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三六九龄

作者:三六九龄  录入:05-31

  卫景川的火气更大了:“咱们又没招惹他。”
  他恨不得这就冲进魏家, 将姓魏的一家老小砍个干净。
  卫景平说道:“三哥,朝堂之间向来明争暗斗, 咱们以后要愈发小心了。”
  卫家走到这一步,可是碍了不少人的眼呢。
  柳承珏指了指那被擒住的杀手说道:“我把人带回大理寺去审问了。”
  说完他朝卫景平一拱手:“今日是侄女的满月宴,没来得及准备贺礼,下次补上。”
  卫景平还了礼:“今日的事多谢柳大人了。”
  而后,各走各的。
  这边卫景川跟上卫景平, 问了一个他想了但没有想清楚的问题:“魏家没人在朝堂上任职, 他是怎么跟咱家结下梁子的?”
  “三哥, ”卫景平说道:“听说魏贵妃怀的是皇子。”
  他这么一说,卫景川倏然懂了,后妃生了皇子,多少都有点肖想太子之位的意思:“可是老四,裴皇后的娘家裴家,太子的外祖家,也不是他们魏家能比得了的啊,魏家怎么不去对付裴家?”
  卫景平用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裴皇后的亲爹已经过世了,余下的都是兄弟姊妹不怎么中用,而裴家出息的裴太傅,兵部的裴侍郎,不过是裴皇后的族叔父……”
  换言之,裴家对于裴皇后来说,不过是出身比旁人显赫些罢了,论起依仗,自她父亲过世之后,也就是聊胜于无了。
  而卫容与呢,卫家的贤才全是这丫头的至亲,日后太子秦衍娶了她,那才是实打实的靠山。
  更何况,如今裴家的小辈里头,还真挑不出一个能与卫景平相提并论的。
  所以魏绿衣把卫家当成眼中钉,忌惮他们更甚一些。
  卫三听了之后摇摇头:“这里面的弯弯绕儿真多。”
  “嗯。”回去的路上卫景平眉头不展,他心道:先前云骁帝只有太子秦衍一个儿子,且是嫡长子,因而对于这个准女婿,卫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跟多嫡沾上边,没想过更没提前防备,是以这次出了事,十分被动。
  一路上他寡言少语,这让卫景川不安起来:“老四,要不要给魏家点儿颜色瞧瞧?”
  这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不打回去过分窝囊了吧。
  卫景平抬头往天上瞧了一眼,好像在说此事涉及到天家,不好办呐。
  何止不好办,几乎是一个不慎可能就要带着全家倒大霉的那种。
  不止他这么想,就连柳承珏也这么想,一旦牵扯到云骁帝的宠妃,且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皇子,因此他把擒获的杀手带回去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案。
  魏家找的杀手靠谱,全都是死士,怎么用刑都不招供,把他弄得暴躁的不行。直接抓成国公魏大吾进来吧,又碍于人家是魏贵妃她爹的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几天后柳承珏来找卫景平,摸着胡茬走来走去:“卫四,棘手啊,是真棘手啊。”
  卫景平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乌青:“我一连几日因为这事儿没睡过安稳觉了。”
  哪怕明知是魏家干的,也不能奈何了他们。
  愁,太发愁了。
  两个大男人对坐着沉默了很久,又各自忙别的去了。
  四月末暮春将尽,吹来的南风里挟裹着热浪,所过之处柳叶都卷曲了起来,没精打采地垂着个脑袋,天儿正经热起来了。
  当姜太后又一次要求给寿坤宫修凉殿的时候,卫景平没有拒绝,而是思虑了两日,和工部郎中顾世安算了一笔账之后,说道:“谢映兄领着出海的商船快回来了,到岸后市舶司即能收上来一笔银子,加上清剿海贼之后从海外来刘家港的商船越来越多,市舶司的进账非常可观,今年户部可调配的银子还算充裕,修吧。”
  要是放任姜太后和卫家之间的罅隙越来越大,迟早会有人在他们之间搞点儿什么,比如魏家。
  卫家已经到了不得不“孝敬”太后的时候了。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卫景平的内心十分纠结:带着这种为了卫家安稳的私心给姜太后修缮凉殿,日后御史台会不会攻讦他?
  史书上又该怎么记载他呢,会不会给他扣一顶谄媚后宫妇人的帽子?
  不过后来卫三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老四,你心中不要存太多文人的条条框框,你想啊,哪天咱们卫家出事了,大哥还能保得住吗?大哥一旦出事,边关守将调动,胡人伺机偷袭,到时候打起仗来得死多少人?”
  “你不又得伤感?”
  卫景平听了卫三的话忽然释然,笑道:“三哥说的对,是我想多了。”
  ……
  五月初,寿坤宫的凉殿开工建造。姜太后隔着曲廊看着工部的工匠们在搬瓦片抬圆木,脸上总算挂了点儿慈眉善目的淡笑:“还算懂事。”
  卫家还算懂事。
  她心道:要是皇帝还执意擢升卫四当右相,也不是不可以。
  或许是老天要帮卫家一把,这日,京兆府抓了一个偷窃的流民,搜他的藏身处时,竟找到了去年岳州知府王汾送给右相杜锦成的折子,这让京兆尹曾文很是吃惊,进一步审下去,发现指使他盗窃这份折子的竟然是前左相、如今的龙城知府文婴的门生一位科举进士出身,官至正五品的吏部考功司主事的常秀。
  同时也是杜锦成先前在吏部当吏部侍郎时的同僚,这人为人做官的口碑还不错,却不知为何指使人做了盗窃折子的事情。
  一介文臣士子,京兆府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常秀捉拿归案,一番审问下来,这人大言不惭地反问京兆尹曾文:“敢问曾大人,杜右相跟文大人比起来,谁有宰相之才能?”
  曾文语塞:“……”
  杜锦成跟文婴的才能比起来,那得有个天壤之差别。
  常秀冷笑:“我再问下去,杜右相跟大理寺卿柳大人,户部侍郎卫大人比起来,谁是能臣?”
  曾文也无法回答他,勃然怒道:“……不管怎样,你指使人偷走岳州知府的折子,让岳州百姓多课了那么多税,此等行径可恨。”
  常秀哈哈大笑:“就算没有那份折子,杜右相难道不清楚中部五府的人丁、田亩是个什么情况?朝廷下旨改税的时候他难道不该预先过问一嘴,考虑周全吗?”
  说白了,还是杜锦成无能,不能谋事,甚至连份折子都看不好,怪不到他头上。
  他不过是瞧不上杜锦成这种庸才忝列相位,而真正有相才的老师文婴被排挤在庙堂之外而已。
  他的话叫曾文无可辩驳,只好如实写了折子上奏给云骁帝,拿到朝堂上议论,众公卿得知后都傻眼了,一片抽气声之后纷纷发出“这……”,又惊又无语的声音。
  云骁帝也十分……找不到词儿,只冷着脸看了杜锦成一眼。
  这一眼让杜锦成的心都凉了,他来不及权衡思量,当场取下头上的乌纱帽,说道:“陛下,臣无能,请陛下允许臣辞去右相。”
  云骁帝连假意挽留都懒得演了,直接说道:“杜爱卿擅长吏治,还是在吏部能才有所用。”
  又让杜锦成回去当他的吏部侍郎了。
  至于另选谁人来当右相的事,云骁帝睨了卫景平一眼,浅淡地说道:“卫爱卿,户部近来是不是有些闲?”
  卫景平:“……回陛下,还行。”
  啥意思,直说嘛。
  众公卿不解他的意思,只听皇帝又说道:“毕竟上次庶吉士遴选,你们户部要去的人最多。”
  总不能那么多人都在户部干活,是不是分个人来干右相的活儿啊?
  他就差说一句:“卫景平,就你吧。”了。
  众公卿这下全听懂了,他们纷纷向卫景平投去复杂的目光,有恭贺的,有眼红的,还有清高不屑的……总之,咂摸一下会觉得真精彩!
  左相邹永最精,他立马接话说道:“陛下,臣手里有两件事无暇处理,请允许臣移交给卫大人来操持。”
  都是左右宰相才能经手的事情。
  云骁帝满意地就坡下驴:“嗯,朕准了。”
  邹永快速地瞧了卫景平一眼,示意他赶紧叩谢皇恩:“卫大人?”
  卫景平上前谢恩,云骁帝命人收了他户部侍郎的金龟三品官印,等着换宰相的紫绶金印:“卫爱卿,紫绶金印不易得,往后要珍之重之啊。”
  “是,”卫景平郑重而又有点小紧张地说道:“臣谨记陛下教诲。”
  这天散了朝,出来麟德殿,众公卿都朝卫景平涌来,向他道贺,恭喜他荣升右相年少就官居一品,光宗耀祖……
  卫景平一一还礼,等从皇宫出来,手臂都抬的木了。
  回到家中,他却担忧地跟姚溪说道:“我今日当了右相,魏家那边或许会愈加容不下咱们家,爹说想回上林县一趟,从乡亲们家中找些家丁过来看家护院……”
  虽然当朝律例没有哪一条禁止相府养护卫看家保护周全,但他们家家眷众多,需要招募的护卫众多,极容易被人说成有豢养兵丁之嫌疑。
  多少有些不妥。
 
 
    第277章 毛毛虫
  ◎而魏家呢,在经历了多年的没落,唯唯诺诺做人之后,忽然煊赫起来,腰杆儿直了,这让他们狂喜一阵子后,不自觉地飘了。◎
  这时候关红芹过来看卫七七, 听了他的话说道:“魏家能给咱们添堵,咱们为何要让着他们?”
  魏家使下流手段, 他们卫家就不会针锋相对了吗。
  拔剑搞他们。
  她来京城之后喜欢穿色泽明艳的襦裙, 乍看之下是个贤淑温良的后宅女子,可关红芹一开口,就自然地流露出一股“不好惹,别惹。”的气质来, 让人的心弦陡然绷紧。
  姚溪想了想说道:“三嫂有所不知, 魏贵妃怀了皇子, 在生下来之前是跟天家绑在一处的, 要是咱们这时候跟魏家过不去, 她出点儿闪失,咱们就把陛下给得罪光了。”
  卫家迁就的不是魏家, 甚至连魏绿衣都算不上,他们顾忌的是云骁帝。
  关红芹狠狠地绞了下手里的绢帕, 说道:“我真有点儿咽不下这口气。”
  妯娌间说话, 卫景平插不上嘴, 遂抱着卫七七穿过庭院的走廊去前院晒太阳, 遇到卫长海在教卫泱用轻功翻墙,他把怀里的大胖闺女竖着抱起来:“七七来看哥哥翻墙喽。”
  卫长海由于心中有事时刻惦记着, 教的是心不在焉,卫泱也不怎么听话,随便听一耳朵,多半时间在抓蚂蚁,祖孙俩你教你的, 我玩我的, 都自得其乐。
  “平哥儿, 你这回升了个大官儿?”街坊邻里都说他小儿子当右相了,位极人臣,以后除了皇帝,朝廷里的事儿就数卫景平说了算的,是能在天底下横着走的主儿,可了不得了。
  可是卫长海看卫四回家后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神情似乎还要凝重一些,他就有些担忧这次升官不是好事儿了。
  卫景平听到他爹问话,说道:“嗯,这个官儿每月拿的俸禄银子多。”
  当朝右相一品官阶的俸禄比户部侍郎正三品的俸禄一年多出23两银子呢。
  除去最实在的一点儿银子多的好处,要是他在右相的位子上干的好,日后年头久了,说不定还能封侯,到那时候,封妻荫子,子孙可以世袭官职,对读书人士子来说,就算彻底走上人生的巅峰了。
  他会被史书收录,死后史官给他写列传,他的生平被后世一代又一代的人翻阅,谈论……看起来这辈子是赚的,无比值得。
  卫长海“嘿了”声:“怪不得叫人眼红呢。”转而他又说道:“我看我还是回老家多找几个机灵、武艺在身的家丁看着放心。”
  卫景平升官拜相是件欣喜的事,但也不能得意忘形,还是说说眼下卫家的困境该怎么破解吧。
  卫景平说道:“爹,你让我再想想。”
  “我知道你怕人家说咱们卫家养私丁,”卫长海开始有些小暴躁了:“可是容与他们姐弟几个都还小,谁府里没有几个家丁看护?”
  他真怕再来一次像去年除夕夜杀手偷袭卫家的事情,不敢想象两个孙女三个孙子出任何一点儿闪失,他该怎么活下去的事情。
  卫景平说道:“爹,如今朝廷开了武举,咱们上林县武艺高强的儿郎谁不想搏个功名,来咱们家当家丁岂不是曲了才?”
  而吊儿郎当不成器的,请过来给卫啸他们当小厮用吗?
  卫啸哥几个似乎又太小,没到身边要跟着小厮的年岁,是以府里头暂且不需要添人手。
  卫长海经他一说,气哼哼地道:“那你说咋办?”
  “爹,”卫景平说道:“沉住气,既然咱们知道是成国公魏府在作祟,盯住他们就是了。”
  早在前几天,卫景英的人已经把魏府给日夜监视起来了。
  他是这么打算的:把对方的动静置于眼皮子底下,看住了,作妖前先吹灭了魏家的妖风,在想出对策之前先让他们没办法对卫家不利。
  父子俩正说着话的时候,卫五月慌张进门来:“相爷,太子殿下来了。”
  卫景平立马把奶娘叫来抱卫七七回后院,他自己换了身官袍出去迎驾。
  太子秦衍穿了一袭金线绣四爪龙鳞的玄袍,他比上次见面又长高了一截,身量快长成了,是个翩翩贵公子模样,见面就恭贺他官升两级,光说显得诚意不够,还带了两大盒子贺礼来,排场足以让人受宠若惊。
  卫家父子到了谢,把人请到堂屋就坐。
  不过才坐下寒暄了两句,秦衍忍不住问道:“卫姑娘还好吗?”
  听说前几天她险些被杀手的铁锤伤到,这还了得。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在心里头甚至埋怨卫家没照看好卫容与,让她独自一人跑出家门,才被坏人给盯上了。

  后来转念一想又窥出了这件事深处的东西,秦衍心中忐忑不安,寻个空赶紧出宫来卫家瞧瞧她。
  卫景平说道:“多谢殿下挂怀,她还好。”
  那日回来之后,卫三给她道歉,说自己当时出手慢了些许,让卫容与受到惊吓,心中很是不安……你猜她怎么说?
  结果卫容与跟卫三和卫四说道:“三叔,四叔,我有这么娇气?不过当时有一丢丢害怕啦,后来完全不会当回事的。”
  就那么一点点的害怕,她回想起来还嫌自己没用,给她爹丢人了呢。
  “我爹可是驻守边关的将军,他是‘虎父’,”她笑了笑:“我才不要当‘犬女’呢。”
  卫容与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小小年纪的她,有着不同寻常的沉稳和心志,这点儿跟卫景平很相似。
  她乐意经风雨,不愿意躲在父辈的羽翼下当一朵娇花,虽然卫家如今有这个条件把她当千金娇小姐来养。
  ……
  秦衍是想跟卫容与见一面的。
  卫长海看出来他的心思,给远远站在门外的刘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问问卫容与的意思。
  卫容与听说太子来了,并不买账,只是抬了下眼皮:“我今儿不想见他。”
  这两年她长大了,得知跟太子的婚约后,开始多少有些小女孩儿懵懂的羞涩,不肯再无拘无束地跟秦衍打照面了。
  刘婆子苦口相劝:“他是太子殿下,大小姐无论如何也要给这个面子的……”
  “好吧。”卫容与搓了下手,走到屋外蹭蹭爬到院中高高的柿子树上,看下来跟秦衍打招呼:“殿下。”
  这丫头……把老师教给她的礼仪都抛哪儿去了?
  卫景平心中微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让殿下见笑了。”
  好在秦衍打小时常看见她挂在高树上,每回一看她爬那么高的树头疼得不行:“卫姑娘,你快下来,这个时节树上有毛毛虫,扎手。”
  卫容与抬头找了找,别说,还真发现一条肥硕的青虫,她用两根手指头捏起一条给秦衍看:“殿下害怕这个?”
  说着还故意把毛毛虫掷到了秦衍眼前的空地上。
  秦衍动了动唇:“……”
  卫家父子脸色微变,卫景平立即掏出手帕掩住那条虫子,不让太子爷看见。
  他心道:容与这孩子是怎么了?不对劲。
  秦衍笑道:“不怕亦不喜。”他转头看着卫景平:“卫姑娘能爬树能调皮耍赖,孤放心多了。”
  看来是一场虚惊,卫容与真的没事。
  等他再抬头往柿子树上看去的时候,卫容与已经回屋去了。
  秦衍的心踏实了,不肯久留这就要走,临出门问卫景平:“上次偷袭卫姑娘的人都抓了,那人起先吐出一个‘赵‘字……这么久,大理寺怎么还没审出个结果来?”
  连他都想到了是魏府干的,大理寺应该知晓得更清楚了吧。
  卫景平说道:“或许他还是不肯招吧。”
  他不肯就此事再往下说了。
  秦衍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略皱了皱眉头,兜着圈子问他:“卫大人,孤近来在东宫闭门不出,只管读书,是不是把卫姑娘给得罪了?”
  从去年除夕夜卫家突然遇袭,到几天前卫容与被人下手,卫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能袖手旁观吧?
  他这次来,除了瞧瞧卫容与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跟卫景平碰个头,看看需不需要他搭把手。
  如今北衙六军在他手中,秦衍觉得:他也不是个纯摆设,或许还是能有点儿用处的。
  卫景平难得好为人师,劝导人一次,他说道:“臣以为,像殿下这个年纪,正是心无旁骛念书的时候。”
  他完全不想太子秦衍掺和进来,甚至还要求着他连过问都不要过问一句。
  因为卫景平以及卫家,绝不会对魏府和魏绿衣使手段要他们怎样,而是,就在刚才,他拿定主意:在魏绿衣生下皇子之前,要跟魏家扯不上分毫干系,就静静地等着。
  秦衍听懂了他的话,按捺住浮躁的心气儿:“卫相说的是。”
  他听卫景平的。
  ……
  当他们寥寥数语,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之后,太子秦衍以年纪小为由,把自己关在东宫闭门苦读起书来,凤仪宫的裴皇后也把一切风头让给了魏绿衣,让她在后宫尝足了风光。
  宫外,已经穿上紫色蟒袍,身挂金印紫绶的右相卫景平在路上碰到成国公魏大吾的车驾,大老远就让自家的马车给他让路,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随着魏绿衣临盆之日渐近,这阵子京城的百姓都羡慕魏家生了个好女儿,巴不得自家有朝一日也出个宠妃,给天家生个皇子,让他们跟着沾光。
  而魏家呢,在经历了多年的没落,唯唯诺诺做人之后,忽然煊赫起来,腰杆儿直了,这让他们狂喜一阵子后,不自觉地飘了。
 
 
第278章 相印
  ◎“这么看你是能过几年太平宰相的。”◎
  一飘起来, 族中子弟在外头的行事难免逐渐骄横跋扈,那一阵子, 市井街巷间关于魏家的话题就没断过。
  当然, 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的最多的,要数这件事魏家和京城第一酒楼樊楼身后的巨贾樊家之间的恩怨。
  几年前魏家的儿子魏珺,如今魏贵妃的一个兄长死在樊家孙子的手里,魏家翻身后, 有了风头和银子, 眼里哪还容得下樊家, 又像对卫家那样, 故伎重施, 暗中雇了杀手去灭樊家满门,哪里知道樊家特别鸡贼, 他们在看到魏家支棱起来之后,早做好了准备, 他们买下离京兆府最近的一座五进院的宅子, 樊家的老小全搬进了这座宅子里, 家中有数十名家丁看家护院, 而宅子外头,京兆府的衙役们无时不刻不在巡逻、换班, 都要从他家门口经过,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必然惊动京兆府。
  这让魏家迟迟无法动手,便换了个法子,时常雇一些地痞流氓到樊楼捣乱, 纠缠前去用餐的顾客。
  京城里的很多人喜欢去樊楼吃个早点, 每次去都碰上乱七八糟的事情, 大大败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甚至寻了妓子在樊楼周遭拉客,把一些一日三餐常驻樊楼的贵公子弄得烦不胜烦,再没去樊楼的兴致了。
  折腾了数日,让原本顾客如过江之鲫的樊楼门前冷落,人气减淡,大不如从前了。
  掌柜樊一时不时出来抹眼泪演苦情戏,说樊楼撑不下去,很快就要倒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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