风报信,当务之急是女郎携圣旨进城,先控住兵营,免生波折。”
  簪缨点头,瞥一眼半死不活的樊卓,思索该如何处置。
  这时沈阶忽然低头看向仍怔愣在地的受欺少女,“你。”
  小脸惨白的少女被他唤得一哆嗦。
  沈阶一言不发地解下防身匕首,扔在她跟前,有那一瞬,他眼神冷酷如冰。“我家女君不救无用之人。仇人便在眼前,你敢不敢杀?”
  簪缨当即色变,皱眉道:“沈阶,你干什么?”
  沈阶错身挡住簪缨,未回头,语气却顷刻变得温和:“稍后与女君说明。”
  他谦恭的语气与强硬的态度混同在一起,像鲛鞘里露出一点锋,让簪缨恍然陌生。
  一霎的停顿,余光见那瘦弱女孩哆哆嗦嗦要去捡匕首,簪缨心里一揪,抬步去拦,又被沈阶闪身挡住,不禁怒喝:“沈蹈玉!”

  话音未落,女孩已经握住了冰冷的匕首,哭道:“我敢!我敢!”说着奋力持刀向前,照着樊卓、她日日夜夜的噩梦,闭目狠刺。
  只听樊卓一声嘶吼,那一刀不偏不倚插中他心窝,血目余恨,当场气绝。
  热血喷溅在女孩脸上,粘腻而腥臭,终于崩断了她心上最后一根弦。她无力拔出匕首,虚脱跪地,向簪缨砰砰磕头,泪流满面:“公主殿下,我有用的,我真的有用的……恳求公主殿下收留奴在身边,奴什么都可以做,奴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求求您……”
  簪缨眼眶通红,过去一把将人揽在怀内,抚着她蓬乱的头发轻道:“好孩子,你不是奴,以后也不会再遭此罪了,我跟你保证,好不好?”
  棚户中的妇人们看着这一幕,眼里氲出水光,似有光采。不知谁第一个迈着孱孱步履走到已死的樊骁骑面前,影卫犹豫一瞬,没有拦阻,那妇人用力抽出那把匕首,没有犹豫,又用力捅了进去。
  接下来是第二人,第三人,交接无声,却默契地一刀刀捅穿此恶獠的五脏六腑。而后默默跪向簪缨,磕一个头。
  她们身后那些或夫或兄的儿郎,终于盖不住心里被折磨多年的羞愧与无能,七尺男儿泪,掩面痛哭声。
  杀将军者是军户,至此这些蒙城兵除了死心蹋地地跟着簪缨,受她庇护,再无退路可言。
  簪缨含在眼里的一滴泪笔直坠下,冷冷望向沈阶,“你满意了?”
  沈阶在那片清透犀利的目光下,竟有一瞬踌躇失措,未等回话,簪缨已敛色起身,让众妇都起,清点人手开进城中。
  有蒙城兵开路,北府兵殿后,最要紧是傅则安攥在手里的那道圣旨,一路上高声宣读,让城中县令主簿都知道蒙城易了主。
  镇中兵营经历了短暂的骚动,然群龙无首,很快便被打压控住。
  另一边,杜掌柜火速联络了当地唐氏分号的掌事人,以便了解城中大小事,又给小娘子腾出一幢驿馆,由重兵驻守。
  这里屁股还没坐热,那厢,得到消息的蒙城县令便携帐下二主簿赶到驿馆。
  侍卫报进来时,簪缨正听在本地分管珠宝生意多年的李掌事说明:“……豫州刺史刘樟刘府尹,本系三流门阀出身,全赖娶了豫州第一世家樊氏,靠裙带做了这一州长官。樊家势大,那位樊夫人是出了名的剽悍,今小东家杀其侄,纵使刘刺史有心奉承小东家,依某愚见,刘惧于悍妻,必有一番周折。”
  “这我想到了。”簪缨呷一口热茶缓了缓,“能纵容子侄行此禽兽之事,能是什么讲礼法的人,什么明大义的官。”
  如若这些人真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捏着鼻子来奉承自己这个“公主”,簪缨就更不敢走了。谁知道她一离蒙城,这些视人命为蝼蚁之人会不会翻脸无情。
  她有诺,在未完全解决威胁那些兵户的贵幸们之前,蒙城,就是她的困城。
  好在,“旁的我不会,灭大户,我倒有些经验。”
  她说这话时,被灭了族的傅则安就在门口处立候着。
  他听了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因追随一路,头一次得到了登堂入室的殊荣,离小妹妹近了些——哪怕他心知肚明是因手中圣旨的缘故,也颇觉满足。
  沈阶站得比他还靠后,一人向隅。
  簪缨自进城后就没正眼搭理他一眼,没与他交谈一语。
  她心里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初步有了数,端坐上首矮榻上,召县令入内。
  县令一进门便敛袖大礼参拜,战战兢兢称:“下官拜见宜昌公主殿下,不知殿下仪降,有失远迎!”
  簪缨低头玩了一会辫梢,方爱搭不理地哼了一声,娇蛮道:“迎不迎的,原无什么干系,只是你这里的武将是如此不懂规矩的么,竟调戏到我头上来,被我杀了。”
  县令正不知樊卓一死,他该怎么跟上头交代,听簪缨说杀人的语气如砍草,心尖一跳。
  县令偷偷抬眼瞻望,觉少女美若芙蕖,然一身目中无人的娇蛮与贵气,的确像是宫里养得出来的,不由嗫嚅道:“这……殿下恕罪,想是樊骁骑不知……莫说骁骑,便是下官此前也未曾听闻,圣上新封了一位公主,不知下官可否有幸请阅圣旨?”
  簪缨眼尾轻钩,立在县令身旁的傅则安冷笑道:“这话是何意,傅某乃圣上亲擢的太学文学博士郎,御前领旨颁赐,难道某还敢假传圣旨不成?”
  簪缨也笑了,甜甜道:“他要看就给他看呀,至于算不算对父皇大不敬,看完还走不走得出这道门,我可不管了。”
  县令听她一口一个父皇,心知眼前是个有恃无恐的小祖宗无疑,哪里还敢质疑,叩头道:“下官不敢!但不知……殿下在蒙城是稍做停留,还是……”
  簪缨笑视他
  ,“父皇封我名号,食邑只说任我挑,我心里有一口气没出,就要这里。这便写封百里加急的书信寄回京中请旨,自是要留下的。”
  县令心中微沉,心想这位惹不起的小殿下被樊骁骑惹怒,是要与樊家杠上了?
  他见簪缨懒懒挥手,连忙识相告退。一出驿馆大门,回望铁甲重兵,心有余悸,一回府便急忙叫心腹给顶头上级郡太守送信:“速报太守,唐氏女受封公主,屯兵,据蒙城!”
  而在他走后,簪缨瞬间抹了面上假笑,叫回几位掌柜的与牙将王叡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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