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见叶，花非花 第一部————计都

　　我走到他的旁边，斜靠在落地窗上，和他一起眺望著远方的楼群。
　　“10年了……我已经在察郅地区生活了10年了！当过酒保，做过牛郎，也做过打手……”他看著我，我低头看著他。
　　“在这10年里察郅地区的地痞流氓我全部都认识，像前天的齐耀会是控制察郅的西边，我虽然不是他们的成员，但也遵守他们的命令经营一家小酒店……”黑与我并肩漫步走向大厦的另一边。

　　“跑马、赛车、竞艇、各种职业赛……只要是跟赌博有关的，我都插手，後来连税金也被我输光了。”我们停在另一扇落地窗前，对面是一片巨大的楼宇，中间有一座最高而又最醒目的──“鶬岚企业”几个大字刺激著我的视野。

　　我双手撑住窗面，眼睛看著前方，而黑则背靠在旁边的墙上，仰头看著天花板：“──所以就因逃税而被警察逮捕了。但是那小酒店只是我以个人名义经营的，完全与齐耀会没有关系，所以只好我一个人承担而被判刑关了一年。”他转过身把额头靠在墙上，“後来出狱了，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於是搬到东边这里来，也就开始了我的买卖。”我转过目光，看著黑的侧脸──暗影把他僵硬的线条勾勒得像一座没有生命雕像。

　　“确实如他们所说的，以前我是一个只会逞口舌之能的人，发生枪击事件後，我才发现我根本不适合混这行……以前的我不要说是面对社会了，连想成为黑社会的勇气都没有……只有一边看他们的脸色，一边卑屈的生存著，也就是如你所说的狗的生活方式！”

　　我无语得看著他，他转过身直直得盯著我的眼睛：“自从在监狱里遇见了你之後，我才突然发现了不一样的未来，一个超级空手道明星，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叶见叶，即使身陷囹圄仍保有一身傲骨！不畏强权，不受制於人，像狼一般的拥有高傲的自由，而且也敢向国家的大权力者鶬岚集团挑战！就是你那苍狼的生活‘方式’完全改变了我，在短短的人生中，无论如何我也要当一匹狼生活下去！！”

　　黑跨步走到我的身前，一只手紧紧捏成拳头，顶在我的胸口：“我要爬上黑社会的顶端！叶，将你的魄力与头脑借给我吧！有了你的聪明、勇气及力量，一定可以达成！你的野心是要打倒鶬岚集团，那就和我一起奋斗吧！！”

　　黑无野，你说得很对，我是有打倒花非花的野心！但是，你要我加入黑社会？我在这个岔路口犹豫了。
　　“我想你一时可能很难接受，再怎麽说你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怎麽能当流氓？但是你好好想想看，你现在有前科，很难在正常的社会中生存的──而且，你想以什麽和鶬岚集团抗争呢？”黑无野紧紧抓住我的两个手臂，“没有钱、地位，只凭徒手空拳，你怎麽和大财阀抗衡呢？”

　　我瞪大了双眼，看著脚下的地面。
　　黑松开我的手臂，缓缓说：“从正面争是不可能的，商业只是鶬岚的表面而已，你只能在鶬岚集团的黑暗面和他们斗争而已。”
　　“鶬岚集团的黑暗面……”
　　“鶬岚集团在表面上是以西取地铁为母体的一个大集团，但也是暴力集团及右翼分子的支配者。他们能在战後短短的时间内崛起，完全是靠流氓手段，利用暴力威胁恐吓股东大会，进而操作股票市场，干尽所有卑鄙的事──那个齐耀会也是花砻鸣所养的暴力集团之一！”

　　我猛地抬头看著他。
　　“叶，击溃齐耀会才能跨出向鶬岚集团斗争的第一步！”黑无野重重的拍著我的肩膀，满脸的热切，“叶，一起奋斗吧！一起踏上黑社会世界的顶点吧！！”
　　

6 全新的起点

初冬的街道格外冷清，树木的枝干没有了绿叶的陪伴，显得格外孤零零的，仿佛变成了横亘在高空中的条条电线一样的无生命物质。周围的高楼大厦在阴沉的天空下突显得更加苍白，偶尔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车辆，车尾排出的废气，确是唯一显得比较有温度的东西。

我和黑无野，静静的走着，而他的话却在我心中掀起千层浪。社会上的人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绝对排斥与众不同同的任何事物，这一点我从小就领教了。嫉妒、流言、嘲讽……不论你是出色还是无用，当你不同于“普通”人时，这些黑色的感情暗潮就纷纷接踵而至，甚至能把你吞没。只有当你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时，人们才会改变脸目，羡慕、称赞、炫耀……因为，他们知道，那时他们永远不可能得到的或做到的，所以只有在力量面前低头，苟延残喘。我的选择是什么呢？无边的路展现在我眼前，我是否要走下去？等待我的是黑暗？光明？是康庄大道，还是——无边悬崖？

黑打破了沉默：“……刚刚的事不必急着回答我，先好好考虑吧。”他拿出一把钥匙和一叠钱，“这是我公司的钥匙，你如果累了的话，可以到那儿休息。这点钱你先拿去用吧。”

我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着。
“叶？……”黑不解的停步。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答非所问的说：“你的手指还会疼吗？”
“这个啊？”黑满不在乎的看着他缠满绷带的手，“因为切口很整齐，而且立刻接了起来，所以神经和血管都没有被破坏，所以——医生保证说可以恢复原状。”
我淡淡的笑了笑：“一开始就打算切掉后，就立刻接起来吧。”
“没错！”黑略带挑衅的看着我，眼波流转，“从今以后我要在黑社会中生存，所以让你看看我的领悟和决心。”
我微微眯眯眼，缓缓倒退几步，斜着头：”你表演的可真像啊。真是有演员的才能哦。”
“为什么不说是勇气呢？这是需要勇气的。”黑歪歪头笑了笑。
哼！我暗笑：有的时候，我还真是蛮佩服他的。我冲他摆摆手，转身就走。
“喂！钱和钥匙……”黑眨眨眼。
“我可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和你结盟，那些东西就不用了。”我回头看看他，一连淡然。然后，继续我毫不停留的脚步。
“喂！不要说的那么硬嘛~~，我们还是好朋友啊~。——等等我啊~——喂~叶——”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夜晚的椟印街美丽迷幻的不像是一条街道，条条霓虹光线纵横交错在夜空上，折射出更多的色彩。人仿佛一下子多了起来，车水马龙，各种声音响成一片，给这个空间增添了活性化的质感，白昼灰白僵硬的座座建筑物，也披上了无数外衣多了几分柔软。街道上无数的光芒交叉流动，发出的，反射的，折映的……——察郅的夜生活开始了。

“察郅西边的椟印街，是野蛮而不缺乏温柔的街道。露天会馆附近可是有我的青春岁月啊！”黑看着眼前世界，带着一丝自嘲。
“嗨~小姐，我这儿有很好的打工机会，要不要做做看啊~！”我循着小犷的声音看过去，他向一个女跑过去，笑嘻嘻而兴致勃勃的向她说着什么。
“哦，是小犷那家伙。”
“他在干什么呢？”
“在招募按摩应招的人，自从前天的齐耀会的事之后，那些小姐男孩都不做了，毕竟——一搬人惹不起黑社会的。”
“但——这样招募有用吗？”我怀疑的看着那个女人一脸害怕的连连拒绝了小犷，跑的比老鼠还快。
“呵呵，还可以啦！总会募到一、两个的，这年头爱慕虚荣而又没有贞操观念的人多得是！”
小犷满面挫败的跑过来：“啧！离川越远的地方越不行，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半个，真衰啊~！难道都没有轻浮的人了吗？”
我和黑好笑的看着他——这可真是与道德社会背道而驰观念啊。
“啊！”小犷眼睛一亮，朝着猎物跑过去。
“这位先生你好！”那是一个浓妆艳抹的男孩，不过穿着入时，我一笑：看来小犷还是要碰一个钉子。
“大学生吗？这个时间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个男孩白了他一眼，扭过头。
“不要装得那么严肃嘛~，你可是个大美人哦~！”小犷的脸笑的都快扭曲了。
“有可以赚大钱的打工机会，要不要的试试看呢？以你的美貌绝对可以胜任的，而且可以短期致富喔~！”小犷比手划脚，说得口沫乱飞。
“你在招募色情片的演员吗？”一个声音冷冷的插进来。
一个穿着高级西装披着大风衣，身后还带着3个人的男人站在小犷面前，眼睛高傲的上挑，斜眼看着他：“是不是想带我的人去拍色情录影带啊？”
“不是拍色情片，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小犷面不改色，冲那个男人挑衅的笑笑，“我只是在招募按摩应招而已啦~。”
男人的脸立刻变得铁青：“给我滚开！！”一拳把小犷打得飞到一边撞到墙上。
小犷坐起来，擦擦嘴边的血丝，笑嘻嘻的看着手上的血迹：“竟敢叫我滚开？”他站起来，盯着那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你们这些看起来都是靠父母养活的笨大学生们，应该去体会一下靠自己生活的味道吧！！”

“你说什么？！”那些人摆开架式。
小犷冲上去：“让我来教训教训你们这些大学生吧！！”他左右开弓，打得那些人鼻青脸肿。
“啊~啊~，又开始了！小犷那家伙，只有高中毕业而已，一遇到大学生就沉不住气，真是没办法~。——不过，5对1最后还是赢不了的，我的左手又还没好，所以~叶，帮帮他吧。”黑冲我笑笑。

我不吭声的看他一眼，笑了一声，但却没有回答。
“混蛋！”领头的那个男人往小犷身上踢了狠狠的一脚。
“只是个小混混而已！竟敢打我们！！”其他几个不停的对倒在地上的小犷拳打脚踢。
我走过去，突然伸出手，扳过其中一个人的肩，往他鼻梁上狠狠一拳打了过去。
“哇啊！”那个人鲜血飞溅的飞了出去，就倒在一边一动不动了。
这一下镇住了所有的人。就这样，我和黑“威风凛凛”的“登场”了。
“大哥，叶哥！”小犷看见了救星，高兴得叫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那个男人，整整衣服。
“这个人是我的小弟，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黑看着他，缓缓说到。
“我可不怕你们这些流氓！我是齐耀会的人！！”他傲慢的揉揉青肿的嘴角。
我两眼精光一闪，整个表情冰沉下来。揪住他的额发，一膝撞向他的小腹，左手再给了他两巴掌，最后一拳轰向他的侧脸。他捧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我走过去，狠狠把脚跺在他的胸膛上，一下，两下……

“够了！叶！住手！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黑紧紧搂住我，不停的安抚。
我渐渐安静下来，喘着气，目无焦点的看着那个人已经发紫的脸——他早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我闭上眼，平静自己的情绪，再慢慢睁开冷冷的看着那群人，又缓缓环视四周——周围的人，恐惧的看着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我居高临下的冷笑：“不要狐假虎威了！你不怕吗？！那你们这群狗为什么要说出主子的名号？！以为这样就能生存吗？别太天真了！！”然后，转身慢步走开。
“嗳！叶！”黑和小犷连忙追了上来。
“好帅噢！叶哥！你刚才好有魄力！！压得那群人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现在终于让我见识到我大哥常说的狱中老大的实力了！我好崇拜你哦~！！”小犷兴奋的眼睛闪闪发亮。

黑则沉默的点上一支烟，吐了一口，看着我：“怎么了，叶？这可不像平常冷静的你呀。”
我漠然看着前方，对他们两人的话充耳不闻。
“哦~哦~，我完全了解了，你无法原谅向权力屈服而生存的人吧！因为，那样的只是狗而已！”
我瞟了他一眼，低下头若有所思。黑暂时没有说话——他在等什么？
小犷识趣的走在前面，把谈话的空间留给我们。突然，在前面的拐角处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跑了过来：“啊！大哥！”
“什么事？”黑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满。
“那个餐厅前停着一辆奔驰……”小犷小心翼翼的说。
黑倚着墙角，看着停在一所豪华别墅前的那两辆车：“那是齐耀会会长的车子！后面的那辆老四来司嘛……”
我一听，快步走到转角处，黑让出位置：“——坐在劳斯莱斯里面的人，一定是个大人物了——不知道是哪个帮会的人？”他吸了一口烟，微微一笑。
“出来了。”黑把烟蒂扔掉，用脚碾灭，“啊！是齐耀会的会长向砾赢，后面那个——是谁呢？”
！！！
是你！！
“花非花！！”
“啊？！”小犷看着我们，满眼惊讶。而黑则沉默下来。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漆黑的夜晚，我们三个站在天桥上，看着脚下呼啸而过的火车，远处就是不夜城——西取。辉煌的灯光，映得这个地方格外的黑暗。
“我本来还在怀疑的。”我和黑彼此对看了心知肚明的一眼，“下午你跟我说的鸧岚集团与齐耀会的关系——可能只是要我和你合作而故意骗我的。但是，现在我相信了。然而为何花非花会和齐耀会的人现在碰头呢？”

“他们要终于开始了——察郅大战争！”黑表情凝重。
“察郅大战争？”我转过身，注意的听着。
“叶，鸧岚集团根据地在哪儿呢？”黑叼着烟，吐了一口气。
“乾琉吧！”
“没错，连结乾琉和戊丞的西取电铁，也就是俗称的‘帝域’是他们的母体大企业，然而以察郅地区为根据地的是熠螭宇铁道集团，而‘熠螭宇’和‘帝域’的竞争你了解吗？”黑扔掉烟头，继续说道。

“15年前，熠螭宇在帝域的乾琉公园街建立百货公司后，就开始了这两大企业的直接战争。而由于熠螭宇的进入，使得乾琉变成了年轻人聚集的地方，成为能和瞰达、缨斐相比较而毫不逊色的大商圈——当然，这令原是乾琉之王的鸧岚集团很不高兴，而帝域将以何种方式反击熠螭宇就相当令人瞩目了，也就是说——不知何时鸧岚集团会进入察郅区。”黑抬头看看前方灯火辉煌的都市，谁又知道，它正处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的中心呢？

“察郅区从以前就是交通的终点站，给人的印象是没什么用的乡下地区。但自从可以乘坐地下铁由都上线、熠螭宇线，甚至倚潼线进入后，购买商圈就开始飞跃的延伸。于是，熠螭宇集团及夺狩不动产就开始建立百货公司及超级市场来开发察郅地区，而其中就以熠螭宇的敌手——帝域集团将何时以何种方式进入察郅成为最大的话题。因此以察郅为舞台来进行的熠螭宇和帝域的斗争，人们称之为‘察郅大战争’！”此时，黑突然看了看我，冲我一撇唇。

“花非花这小鬼和齐耀会会长碰面，意味着战争即将要开始了！——想要进驻的话，一定要有极为完备的计划，而花非花应该是交给齐耀会去进行吧。”黑走近我，看着我的眼睛。

“所以我急于与你合作，和齐耀会的争斗跟你向花家父子进行的斗争是一体两面的！”他扳过我的肩膀，双眼精亮。
“和我合作吧！让我们实现俩人的野心吧！我掌管察郅，而你打倒花非花！！”
我看着他，轻轻拨开他的双手，走近桥栏，抬头看着星空，闭上眼睛，又一丝一丝的睁开：“我终于了解了，黑！——有前科者是被贴上标签的人，要打倒鸧岚也唯有在这黑暗面进行——”

我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我答应你了，黑无野！就让我们实现我们的野心吧！！”
“太好了！！！”

☆☆☆Y.M.C.A于2004-04-10 18:25:2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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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接触

寰琨堂是一个古老的帮派，在察郅地区存在已久，但由于社会的变革和经济的发展，渐渐被新兴的或重新多方面发展帮派取代。而现在又面临老帮主病卧在床，新帮主刚刚大学毕业接手帮务的情况，一切都还在不稳定的动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