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宽衣。」低沈而邪魅的嗓音,无可抗拒的命令。两女红霞著素颜替皇上除衣去靴,思及这具雄壮威武的男体今夜就要夺取她俩的童贞,占有女子最宝贵的初次,不禁指尖颤抖,又喜又惧。
没错,妾妃就该这样,只要服侍朕舒活就够了。
黑擎看著这两个意乱情迷的女人,满意冷笑,他不需要在意那个不识好歹的韩墨北,多得是女子心甘情愿敞开大腿任他泄欲,管他是温柔还粗暴。
「朕不会怜香惜玉。」硬生将一女妾推倒在桌前,撕破薄纱,毫无前戏便一举侵占柔嫩密地,疯狂掠美,嗤笑这明明是个处子,却湿润的如同守寡多年的饥渴娼妇,吟哦地如此放荡,手搂得紧,脚缠的更紧,另一个女子也按耐不住的从背後贴上来惑诱,柔软的团玉顶弄著黑皇线条刚力的背饥,盼望他快点转身要了自己。
帝王之术,黑擎从来就是个中翘楚,哪个人对他不是服服贴贴!
10
那厢皇帝正销魂,这厢却是另一景致。
室内昏暗,仅一盏残烛,墨北就著微光,小心翼翼地以舌齿辅助,拆下固定双腕的木板,它使的是珍贵的皇室御药,断骨早已回续生长,墨北试著恢复抓握的感觉,但握力虚微,稍拿重物便不住颤抖,黑擎碎他手骨著实碎得彻底,
『叩叩…』轻敲。
「进来吧。」以乾净白布沾药重新一圈圈绕在手上,非常珍惜的,就像拥抱初生婴孩般温柔,他知道自己是最该爱护自己的人。
「奴、奴婢昔秋,给御妻娘娘请、请安。」桂木院是所有冷宫最森森偏僻的一个,不但无配置奴仆,平日连打扫的值役都没有,送饭的人也只到外围宫墙,放了就走,不敢多留片刻,一个小女婢居然被指派来,还在夜晚报到,恐怕是吓坏了,瞧她缩成一团,头低得快垂到地上了。
「别叫我御妻,我不喜欢。」恩怨分明,给皇帝脸色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应该迁怒他人。
「是、是…那、那奴婢叫您…咦?墨北哥!」那女婢畏畏缩缩,以为才刚来就惹主子厌了,急忙想挽回,图个以後好日子,没想到抬起头来却见著一张熟悉的面孔,掩口惊呼。
墨北听闻这称呼,注意力都拉了过来,轻轻挪来烛光,把来人瞧个仔细,二十几岁的秀美姑娘脸慢慢退化成记忆中一张可爱童颜…成天追在屁股後面,嚷著等她等她的小女孩。「秋儿?」他试探口唤道,仍疑不确定。
「没错没错,就是席秋儿,墨北哥还记得我,不过墨北哥怎麽会在…啊…你、你就是韩御妻!?」新旧讯息交踵而来,她有些傻了,来时打听过韩御妻,宫女都说此人曾经受尽黑皇宠爱,但被打入冷宫之後就变得阴阳怪气、疯疯癫癫,甚至还有不惜虐杀宫女、取血养颜,故而才没宫女驻侍的传言,害她战战兢兢,没想到就是墨北哥!?
「多年不见,各自都有一番际遇。」他轻笑,神态放松许多。
「墨北哥…」
鲁北海边纯朴小渔村,那是他俩的故乡,居民皆以捕鱼为业,韩墨北的父亲韩伯是一名很能干的村长,带领村民集资造船,别村的人只能划著木筏在看著见海岸的近海捕鱼,他们村子的渔民却能离岸数里作业,几乎年年丰渔,比一般渔村富庶许多。
韩墨北十岁就跟著出海捕鱼,船身在惊涛骇浪中晃动剧烈,大人都不免胆颤心惊,小小年纪的他却在祪杆攀上跳下、如履平地,展现过人平衡力,是少年一辈将来最被看好的渔师。
席家与韩家比邻而居,小时候她就爱黏这个邻家大哥哥,每回墨北哥要出海,她总是一哭二闹三坐地耍赖,怎麽都不依,可墨北哥就是有法子哄得她乖乖听话,回家等他带大鱼回来。
那年她八岁生辰,韩大娘命墨北哥留下来陪她一天,没让他上船,就那麽一次而已…出海的船碰上暴风雨,三艘有两艘沈没…不幸中的大幸是大部分村民都幸存,丧生者仅五六人,其中包括墨北哥的爹…
生还者说当时风大雨大,眼看两艘比较老旧的渔船就要抗不住巨浪,韩伯当机立断,下令弃船,都避难到坚固的主船上来,於是三船间相互拉起救命索,在大部分人移往主船後,二号船和三号船船体突然开始崩解,甲板慢慢碎裂,情况危急,村长那时正在二号船上,他不顾自身安危,坚持让其他伙伴先行逃离,自个儿却在支离破碎的船板上咬牙苦撑,一个恶浪翻腾,他站不住被甩离船身,再也没了踪迹…
韩大娘与丈夫少年相恋、长年相持、鹣鲽情深,受此噩耗,心病交悴,不到一月,也尾随夫君而去,独子墨北短短三十日内痛失双亲,葬下至亲後没多久便远离家园,席秋儿就再也没见过她的墨北哥哥。
今日在此重逢,墨北是黑皇的御妻,她是黑皇的宫女,两人都已非昔比。
「他乡遇故知,本当把酒畅饮,不过估计没酒,拿茶水代替可好?」他欲倒水,手却不听使唤,席秋儿连忙接过茶壶,瞥见他双手尽缠白布,还有隐隐药香,便知分由,好歹在宫内打滚了些时日,天真无邪的岁月已经过去了,想在鬼魅邪魔横行的世界生存下来,要嘛就比任何人精明,要嘛就比任何人愚蠢,但要她在故人面前装模作样,她是绝计不愿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最纯净的美好净土,怎麽都不想沾染一点瑕疵。
「这儿不是一般二般的地方,人前我还是歹唤你御妻娘娘,至於私底下叫公子如何?」她都快成老女人了,还同小时喊墨北哥实在赧口。
「呵呵,我才再想那个泼辣顽皮的小姑娘怎麽变得这麽胆小畏缩,原来呀原来…」适才还结结巴巴呢,现在又落落大方,瞧她精明干练的眼光,顶头上司肯定全给唬弄过去了。
「没办法,那些娘娘一个比一个还难伺候,狐媚不了皇上,又不能打击异己,成日无所事事,只好把气全撒在下人头上,尤其对貌美机灵的宫女,那妒恨之心啊,看了包你咋舌,再也不近女色,跟我同期进来宫女已经都摧残得差不多了,毁容的毁容、疯的疯、残疾的残疾,我不装呆一点怎麽能全身而退呢。」她作戏似夸张地自槌肩膀,好像其实也装得很累的模样,逗笑了墨北。
宁静夜,一壶凉水,閒聊叙旧,轻语笑意,直至天明。
11
「皇上?」两名偎在帝王胸前的女子忽地被推开,似有不依,纤纤丹寇有意无意的轻抚在男人结实有力的腹肌上,娇嗔狐媚,软哝细语,意图再挑起一波激情。
「回宫。」无视两具凹凸有致的丰满女体,御口一唤,门外立刻进来奴婢更衣,总管太监李祖将皇帝临幸的女子登录红册,迁出只容贞洁处女的迷楼,另辟住所。
愚知女子以为这是一飞登天、荣华富贵的起步,殊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一个没有丈夫、没有未来、没有幸福可言的一生,有的,只是衣食不虞的冰冷生活。
身为皇帝的女人,就是这麽残酷,偏偏还是有数不尽的人前仆後继,飞蛾扑火。
夜凉如水、蝉声唧唧,宫内严禁喧嚣,毫无人声,黑擎走在金碧辉煌的殿阁间道,突然觉得十分烦躁,这是他的皇城,他拥有天下,但为什麽还是不痛快!
「御驾可是要再往其他宫院?」李祖见黑皇停下脚步,恭敬问道。
不论哪个嫔妃还不是同个样,痴迷沈溺的蠢脸,包藏著妒忌之心的殷勤谄媚,贪婪无度的索求,有什麽差别麽,哼。
「对了,桂木院的韩御妻最近如何?」一月有馀的冷落,他应已知其本份了。
「桂木院…」为这帝王口中陌生的名词,他还想了一下,恍然思及那是西苑最偏僻的宫院,皇帝怎麽突然问起?「似乎没什麽特别动静。」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是麽。」想起韩墨北无言抗拒的姿态,黑擎脚尖一旋,打算临时探访。
还未至桂木院,一路萧索苍凉的景色让黑擎微敛眉峰,对照那头金瓦红笼、夜若明的华丽风采,这端几乎称得上落魄阴森,不仅枯叶深积、无烛无光,连值夜的宫人都没有,提灯火的小太监甚至哆哆嗦嗦,也害怕起来了。
才到院外,竟传来不合风景的阵阵飘香,流风中似还有串爽朗笑声,黑擎眉间紧蹙,绕过摇摇欲坠的破屋,後院里他以为那个应该泪垂落枕、後悔不已,要祈求他原谅的韩御妻,正拿者树枝拨弄燃烧冒烟的落叶堆,一边说著大江南北的见闻,神采飞扬,妙语如珠,逗得一旁听入神的婢女咯咯轻笑。
「咳咳…皇上驾到!」李祖察言观色,知黑皇肯定不悦,连忙出声提点他俩,可出乎预期,仅有宫女依规请安,那个韩御妻头也不转。
「看来是朕错得离谱…」黑擎走至墨北身後,猿臂一揽,再次低头仔细瞧向怀里的人,透澈清澄,不含杂质,跟第一眼锺情於他时一样…
扶持著好友,关怀倍至,喝叱意图轻薄的色狼,铿锵坚定,情感流露单纯洁净,就像森林里的冷冽山泉,悠悠流过自己饥渴乾涸的灵魂,使他无可自拔的处心积虑掠夺这个可人儿的心…
「墨墨…」他恍惚失神喃喃念道,十多年前的他与现在的他,再度合为一体,拥在臂弯里的身躯顿时有了鲜明的温度和重量。
「承受不起。」听见久违的腻称,墨北一震,随即冷漠地回赠一语寒薄,他甩开黑擎手臂,往屋内走去。
对如此不敬之举,黑皇竟未大怒?李祖吃惊的看黑皇跟著韩御妻入室,与小太监面面相觑,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墨墨。」浑身颤抖,却是兴奋至极的震栗,黑擎虽自大霸道,但非眼盲驽钝之辈,什麽东西要,什麽东西不要,他总是极端忠於自己的欲望。
墨北根本不想理会,但帝王却不肯放过,捏痛了受创甚深的右腕,蛮横的将自己拉入怀中。
「滚开!」鼻翼间充斥著混杂浊乱的脂粉气,知他之前定跟数女交媾取乐,墨北更是反胃,偏偏黑擎铁臂不动如山,闻著那气味恶心,一阵酸腐,不客气地呕上龙袍一身秽物。
「你…」从无人胆大包天敢在他身上放肆,黑擎一时也愣住了,更别提还是被自己的嫔妃拒绝到吐,他回神正要发作,却听韩墨北冷冷讽道:「贱妾低微,不适沾染尊贵龙体,请回吧皇上。」他从架上取布擦去自己嘴边酸水,却对皇帝满身污秽视若无睹。
自小便是天之骄子,黑擎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不禁怒上心头,讥诮说道:「你还知自称是贱妾,怎不知妾的本分就是伺候丈夫,朕今日有空有閒,就再教导你一回!」说罢,自去龙袍,粗暴的将墨北甩至床上,大掌一撕,两人便裸裎相见。
双手无力,双脚且遭金绳束缚,如何能反抗黑擎,罢了,不过任他蹂躏一晚,墨北撇开脸,不抗不迎。
不愿再陷於爱恨纠葛,不自不由,他的爱曾毫无保留,却爱得心碎,他的恨也曾翻天滔海,却恨得心悴,如今不论是爱与恨,他都不想要了。
12
「该死!」失控将枕头扯破,老旧潮湿的棉絮飞舞不起,可怜地团团散落床间,他不该在乎什麽的!管墨北意愿为何,只要自己想要便成,可天杀的他就是该死的在乎!
他从不讳言自己重欲,但多年来床上纵有佳人无数,却无一是强来的,她们就算矫情,手脚小有抗拒,心都是欢喜甘愿。可如今他怎麽自欺欺人,都晓得此非欲拒还迎,这是拒绝,非常彻底而明确的拒绝,虽肢体不能反抗,但每寸肌肤传递出来的讯息…都是抗拒。
恼极的坐起,看著桌前微小的烛光,身後伊人的呼吸声从头至尾都是平稳淡然,自己的粗喘却重如野兽,黑擎登时泛起异样的感受。
最早的墨墨是什麽样?他娶他入门的时候是什麽心思?新婚燕尔的时候是如何相处的?开始疏离是何时的事?是如何忘记还有个韩墨北?重新想起又是为了什麽?
千头万绪、百感交集,聪明如黑擎一时也厘不清,只知一件事,就是床上这个人儿再度成功挑起他最深沈的渴望,占据他全部的注意力。
「朕走,但还会再来。」拉起那条乾扁厚重的锦被掩住韩墨北身躯,黑擎套回脏污皇袍,如来时无声离去。
在锦被上身时,墨北就已睁眼,昏暗中仍清楚瞧见黑皇线条刚劲的红铜色背肌上,几爪掐红的激情痕迹,又听他如是说道,心里亦是别有无奈。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朝著君王离去的方向,墨北低吟又道:「深宫闺怨,去者已矣。削发还情,无怨身轻。」
想著明日再处理後院的馀烬,墨北好梦一沈,睡得安稳。
那晚後黑皇每隔二三日便会驾临桂木院,频率之高跃居全後宫之冠,只是他来得晚,走时更晚,虽不曾停留整宿,但已引得西苑轩然震动,嫔妃们纷纷透过小太监秘密打听这韩御妻是使了什麽手段,自己也好效法一番。
「这儿环境不好,朕说了好几次应当要换个处所了。」缺角的椅子、摇晃的桌子、有冷风灌入的残墙破砖,还有…会下雨的屋顶…黑擎不晓得他在坚持什麽。
「我也说了好几次,不换。」人家当黑皇是宝,他当黑皇是草,晾著尊贵的帝君在那喝凉水,自个儿忙著敲敲打打,连瞅他一眼也省略。
「那朕让人搬些像样的家具过来。」改弦易策。
「不需要。」不领情。
「韩墨北!」你就非拒绝得这麽不留情面不可吗!
墨北一叹,抬起头认真说道:「你堂堂一国之君,何必软下身段讨好我,我同你说真心的,你去找别人吧,她们肯定比我识相许多,你不肯放我出宫便罢,要囚禁我一辈子我也认了,但何苦在这里受我的气。」黑皇的东西已经物归原位了,还想折腾什麽。
「朕要能不理你,早就去迷楼快活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朕不会放你出宫的,你若敢擅自脱逃,朕不仅将你的女婢处以极刑,还立刻发兵剿了碧城,一人不留,你明白朕说到做到的!」金缠丝绳没有因为对他的在乎而卸下,反而又增了一条,就怕这重重枷锁禁锢不住他飞翔自由的天性,还非歹再补上恶狠狠的威胁才足以安心。
「我知道。」淡淡回应,墨北低头继续木工,过去的灵巧手艺不再,挫刀抖著要耗上一下午的时间才能磨滑一根小木棒,他却耐性十足的慢慢琢磨。
「生气了?」黑擎从身後抱搂住墨北,轻声问道。
「没有。」他是皇帝,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只有龙颜盛怒的份,谁敢对他生气。
透析人心一向是黑擎最拿手的,纵横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都逃不出他的五指金山,成他儡偶、受他操弄,澄明如镜的韩墨北又怎能在他面前隐藏心思。
这该是很大的优势,黑擎却一点得意不来,只因他看出墨北确实无情,既没有嫔妃心中的爱恋幽怨,也没有宫妾眼中的崇拜期待,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就好像过去十多年的纠缠都只是一场遥远而遗忘的过去,毫无留恋…
黑擎有些慌,过去他总以为自己想要时可随时寻回,所以舍得轻易,舍得理所当然,如今有意拾回,才发现不仅是自己丢了墨北,墨北也丢弃了自己…绝然地、没有回头馀地的。
「朕不会道歉。」一掌扶住他颤抖的右腕,乾哑的嗓音,意有所指很多事情。
「没关系。」短短三字,深函远意,隐隐抽痛某人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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