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男子纵身高跃起,挥剑念道:“地狱吞食!!!”
从他那柄剑的宝石上吐出大量浓紫色的烟雾,扩散极快,显然男子动了真格!
雪流真慌忙奔向星傲轩,摘下自己脖子上唯一的一件的玉石挂链戴在他脖子上,惨然道,“轩儿,烟雾如果有毒,这条项链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真儿!不!真儿……”意识到这可能会是生死诀别,星傲轩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毕竟太年轻,太肤浅。
“轩儿,我们凤凰终究要化火归去,能够认识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雪流真低下头,不看星傲轩的脸,可是他的泪却瞬间滑落。他转身向男子跑去,朗声喊道:“住手!!我愿意和你走!!!”
他扑进男子的怀里,男子得意道:“你若早点开窍,还省得费些力气。”
雪流真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搂住男子的脖子,以他最温柔的声音诉说着死亡的赞语!
“我愿意和你走……我们一起去死吧……”
“啊————————”男子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雪流真的肌肤熊熊燃烧着,化作最美丽最艳丽的火球……他幸福的笑了……
“真儿!!!!!!!!!!!!!!——”
白亮的爆炸把深夜招得如同白昼,掩盖了雪流真的形体,也掩盖了星傲轩的痛彻心扉的吼声。他们,谁也不会听到了……
星傲轩的心自责而狂烈的痛,他的意识被一股力量扯离身体……
*** ***
如果我能够强大,能够保护真儿就好了……
[轩儿,我不怕为你死,因为你连我都不如,又怎么能保护我?]
不!不是!真儿,我会努力变强,努力……
[努力变强?你有这种想法只能说明你幼稚又弱小。轩儿,我等着你……]
温柔的话语有的时候也是尖刺,刺得人血肉模糊。
……
“喂!”
“喂!起来!”
“喂!别睡了!丑鬼懒猪!”
一踢,两踢,三踢……
星傲轩被一阵乱踢踢醒。全身都酸痛难忍,他想起真儿为了他的牺牲,眼眶一热,泪水与灰尘在他脸上混合成泥。他浑身衣衫褴褛,又伤痕遍布,头发乱蓬蓬遮住眼睛,看上去可不就是个又丑又脏的乞丐了?
抬头环视了一周,终于将视线放到腿侧,却忍不住有种他乡遇知音的安慰感。
那是一只很丑很肥的鸟,身高不足他的腿长,浑身无毛,小细脖子上顶了一颗老大的秃脑袋,嘴又大又丑,几乎占了他脑袋的三分之一,只一双眼睛红宝石似的炯炯有神,形状也漂亮似杏核,但是安在这样一付‘火鸡’样上也只有被埋没的份。
“喂!你这个大傻瓜!!你听不懂人话吗?!”鸟很不忿的瞪着星傲轩。
“我听不懂鸟话。”星傲轩故意和这只凶巴巴的鸟斗口。
“放肆!我是堂堂的火凤!你、你竟敢这样亵渎我……”‘凤凰’气得飞起一脚掌,狠踢星傲轩小腿,无奈个头小力量单薄,那一踢对于星傲轩便如搔痒一般。
“哈哈哈……”星傲轩经历了那样的悲哀,他也惊讶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
凤凰知道自己绝对踢不倒他,气得两只肥厚如鸭掌的小脚丫在地上乱垛。
“你这个混蛋!吼~~~~~”他忽然吐出一道火焰,烧着了星傲轩的裤管。
“啊!呀!”星傲轩跳起来死扑自己的裤管灭火,他单脚跳跃的滑稽模样逗得‘凤凰’捂着浑圆的小肚子哈哈大笑。
第九章
“哈哈哈哈哈哈!再跳啊跳啊~不要停~”凤凰高兴的看着星傲轩被烫的龇牙咧嘴,跳来跳去,仿佛他看到的是一出好玩的闹剧。
得意忘形必然乐极生悲,凤凰没有注意星傲轩的异状,仍然大咧咧地捧腹大笑。
“哈哈哈——咳咳、放开我!混蛋家伙!”
“死鸟!管你是凤凰还是火鸡!老子废了你!”
星傲轩好容易扑灭了火,一把拽住‘凤凰’的小细脖子,把它拎到自己面前。凤凰虽然无力挣扎,倒也不怕,星傲轩凶神恶煞的瞪他,它就凶狠巴巴回瞪,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喂!杂毛,你倒是不害怕嘛。”星傲轩拿绳子把凤凰的脚缠成鸡爪样。
“喂!死猪、脏乞丐、臭混蛋!我凭什么害你的怕?你是老几啊?”即便栽在星傲轩手上,凤凰仍然要逞口舌之快。
“你怎么这么凶啊?我只骂你一句你就骂我三句?没教养!”想到真儿温文有礼的模样,他心头又开始紧缩式的难过,便失去了和小凤凰斗嘴的兴致。
“你敢说我没教养?!”小凤凰挣扎着踢了几下星傲轩的胳膊,“你才没教养呢!我就是要骂你,怎么样?死猪、脏乞丐、臭混蛋、没教养的烂泥虫!去死吧!”
星傲轩忍无可忍,把小凤凰摔在地上,腾地站起来,指着他道:“你又丑又没礼貌、没教养,凤族有你这样的子民简直是天大的耻辱,今天我就为凤族清理门户!”
先前真儿的好,愈加显现出这只小凤凰的恶劣。他越看越气,干脆拔出剑就要砍。
小凤凰被他那重重的一摔,骨头都要散架了,痛得它眼眸里水光涟涟,嘴上仍是不服输的蛮横,“随便你!反正你杀了我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凤凰纯真倔强的眼睛却圆睁着,倒映着星傲轩的影子。星傲轩想起曾经这样圆睁着眼睛一丝不苟为他守夜的真儿。如果真儿在场的话是绝对不会伤害这只小凤凰的,他落寞地收回剑,虽然真儿不在他身边,但他要学会尊重他,这只小凤凰,毕竟是真儿的同族。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和一个不懂事的凤凰小屁孩斤斤计较,蹲下身解开小凤凰腿上的绳子,带他说道,“你走吧,别再来烦我。”
“……什么‘我烦你’?分明是你烦我——”
小凤凰还欲争辩,星傲轩却又一次粗鲁的揪着他的脖子对他嚷道,“说你没教养就是没教养别来烦我!!趁我没改变主意走开!!!滚!!!!”
他几尽咆哮,情绪濒临狂暴的临界点,把小凤凰甩到地上,颓然坐在石头上低落。
真儿,真儿,怎么办,我满心满脑都被你填充得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了。
小凤凰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眼睛里逐渐盈满泪水,抽泣渐渐变为放声大哭。
星傲轩想,你会哭我就不会哭?咱们比比谁的声音更大!
想罢,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一是一人一鸟又开始比起哭声。星傲轩扯着嗓子干嚎,起初是雷声大雨点小,到后来纯属干打雷不下雨,嚎得口干舌噪。小凤凰却似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嘤嘤啼哭。星傲轩自己哭够了,躺在烂泥中休息,冷眼看着小凤凰自己哭,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凤凰还在断断续续的哭,泪水哗啦哗啦地滴在地上。
“喂!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星傲轩没好气的翻着白眼,他已经听了一个多小时的哭声,再听就要暴走了。
小凤凰抬头,用他哭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瞅了他一眼,又把脑袋扎在翅膀下面继续哭。星傲轩见他根本是个孩子,与他用硬的行不通,干脆来软的。
“别哭了,小家伙。”他想着凤英蔚的语气,那一声‘小家伙’勾出一点辛酸的味道。
小凤凰有些惊诧地望着他,然后卯足了劲尽情释放委屈。
“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星傲轩从衣服里拽出一小撮棉花,攒成小球塞住耳朵,倒头便睡。
*** ***
天色将暮,星傲轩被自己的肚子抗议醒,揉了揉怪叫的胃,提着剑向林中走去。
小凤凰以为他要丢下它一走了之,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边哭边骂。
“呜呜……笨狗熊!!呜呜……大傻瓜……呜呜……你是宇宙超级霹雳无敌老色猪、脏乞丐、大混蛋……呜呜……我恨死你了……呜呜……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他还没想到更好的解恨的词语,星傲轩就已经抱着一堆野果回来了。他不知道究竟哪种野果可以吃,就只挑真儿摘过的那种。
把野果骨碌碌地丢在小凤凰面前,他都替小凤凰感到无力,“骂了这么长时间,饿了吧?快吃吧,吃完才有力气接着骂。”
小凤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不可思议,然后他默默的低下头捡野果吃。
星傲轩来去匆忙,并没有带回太多野果,他想起真儿曾经把大部分食物都让给他,便学着真儿,把大部分野果都让给小凤凰吃。他身体力行的体会到,虽然自己没有吃饱,心里却很充实的感觉。
吃完晚饭,小凤凰四处捡来干柴稻草,吐出火苗点燃篝火,然后郑重其事的跑到星傲轩面前说,“好啦,我不欠你的情。”
可是它跑回自己的地方,却没有继续哭骂。
星傲轩是那种只要别人对他好就会全心全意的回报别人的人,他总觉得自己很恶劣,但等到自己有体会时,才发现这世界上比他更恶劣的大有人在。
也许是真儿教会了他怎样高尚的活着……
*** ***
[……轩儿,我好坏的……我本来再也不想理你,只想把你快点治好,然后我就有了抛弃你的理由……可是,你真好,你是个好人,和你在一起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高兴,如果没有你我会难过的,所以我不希望你痛苦……]
真儿,你不坏,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高洁无私的一个。坏的是我……
[……父亲说的没错,‘月生疗死术’真的好厉害……幸好过了今夜,你就会好了,不然我都要受不了了……快点好起来吧,轩儿……]
真儿,我何德何能,让你这样牺牲自己来对我?
[你醒的时候我会不好意思说……现在总可以了,我要告诉你,我第一次不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因为怕你是坏人,我很惭愧,但是我不会再说……]
真儿,我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就算是责骂也好,请你一直对我说下去……
[我也曾经很生气,就想丢下你不管了自己走掉,也想在你身上划几刀,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我庆幸没有这样做……从小到大,没有人叫我‘真儿’……这样的称呼好亲昵,我很喜欢,请你一直这样叫我好吗……]
只要你喜欢,我会一直一直这样叫你,真儿……
……
“……你没事吧?”少年清脆的嗓音像一团烟雾,如梦似幻。
星傲轩感到有柔软温暖的小手在他眼睑、耳鬓处抚摩,痒痒的,却很舒服。他睁开眼睛,却惊异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相。
如果不是那双肿如核桃似的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是那个丑丑的小凤凰。
少年冲他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十分可爱。淡金色的短发微微卷翘,衬得额前的巨大粉红色宝石格外娇丽。两鬓处的头发却长过肩,编成两条麻花辫,辫稍处系着名贵的红宝石蝴蝶。他的五官线条皆带着飞扬的神韵,一双红宝石似的眸子虽然肿,却不减那狂野天真的神采。身着大红色无领广袖短衫,同色的长裤,领口、袖口和裤腿处都嵌着白边。裸露出的一寸小蛮腰,腰上系着蛋白石的红宝石蝴蝶坠子腰带,两只嫩白的小脚丫踏在潮湿的软泥上。
少年弯下腰,让自己贴近星傲轩的脸,纵着肩道:“你一直在哭,身体不舒服吗?”
星傲轩愣愣的不知如何回答,少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原地转了好几圈,指着自己道,“怎么样?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星傲轩惟有老老实实地回答。
“嘻嘻,这还要多谢你呢,”少年拉住他的手,即便上面沾满泥巴,他也不嫌弃了,“我爹爹罚我在这片树林里思过,他说除非有人能不计较我对他的一切不好,为我流下眼泪,我身上的咒语才能解开,恢复原来的样子。谢谢你!”
少年先是象模象样的向星傲轩鞠躬,然后探身上去,活泼的在他侧颊上亲了一记。
……好大的误会。星傲轩哭笑不得,他为了真儿所做的一切,似乎拯救一个落入诅咒的生命,可是……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好扯啊。
“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这是我在火里洗澡时做的!”少年炫耀着自己的衣服。
“……在火里洗澡?”星傲轩怪异地重复着,“化火归去……”
“你知道的还满多的嘛!我们凤凰是不会死的,不管是哪一种属性的凤凰,火焰是我们共同的溯源。所以化火归去的意思就是化火重生啦!”少年笑着解释。
“化火重生……”星傲轩豁然开朗,激动得险些忘了自己是谁。他抱起少年转了好几圈,在他面上边亲边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少年羞红了脸,“大色猪……你占我便宜!”他挥起拳头照着星傲轩的鼻梁就是一记。
星傲轩痛得松开他,去捂自己的鼻子。
“你这个人好奇怪啊!化火重生有什么有趣的?莫非……”少年脸色一变,抓住星傲轩的袖子,急切地问,“我们族里有人出事了?快说!”
第十章
星傲轩按照记忆带着少年回到旧地,除了烧焦的枯木和干涸的湖坑再无一物。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的气味,少年颇不悦的皱起眉头。
“怎么样?”星傲轩见少年脸色不佳,赶紧问道。
“不怎么样!你的那个朋友是水凤,他化火重生后[吃]了湖水的力量,当然是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消化]啦!他一定没事的。”少年不紧不慢的回答,实际上他也松了口气。
星傲轩有些宽慰也有些责怪,“那你还摆出那付糟糕相!”
“喂!我是火凤呀,我不喜欢水的气味,这有什么不对?”少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要走啦!在这种鬼地方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那好吧,咱们就此告别吧,我要去寻找我的朋友。”得到了真儿的消息,又能摆脱这个蛮横少年,对于他简直是双重福音。
星傲轩刚欲掉头离去,少年突然拉住他,“你不能走!你一走我又要变回那付丑模样了!”
“那我总不能把你永远带在身边吧?”星傲轩想想就头大。
“哼!要是那样的话我还更呕呢!你只要陪着我回家,见到我爹爹就好啦!”即使是对星傲轩抱有一些好感,少年仍旧是不依不饶的个性。
星傲轩试着和他讲道理,“我的朋友需要我,我必须去找他。”
少年盯着他半晌,面色稍霁,道:“浩宇大陆这么大,你又没有翅膀,怎么能找得到?这样好了。我家离这里不太远,你先陪我回家,解了我的麻烦,我再让爹爹派族里人帮你找你的朋友。”说罢,不容星傲轩再做考虑,挽着他的手就走。
星傲轩也觉得少年的话有道理,便默许,由他拉着自己向陌生的方向前进。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走了片刻,少年忽然回过身瞪着星傲轩道。
“……我叫星傲轩,星族,今年十六岁。”
“嘻嘻,我今年也十六岁啦,我叫火央洁,你记好哦!要是敢忘我就扁你!”
“那你们族里人是不是也喜欢叫你‘洁洁’?”星傲轩打趣道,“这个名字好呀~”
“真的吗?”火央洁很高兴的追问。
“当然,你想想看,洁洁、洁洁,听起来多像‘姐姐’!你赚翻了哎,不管是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都叫你姐姐,你辈分多大呀!”
“……你耍我?!哼!”火央洁半晌才反应过来星傲轩是在戏弄他, 气得一脚踢在星傲轩肚子上,“混蛋!去死吧!我踢死你!!!”
他已经恢复了力量和法术,那一脚的力度自然可想而知,星傲轩捂着肚子怪叫,“哎哟!你怎么还这么凶又没教养!你这个下等凤凰!”
火央洁青筋突起,怪笑着摩拳擦掌,不怀好意地盯着星傲轩两腿之间道:“好啊,我干脆换个地方来踢,踢爆你这个淫贼,省得你去辣手摧花!”
“喂!你这小鬼,你知道什么叫踢爆?踢得是哪里啊?哈!”星傲轩不以为然。
“你敢不敢试试?我爹爹教过我,如果打不过对方或是对方很卑鄙的话,就不用留情面,喜欢用什么招式都可以。”他忽然身形一闪,疾如闪电,星傲轩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便以被他挟制在攻击范围之内。
膝盖抵上星傲轩的两腿之间,“我爹爹说啊,脐下三寸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还有,趁你痛的工夫,这样踩你的脚。”他做了个重踩的姿势,“然后趁你跳脚的工夫挠你的脸。”他尖锐的十指在星傲轩面前比划,“再趁你捂脸的工夫劈你腋下。”然后他搬住星傲轩的一条手臂,顺势转到他身后,“最后厉害的,踢你屁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