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到底在搞什幺啊!)
耳边传来高分贝的责骂声,江桓彻反射性地将话筒拿开,但耳朵已经不舒服的嗡嗡作响。他慢慢将话筒
移近,在还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住,然后才问:
“总编!一大早的,你干嘛对着我吼啊?”
(一大早?现在都十一点了。你今天该交的稿子快给我送过来。)
江桓彻瞧了电话旁的闹钟一眼,果然已经十一点。他略地一声挂掉电话,火速冲到浴室里。当他洗着脸
时,突然想起之所以会睡迟了的原因,又火速的从浴室里冲出来。
床上哪有方悠文的人影。
他冲出房间,在二楼的其它地方找了一遍,依然没见到方悠文。
“悠文!”
他叫着方悠文的名字,迅速跑下楼。可是楼下依旧没有任何响应。
江桓彻愣愣地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见江桓彻因快速冲下楼而显得急促的呼吸声。
他走了!
体认到这项事实,江桓彻胸口没由来地一阵抽痛,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感迅速攻占他的心。
他好想再次感受将方悠文抱在怀里的那种温暖,他好想再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甜味,他想再碰触他、
亲吻他。
昨夜,江桓彻硬是拥抱着方悠文,称不上温柔的举动让他大感懊悔。他原打算今早醒来好好向他道歉的
,谁知他却一声不响的走了。
江桓彻垂着双肩,无精打采地回到二楼继续梳洗,随后一脸忧郁的穿著衣服,整理要带到杂志社的稿子
。
等一切弄妥可以出门时,已经十一点半。
当江桓彻伸手拿起搁在小客厅桌上的钥匙时,视线顿时被压在钥匙底下的纸条吸引,待看清纸条上所写
的东西时——
“方悠文!你这个小恶魔!竟然做这种事。”
江桓傲气呼呼的破口大骂,瞋怒的瞳眸几乎要喷出火来,额头上的青筋似快爆裂般地颤动。
江桓彻的脸色是青一阵、红一阵的,一想到自已竟然被个十七岁的少年给捉弄,他就呕得想吐血。
那张被江桓彻紧握在拳头里的心纸条上写着——
我拍了你的裸照。
“可恶!可恶!他到底想做什幺?”
江桓彻不敢相信纯真的方悠文章会做出这种事。虽然还不知,他的意图是什幺,可是随便怕人裸照,侵
犯别人隐私,一点也不像是怕会做的事。
“他是不是在怪我昨晚那样对待他,才故意气我的。”
一想到自己昨晚有错在先,他顿时失去了责备方悠文的立场。
“非得找个时间向他问清楚不可。”
江桓彻第一个念头是赶往疗养院,找他将事情问个清楚,但是一想到已经迟到老半天了,若再不到杂志
社去露个脸,总编辑铁定要抓狂的。所以,他只得先将纸条收好,下楼开车赶往杂志社。至于我方悠文
的事,只得等挪得出时间再说。
“学长,要不要喝杯咖啡?”
“啊!谢谢。”江桓彻接过递到眼前的咖啡。
方才被总编辑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江桓彻正加紧整理着本来预定昨天该处理完的稿子。
“难得学长也会出这种错。”
经常和江桓彻搭档的摄影师唐效先,因为是晚江桓澈几届的学弟,所以总是用学长来称呼江桓彻。而江
桓彻也因这层关系,和唐效先较为亲近。
“马有失蹄啊!”
江桓彻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埋首稿子里。
唐效先没走开,反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盯着江桓彻看了好一会见,然后语出惊人的说:“学长
谈恋爱了,是不是?”
江桓彻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差点被一口气喷了出来,幸好他一看到眼前的稿子,硬是将咖啡吞进肚里。稿
子虽然没毁,却呛得他咳声连连,好半天才终于能喘口气。他边拍着胸脯,边瞪着唐效先说:
“别突然发表这种吓死人的言论好吗?谁谈恋爱了啊!你忘了我是个不婚主义者吗?”
“不结婚也可以谈恋爱啊!”
“恋爱也好、结婚也好,我一律敬谢不敏。”
“结婚或许还可以说要或不要,但是恋爱这种东西,可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我若是不要,就绝对没有人可以勉强我。”江桓彻一副肯定的模样。
唐效先挪了挪脸上的黑框眼镜,对江桓彻诡异的笑了笑。
“学长!你知不知道自己最近经常失魂落魄的发呆啊!而且今天还破天荒的迟到半天,如果不是谈恋爱
,我倒想不出还能有什幺事让号称百毒不侵的学长神魂颠倒。”
“少一副铁口直断的样子,我只不过是因为最近稿子赶得太多,总编又不肯放我个长假,我才会精神不
济的。”
江桓彻听了唐效先的话,才惊觉自己为方悠文烦乱的心情是那幺明显,不过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去忙你的事吧!这种感情的八卦消息,没什幺好聊的。”
“我只是想提醒学长而已。”
唐效先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再不走人,学长可要翻脸了。所以也就识趣的去忙他自己的事。
江桓彻的心情本来就不平静,偏偏唐效先又凑热闹的撩拨两句,这下子他的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忐忑
不安。
他不想谈恋爱,更不想要喜欢上任何人。这是他一贯秉持的信念,他不会有所改变的。
郊外的疗养院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
这一片平静的园地里,住的虽都是心灵不平静的人,却一点都没有纷扰的声音,因为这里每个人都急于
舔舐自己的伤口,连半点余力部分不出来,更别说要制造纷扰。
方悠文蜷缩在床上.第一次感到安静是那幺难熬的事。
他在等待声音,等待一个能够将他唤醒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迟迟没有响起,让他觉得好痛苦。
方悠文用双手紧紧环抱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感到寂寞、空虚,因为他真正想要的是另外一双手臂。虽然
那双手臂的主人只愿意提供粗暴的欺凌,吝于付出温柔的感情,他还是需要他。
身体上的疼痛还持续着,散布全身的殷红印记也尚未消去,然而最让他心烦意乱且无法厘清的是既甜又
苦的迷惘心情。
“悠文,我要进去了喔。”
门外传来余翔的声音,方悠文吓了一跳,连忙将被子蒙头盖上。他不想见余翔,因为他一定会察觉他昨
晚和江桓彻做过的事。
余翔进房后立刻到了床边,倾身关心地问:
“在睡觉吗?还是身体不舒服?你昨天一晚没回来,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没到楼下餐厅吃饭
,是不是发生什幺事了?”
“没事!”方悠文从被子里闷闷的回着。
“你这样子像没事才怪!如果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 ”
余翔的态度变得强硬。因为方悠文是在他的允许之下才到外而去的。对于他异常的行为他当然不能不闻
不问。
房间里沉静了下来,两人无声的对峙着。好半晌之后,方悠文才慢慢的将被子挪开,露出一双带着羞赧
不安的澄净瞳眸。
余翔看着方悠文忸怩的模样,不禁莞尔。他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用轻松的语气问:
“昨天出去还好玩吗?”
“嗯!”
“那就好。”余翔满意的点点头。“其实,你的痛也好得差不多了,能早一点回到人群是好事。如果有
机会就多出去走走,对你应该是有利无害。”
“医生,谢谢你。”
方悠文将被子又往下移,终于露出红着双颊的脸庞。
“谢什幺?这是身为医生应该做的。”余翔伸手拍拍他的头。“虽然你父母留下的高额保险金还够你在
疗养院里住上好几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早日离开,去过正常的生活。你才十七岁,千万别把宝贵的
青春浪费在这种毫无生气的地方。”
“我可能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
“那很好啊!你要一个人住吗?”
方悠文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余翔没追问,只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希望他会主动告诉他将与谁同住。
然而,当方悠文正想开口时。房门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喧闹声。余翔立刻起身要到外面看个究竟,结果
他才一开门,立刻有个身影趁势闯了进来。
“医生,这个访客不听阻止,硬是要闯进来。”
疗养院的警卫气急败坏地指着不请自来的江桓彻。
“没关系,这里交给我来处埋。”
看到医生出面,警卫悻悻然地瞪视江桓彻一眼后才嘀咕离去。
余翔都还来不及质问江桓彻为何擅闯病人的房间,江桓彻倒先迫不及待的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你在悠文房里干什幺?你快出去,我有话要和悠文说。”
“悠文?”余翔询问方悠文的意愿。
“医生,麻烦你先离开,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方悠文向余翔恳求。
“好吧!”余翔点点头,转身提醒江桓彻:“希望你能垩性的与悠文谈,怒气冲冲是无法将事情解决的
。”
余翔对江桓彻交代完才离开。江桓彻一见余翔离开,立刻上前将门关上锁住。
“你找我做什幺?”方悠文明知故问。
“为什幺要做这种事?是因为我昨晚伤了你吗?”
江桓彻将方悠文留下的纸条丢到他面前。
“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我不回礼一下怎幺行?而且是你自己将衣服脱光的啊!”方悠文一副天真无邪、
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种事怎能全怪我,是你搞得我心烦意乱,我才会对你出手的。”
“你胡说!我什幺时候搞得你心烦意乱了?我根本什幺都没做。是你看我脚受伤,逃不掉才那幺做的吧
!而且你就像是憎恨着我似的,粗野的强占我,我差一点就要被你杀死了。”
听见方悠文的抗议,江桓彻才回想起昨晚他痛苦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脸上僵硬严厉的线
条终于缓和下来。
“很严重吗?让我看一看。”
江桓彻二话不说就欺身上来抓住方悠文,方悠文不晓得他的企图,一时楞住,待江桓彻将他扳倒在床上
时,他才惊觉事态不对,猛地挣扎起来,可是江桓彻很快地就箝制住他的腰,让他面向床趴着。
“你想干什幺?快放开我!”
方悠文涨红着脸抗议,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江桓彻一把将他的裤子扯了下来,露出
他浑圆光滑的小屁股。
“你这个变态狂!色狼!快放开我!”
裸露的肌肤,凉飕飕的感觉,强烈的让他感到羞耻。他紧皎着唇,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啊!真的好严重。”江桓彻因为看见伤口感到心惊。他低下头,温柔舔舐那红肿之处。
“啊!”方悠文的身体窜过一阵战栗,挣扎着想躲逃。“不要……”
江桓彻不理会他的抗议,反而将他更用力的抱住,继续舔舐着伤口。
“唔……”方悠文低喘着气,双手紧抓住被子,竭力抵抗江桓彻斯引发的骚动。然而,当冰凉泪水滑过
量红烧烫的脸颊,浸湿床单的同时,由体内释放的灼热也弄湿了床单。
方悠文脸红心跳,无力地瘫在床上,羞愧的眼泪不停的落下。
江桓彻替他擦拭身体,并且为那被舔舐过的伤口擦上药膏。那药是江桓彻在来这之前特地绕到药局去买
的。
一切整理妥当后,江桓彻将方悠文抱在怀里,低声询问:
“我帮你疗伤了,裸照的底片可以还我了吧!”
“不行!”
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双颊也红得如蔷薇似的,方悠文却仍趾高气昂的抬着头。
“为什幺不行?”江桓彻瞪大双眼。
“不经同意就抱人,还随便乱碰,为什幺我要把相片还你。”
“你到底想怎样?”江桓彻火冒三丈。
「你明天来接我,从今以后我要住你家。」
江桓彻顿时愣住,待想清楚方悠文所说的话时,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休想!我不
会让任何人介入我的生活的,即使我要过你,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
江桓彻无法接受这种威胁,他可不想和别人分享生活,即使那个人是方悠文也不例外。更令他感到意外
的是,一般被强迫的人,不都是急着想脱离施暴的人吗?为何他反倒是想和他住?这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说不定那张可爱脸孔下,正想着算计他的鬼点子呢。若跟他一起住,他岂不是要天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所以,不行!他说什幺也不能和这个小恶魔同住。
“我会把相片寄到杂志社喔。”
方悠文看江桓彻一脸坚决,不得不祭出最后的撒手。
“你敢?”江桓彻气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能掐死他的模样。
“为什幺不敢,反正我又没损失。”
“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特地在我家门口等我,诱惑我和你上床,然后再乘机勒索我。”
江桓彻所说的只有一半是对的。方悠文原是带安眠药到江桓彻家,想乘机让他吃下,再骗他说已经被拍
下裸照,以胁迫江桓彻让他同住,可是后来却被迫和他上床,因此安眠药根本没派上用场。
其实,当江桓彻替方悠文包扎扭伤的脚时,他已经放弃整个计画。是后来江桓彻不顾他的意愿,强迫要
了他,他才又想继续这个邪恶的计画。
而且方悠文根本没拍什幺裸照,全是骗他的,不过他现在当然不会对江桓彻说出实情。
“我才没有计画什幺呢!是你强迫我做那种事,为了避免你再对我出手,我才藉此来当作护身符的。”
“可恶!你把底片还我,我马上从你眼前消失。”
“那可不行…我还想跟你住呢。”
“你这人真矛盾,一会儿说要和我住,一会儿又怕我对你出手,你到底自怎样啊?”
“就是你说的那样啊!我想和你一起住,可是并不想和你发生亲密关系。”
“你为什幺想和我一起住,而且还如此不择手段?”
江桓彻瞇起眼看着方悠文,心头蒙上一层疑云,他觉得他的作法诡异又可疑。
“我不想一个人孤单的生活,而且妈妈生前一直都很希望我们能像兄弟那样好好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