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座——女吴

“袁也，来，吃点水果。”她把一盘美国大提子放到袁也面前，“难得冯睿能交到你这种朋友，你可得替阿姨好好管

管他。开学前就住在我家，好好玩，没关系。”

袁也很是不好意思“阿姨您别客气，打搅你们挺不好意思的。”

我妈摆摆手，“客气什么。冯睿硬把你拉来陪他，我还没替他不好意思呢。他不像你，爱学习，还拉着你玩，没出息

的东西。”

袁也讶异地看了我一眼，我龇牙一乐。我没跟他说，我其实告诉我妈，是我硬拉他来家里玩的。他眼里有些嗔怪，我

当没看见，拉住我妈，“妈，行了，提子我们会吃，你出去吧，别妨碍我俩学习。”这理由比啥都好使，我妈笑呵呵

地拍拍袁也，“帮我看着他啊”，然后，出去了。

我妈前脚刚带上门，我就朝袁也扑了过去。“小也，抱抱。”

“冯睿”袁也吼了一声，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被他推倒在地上。抬起头就看到他一副恐慌的表情。

“你干吗啊？”我还有些懵。

“这是在你家。”他说。

“嗨，就为这个？”我以为他只是害羞，爬起来拍拍裤子，坐回他身边，“就因为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所以在这

儿我就是大爷，你得好好的伺候大爷我……”伸出食指，想要挑逗他的下巴，却在看到他冷漠的表情时，停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太没心没肺了吧。他才刚跟他父母闹翻，离开家，我就这样开玩笑，搁谁都受不了。但他那样的

表情好陌生，陌生到我忽然有些害怕。“对不起，小也，我没顾及到你的心情，你才刚离开家……”我轻轻地搂住他

，“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我觉得此刻的自己很伟大，以为许下这种承诺，袁也就会更加疯狂的爱我，然后对我投怀送抱。但他没有，他只是同

样轻轻地推开了我，“冯睿，你误会了。”

“什么？”我不明所以。

“离开家，我不后悔。”

说不清我听到他这话时的感觉，这个男孩总是让我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加倍疼爱、加倍保护的冲动。“那你为什么

还……”不让我亲近。

话没让我说完，他就给了我答案。“冯睿”，他看着窗外，没有看我，“你想让你爸妈也知道我们的事吗？”

第十七章 干猪尸

这个答案是我没想到的。我怎么就忘了，就是因为我的任性，才让袁也他妈撞破了我们的事，导致他最后不得不为了

我离开了家。

“对不起”这一次，是真心的道歉。

袁也把视线重新投到我的脸上，他笑了，笑的那么好看。“傻瓜。”

后来的几天，我果真就老老实实的跟他做起了“哥们”。即便我爸妈不在家，除了保姆，只有我们两个在房间的时候

，他也总有意地跟我保持距离。连我妈都看出了不对劲，问他，“袁也，冯睿欺负你了？”

袁也一头雾水，“没有啊。”

“那我看你们俩怪怪的。”

当天晚上，在被窝里，我就把这孩子好好教育了一顿。“凡事过犹不及，懂不懂？”

“什么意思？”他比我妈问完他时还一头雾水，平常挺聪明的人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就算当哥们，也不是你这样当的。袁也，你太过小心了。坐的时候，跟我保持10公分以上的距离；吃饭，我夹给你

的菜你一口不动；跟你说话，你也有一句没一句的搭儿，你这就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知不知道。”

等我声情并茂地陈述完他的“罪状”，这小子居然睡着了。我看着他的睡颜，还是没忍住，亲了一下。袁也，等开学

回到学校，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想，我还是太过天真了。

刚开学，我们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袁也的生活费。虽然他一直有在兼职赚钱，但那点钱随便买几样画具就所剩无几

了，更不要提吃饭。以前，家里定时定月的给他钱，加上他自己赚的，三天两头被我拉着去吃顿好的都绰绰有余，可

是现在……

觉得很对不起他，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妈给我的生活费很多，多到没有数，因为她给我的是一张附属卡。袁也一个月的生活费可能就5、6百，但我，一两

千都挡不住。如果再心血来潮去买几件衣服、打火机什么的，小万把块钱都有了。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花多少是多，因为认识了袁也，因为现在要靠我来照顾他了，才意识到，钱原来是这么不可或缺

的东西。

我求了他很久，他才勉强同意让我包圆儿他的伙食，但他坚决要吃食堂的。一开始，我还真跟个二傻子似的跑到食堂

跟一大堆人一起排队买饭，想当年我路过食堂门口的时候，是多么不屑地说，“这些人，怎么都跟猪抢食似的”。可

现在，我也成了这些“猪”中的一员。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食堂的菜那叫菜吗，怪不得袁也越来越瘦，就那缺

油少盐的东西，连我那一阵子都瘦了不少。

我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小也，你摸摸。”

他脸一红“别闹，旁边有人。”

“谁跟你闹了，我是让你摸摸我的脸，看看还有几两肉。”

他看着我，然后还真的捏了两下。那表情，俨然就是在试猪肉的肥瘦。

“是不是瘦了？”我装作委屈的跟他抱怨，“就因为你老要吃食堂，都把我吃成这样了，你忍心呐。”

“我看还剩不少肥油呢”，他显然不同情我，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要吃好的。”

“吃吧。”他居然答应了。

“你也得跟着一起吃。”

“凭什么？”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妥协，“要吃你吃，我还吃食堂。”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归顺了我，因为我说，“袁也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吃，那我就继续跟你吃食堂，继续去

猪抢食，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天天消瘦下去，直到变成干猪尸。”

第十八章 幼稚

我太了解袁也了。如果没有我，他可以毫不在意的去吃食堂，或者可以饱一顿饥一顿。但如果我说，我不爱吃食堂，

我吃那些东西就恶心，身体会不舒服，会瘦，他绝对会义无反顾的陪我去吃好的。

其实在饭馆、餐厅吃饭虽然比食堂贵些，但也贵不了多少，当然仅仅是对我来说。我逼着他跟我一起吃，他要付账我

就会要挟他，说，“如果你想让我饿死那你就掏钱。”

单单是饭钱，我的零花钱足够养活袁也。但我还把照顾他当作一种责任，我觉得我就是他老公，要给他吃最好的，穿

最好的。

有时候去买衣服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穿上这件会是什么样。袁也真的很好看，他很白净，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艺术气息

，看着他就会觉得，他非凡夫俗子。我喜欢给他买好多衣服，那些设计时尚的名牌穿在他身上才真正彰显出价值。

刷卡是对钱最没有概念的行为。所以，在疯狂为袁也购置东西的那一学期，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少钱。其实我

买了那么多东西、衣服也都是白买，因为袁也并不怎么接受，偶尔在我一再强求下会接受一些，但也不过是一顶帽子

，或者一件T恤，最贵的可能就是ZIPPO那对限量版情侣火机中的一只，我说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他才勉强收下。

他任由我这么奢侈地过了一学期，直到临近期末了才突然问我，“冯睿，你想过我们的将来吗？”

这句话确实把我问住了。将来？那是多遥远的事情，我怎么会想得到。我摇摇头，“想那么多干吗呢，多累。小也，

享受当下最重要。”说完，搂上他的肩。

他却拿掉了我的手，没有说话径直地朝前走去。

我追上去，“怎么了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

他还是没有理我，朝前走着。我急了，冲他喊了一句，“袁也，有什么你就说，别他妈都憋在心里成吗。”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

“小也”，我走近他，“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心里有什么也

都不跟我说，只是自己一个人承受，你究竟把我当什么，还是说你从来都不信任我。”

这些话我其实憋在心里也很久了。袁也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内心世界却异常丰富。我说过，他从以前就瞧不起我的做

派，也很鄙视我的一些生活习气，但他从来也不说。可我也不是傻子，他有时不经意的一个眼神、表情都充分体现了

他心里是多么不屑我，觉得我就是个不成熟、幼稚的败家玩意儿。

我知道，他当然是爱我的，所以他虽然不喜欢我的一些作风，嫌我幼稚，但却从来都不说。可他越是不说，我反而觉

得难受，觉得这是一种不信任。我们的爱情不比常人，在我们俩中没有所谓的弱者一方。正常的男女朋友，女方可以

任性一些，幼稚一些，这都无妨。但我们两不同，我们都是男人，自己也不允许自己在这场感情中扮演一个任性、幼

稚的角色。

虽然很多年之后，我意识到当年的自己就是那么任性、幼稚的一个人，但那时的我还是觉得自尊受到了侮辱。

“我没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第十九章 一样的感情

“我没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这算什么解释。“不相信自己什么？还是说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这是我心底最担心的问题。袁也这一学期没回过一次家，也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当然他的父母也不可能打电话过

来找他，包括最疼他的妈妈。他是个恋家的人，我记得大一那会儿，他还会和那个叫安乔的女生打电话，说他想回家

，想他妈，所以一到周末，他是决计不肯留在宿舍的。

离家出走了，他当然不会再回到那个家，但我知道他想回，他想他妈。

“对不起，小也，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我问完那句话他惊诧地看着我很久之后，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快。

“但你告诉我，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好吗，你总让我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你，我怕，怕你会离我越来越远。”

这一次，他终于开了口，“我只是在想我们的明天。”

多么飘渺的一句话，果然是我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态度让他不高兴了。“明天的什么？”

“明天的学费、生活费，明天的生活。冯睿，我们这样下去不行。”

“你担心的就是这个？”我觉得他杞人忧天了，“小也，如果你是担心钱，那么大可不必，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

“那不是你的钱”他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你父母给你多少钱我管不着，他们养你是天经地义的，但他们没有义务连

带着养我，明白吗。何况，你们家也不是印钞票的，经不起你这么为我花。”

“你家里现在不给你钱了，我看你天天接活赚钱我心疼你，想让你吃好的穿好的，我错了吗？”

“没有，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是我自己没用。”这真的不像是袁也会说出来的话，而那无力

的表情也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会养你，会照顾你的。”

“用你父母的钱吗？”

……我哑口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花父母的钱是天经地义，因为那些钱中有多少是“灰色收入”我很清楚，甚至有

些是冲着我的名目来的。无度地浪费着从无知觉，直到认识袁也，跟他在一起后，父母有钱似乎成了我的包袱。

用你父母的钱吗？明明白白的一句讽刺，那眼神仿佛在说，冯睿，你不是个男人，你没用，你没种，你连自己都养不

活还想养我。

是，抛开“父母”这个钱袋子，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可我也不能看着袁也不停地打工，最后也赚不够那点

学费，“那我也去兼职、去打工，我自己赚来的钱你总可以接受了吧？”

这是我最后的妥协，为了他我第一次有了自食其力的想法。

他眼中的惊喜我是看得见的，只是那光亮只一闪，紧接着他就泼了我一盆冷水，“你受不了的。“

“你瞧不起我。”这比他不接受我的帮助还让我觉得屈辱，“袁也，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无能，那么娇气、受不了苦？

”

“冯睿”，袁也也有点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就受那些无谓的苦。”

“你爱我吗？”

袁也愣住了，显然因为我突然的话反应不过来。

“或者说你到底有没有真正接受过我，袁也？”他不回答，让我的火气更大了。

“我，我……”他我了半天，最终也没有给我答案。

“其实你不是介意花我的钱，怕我受苦受累吧”，袁也抬起头看着我，“你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想要离开，想要结

束，是不是？”我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袁也的表情从不解到惊讶，再到不可置信，到，痛心……我忽然觉得自己错了。爱我吗，袁也当然爱我。不爱我，他

会让我抱让我亲，还让我对他，那样？不爱我，他会因为我说不喜欢食堂而陪我去吃小炒？不爱我，他会背弃父母，

离家出走？不爱我，他为我省钱，辛辛苦苦打工、兼职赚钱为了什么……

“对不起。”能说的恐怕也只有这句话了，“小也，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的感情从来不表露出来，让我没有安全

感。”谁说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对善良的袁也来说，我真心实意的道歉就非常有用。

他的眉头已经舒展，他的眼睛重新染上神彩，他走近我，走的离我很近很近的时候，他说，“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对

你的感情和你对我的是一样，让你感到不安我很抱歉”，说着把头凑了过来，侧到我的耳边，“对不起，我爱你。”

第二十章 怯懦

“那就让我帮你分担。”在袁也对我表白之后，看着他晕红的脸，我的心情难以言表。那是一种你明明知道答案却依

旧想要亲耳听到证实的变态心理，听到之后，就会觉得浑身舒畅，想要得瑟得瑟的爽歪歪的感觉。

但我并没能爽几天，我甚至对袁也说我要用自己赚的钱养他的话都还没兑现，我妈就发现了我们的事儿。

起初，她只是问我近来怎么花钱花的这么甚，我一句吃喝玩乐就敷衍了过去。可我妈是谁，官场上混的主儿，这么小

儿科的谎言她怎么会不清楚。我当然知道她不会信，以前我也挥霍无度，她也问，我都是如此回答。想着她早该习惯

了，但这一次，我错了。

当我妈把一摞照片摔到我和袁也面前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和袁也的将来会走成那样。但当时，看着照片上那两个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