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风檄羽的手下。以为风檄羽含恨离开,至少要蛰伏一段时间才会再来救他,但是他重归的速度之快,简直
是迅雷不及掩耳,这大概也是叶繁盛没有料到的地方。
“将军带兵一向以快取胜,他曾经带领着铁骑在马上接连奔走七八日,没有离开过马背,直至绕到桂国兵的背后,把
他们扫个片甲不留。”
李蔡在马上开口,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风檄羽用了无数的心力训练铁骑,但是这一支精锐却几乎尽数毁在叶初开
的出卖之上。李蔡身为铁骑的统领,回忆起曾经的辉煌,除了自豪之外更多的是惋惜。
沈绌清记得在他的双手受伤的时候,风檄羽千里送他回洛城,曾经提到过这段经历。一股热气涌上心头,如今的风檄
羽,不再是当年洛城中那个骄傲的少年,他有谋有虑,并且勇猛直行,已经长大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李蔡通过辕门之后,接应的两名士兵也飞身上马,疾驰着追赶了上来。
身后响起庞杂的马蹄声,叶繁盛派来的追兵也赶到了。
一时间尘烟滚滚,双方你追我赶。沈绌清被李蔡护在怀中,他回过头去张看,叶繁盛一定是被彻底激怒,不遗余力地
派出大队人马追赶。羽箭越来越多的从身后飞射而来,……势头竟然是,要取他们的性命才肯罢休。
这一回他跟叶繁盛,是真的决裂了。
羽箭挟着厉风在身边擦过,李蔡发出一声闷哼。沈绌清急声追问:“李统领,你怎么了?”
“我、没、事。”李蔡的声音咬着牙传来,沈绌清一阵心慌,他看不到李蔡的背面,但看情形,他是中箭了。
李蔡今夜出手救他,从此再不能回到叶国的军营。
沈绌清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李统领,是我连累了你。”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胡话作甚!”
李蔡提起缰绳,加快了速度往前奔跑。半里之外,风檄羽带着众人已经等候多时。小树林之外拦起了绊马索,李蔡带
着两名士兵跑过,绊马索收紧,叶国跑在前头的追兵被绊倒,队伍一时间出现了混乱。风檄羽在马上拉弓扣箭,夜色
中传来“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凌厉过处,便是对方的人马中箭倒地的惨呼。
一行人边战边退,奔出了五里之后,便与风檄羽布下的兵队汇合。
两队人马碰面之后立即展开了混战,叶国的兵队来得太仓促,轻易就被安国这方占据了上风,眼见无法取胜,带头的
侍卫统领连忙下令撤退。风檄羽策马跑在队伍的最后,护着全部人回到了安国的军营,此时天色已经透出光亮。
从沈绌清被叶繁盛掳走,然后又重新被风檄羽救回,不过是一天两夜的时间,但是他却两度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当中
的惊险历历在目,被风檄羽抱下马,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掉。
下马之后,便看到安忠迎面急步而来。
风檄羽贴在沈绌清的耳边说:“这只老狐狸昨日就抵步了,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即使我在叶国的军营回不来,他也
会守住符莲。”
沈绌清只觉得动容,风檄羽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但是他将后路都安排好了。
风檄羽把沈绌清抱回营帐,亲自动手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在马上颠簸得太厉害,沈绌清的伤口在纱布上磨擦,此时已经是血肉模糊。这个地方极为脆弱,他只差一点就割断了
自己的颈脉。风檄羽把染血的纱布抽走,沈绌清咬着下唇,痛得眼里都盈满了泪意。
风檄羽突然丢开手中的纱布,用力地把他揽进怀里,声音带着难以平复的激荡,“清,难为你了。”
沈绌清伸手回抱着风檄羽。他抱着决绝的念头摔碎杯具,把锋利的碎片藏在手心之中,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有可能再也
不能碰触到这个人,但是虽然艰难,他还是回来了,此刻被风檄羽紧紧地揽在怀中,他身上阳刚的男子气息让他感到
心安。
他喃喃地叫唤,“檄羽,檄羽。”
“你总是把我叫得魂都要丢掉了。”风檄羽把脸埋在他的发丝间,久久不愿意离开。“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我
当初还会那样对你?骂你软弱,用尽了手段折辱你,我简直是禽兽都不如!”
沈绌清伸出手去抚拍着他的后背,“檄羽,你知道我不怪你的。”
“为什么不怪我?至少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发丝间有湿润的感觉,沈绌清微微地惊讶,风檄羽为他在落泪吗?“
你半点也不软弱,你很勇敢,只是你一直都纵容着我。你什么都不跟我计较,我做再多过份的事情你也不恨我,你这
样的喜欢着我为什么一直不说出来?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又做了多少错事?”
“我——”
“清,说你喜欢我,我要听你把心里喜欢我的话都说出来。”
“……我,我当然是喜欢你的。”
沈绌清垂下了眼,声音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但即使是这样,已经让风檄羽激动得疯狂地亲吻他。“叶繁盛有没有
碰过你?你是我的,整个人都是我的,假若他敢欺负你,我立即回叶国的军营要了他的命。”
“他只是有他自己的立场。”
沈绌清摇头,想到叶繁盛拉开他的袍服,亲吻着他胸前的乳 尖的时候被他砸的那一砚台。他是叶国的国君,也有他的
臣民需要保护,为了他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只是他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叶繁盛不制止追兵向他发箭,他们之间
是真正决裂,从此之后只余敌对的立场。
风檄羽闯进叶国的军营救人,手下虽然有损伤,但最终还是救回了沈绌清。此举彻底激怒了叶繁盛,从当日开始,叶
国大量地往边境调拨军队,密云堆压一样的阵势扑面而至。复国初期安国的元气其实并未恢复,薄弱的根基处处呈现
败象,即使是风檄羽与安忠联手,也无法力挽狂澜,他们最后只能放弃符莲,退守到下一关烟城。
烟城的地势险峻,周围群山密布,比直面平野的符莲要易守难攻得多。但是这座城池也是安国最后的屏障,一旦失守
,叶国就能长驱直入,直指安国的国都安城。
符莲城里的民众能够撤走的都已经全部撤离,空空落落的城池,安静得让人感伤。沈绌清在马上回望风檄羽驻守了数
月的城池,眼中一片水气迷蒙。当日他站上城头,向民众表露自己的决心,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座城池。
风檄羽环紧他的腰身,“清,退避只是暂时,总有一日,我要把这座城池讨回来!”
即使形势再艰难,但是风檄羽都没有放弃信念。
沈绌清靠在他的怀中,前路漫漫,风波重重,和平的日子像是挂在天际的星辰一样遥不可及。他已经被重重的忧虑压
得展露不出欢颜,但是却无力去改变眼前的这一切。
风檄羽带兵退守烟城,叶国进攻的步伐并未停止,最后的形势连安忠也坐立不住,他叫来风檄羽一起商议战事。
“再守下去只会越来越消耗掉兵力,主动出战又没有取胜的把握。在我前来符莲的时候,已经跟主上商量过对策,眼
下的形势,我们只能是向季国借兵。”安忠抬起头看向风檄羽,“你的意思怎样?”
风檄羽以沉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安忠叹气道:“你的心头太高,即使是绝路也不会开口向人求助。但是叶国此次的来势太凶,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情
形,我怕叶繁盛较之父辈更加狠辣,到时候安国的民众无一幸存。季国与我们唇齿相依,叶国灭掉安国,他们就是下
一个被攻打的对象,若能与我们结盟发兵击退叶国,也是保存住了他们自己。”
“可以按你的意思,但是派谁去借?”风檄羽继续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前往季国借兵的人选,只能是他和安忠其中一
个,但是任一个离开烟城,都会让已经举步维艰的形势更加恶劣。他左右沉吟,“你离开烟城,我可以保证二十天的
时间,过后的情形你自己也可以预料。”
安忠摇头,“不必我前去,这里就有更合适的人选。”
门外脚步声响起,沈绌清捧了热茶进来。风檄羽霎时明白,他立即就变了脸色,“不管你的心里有什么想法,我只有
一个回答,不可以!”
他突然间摔案而起,把沈绌清重重地吓了一跳。
“檄羽,怎么了?”
风檄羽按撩住怒气,“清,我跟安将军正在商议,你先出去。”
沈绌清把托盘放下,想要离开却被安忠拦住。风檄羽怒目瞪视着他,“你别逼我翻脸!”
安忠与他的目光对峙,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沈绌清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隐隐有些明了。他轻声说:“檄羽,
你跟安将军好好说话,我先出去。”
待到沈绌清走远,安忠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风檄羽开口,“你应该明白,没有人比沈绌清前去借兵更加合适,但是只
要一涉及他的问题,你就完全不懂得理智。守卫安国的责任都在你的肩上,你的一个决定就可以左右它的存亡!”
风檄羽重重地背过身去,“他被叶繁盛掳走,我带人闯进叶国的军营去救,但是对方早就有埋伏,你知道他用什么办
法来放走我?他用茶杯的碎片割伤了自己的脖颈,要挟叶繁盛要自绝在他的面前!只差一点他就死了,你还要我如何
理智?”
“风檄羽,他去季国只是借兵,加派人手保护不会有任何意外!”
“并不是一定要他前去季国不可,我可以保证,在你离开的二十天之内,不会让叶国占到半分便宜,这个承诺能不能
够让你放心?”
“你简直固执得跟犟牛一样!假若安国被叶国攻破,你就是最大的罪人,不要忘记,你的父母都葬在这里,你跟他们
一样是安国人,这里是你的故国!”
安忠拂袖而去,风檄羽在身后叫住他,“不要瞒着我去找他,假若你说服了他,我会立即带他走,安国的存亡在我眼
中,比不上他的安危更重要!”
“我会自己去季国,你就留在这里继续做你的情痴好了!”
安忠怒气冲冲地闯出门去,安维正在庭院中跟崔伍说话,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
“父亲?”
“安维,你跟我走!”
风檄羽已经走出了大厅,站在廊柱之下蹙结着眉心。安维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跟随在安忠的身后离开。
当夜风檄羽巡视完外城归来,这个时分沈绌清通常已经睡下,按以往他不会再去打扰他,但这夜,他还是推开了沈绌
清的房门。
深植在骨血里的欲望躁动,他忽然间极度渴望能够把沈绌清抱在怀里。
不管到最后安国会不会重蹈灭国的覆辙,他都已经尽力,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再也不要跟沈绌清再分开。
沈绌清的房间还透出灯光,他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当即把正在写的短信收到了几案底下。
风檄羽已经把话说到绝处,安忠不会来找他,但不表示他不能去找安忠。安忠避而不见,但是安维对他是不会有隐瞒
的。他已经知道了午后风檄羽与安忠争吵的原因,他正在写的,就是留给风檄羽的信函。的确不会有比他更适合前去
借兵,叶沧溟在国事之外对他还多了一份人情,他比任何人都更有可能说服他。
“檄羽——”
沈绌清向着风檄羽迎了过去,风檄羽皱着眉头问,“怎么还没有睡?”
他伸出手去碰沈绌清脖颈,受伤的地方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他用结着厚茧的指尖细细地抚摸过,心情
便开始激荡起来,为了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即使赔上性命也是值得的。
“我在等你,巡城的情形怎样?”
“叶繁盛已经疯了。”
风檄羽把脸埋在沈绌清的发间,既是无奈又是气愤,叶繁盛不计后果地调动几乎是全部的兵力攻打安国,这种情形只
要桂国发兵,立即就能从南面攻进叶国。他这样志在必得,当中有多少是因为沈绌清的缘故?这个人是他的,但是觊
视的人未免太多了点。
“檄羽,你能否坚持得住?”
风檄羽摇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碰。”
沈绌清环住他的腰,喃喃地说:“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风檄羽执起沈绌清的手,便发现他指尖上染着的墨迹,他的目光落在几案上没有来得及收起的笔墨之上。
“你在写什么?”
“我——”
沈绌清犹豫了一下,在风檄羽打量的目光中,他最后还是抽出了收在几案底下的短信。风檄羽草草地扫了几眼,立即
便大发脾气。
“安忠这只老狐狸!”
“不关安将军的事,是我自己去找他,把事情告诉我的人是安维。”
风檄羽重重地说:“我从来不知道,安维对你忠心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你是打算瞒着我,留下一封信就不辞而别?你
忘记了曾经答应过我的话,你不会再一声不哼地离开我!”
沈绌清看着他激愤地把信纸撕成碎末,想要按撩住他却不敢伸手。
“檄羽——”
“你不能去季国,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沈绌清往后退了两步,“檄羽,你没有跟我商量就否定了安将军的建议,是不是认为我根本办不好这件事?这段日子
以来,看着你和安将军艰难应战,但是我对什么都无能为力,你可知道我有多自责?子桉是我的孩子,我非常希望他
能够像你一样,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是现在的形势,只怕连你都不能保证。让我去找沧溟,他是个君子,我一
定会平安归来。”
风檄羽把脸别了过去,“叶沧溟喜欢你,他只差一点就把你从我手中抢走,你要我如何放心让你去找他?况且你千里
奔走,我根本不知道在路上会有什么样的意外!”
“路上的安危你不用担心,安维会跟我在一起,如果你不放心,再派上小陆跟随就好。”沈绌清把脸贴在风檄羽的胸
前,“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担心我会被沧溟抢走?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心里装进去的也只你,他还有什么理由
能够抢得走?”
风檄羽用力地勒紧沈绌清,几乎是恨不得把他勒进自己的血肉里的力度。
“檄羽,我一直很迁就你,从前在洛城的时候,你说我太瘦逼我吃许多不喜欢吃的东西,说不想我太费心神把我的琴
藏起来,甚至你离开六年之后重回洛城,不问清楚原由就那样对我……不管怎样我都没有所谓,但是这一次,你让我
按照自己的意愿前去季国借兵可好?”
禁锢沈绌清,并且强行侵犯他,是风檄羽一生最大的愧疚。
沈绌清只是轻描淡写地提起,但是已经让风檄羽溃不成军,纵使极端的不愿意,他也无法再拒绝沈绌清的要求。
“清——”
沈绌清离开他的怀抱,然后风檄羽见到他在灯光下,拉开了自己袍服的系带。外袍,中衣,里衣,一件一件,他把衣
物全部脱下,灯光流散,他的身体柔韧而修长,风檄羽的目光简直没有办法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