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小子不是向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吗?我们早就习惯了,习惯了。”呵呵地笑着拍了拍向御阳的肩膀,申明云用
自己的方式安慰这个一向情感淡漠的朋友。
“我……”想到与言文勋一夜的荒唐,向御阳就不能不在意——在当时,复仇是第一位;现在仇恨散去了,却是一切
都不一样了——每每想到言文勋,心里就像被车轮子撵过一样难受。
“御阳,朋友是做一辈子的!如果那样对阿勋的不是你,而是别人,我有的是办法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知
道的。”敛了笑意,申明云说得严肃,“这是阿勋爱一个人的方式,真有点灯蛾扑火的惨烈,但是不得不承认,那样
的做法其实很任性,尤其是在你一直陷在家族仇恨的旋涡里的时候,竟然还提出那样的交易!”
“……”望着笑面狐狸难得严峻的表情,向御阳真的很想像平日里一样笑着调侃几句的,可是到嘴边的笑闹却是怎么
也说不出来:呵,向御阳啊向御阳,原来你也有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
“你和阿勋一样,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视的朋友。以前一直纵容阿勋喜欢你,没有阻止他,那么现在,我也一样不会
因为那件事情而责怪你!而且,这一切毕竟都是阿勋他自己选择的!”上前搭住了向御阳的肩膀,感受到对方身上传
来的微微颤抖,竟是有些心疼了,“就是没有他对你的感情,以他的性子,为了朋友,也是会这么做的,不是吗?好
了,连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冲动小子都放下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就当是以朋友的身份教训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一顿
,让他知道什么样的人该爱,什么样的人不能爱。你也不是万能的,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现在熬到头了,该让自
己好好放松放松了。”
突然倾身紧紧抱住了被自己和言文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死党,向御阳顿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这家伙,就是这么不坦白,道个谢也要把自己的脸给藏起来!”无良地轻笑出声,伸出的手却是轻轻地抚上了向
御阳单薄的肩背。
“欠抽啊你,让我煽情一下你会少挣一百万吗?”一把推开申明云,再说话,向御阳已经完全收起了外露的情绪,哈
啦道。
笑着摇摇头,拿向御阳没办法的申明云也回以没营养的答话:“我又不是像你一样的奸商,要挣那么多钱干嘛?!”
送佛送到西,对于自家死党,申明云可向来都是善良地好人做到底的。为了抹去向御阳心里最后的阴霾,他又补充道
:“至于阿勋那边,你放心好了,既然他把地址都留给我们了,就说明他并不是在逃避问题,而是真的只是去散心而
已!”
申明云体贴的劝慰,终于让向御阳释怀地疲惫的面容上扯出了一抹漂亮的淡笑。
“汪汪汪!”这两个小鬼,还说什么来帮我减肥,居然就这么把我晾在了一边。见向御阳的心结打开,被无视很久的
大黑狗却是不满了,一个跃步上前就扑倒了自家主人,一双青绿色的眸子殷切地望着对方:鸡腿,还要。
“狂,你不会还想要吃的吧?小心撑到,哈哈!”不待半躺在地上的向御阳开口,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一狗一人
的申明云倒是先开口了,说着还夸张地拍了拍狂鼓鼓的黑色肚皮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没有像平时那样欺负狂一下下后递上食物,向御阳若有所思地望了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的大狗一眼,淡然地推开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根,跟没事人一样,转而对申明云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要赶飞机吗?
早点回去吧!”
我的飞机是明天晚上。申明云很想这么出声提醒的,可看看向御阳的神色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以为他还在在意言
文勋的事情,就不再多言,点了头跟着他去了。
御阳?很明显地感觉到,向御阳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是只针对自己的,猜不透自家主人的心思的狂只得怯怯地快步跟
了上去……
上车的时候,向御阳不太高兴地把大黑狗丢在了后座上,而一向怯懦的狂即使是被莫名其妙地漠视了,发现对方是真
的在闹情绪也就不敢反抗了,顺从地蹲坐在软垫上,巴巴地望着驾驶座上的美人的背影,圆瞪的眸子里写满了焦急。
短短几十分钟的车程,向御阳却觉得自己像是行驶了一辈子那么久,透过后视镜无言地看到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的狂,
竟是心疼了,可是想到自己脑袋里那个隐约的荒谬的猜测,他还是咬牙无视了这一脸不解和担心的大狗。
回到家中,向御阳连外套都没有脱就直接进了书房,迅速打开电脑,点开了百度,可当他的双手碰触到键盘的时候却
是迟疑了。
正在这时,虚掩着的门被推了开来,黑色的肥大犬类轻脚蹑足(云:原谅我又自创成语,考虑到是狗狗,总不能用“
蹑‘手’蹑脚”吧?哈哈!)地挪近了向御阳,见了对方仍然是脸色不善,也不敢蹭过去,就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板上
趴卧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望着对方。
见了狂一如往常的憨憨的举动,他二十年来的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行为就像是放映电影一样,顷刻间全都在向御阳脑
海里涌现出来,让后者心中的疑窦越来越重,一咬牙,向御阳快速地在搜索栏里键入了“狗的寿命”这五个字。
一瞬间跳出的页面让向御阳震惊得屏住了呼吸——一般的狗的寿命是12-16岁不等,很少有狗类能活二十岁以上的—
—再看看毛发光亮浓密的狂,一双滴溜溜的圆眸灵动着满满的情绪,有委屈,也有畏惧;忍不住上了前去抚摸他看起
来极为柔软的毛发,那触感也是比高级绒毛玩具还要好的——这哪里是一只寿命殆尽的大狗会有的生理状态?!
六七年之前就这样了?准确地说,有二十岁了吧,或者更大一些?毕竟在初遇的时候,他可就已经是这样的一只精力
旺盛的大犬了,而决不是什么小狗崽!好看的眉梢挑高,向御阳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大狗,不,现在充其量也只能算是
一种生物了,而且还是一种诡异的生物!
感受到向御阳冷得发寒的视线,狂怕怕地缩了缩粗大的狗脖子,敛了眸子不敢与之对视。
“别装蒜了,你到底……”是什么?!以为狂还在继续装无辜,向御阳不悦地脱口而出,见狂茫然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来,愣愣地望着自己,整个肥大的身躯都要瑟瑟发抖起来,多么像一只真正的正在被主人训斥的忠心的大狗啊!这么
想着,突然又觉得自己对一只狗这样大发脾气显得很可笑,后面的话便硬生生地哽在了嗓门口。
向来反应迟钝,尤其是见到向御阳破天荒地这样对自己大发雷霆,一颗单纯的脑袋早就是一片空白了,哪里还能想到
,对方竟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不明所以的狂蜷着一团黑色的长毛灰溜溜地缩在了书桌底下,一双青绿色的眸子在
桌子的阴影中闪着泪光。
看着大黑犬这样的反应,自己刚刚的怒气就更加显得莫名其妙了,向御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下有了打算:先观察
着看看吧!
“吃饭,洗澡,睡觉!”沉声命令道,向御阳连看都不看大黑犬一眼就起身出了书房。
饭桌上,向御阳死死地盯着大黑犬,后者食不知味地解决了晚餐。
浴室里,向御阳胡乱地将大黑犬丢在了浴缸里,后者被用没有调过温度的冷水冲洗得狼狈不堪,却又抗拒不得。
卧室里,向御阳自己刚一进了门,就负气地把一身湿漉漉的大狗关在了门外……
烦躁地把自己丢在柔软的大床上,纤长的手指不爽地抵在了自己的额头,其实向御阳也不知道,这一整天自己到底是
怎么了!一只狗,一只品种不明的黑色大狗,到了二十多岁的“高龄”却还精神得活蹦乱跳,虽然很不可思议,可是
对于身为他的主人的自己,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因为心里更多的是觉得怪异和不满?既然觉得怪,不是应该让明
云在出国之前先替这大笨狗做个全身检查吗,为什么面对明云的时候,自己却是下意识地隐瞒了这个发现?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显得异常奇怪!
“汪、汪、汪!”门缝里传来低低的犬吠,半个狗鼻子甚至已经贴着地面磨进了卧室——无声地望着门下的缝隙,心
里想到了狂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下子就心软了:“我真是疯了,竟然跟一只狗闹情绪!”再聪明他也不过是一只狗!
打散自己心中隐隐萌生的不知所谓的小小期待,向御阳像是要自我催眠似地喃喃自语着,起身打算替自家宠物开门,
此时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声,很像是……
春末夏初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冷,尤其是刚刚被冷水冲洗过,浑身都还湿透的时候,可身体上的不适又哪里能比得上被
自己的主人忽视来得难受?
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在前一刻还是心情开朗的,怎么突然之间脸上就阴云密布了?门缝中透出的
那一点微光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一样,吸引着大黑犬,顾不得冰冷,狂压低了身躯,摊在地板上,低下脑袋贴在
门上,一个狗鼻子努力往那一道小口子中推挤,即使压得自己生疼不已,仍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汪、汪、汪!”这样被无缘无故地丢在了一边,让原本就比较敏感的狂极为不安,因为怕吵到了向御阳,让他更生
气,挤在门下的狗嘴巴却只敢委屈地发出一阵阵极低沉的吠叫。
“就他那样,再去人间,不被他主人给扔出去才奇怪呢!”
“他为了一个女人把你丢在了门外,以后的话,也很可能为了其它的什么而不要你。”
“一条狗,和一个男人一样,永远都不会是他向御阳的归宿。”
……
想努力搜寻自己惹火主人的蛛丝马迹,可脑袋里冒出来的却偏偏都是这些一直被自己压抑着的,像是邪恶的诅咒一样
的片断!狂的心里焦灼得像是着了火一般,不自觉间就像普通的犬类一样,伸了前肢蛮横地刨起了房门。
“喂,大笨狗,你在干嘛?!”房门猛地被打开,继而出现的是向御阳神色难看的表情:“大笨狗,亏我还以为会有
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会被我碰上呢,原来不过是一只大笨狗,看看这门上的油漆都快被你刮掉几层了!”
“唔——”没想到向御阳会突然冲出来,反应不及的大黑狗呆愣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看看门板上那
一道道张扬的划痕,心下咯!一响:完了,御阳一定更讨厌我了,呜呜!
“大笨狗!”重重地扯了一下狂耷拉着的大耳朵,向御阳低斥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缓和了许多,说出了二十年来第
一句教育宠物狗的话:“门可不是让你刨的!”——这样的行为,至少证明,眼前的生物确确实实只是一只狗吧?这
么想着,向御阳暗松一口气,心底却又泛起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小的失望。
第八章
夜深人静,诺大的主卧室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在朦胧的灯光下,一个大美人和一只大黑狗正深情款款地面面相觑
……
向御阳也说不清楚,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每每睡到凌晨,总会悄然醒来,然后就像作贼一样,喜欢偷偷望
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大狗。
狂也记不清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每每睡到凌晨,总会悄然醒来,然后就像作贼一样,偷偷地望着睡在
自己身边的主人——这本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为什么最近每一次醒来,自家主人都已经在睁着眼睛在看着自己了
?!
“你晚上都不用睡觉吗?”某只不爽的人类粗声粗气道。
“汪——”我白天可以睡!狂委屈地缩了缩脑袋。
“你到底要怎么样?一夜睡到底,会死啊?!”某个不爽的人类说得更不客气。
“汪——”我想多看看你嘛!狂更加委屈地缩了缩脑袋。
“你……”可恶,枉费我牺牲那么多宝贵的睡眠时间,居然每晚就这么让我和你玩“深情对视”的游戏!已经好几天
睡眠不足了的向御阳脾气火爆地给了大黑犬的脑袋一记爆栗,愤愤地丢下一句“别看了,睡觉”,就烦躁地径自拉了
被子将自己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无辜地望着鼓鼓的被窝,再次被莫名其妙地训了一顿的大黑犬可怜巴巴地软下了身躯,小心翼翼地盖在向御阳身上,
末了,再低下头,轻轻地蹭着对方微微露出的脑袋,满足地看着自己的黑色长毛和向御阳柔软的发丝纠缠在一样——
因为看不到后者的表情,他只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感受对方的存在了。
向御阳啊向御阳,你到底是要干什么?!难道还真的希望这大笨狗像田螺姑娘一样,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大美女吗?
在黑暗中,向御阳闷闷地想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紧紧地闭合着,隐隐可以感受到狂亲昵的举动,嘴角不禁扯开一丝自
嘲的笑容:真是疯了吗,就为这样一只大笨狗,居然失眠了这么多天!
不行,绝对不能继续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神经衰弱的!思及此,向御阳蓦地掀开了被子,一下子坐了
起来,让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大狗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汪——”受了惊吓的狂发出一声大叫,四只肢腿在空中挥舞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以笨拙的姿势翻了个身,才终于站
了起来,“唔——”背上传来的生疼,让狂的青绿色眸子闪过一丝泪意,再看兀自笑得高兴地向御阳,心下明白,他
一定已经找到了能够解决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难题的方法了——虽然到现在,单纯的大狗还是没弄到那个难题到底是
什么,但见了向御阳已经振作了精神,自己同样阴郁了多日的心情也一下子飞扬了起来,一个跃步跳回了大床上,倾
身舔上了那张自己最爱的脸颊。
“呵呵!”这么任由事情这样悬而不决可不是我向御阳的风格!你就等着吧,我的大笨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
什么样子的“田螺先生”!低低地轻笑出声,宠溺而大力地揉乱大狗的毛发,向御阳的心为即将揭晓的真相而雀跃了
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天空甚至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向御阳打了一通电话,就打算带着大黑犬出门了,说是要带着自己“过胖的笨蛋宠物出去踏青”。
踏青?在六月初?而且是在阴云密布的清晨?虽然狂从来不是什么聪明的犬妖,可是这样明显会让自己和向御阳变成
落汤鸡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做的!不满地杵在门口,任向御阳怎么叫唤,大黑犬就是不肯再动一下。
“狂,怎么不走了?”从早上一睁开眼睛,向御阳的心情就一直很好,因此耐性也比平时多了几倍,就像诱哄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