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葵点了点脑袋:“我害怕被他找到,大人,你……”
“我教你。”
他打断她的话,看着她脸上的眼泪,慢慢说道:“这里是山顶,不会有人敢过来,我教你报仇,杀了他。”
……教她报仇?
她愣住,抬头看,眼前少年的头发是罕见的白色,被剪到了耳后,显得张扬而又特别。
在印象里,她见过的短发男人,只有两面宿傩一个。
那是她的仇人。
现在,有一个同样特立独行的人,他说要教她报仇。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
想起少主大人从前的贬低,她便失落地垂下眸,面露自卑。
与其叫他对她失望,不若提前将自己的笨说出来,摊开给他看,免得叫自己再被厌弃一次。
“我不聪明,从前……我总是被人骗,学什么也都很慢,大人若是来教我,定会被我气坏的。”
“不会。”
他声音依旧这样没有起伏,不比少主大人缱绻,也不似麻仓大人温柔,他只是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起来,让她看着自己。
“我的父母,也是被妖怪杀死的,那时候我也很蠢,但现在,它们都死了。”
少女看了看自己被攥住的手,又看看他,忽然哭了出来:“嗯。”
她像是被毒蛇咬了好几口的孩子,一边期望,一边又露出害怕的表情,哭着说道:“如果、如果大人是真心实意想要教我,我便会拼了命地学的,只期望您不要骗我。”
“我从来不说谎。”他看了看被她咬过的手,又将手腕递到她嘴边:“吃吧。自己的仇要自己报。”
她看了他一会,低下头,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饮用一个人的血。
是和麻仓叶王不一样的味道,但依旧很好喝,像是被冰过的、饱满的水果,咬一口,便能涌出许多丰盈香甜的汁水。
她好喜欢。
“大人。”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里梅。”
……
大江山的夜晚,是很少点灯的,这里都是妖怪,在黑夜里也能视物,火焰和灯,对他们而言是无用之物,但是在山顶,妖王的居所,最近的灯火越来越明亮,常常彻夜不息。
这使得产屋敷无惨的心情愈发躁郁,他最近实在厌恶火光,看见火,他便能想起那一晚的平安京,想起那一只簪子,和他不在身边的妻子。
“大人。”
一只鬼跪在产屋敷无惨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夫人依旧不见踪迹。”
少年掀起血红的双眸看他,面色阴沉,只是一个抬眸,那只鬼的身体便轰然炸裂,死无全尸。
“滚出去。”他话音刚落,室内的所有鬼都一瞬间飞了出去,若是有反应慢的,便当场被他处死,少年并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脸怒意。
那一天,他受了重伤,还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后来伤情一有起色,产屋敷无惨便试着操控她,他本以为,她已然变成了他的鬼,只需要他心念一动,她便会迫不及待地朝他奔来,就像是乳燕投林,骨血相融。
但她没有。
不仅如此,他竟然完全失去了操纵她的能力。
她是他亲自转化的鬼,他的夫人,她理应更加强大,也理应更加无法抗拒他的命令,但是……那一夜,还有麻仓叶王梗在中间。
兴许是麻仓叶王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无惨顿觉疲惫,可是又无能为力。
他承认,他的确对她动了情,但那又如何?什么都没有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青色彼岸花还没有找到,杀死麻仓叶王的计划也已然失败,他实在不该再拘泥于小情小爱,不该为她魂牵梦萦,不该被她扯动情绪。
他不该再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她的身上。
他要先克服自己的弱点,成为世间最完美的生物,再前去复仇。
他慢慢不再想她,也将所有无用的感情和思绪都压抑了下来,但是就在半个月前,他身体突然出现了异常的灼烧感。
无惨被吓坏了,只以为自己的伤势出现了什么变化,但哪怕他已然躲进了阳光绝对照射不进的地底,身上的灼烧感还是没有丝毫减弱。
他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好几日,终于发现,这痛楚不是来自于他。
在承受日光折磨的,是他的妻子。
或许是中间掺杂了灵力的缘故,又或许是麻仓叶王做了什么,总之,他和羽生葵,现下的感官已然共享了。
若是她死亡,他也会跟着死去吗?
产屋敷无惨不敢赌,于是他一定要尽快地找到她,将她带在身边,不可以有半点闪失。
她在哪里?
她为何在被太阳灼烧,为何日夜如此疼痛?
麻仓叶王这个废物,连为她遮挡日光这件小事都做不到吗?!
“再去找!”
少年将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扫落,朝自己的鬼传达指令:“盯着麻仓叶王,盯着城中买唐衣的人,她腕间铃铛的红绳三个月一换,看着清水寺。”
他要找到她。
不论情,还是理,他都必须这样做。
……
时间慢慢过去,果真如同少女所言,她并不聪颖,里梅掌握的咒术,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但与她而言,却是连门槛都达不到,与之相通的阴阳五行,她也只能背出来理论,用一用符咒,根本没有自己的灵力。
时下巫女多用弓箭,对此,她也一窍不通,简直叫人无从下手。
但好在,她是一只鬼,虽然并非自愿,但是既然她已经成为了鬼,想要复仇,便只能通过这一条路变强了。
为此,里梅特地捉了一只鬼问,鬼要如何进化,如何变得强大。
“吃、吃人血肉。”那只鬼颤抖着说道:“吃得够多,便、便会掌握血鬼术。”
“多谢。”少年话落,便用冰锥穿透了鬼的脖子。
她现在还太过弱小,不能被鬼王发现。
一个时辰后,脖颈被刺穿的那只鬼又重新站了起来,他跪在地上,禀告着今日的异常:“宿傩大人的手下,里梅大人,他突然捉住我问,鬼如何变强?我便实话实说了。”
听见这个消息的产屋敷无惨眯起眼睛,看向两面宿傩居处的山顶,神色莫辨:“知道了。”
另一边,里梅回到山上,将自己的手腕递过去:“明日,你便随我一同下山吧。”
她一边咬下去,一边用困惑的神色看他。
“我问过了,鬼想要变强,须得食人血肉。”
在进食的时候,少女一向面色潮.红,满脸满足,里梅也不是一个对于情绪十分敏锐的人,是以,他并没有发觉她的抗拒,只是平静地问道:“你要吃男人,女子,还是孩童?”
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却也舍不得松口,自从第一次尝到血的滋味以后,她就再也忍受不了饥饿的感觉了,里梅也惯着她,从来不曾拒绝她的索取。
见她不做声,他皱起眉,冷冷说道:“你不想吃?”
她抬眸看他,好一会以后才吃饱,松开他,露出餍足的神色,舔了舔自己的尖牙:“不要。”
顿了顿,她将懒散的神色一收,乖乖补充道:“我会好好研习弓术,不会偷懒的。”
“太慢了。”
里梅把袖子放下,遮住腕间的痕迹。
他打算这次捕猎的时候多捉几个人,一部分留给宿傩大人,一部分给她。
她既然需要向鬼王报仇,那么,就必须要变强。
在这世间,善与恶,是最微不足道的抉择。
“我,我已经进步很多了。”
她扯他的袖子,一个月相处下来,她早已经发现,里梅是个极其纯澈,执拗的人,他虽然总是冷言冷语,但从不屑于谎言,这样反而格外叫她安心。
“我不想吃人,若是吃人,那我和鬼王有什么区别?我、我既然厌恶他,我既然要报仇,怎么可以去害别人?若是这样,岂不是我成为了我自己的仇人吗?”
她说着自己的想法,极其坚决:“里梅,你不会像他们一样逼迫我的,你会尊重我的意愿,对吗?”
里梅没有去问她嘴里的‘他们’是谁,他只是看了她很久,然后找出弓箭,递给她:“那便做给我看。”
“若是能击中三十步外的靶子,便姑且算你过关。”
闻言,她握紧弓,显出一些紧张,三十步外的靶子,这对旁人而言或许十分轻易,但对于她来说,却已经算得上极难。
她坐在原地思索了许久,才牵着里梅的袖子,慢吞吞地走向院门。
【多久到。】
系统立即回答:【宿傩已经到了山顶,麻仓叶王紧随其后,无惨早就已经埋伏在这里了。】
很好。
不枉她忍了这么久。
看着不远处的靶子,羽生葵握紧弓,半眯起眼睛,看着地图上挨得极近的四个坐标,在心里倒数,然后将箭射了出去。
今夜,这是她的猎场。
……
破空声划过,两面宿傩脚步一顿。
这里是他的住处,但几个月没回来,就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女人的衣裳,多了许多可笑的小玩意,灯火通明,像是寻常人家的小院。
里梅在搞什么。
他沉下脸,听见不远处有动静,便抬脚往那处走。
院子外,是一处极其烂漫的花海,花间到处点着长灯,灯火璀璨,暖意朦胧,少女刚刚射了一箭,像是得到了极好的成绩,朝她身侧的少年展颜一笑。
“里梅。”
他身后,担心少女被两面宿傩攻击的麻仓叶王开着隐匿灵术跟上来,就看见她朝旁人笑,那笑颜是如此地畅快、灵动,在他的记忆里,哪怕是他和夫人不曾产生分歧的那段时日,她脸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般轻松自在的笑颜。
“我是不是击中了?”她问。
“嗯。”
产屋敷无惨躲在暗处看,她身侧,陌生的少年抬手抚摸她的脑袋,她抬眸朝他笑,又问:“我是不是进步了?”
“嗯。”
得到他的肯定,她像是开心极了,牵着他在花海里奔跑,洁白的衣袂翻飞,像是林中漫游的鹿。
“我真的进步了!”
少年卸了防备的力道,随她玩闹,脸上不自知的宠溺和沉醉,一如从前。
他的从前。
感受着心底传来的,属于她的幸福和畅快,产屋敷无惨低下头,慢慢咳出一口血来。
她找回了她的笑颜,但身旁的人,已然不是他。
原来,她也会……朝别人那样笑!原来那样的笑颜,并非她的少主大人独属!
在他日日担忧,担心她死掉的时候,她身侧已然有了新人。
那他呢?
他算什么……?
一个已经被遗忘的,已经了断的从前,还是被她憎恨的仇人?
压抑多日的情思像是海浪一般席卷而来,产屋敷无惨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杀念,死死盯着里梅的背影。
他不接受。
他要杀了他!
第23章 第 23章
花瓣飞舞, 灯火摇曳,少女的笑僵在脸上。
因为她感受到了一道目光,藏在暗处, 像是毒蛇般阴冷狠毒, 叫她后背发凉, 恨不得立即逃离的目光。
——会这样看她的,只有产屋敷无惨,她的夫君。
想到他, 她哪里还笑得出来,惶惶然停下脚步, 又下意识松开里梅的手,慌乱地回头看,却并没有发现无惨,而是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樱粉色的短发, 月白和服,高大巍峨, 仿佛高山一般不可撼动的男人,两面宿傩。
他也正看着她。
这是当今世间门最为强大的妖怪, 他神情散漫, 脸上诡异的黑纹遍布, 不消说话,只是用那一双小眼睛随意地瞥过来, 就可以给人带去极致的压迫感。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握着弓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这个杀死了她父亲母亲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可是她好害怕。
她的心在颤抖, 在胆怯,在因为他体内澎湃的、过于强大以至于外显出来的力量,而全面崩溃。
直到大脑因为缺氧而变得昏昏沉沉,直到身侧的少年攥紧她的手,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竟然被吓得忘记了呼吸。
“宿傩大人。”
她听见里梅在说话:“这是葵,我的……”
少年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之间门的关系做下定义,宿傩大人嗜杀,葵天性烂漫,不懂得守规矩,他需要想出一个足够重要,可以让宿傩大人稍微容忍她,不至于将她杀死的身份。
“妹妹。”在这一瞬间门,里梅只能想到这个。
闻言,两面宿傩收回了目光,这让她终于得以喘息。
少女低下头,心中满是羞愧。
两面宿傩太过强大了,对比起来,她就如同蜉蝣撼树,望不可即。
在没有见到他的时候,她总是幻想,如果遇见他,她一定会勇敢地冲上去,和他战斗,但现在,他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将手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她需要温暖和勇气,便下意识去攥紧里梅的手。
可是听见他们的交谈,听见里梅对宿傩的敬仰和敬畏,她便感觉自己更冷了。
她实在是太弱小了,她能做什么?
“你是舞姬?”
慌乱间门,她听见两面宿傩这么问她。
“……”她抿唇,说不出来一句话,里梅替她回答:“不是,葵不会跳舞。”
她没有听见回应,再回过神时,里梅已经去给两面宿傩拿酒了,这里好像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两面宿傩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月亮,神情淡漠,没有言语。
过了一会,她看见里梅拿了酒过来,又看见两面宿傩毫不犹豫地将酒喝下,葵一愣,想道:这里面如果有毒该有多好。
就算两面宿傩再是强大,他也依旧是一个人类,如果将烈性的毒药装酒里,让他喝下,想来,他也会立即身死而亡吧?
这么想着,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兴奋而又羞愧。
兴奋的是,里梅很信任她,她有了可以接近宿傩,博取他信任,然后给他下毒的机会。
羞愧的是,里梅对她这样好,这样坦诚,而她现在,想要回报给他的却是利用,欺瞒,和谎言。
见她面色不太好看,里梅将手腕递过来:“饿了吗?”
“……嗯。”她咽了咽口水,也坐下来,叼着他的手腕开始进食。
这是一张极其纯稚的脸,皎洁清丽,像是将开未开的百合,若是带着腌臜的欲念看她,想要提前将其折下,任何人都会觉得亵渎。
但她如今正在进食,双眸半眯着,神色迷离,眼尾潮红,露出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媚色,纯白染上稠丽的艳,只一点,便足以叫人无法离开目光。
少女并没有发觉他人的注目,她在进食的过程中一向十分专注,直到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脑袋。
抚弄的力道很熟悉,她愣了愣,抬眸看,里梅的手正自然垂着,并没有任何动作。
不是他。
是谁?
头顶的手掌一触即分,仿佛只是情不自禁。
她松开眼前的手腕,站起来,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除了宿傩和里梅以外的第三个人。
是错觉吗?
“怎么了?”里梅问她。
“……没有。”
她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暗处:“里梅,这里会有别人偷偷进来吗?”
“此处设有结界。”里梅安抚她:“除了精通阴阳术的大阴阳师,又或是五条家的六眼,并没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闯进这里,你不必担心那只鬼王。”
“嗯……”她想了想,刚刚那道可怖的目光,一定是少主大人所有,但刚刚抚弄她头顶的手,又好像是出自麻仓叶王。
难道是她离开太久,太过担心被他们找到,跟上来,才出现的幻觉吗?
她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思念,在回忆。
她柔肠百结,眉目忧愁,里梅看着她的脸色,也面露担忧,只有两面宿傩,他独自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月亮,慢慢小酌。
在烂漫的花海里,这个男人显得如此惬意,仿佛和世界格格不入。
“我也想喝酒。”
想到自己阴险的下毒计划,少女立即就红了脸颊,声音也开始抖起来:“可、可以吗?”
这是她第一次做坏事,哪怕是为了报仇,哪怕只是刚刚开始,对她而言,都是一次极其重大、可以叫她心脏怦怦狂跳的体验。
她要骗人,还要偷偷下毒。
“给你拿梅子酒。”里梅见她这样忐忑,并不知道这是出自她的心虚,只以为是宿傩大人太过强大,澎湃的咒力让她感受到了压迫——就像是小动物遇见了天敌,里梅很熟悉这种感觉。
“别怕。”他想了想,做出最大程度的安抚:“宿傩大人不会随便杀了你的。”
她攥紧拳头,装作不害怕了的样子,朝他点点头:“你、你去吧。”
于是里梅转身离去,过了一会,葵鼓起勇气,迈出接近宿傩的第一步。
她握着弓,慢吞吞朝他挪过去。
“别再过来了。”
两面宿傩喊停她,见她乖乖听话停下,便单手撑着下巴看她,问:“你想杀了我?”
葵一愣,这一刻连胆怯都忘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有读心术吗?
“我对恶意十分敏锐。”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酒壶,低头的时候,眼睛下面那一对血红的复眼还依旧盯着她,诡异而又凶戾,像是传说中的凶神。
“刚刚那样,再来一次。”他抬眸看她,语气懒散,仿佛丝毫不介意她对他抱有杀念,只是看着一只略有趣味的蝼蚁:“取悦我,我就饶了你。”
“……”她抿唇,完完全全跟不上两面宿傩的节奏,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想让她像刚刚那样奔跑,以此取悦他。
“你,你别做梦了。”
她才不要取悦她的仇人。
可是当男人的神色冷下来之时,她又没出息地害怕极了,连忙低着脑袋撒谎:“我才不想杀你。”
顿了顿,她心虚地补充道:“是真的。”
“无趣的女人。”
话音落下,她感觉脖颈一凉,低头看,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草!】
羽生葵只感觉san值在一瞬间门被抽了真空,难以扼制地想要呕吐。
她知道无惨碎成了一千八百多块还没有死,因此也猜测自己大概拥有相同的低配版生命力,所以才敢来两面宿傩的面前作死。
但这个狗东西……他杀人竟然不打预告的,她只是看见他抬了抬手指,自己的脖子和脑袋就分家了!
什么野蛮人!
【清空我这一段记忆,快点!】羽生葵强忍着呕吐的**,即使记忆已经被屏蔽,但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垃圾无惨木头叶王,老婆都快死了还躲着,要他们有什么用。
少女恨恨然闭上眼,给他们各掉了50点好感度,然后就让系统把她弄昏迷。
后面的剧本她不演了,她要下班。
……
砍掉她脑袋的下一瞬,花海中出现一个少年。
长发狩衣,面容如玉,正是之前与他大战,重伤了彼此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
他像是无意与他战斗,只是弯腰想要将她的身体抱起来,两面宿傩挑眉,捏起一个咒印,打断了他。
少年一顿,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
里梅挑选了最好的梅子酒,带了自己珍藏的酒盏过去,就看见漫山遍野的火,麻仓叶王和宿傩大人难得如此认真地战斗,花被他们焚毁了个干净。
而说想要喝酒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
她去哪里了?
里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打造的灯和花海,他为她建造的靶场,两个人的烧烤架,捕鱼叉,都已然尽数化作了灰烬。
他茫然地摸着自己的心脏,这一刻,他丝毫没有关注战局,只是看着怀里温好的酒,想着从前和她相处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