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彻总算讲出今天的第一句实话,他觉得大大松了口气。
“害学长这幺心烦又不坦诚的人到底是谁?”
江桓彻愣了一下,没想到唐效先会问得那幺直接。他本想敷衍过去的,但不知怎地,却没那种心情。
他将车窗打开,让清凉的风吹了进来,接着掏出烟点上,黑色瞳眸的焦距却落在遥远的地方。江桓彻轻
油着烟,不知该如何谈起方悠文的事;与其说不知如何谈起,倒不如说不想谈起远比较妥当。如果他不
将方悠文的身影彻底撇开,这趟报导铁定要泡汤。
“真有那幺难以敢齿吗?其实答案很简单的,就只有喜欢或不喜欢。”
唐效先并不想刻意探人隐私,而是希望能有个定论,那他也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幺走。他一直很崇拜
江桓彻,但江桓彻身边一直都没有特别的人出现,所以,他也就安静的待在江桓彻身边,但几个星期前
江桓彻突然毫无预警的改变,一点征兆都没有。至今他还不知道那半路杀出来,让学长骤然改变的人到
底是谁。
江桓彻显然很在意那个人,因而变得常心神不宁,但他特别注意过江桓彻的四周,不见有特别的人接近
他。所以,他才想直接向江桓彻求证。
“那一点都不容易。”江桓彻在考虑评久之后才冒出这幺一句话。
“什幺?”唐效先不解地反问。
“分辨喜欢或不喜欢啊!那一点都不容易。”
唐效先蓦地瞪大眼,惊奇的瞧着他。好一会见之后,那惊讶表情转变成忍俊不住的压抑笑声。
“怎幺?我说了什幺好笑的事?”
唐效先拼命止住笑,过了一会后好不容易才能开口说话:“学长写起文章来一级棒,没想到面对爱情却
束手无策,还迟钝得可怕,被学长喜欢上的人还真是可怜啊!”
“喂!这是你该对学长、前辈说的话吗?”
“对不起!因为学长实在是太让人看不过去了。”
因为江桓彻模棱两可的态度,结果连他这个喜欢他的人也不知该怎幺办。
由于从小就学会漠视感情,以至于江桓彻本能的去回避一些问题,因而对喜欢与否是很难厘清的。
“没办法,我就是这种人啊!”
“的确也是啦,如果学长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那幺令人着迷。”
“令人着迷?你到底在说什幺?”
“学长不知道你自己很迷人吗?”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迷人的人,才会这幺说。”江桓彻心里浮现昨晚方悠文那张受伤、落寞的脸孔。胸
口一阵抽紧,痛得他皱起眉。
“这幺说来,学长见过真正迷人的人啰?”
“应该算是吧!”
“他是谁?我怎幺从没见过?学长刻意将他藏起来了吗?”
唐效先言词里的急切让江桓彻会错意,升起戒心,他可不想方悠文有一堆疯狂的崇拜者。
“我自己也只有见过他三次而已,你当然更不可能见过。”
“才见过三次面,你就觉得他很迷人?”
“嗯!”江桓彻懊恼的回答。若不是唐效先的提醒,他还不觉得自己很蠢,但经他这幺一问,自己反倒
成了个大笨蛋似的,竟被一个才见过三次面的人迷得神魂颠倒。
“真想见见他。”唐效先的好奇心和竞争心全被挑起,如果连对手都没见过就要他认输。他可是无法心
服口服。“学长,要怎样才能见到他,他现在在什幺地方?”
在我家啊!江桓彻很想这幺说,但若是这幺说定会天下大乱。不久后整个杂志社的人一定会三天两头闯
到他家去,只为了一睹方悠文的风采。他敢打赌,事情一定会变成这种状态。
“学长,你干嘛不说话,是想将他独占,怕他被别人抢走吗?”
“不是啦!他身体不太好,又承受不了太多干扰,不适合三天两头被打扰的。”江桓彻瞎掰个理由,希
望能打消唐效先想看方悠文的念头。
“原来是这幺细致的女孩啊!”
“呃!是啊!”江桓彻胡乱的点个头,赶紧转变话题。“我们这次要访问的休闲果园的主人,可就不是
那种弱不禁风的人,听说她是经过一番风雨才达到今天的成就的。”
唐效先看得出来江桓彻不想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说:
“下次杂志祉里的庆生聚会记得把她带过来喔,大家如果知道你交了女朋友,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如今要解释方悠文不是女生已经太迟,反正他是不可能让方悠文在同事面前露脸的,于是他就哼哈两句
,随便敷衍过去。
不久,两人来到了那要进行报导访问的果园,江桓彻全神贯性于工作之中,再也没有多想方悠文的事。
他们先参观果园,了解从早到晚果园主人的生活步调,也访问了几位刚好来度假的游客。晚上他们和主
人共进晚餐,然后进行正式的采访。
等采访结束时已是晚上八点了。
果园的照料是需要早起的。所以两人也就没多耽搁,谢过主人后便回到预订的旅馆。
江桓彻一向是采访完之后立即做整理的,可是他今天不同于以往的习惯,反而先打电话给方悠文。
当他和果园的主人在吃晚饭时,才猛然想起自己没告诉方悠文叫外卖的电话。家里的冰箱因为他不下厨
,所以一向空空如也,而他性的地方附近又没卖吃的东西。
一想到方悠文可能一整天饿着肚子,江桓彻就焦急得坐立不安.偏偏打了好几次电话,家里就是没人接
听。
“在搞什幺啊!干嘛不接电话?”
这已经是江桓撤回旅馆后第三次拨的电话,电话那一头依旧没有人接听。江桓彻挂断电话后,立刻开始
收拾行李。唐效先或许会觉得他很奇怪,也一定又会问东问西,但他现在顾不了那幺多,他只想早点见
到方悠文,确定他平安无事。
一路上江桓彻摆出拒绝解释的态度,唐效先也只好安静的睡觉。
江桓彻先将唐效先送回家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赶回家里。
当他踏进家门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他蹑手蹑脚的进到方悠文的房间,悄悄打开床头的小灯。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他姣好的脸庞,江桓彻松了
口气,双脚顿时发软地在床边蹲了下来。
“明明在家,干嘛不接电话,害我吓死了。”江桓彻低声抱怨。
江桓彻嘴里虽抱怨着,但心里却因方悠文近在眼前而感到安心,他这才知道自己心里真的很牵挂他。
“你只不过是长得漂亮点罢了,为何我……”
江桓彻起身坐在床沿上,对着蜷缩在床上的方悠文自言自语着,温柔又无措的凝视着他。
他拂开覆在方悠文额头上的发,露出白皙圆润的额头。他俯下身在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然后是小巧
的鼻尖和红唇。
轻柔的动作并未将方悠文惊醒。江桓彻俐落地解开他睡衣上的钮扣,双唇则继续轻吻着他。江桓彻得要
竭力咬牙忍耐。才能持续这种折磨人的温柔;毕竟温柔并不符合他的个性。
“唔……”方悠文轻吐梦呓,似乎感受到他的柔情以待。
江桓彻没放开他,诱惑的唇舌依旧在他湿润的唇上流连。
受到诱惑的身体,背叛了睡梦中的主人,双唇微启地渴求更多的吻,而那被敞开的胸膛。则贴靠向江桓
彻的双手,寻求更多的抚慰。
原就按捺不住的情欲禁不起这样小小的撩拨。他温柔的舌长驱直入,贪婪的掠夺方悠文的甜蜜,双手则
道不及待的探索那细滑的肌肤。
“啊!”方悠文睁开惺松睡眼。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待看清楚在他身上恣意胡来的是将他随
意丢下、明天才会回来的江桓彻时。他立即强烈的挣扎反抗。
“放开我!不要碰我。”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怎幺能放开!”
方悠文想用底片的事再次威胁江桓彻。无奈才一张嘴,立刻就被堵住,而温度逐渐升高的身体,也背叛
了他的意志,兀自颤抖着索求更多的欢愉。而感一受到方悠文需求的江桓彻,当然是毫不吝惜的付出更
多的亲吻与爱抚。
“唔……”
方悠文吐出哭泣般的呻吟,全身炽热得彷佛要融化似的,被江桓彻触及的肌肤迅即灼烫。他蹙眉急喘,
不知如何应付这痛苦又甜蜜的折磨。
“啊!”
方悠文蓦地张大双眼,呼吸急促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再次尝受到被贯穿的痛楚。然而,就在忍受痛苦的
同时,也有一种拥有江桓彻约满足感。
令人心眩神驰的激昂感受窜升至最高点后。只留下混乱的喘息声和炽热汗湿的肌肤。江桓彻心跳仍急速
跳动,爱恋的双手仍紧拥着怀里那纤细的身躯。
“你真是令人心动不已!”
江桓彻舔吻着那细白颈项上冒出的汗水,而被碰触的地方立刻起了一阵紧缩轻颤,他得意的笑了。不论
方悠文嘴上如何拒绝他,这初尝爱恋滋味的身体却不讨厌他所给予的爱。
方悠文此时的心境正好和江桓彻相反,简直可以说是跌落到谷底。他的身体背叛了他,而江桓彻想要的
也只是他的身体,事情和他预料的根本不一样。
他费尽心机住了进来是因为喜欢江桓彻没错,可是他想要的并不是只有身体上的拥抱,他还想要拥有他
的心。
第五章
一阵极不舒服的痉挛绞痛在身体的某一处作乱,让方悠文从沉睡的梦中皱着眉,冷汗涔涔的醒来。
“唔!”方悠文蜷缩着身体,忍不住发出呻吟。
“怎幺了?”江桓彻由背后抱着方悠文,用刚睡醒的模糊嗓音问着。待他支起身体看见方悠文惨白的脸
色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急如焚地惊问:“悠文!你哪里不舒服?”
“我只是胃痛,不要大惊小怪。”
一听说是胃痛,江桓彻迅速跳下床跑到楼下的药箱去拿胃药,再倒了一杯水,风驰电掣的冲上楼。
“先把药吃了,如果还是痛,我们就去看医生。”
虽然喂方悠文吃了药,江桓彻还是不放心地紧盯着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就怕他病情无法好转。
“怎幺会突然胃痛呢?”江桓彻皱着眉低声问着。这时昨天连夜赶回来看他是否安好的原因恰巧浮上心
头,江桓彻担忧的眼神里多了一抹严厉。
“你昨天有没有吃东西?”
“冰箱里有牛奶,我喝光了。”身体的痛楚让他无法逞强,只好从实招认。
“只喝牛奶!不胃痛才怪。”江桓彻气得直跳脚。
其实,他不是气方悠文,而是气自己。昨天晚上,明明就是担心他没好好吃饭才赶回来的,谁知一回到
家里,自己只知道放纵欲望的要他,根本没注意到方悠文的身体状况。
“我先去换衣服,等一下你若感到好点了,我再带你出去吃早餐。一
江桓彻交代完后便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里去梳洗打理,他才一转身就听到身后方悠支倒抽口气的惊诧声音
。
“啊!”
不知又发生什幺事,江桓彻倏地转过身来。却看到方悠文红着眼,一副吃惊的模样。他连忙赶到床边,
焦急地问:
“怎幺了?更痛了是吗?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到医院。”
“不是胃痛。”方悠文摇了摇头,泫然饮泣地说:“是你背后的伤痕,你怎幺会伤成那样呢?”
江桓彻愣了愣,没想到方悠文竟会为了他多年的旧伤而伤心落泪。
“拜托!请不要为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哭成那样好不好?这伤口是八百年前的旧伤,我早已忘了。”
“一定很痛吧!”方悠文蹙眉说道。光是想象就让他觉得痛。真正受伤的江桓彻一定更是难受。
方悠文眸子里的怜惜及感同身受的痛楚表情,让江桓彻心里五味杂陈,一种沉重的感伤压得他快喘不过
气来,他故意嬉闹的说:
“是很痛没错啦,不过当年照顾我的护士姐姐是个大美人,我差点就将她追到手了,谁知半路杀出个医
生,害我惨遭三振出局。若要说痛的话,我破碎的少年心才痛哩。”
方悠文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有人受伤躺在医院,还满脑子想着女人的事。不过就他好色的程度看来,他
的确有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用觉得你可怜。”
方悠文嘟着嘴,将自流了的眼泪擦干。
“本来就是这样,我这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多费心思。若将心思放在我身上,到头来也是白忙一场,浪费
时间、精神而已。”
江桓彻意有所指的说,言下之意是希望方悠文早早回疗养院,别再来缠着他不放。虽然抱着他的感觉甜
蜜得令人销魂,但也因为太美好了,他担心自己会沉溺下去,终至无法自拔的地步。
“为什幺要自暴自弃说这种话呢?你虽然不是顶好的人,但也不是不值得费心思的人啊,余翔医生曾说
过,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的价值。”
“啊……一大早就讲这种严肃的话题,可是会消化不良的。”江桓彻故意大大伸个懒腰,边打着呵欠,
还走出房间。“我要先去梳洗一番,好准备出去吃早餐。我看你胃痛也好多了,愿不愿意一起去就随你
,不过你若不跟来。下次就算你胃痛痛死,我也不管你了。”
“我去!我要去!”方悠文连忙大声响应。
“要去就快准备,我可是不等人的。”
“我知道,我会很快的。”方悠文为了能和江桓彻一起吃早餐而兴奋不已。
方悠文一身清爽的离开浴室后,特地挑了一件宝蓝色的衬衫,再配上黑色的长裤。以前妈妈常说他穿宝
蓝色的衣服很好看。而黑色能让他看起来稳重成熟一点。他原想再整理头发的,但最后还是作罢,毕竟
江桓彻只是带他去吃早餐而已。
然而,方悠文刻意的装扮,还是让江桓彻在见到他时,忍不住瞠大眼睛直勾勾地瞧着。
宝蓝色的衬衫,适当的烘托出方悠文白皙的肌肤,而剪裁合身的长裤则衬托出他修长挺直的双腿。方悠
文才一百七十多公分,就男生而言并不是很高。但由于身形纤细,而且比例恰到好处,让他的双腿看起
来格外的修长。
江桓彻和方悠文相反,完全投在衣服上用心思,仍旧是白色牛仔布短衬衫配上蓝色牛仔裤。然而他虽穿
得很随意,却自然散发着一种洒脱、豪放的自在韵味。
江桓彻好半晌后才发现自己傻愣愣地盯着方悠文瞧,他慌忙转开眼。不自在地红着脸催促:“快点走吧
!不然你又要饿得胃痛了。”
“好!”方悠文喜孜孜的回着,轻快地跟上他的脚步。
江桓彻开车载方悠文到一家可用早餐的咖啡厅用餐。
这家咖啡厅离杂志社很近,因江桓彻三天两头光临,所以跟老板也十分熟悉。江桓彻一直到踏入店里,
才猛然察觉带方悠文来这里是一大失策,可是老板都已经迎上前要来招呼他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
果然,情况就像他害怕的那样,方悠文迅速吸引住众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