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晏闲

作者:晏闲  录入:05-23

  簪缨在屏风后微微捏紧掌心。
  李景焕越发从容,“大司马身患恶疾,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莫看他如今威风逞强,很快便是强弩之末。此一桩我以命担保,他两年之内不死,你只管取我头颅。大帅但去投名,凭阁下雄风,锥处囊中,想不展露头角也难!大丈夫生于世间,当立不世之功,去搏一个机会,又有何损失呢?”
  龙莽哼笑,“这样说来,你便是无用的了,我一刀砍了你,再去投诚,也无损失。”
  李景焕的后脖颈子上忽然爬上一片冰冷的寒粟。
  那是前世他做了此人刀下鬼留下的阴影。
  “大帅如何短视?”
  李景焕冷声应对,“他朝大帅若有登极一日,四方诸侯未必心服,我身负李氏血脉,眼下虽落魄,说出的话仍叫做正统名顺,可帮大帅出力。何况,”
  他微微放低声音,“大帅恐怕不知,自我晋朝南渡,百事仓急,连传国玉玺都未能带到江左,流失在攻入洛阳皇宫的胡蹄之下,又被几族匈奴争夺,至今无踪。
  “南朝如今用的玉玺,是定国后仿制而成,制式纹样,我知之甚详。他日大帅御极至尊九五之位,自有用得着我处。”
  簪缨在屏风后听着,又惊又怒,嘴角泛起连连讽笑。
  她好像从不曾真正认识过此人,未能料到,李景焕明知龙莽是前世灭他家国之人,竟还能委屈求全地讨好谄媚于他。
  宫里的玉玺是仿制,她之前也有耳闻,这也是北朝一直嘲笑南朝皇帝为白板天子的原因。
  但是由李景焕自己出口,簪缨荒谬绝伦地想:李氏的气数是不是真要尽了?
  前世她但凡能走出宫闱,自己都想助叛军起事,还轮得到他将唐氏家财胡乱挥霍一空!
  簪缨越想越气,气极之外,又有一种深重的惘然。她让义兄用话套他,从李景焕的字里
  行间,已然推断出,她之间一直不敢深想的那个猜测,是真。
  前世的小舅舅,真的死于她之前。
  因为龙莽前世与她并无交集,当时她也已身无分文,没有利用价值。龙莽点名讨要自己,只能是小舅舅临死之前托付于他。
  上辈子,他们甚至都未见过面啊。
  簪缨眼前的视线朦胧如雾。
  她至死不知卫觎曾试图救她。
  他临死还在惦念宫里的那个小豆丁。
  龙莽听了李景焕不要脸的话,同样被这天潢贵胄的无耻程度震惊了。
  他妹子一共让他问这人四个问题,他已问过三个,缓了缓神,接着问:“嘿,你真杀了自己亲娘?”
  李景焕猝然一怔。
  这个问题不在他预想之内,他心中拧劲作痛,头痛随之加剧,面上阴沉之色一闪而逝,咬牙道:“干你何事?”
  同时李景焕心中隐觉奇怪,龙莽远在豫州民间,不该知晓此事……
  簪缨已经站起身。
  她想知道的都已得到答案,余下的,也懒得再套话了。
  因为这辈子的走向已经与上辈子不同,她既然能改自己的命,也定能改了小舅舅的命。
  李景焕说的那些事,通通不作数。
  她走出屏风,向龙莽微一点头,厌恶地俯视李景焕一眼,便向外走。
  不对……反绑双手的李景焕被蒙着眼,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间,他闻到一缕隐幽的香气飘过身侧,同时头颅之痛加重百倍,如雷霹电雳,难以忍受地低呻倒地。
  “阿缨,是不是阿缨……”本着一种说不出直觉,李景焕一刹坠入地狱之中。
  阿缨如何会在此,若方才的话她都听见……
  “姓龙的!你和阿缨——”他以头抢地,本能地向那缕香味膝行。龙莽一脚把他踩住。
  咫尺之间,擦肩之近,他亦够不到女子一片裙角。
  簪缨漠然而出。
  “这小孬种,犯什么病呢。”龙莽叫手下把人制住看好,跟着出了耳室,问簪缨的意思,“杀不杀?”
  簪缨想到李景焕关于玉玺之言,心念模糊一动,“这个人,我便交给阿兄仔细看守了。关好他,每日给他少量食水,眼布也不必摘,也不用与他交谈,保证留口气就行了。”
  杀他,是过于便宜了他。
  说不定有一日,他真会有点用处呢。
  龙莽痛快应下,随口道了句,“只是瞧着他好像患有头疾,这么下去,估计要疯啊。”
  “头疾?”簪缨模糊忆起上一世,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李景焕发了个不走心的毒誓。
  “那不正好活该。”
  -
  卫觎房中,他倚窗默立,捻着手中一粒温润的东珠耳坠,微微出神。
  狼拱在他膝头,用尾梢轻蹭他的腿。
  “现下知道讨好主子了?”
  卫觎说到一半,自觉话语含酸,莫名一会,拍拍狼头。
  正这时,房门突被推开。
  敢这么没规矩的也就一个人,卫觎在门响的瞬间藏起手心的东西。还未等他开口,有颗小脑袋当头撞进他怀里,人已被两条软乎乎的胳膊缠住。
  “阿奴?”
  “小舅舅别动,”埋在他怀里的女孩声音闷闷的,“我就抱你一会儿。”
 
 
第106章 
  传旨内官将卫觎身在豫州的消息带回皇宫, 朝廷震动。
  唯恐卫觎滞于豫州不去,太极殿不敢延宕,三省紧急会集商讨, 还是不得已顺其心意,裁去了刘樟的官帽子。
  新任的豫州刺史, 则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中书省示诏, 由荆州刺史谢韬暂代, 遣其子谢止出任蒙城所在的阳平郡, 命为太守。
  谢韬总督荆州军政, 对豫州事务只能遥领,而此时其子做阳平太守,却是实职。有了家族这层关系, 便意味着谢止这个官位的份量,重于州中其余五个郡太守,豫州实际上管事的一把手,便是这名才二十岁出头的谢氏二郎。
  簪缨也不曾想到,来豫州赴任的会是谢止。
  她随即接到了卫崔嵬寄来的书信,在信上得知, 伯祖公在朝堂上最初推荐的的确是谢二郎, 但这是虚晃一招, 他老人家深知皇帝忌惮世家, 不会让两个重州的刺史都姓谢, 真正想推举的是太傅顾沅的次子顾徊。
  顾徊虽与父隐居山林多年, 却博学广洽,颇具清望, 且顾氏一心为公, 由顾二郎出使豫州, 可平衡局势。
  然而王丞相极力推荐自己的门生马昶,同时规训尚在闺中的女儿侄女,似有欲与太子李星烺结两姓姻好之意。
  李豫平生所忌,便是世家二字,哪里能让王氏继南朝第一世家外再成为外戚,便佯作不知此意,有意让顾徊出任豫州。
  谁知就在政令下前,顾徊突然摔马伤足,不能行走,需卧榻静养。
  这一摔来得离奇,皇上本就忌惮王氏,如此一来更添疑心,所以最终的人选就阴差阳错地落在谢止身上。
  簪缨看完信,将信纸递给身边的卫觎。
  她看其脸色,轻道:“伯公在信末,挂问你好昵。”
  卫崔嵬明知卫觎在豫州,却把信寄给簪缨而不是他的亲子,怕的就是卫觎见了信不等看,就一把撕了。
  卫氏父子的龃龉,源于当年卫皇后被后宫妃嫔攻讦而死时,卫崔嵬没能强硬面圣质问分明,又拦卫觎和建康几大世家硬碰,卫觎便恨他无为懦弱,不配为人父,此后孤身离京,断了父子情义。
  心结年深日久,越发成了死结。
  卫觎眉锋清冽,目点漆光,接信后,他忽略那一手遒逸好字,只看前段公事,看过了便随手撂下。
  “谢二郎,”他语气慢腾腾的,状似不经意道,“小时与你分饼而食的那位。”
  此日是腊八,中午时二人才同用过腊八粥,任氏的厨艺到家,屋里还若有似无地弥漫着赤小豆和红枣的香甜气味。

  簪缨暗暗担心小舅舅和卫伯公的关系,一时没留意话中深意,道:“我倒不望是他来。且不说这个,小舅舅,卫伯公久留在京里,终究不大妥当,你可有想过,接他出来……”
  她说正事时,没有那股娇鲜的小女儿情态,明眸如长空秋水,静澈清丽。
  若说朝廷想以册封她作为一根风筝线,好牵制住她,那么牵着小舅舅的那根线,便是京中的卫伯公。
  哪怕他父子俩再交恶,也是血浓于水,簪缨知道小舅舅并非绝情之人,否则他也不会留影卫在卫伯公身边,暗中保护他多年。
  卫伯公隐世这么久,一朝主动入仕,身居中书省令的要职,无异一把双刃剑。
  一方面,他是为了做皇室与小舅舅之间的缓冲,让小舅舅远在兖州,在朝里好歹有个说得上话的人,不能令朝中局面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另一方面,却也成了宗室与世家牵制小舅舅的筹码。
  儿辈在外打仗艰辛,老父在朝中左右斡旋又如何不艰难。
  卫觎神色漫淡,心道怎知他没疏通过,透过影卫传递消息,并不是难事。
  是那人不服老,觉得自己还能
  帮上他的忙,不肯离开。
  “老头子固执。”
  见簪缨实在担心,卫觎眼里的寒色褪去,低声安慰她,“没事,谁失心疯不要九族了,敢动我卫觎家人。”
  那日簪缨处置废太子的事,卫觎没有过问一句。
  反是簪缨主动同他说了说,卫觎便知李景焕还活着,也没说别的,只问是否需他加派人手,这一回不能再让人跑了。
  簪缨信得过义兄的手腕,说不用。
  一个蝼蚁样的人,在二人这里多谈两句都嫌占地方,哪里值得一提,就此揭过。
  却是这几日军隼往返蒙城递信频繁。
  原来北朝边境上探听到卫觎离兖,拿不准真假,派遣几支骑军小队,来打了几场试探战,皆被卫觎事先安排的守将迎头痛击回去。虽杀敌有限,可蚊子再小也是肉,打击了胡人气焰,让对方退避三舍,连日不敢再露面。
  卫觎接了信,摆弄着手里的棋局,神色如常。
  簪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小舅舅如斯淡然的风姿,心里便像有了通天的底气,即使对战事不知,也没什么担忧了。
  她侬侬地问:“那可以留到除夕吗?”
  卫觎垂眸让她落子。
  过了半晌,自以为将嗓音里的情愫都剔净,不露什么痕迹了,方道:“尽量陪你。”
  簪缨这两日不再一味缠着他要说法,她偶表衷情还可,却不敢当真拿小舅舅易动情欲的身子开玩笑,就这么不远不近着。可听到这句话,她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一点。
  就算他的声音里什么感情都没有,但小舅舅,你从说出来的一刻起,就已经输了呀。
  小女娘手拈黑子,自信落枰,然后发现自己正中敌方圈套,被吃了个精光。
  -
  三日后,谢止至豫州。
  他舟车一路,先在豫州治所寿春落脚,不等熟悉公署,诫勉书吏,略洗风尘,换了身干净衣袍,当日便赶往蒙城去见簪缨。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簪缨初至蒙城,碰到的是樊氏这个硬茬子,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这个外来的州官去见霸占军镇的大人物了。
  他只是没想到,此人会是簪缨。
  悬挂玉玦的马车到达驿馆,谢止披裘下车,由驿丞接引入内。
  一路进到暖阁,他第一眼看见簪缨,便觉得这位妙龄女郎有哪里不一样了。
  簪缨今日穿着一身海天霞色交领锦襦抱腰,下系同色褶裙,外罩水青褙衫,内外掩映,如明丽朝霞升出于瑟瑟海波。
  她身姿舒缓而挺拔,不似在京时那样清减了,却是肌骨匀亭,恰到好处。
  更引人留意的是那双柔澈如水的眼睛,澹静沉邃,明眸睐时,今人心起涟漪。
  “谢府君,别来无恙否?”
  簪缨见这位远道而来的郎君一袭白毳,有如琳琅珠玉,气质轩昂,主动微笑寒暄。
  谢止回礼,目光向簪缨身后微扫,见她身后站的两位青年,一个青衫,一个白头,对号入座,便知这是她的两位幕僚了。
  拒绝过王丞相招揽的寒士沈阶,不必说了,谢止在赴任路上,听说傅则安亲登樊氏府门,不知那条三寸之舌说了什么,令樊氏族长泣涕连连。
  傅则安前脚走,樊氏族长随即便与下嫁给刘樟的女儿樊氏断绝关系,剔除族谱。
  谢止到寿春的时候,那两口子正斗得乌眼青一般,闹着要和离呢。
  透过他们,谢止再向屋阁深处望,却见一个身著玄墨劲服的男人,正在炭火前烤栗子吃。
  闻听他至,男人未侧目,也未起身。
  哪怕一身散漫气质,那只拨弄火钎的修长手掌,也像在握槊,面前几颗小小的飘香板栗,也像
  他沙盘上统御的几面旗。
  谢止深吸一口气,在豫州搅弄风云的这几位,算是齐聚一堂了。
  “阿缨从前叫我谢二兄,如今却称府君,反倒生疏了。”
  谢止对簪缨笑说,转而向卫觎揖礼,诚心道,“不知大司马亦在,止失礼。兖州事务若不急,大司马不妨留待年后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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