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用手往小元宝身上一推,低声道:“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小元宝就是小元宝,也不废话,说了声“好”,便对外面喊道:“小顺子,进来吧。”
只听见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之前骗我进来的小太监笑眯眯的对着小元宝道:“主子,有何吩咐?”
“你带这位小公公回去吧,”小元宝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要难为他。”
“是。”小顺子心照不宣的应了一声,领着我原路返回,走出永寿宫大门,临别时还不忘高声说道:“这次殿下开恩
,不用你去打扫了,你快回去吧。”
我作了个揖,也没心情说话了,转身就走。
一路上依旧是心情复杂。
为什么每次我见到小元宝都有种气不起来的感觉呢?
哪怕是满腹的怨恨,只要一见到小元宝那张永远似笑非笑、如处 子般美好的笑颜我就怎么都提不起报仇雪恨的劲。整
个心思自自然然就会被小元宝吸引过去……
林双绝啊林双绝,你真TMD见色起心,不是条汉子!
我越想越是沮丧,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向前走着,居然撞到人了还不自知。
“不好意……是你!?”
我本来是想跟别人道歉的,一看到来人是谁,便条件反射的后退三步,丝毫忘了自己现在顶着张烂脸,对方不一定认
得出自己。
不过元叔菊似乎还真的从我这张烂脸判断出我是谁了。
我向后退几步他就上前走几步,还一脸关切道:“是我,我来看你了,元宝那畜生没吓着吧?”
小元宝没吓着我,倒是你菊花大叔吓着我了!这半年没见的,突然从皇宫最偏僻荒凉的永和宫与永寿宫之间的小道里
出现,而且堂堂一个炙手可热的亲王还是孤身一人出现在这,情形实在怪异。
元叔菊两只手抓住我的胳膊,一边激动的说道:“元宝那家伙实在太精,回来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我本想一下朝就去
找你不让你见他的,谁知道被李三宝那老不死拦住……”
元叔菊还在那与我拉拉扯扯的喋喋不休。
我瞪了元叔菊一眼,不说话,心里又好笑又好气,我说元叔菊半年不见怎么突然出现在此地,原来是与小元宝争风吃
醋啊。呵呵,不错不错,看来我的魅力还真不是盖的,盯着一张鬼脸还能迷倒同性,啧啧啧……(嫣妈:汗,儿子啊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小小的自我陶醉一番后,我突然打断元叔菊的唠叨,道:“秦王殿下,小人还要回去干活,恕不奉陪了。”
元叔菊似乎察觉我的冷漠态度,呆了呆,道:“双绝,我……”
“秦王殿下,小人现在叫小林子,您口中所说的人已经死了,殿下您也默认了此事,请回吧。”
元叔菊沉默了片刻,道:“你是在气我没有保护好你吗?”
“我是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林双绝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殿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抬起手,用力将元叔菊抓住我胳膊的手指掰开,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
元叔菊在我背后低声说道:“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不会放弃。只有你我绝不放弃!”
不放弃?呵呵,适随尊便。我正愁着我的复仇大计没人玩呢,你来玩正好。
我冷笑着,走了。
同样是喜欢我、同样是和我纠缠不清、同样是我不想惹又惹了的人,为何我能对元叔菊硬得下心肠说狠话、对小元宝
就做不到呢?
恐怕答案只有一个——也是我最不想知道的一个。
98.忍公公再现
与元叔菊不欢而散后,我并没有回又小又黑、还有一股臭味的房间,而是心事重重的向元国栋的营房走去。
那看守营房的亲兵早就认得我,见我走过来便板着脸道:“世子正忙着呢,你下次再来吧。”
此人甚是古板,对元国栋最是惟命是从,我也懒得跟他浪费唇舌,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还没走到我那间小房间,远远便看见老袁头紧张兮兮的在我房间外面走来走去,一见到我便喜出望外的对我招手道:
“小林子,你总算回来了,里面有贵客等着呢!你快快进去!”
我疑惑的看了他两眼,很不情愿的被老袁头推进房间。
房间里面坐着一个大众脸的小太监,我用了三分之一秒便确定此人不认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陌生的家
伙到这来估计没什么好事!
我正想转身走人,谁知道老袁头身手敏捷的把门一关,还“咔嚓”一声把门在外面锁上,然后冲着里面说道:“莫爷
您就和小林子慢慢叙旧吧,我在外面帮您守着。”说完“踢踢踏踏”的跑远了。
这个混蛋老袁头,不知道收了眼前神秘的大众脸莫爷什么好处,居然将我跟大众脸关在一起。要知道我跟老袁头住的
地方是皇宫最破、最旧的,平时连鸟都不来拉屎,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过来偷听。
再说了,老袁头最爱赌,得了这点好处还不立马去玩两把?
我心里闷哼着,十分不情愿的转身望着大众脸,道:“请问阁下找小人有什么事?”
大众脸呵呵一笑,道:“小双双不认识我了?”
他这一笑一问,原本平平无奇的脸上顿时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模样。
我的心“咯噔”一下直哆嗦,指着大众脸半天都不敢说出他的名字生怕自己喊错。
大众脸伸手在我凹凸不平的脸上一掐,笑道:“小双双越来越不乖了,明明知道我是谁却不说出来,真不听话。”
我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惊恐犹豫的问道:“你是主……子?”
大众脸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心差点没哭出来。忍公公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神经病怎么也跑回来了?天啊,一个小元宝已经够我应付的了,加
上元叔菊、忍公公……我岂不是一个头n个大?
忍公公脸上笑容突然一敛,冷哼一声,道:“怎么这样一副表情?你难道不希望我回来?”
废话,当然不希望你回来,最好你离开就跟我滚回去!
心里是这样呐喊,嘴上却不能乱说。
于是乎,我毫不犹豫便在忍公公面前跪下来,哭诉道:“主子这样说就冤枉双绝了。双绝可是天天盼着主子能回来,
只是这大半年的时间我都被那可恶的元国栋折磨着,以至于弄成这丑样,主子你可要为双绝做主!”
忍公公坐在凳子上,双手捧起我的脸,仔细端详了半天,笑了笑道:“脸是丑了点,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勾魂摄魄。二
师兄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现在在皇宫里也算是隐姓埋名了,顶着这样一双美目,要是配个丑脸还罢,若配张稍微能
看得过去的脸,难保会招蜂引蝶、最后捅出个大漏子。二师兄也算是心慈手软了,要是我来下手,干脆挖了你一只眼
睛才好。”
忍公公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我的眼皮,把我吓得差点没破窗而出。
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虽说忍公公是半开玩笑的说出这番话,但我并不认为他做不出这事。假如挖我的眼睛对他
有好处,估计忍公公会眼睛都不眨的把我的眼睛生挖下来吧。
原以为元国栋已经够狠了,没想到忍公公比他更狠。看来我的厚黑程度跟忍公公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哎,暂且还
是在忍公公面前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吧。
我沮丧的低下头,道:“主子教训得对,双绝以后会好好感谢世子手下留情了。”
忍公公笑了笑,道:“你是我的人,二师兄是看在我面上手下留情的,你去谢他干什么?要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你
说你准备怎样谢我?”
啧啧啧,这是什么糊涂帐,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我欠忍公公人情了?老兄,你也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了吧?
我只好打哈哈道:“我整个人都是主子的,主子要双绝做事尽管说就是,何必说是让双绝还人情呢?呵呵……”
“那好,我让你勾引元宝和你交gou,你干不干?”
什么!
我再也顾不得在忍公公面前装温驯,从地上蹦起来大喊道:“为什么?凭什……”
我的反对声音还没说完,忍公公突然出手,迅速点中我身上的穴道。本来以我的武功不至于被忍公公搓圆摁扁都无还
手之力。只是一来忍公公出手实在突然,二来我又刚刚被忍公公的变态要求震撼得情绪激动,结果毫无防备就中了忍
公公的招。
等到忍公公一脸无辜的对着我笑时,我已经既动不了,又说不了话了。
“好了,这下总算是安静许多了。你先不用急,慢慢听我说。”忍公公气定神闲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突
然出现在皇宫里?其实我这次从北疆回来,是奉了皇帝的密旨。”
说到这忍公公顿了顿,低声说道:“皇帝之所以秘密召我回宫,是因为我爹他快不行了。”
咦?忍公公的爹不正是那个老奸巨猾的神武将军于天成吗?怎么会快翘辫子呢?
我一脸疑惑的望着忍公公,忍公公苦笑一声,道:“你也很奇怪是不是?以我爹武人的体格,要不是被人害了,活到
七十岁都没问题。可惜啊,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我爹那样八面玲珑的人,最后居然会坏在一个玩物手上。”
99.缠绵之毒
玩物吗?
我脑海里不禁闪过林双绝同母异父的兄长缈缈那张绝美而又凄艳的脸。忍公公所说的玩物不会指的是缈缈吧?
我有些担忧的看了忍公公一眼,忍公公朝我笑了笑,道:“小双双还真是冰雪聪明啊,我一说你就想到是谁了,呵呵
,没错,那个暗中给我爹下毒的人正是缈缈。”
宾果……还真是猜中了。
一想到那个漂亮得像仙子一般,命运又落魄飘零的缈缈,我心里一阵难过。所谓“物伤其类”,我现在孤苦无依,跟
缈缈又有什么区别?缈缈给于天成下毒,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你这样子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拼命的眨了眨眼,忍公公手一拂,解了我身上被点的穴道。
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问道:“缈缈他现在怎么了?”
忍公公面色一沉,道:“缈缈这小子倒也机灵,一见事情败露,便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怜我爹到现在还不肯相信
,给他下毒的会是相好了几年的枕边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缈缈呢?说不定真的不是他。”我忍不住为缈缈说了句好话。
“没有确切的把握,我会跟你说?”忍公公冷笑一声,道:“奇怪,看你现在的表情,还真以为你就是林双绝呢。缈
缈又不是你兄弟,你难过什么?”
我看了忍公公一眼,心想:你才奇怪呢?你爹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笑得出?哼,恐怕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吧?
于是我试探道;“我并非为缈缈难过,只是奇怪像缈缈这么一个玻璃做似地美人怎么能在天朝最厉害的神武将军眼皮
底下动手。”
忍公公叹了口气,道:“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缈缈那样漂亮、那样柔弱,我爹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到缈缈
会偷偷给他下毒呢?再说,这个缈缈心思也细致狠毒。他知道我爹武功盖世,若是下普通的毒药一定会被我爹发现,
于是他便用最阴损的办法给我爹下了毒药‘缠绵’。”
缠绵?
这毒药的名字还挺香 艳的,也不知道怎么厉害法,连于天成这样的老狐狸都中了招。
忍公公继续说道:“‘缠绵’是当年南越宫廷秘药,也是南越人实行暗杀的秘密武器。南越地处江南富庶之地,历来
都被中原列强所垂涎。南越人不像中原人能征善战,可是几百年来却一直能相安无事,这是因为南越有两个法宝。”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法宝?”
“一是南越盛产美人。哪怕是再雄心勃勃的铁汉,一旦遇到南越的美人都会百炼刚化作绕指柔,还提什么吞并南越的
万丈雄心?”
原来是用美人计……
我想了想,道:“即使是用美人计,但也总有个例外吧?”
“不错,小双双越来越聪明了。”忍公公赞赏的拍了拍我的头,道,“假如有人不吃美人计这一套,南越人便会使出
他们的第二个法宝,那便是‘缠绵’。”
“‘缠绵’之毒与其他的毒药不同,使用其他的毒药我只需将毒药下在我想毒害的人身上即可,但‘缠绵’却必须通
过另一个人才能使想毒害的人中毒。”
我有点听糊涂了,不解道:“这话什么意思?”
“譬如说,有人想毒害我爹,那人不能直接给我爹下‘缠绵’,而是先让缈缈中了‘缠绵’。第一个中了‘缠绵’的
人对自身并无任何伤害,但一旦将‘缠绵’之毒通过血液或是交 gou这两种方式中的一种传给第二个人,那‘缠绵’
就会变成无药可解之毒。”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缠绵’还真是麻烦,还要通过中间人才能让敌人中招。这样做也太费事了吧?直
接下毒或是暗杀不是更爽快吗?”
“直接下毒或是暗杀确实是更快,但难免会给人落下把柄,而且敌人也不是吃素的,肯定会提防南越下毒手。但‘缠
绵’就不一样了,南越人可以通过给防备少得多的其他人下‘缠绵’来达到目的,譬如说敌人的妻妾、亲信,一旦得
手也不会落人把柄。人就算死了,也很难算到南越头上。”
忍公公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不过这二次传播的途径也太古怪了,通过血液或是交 gou,这不是跟艾滋病一样吗!嗯?
等一下,刚才忍公公叫我……咦!
我突然醒悟过来,指着忍公公失声叫道:“你打算通过我给元宝下‘缠绵’?”
忍公公拍手笑道:“双双好聪明,又猜中了。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蛔你 妈 的大头虫!
我心里恨不得一脚将忍公公踹到大西洋,表面上却不得不强作镇定跟忍公公据理力争,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给
你爹下毒的是缈缈又不是元宝,你害元宝做什么?”
忍公公冷笑道:“缈缈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我爹的一个玩物,若没有幕后指使者,他能给我爹下‘缠绵’?”
“就算有幕后指使者,那人也不会是元宝!他才做皇子多久?他在皇宫里一点根基都没有,怎么会想到要毒害你爹呢
?”
“你说的没错,指使下毒的人不是元宝,而是当今皇帝元宏远。”
“那你既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为什么还要……”
“我问你,”忍公公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道,“皇帝为什么要害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