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请进——叶澄梢子

作者:叶澄梢子  录入:08-26

“克寿……”
“……这些话,如果刚刚对志津绘说,她大概又会讲一些她有多照顾我啦那一类的话了。”
之前,边听克寿说话,还露出一副想要插嘴的表情的叶,突然闭上了嘴。
“叶,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你认为我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吗?”
“……怎么会呢?我很开心啊!”
对于克寿的询问,叶小声地回答着。成为母子间的夹心饼干,温柔的叶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痛苦紧皱的眉头,在在显示出他的心情。
“……就是这样,所以我想出去冷静一下。我不去机场送行了,对不起。如果你回你公寓的话,我们将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面,你要好好的吃饭,知道吗?”
虽然,最后一句话太早说出口,而让气氛变得很奇妙,但现在也不是拘泥这种细节的时候了。克寿不再看叶一眼,头也不回地从玄关走了出去。
既没带任何念书的用具,也没有心情去图书馆,克寿走到电影院去看一部之前就想看,且具话题性的电影。
因为现在正值暑假,加上又是星期六。所以电影院前挤满了人潮,不管怎么排队也不可能有位子坐的。最后,克寿极为宝贵的假期第一天就在街上闲晃度过了。
即使只是这样,但这种漫无目的的闲晃还真累人啊!虽然想早点回家,但一想到回家之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家,心中就感到十分的厌恶,无论如何也要撑到傍晚再回去。
好不容易放弃了闲晃,在决定回家的途中,克寿突然想起冰箱中食粮短缺,而快速地冲向超市,买了这段时间里一个人份的速食品。
一想到从今天晚上起,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克寿的心情就极度地无力。
拿着超市的塑胶袋,在公园前面等红绿灯的时候,天空已经染上一片紫灰。
无意间往公寓方向一看,克寿因为眼前一件难以置信的事,使得他无视红绿灯,飞奔而出。因为公寓最上层的南边,阳台上的灯还亮着。
或许是出门的志津绘忘记关掉也说不定。但,志津绘曾说过她的班机是今天下午。在日照时间这么长的夏季里,应该不可能开灯吧?
差点跌倒地冲出电梯,克寿握住了门把,发现并没有上锁。
“叶……!”
从客厅的窗边看到了叶的身影时,克寿惊讶地叫了出来。
“你回来了啊!”
带着羞怯的笑容叶转过头来。
“你跑得好快喔!从红绿灯那边到家里,大概花不到两分钟吧?”
“——为什么?”
因为全力奔跑的缘故,克寿的气息非常的紊乱。
叶慢慢地从窗边离开。
“因为我从这里看到你回来了啊!从这边可以看到好远的地方呢。我第一次发现。”
因为叶做了平常克寿会做的事,使得克寿的心情激动无比。
“从机场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先回来的。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应该先问你要去哪里才对。”
“你在……为我担心吗?”
“当然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对叶意外的话语,克寿拼命地咬牙忍耐着。
好高兴、好高兴,无法压抑涌上心头的情感,克寿不自觉地伸出手,抱住叶的肩膀。
“……克寿?”
“你没有离开……”
有一瞬间叶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走,但当克寿将他的下巴靠在叶那纤细的肩上低语时,力气就突然地从他的身体抽离了。
“……你对我露出那样的表情,我走不了啊!”
象要消失般的低语,骚动着克寿的颈项。在一隈沉默之后,叶的手掌抚上克寿的后脑勺。
“你好高喔!”
叶边轻轻地抚摸着,边如此说着。不对吧?克寿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此刻这种幸运的姿势,还纠正他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克寿决定开心地利用叶这珍贵的误解。
“即使志津绘不在,你仍会待在这个家吗?”
这是取得叶承诺的最好机会。克寿温柔地问道。
“……是的,我会留在这里。但是中元节的时候我必须回家一趟。”
在深思般的表情之后,紧接而来的答案,让克寿安心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你吃饭了吗?”
高兴得按捺不住。就算只是脸颊也好,克寿想要抱住叶,亲亲他。
但是,如果自己那样做了,而让叶产生不信任感的话,那可就糟了。对着一脸惋惜地离开自己的克寿,叶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说道:
“嗯,我煮了面条。”
“面条?怎么吃那种没有营养的东西呢!你一个人住的时候,都是吃这些东西吗?”
“……没有啦!我只是随便烫个东西来吃而已。”
对着声音微带气愤说着话的叶,克寿紧紧盯视他几秒钟后,突然露出了笑容。
快东时光为什么总是如此匆促呢!
对克寿来说这宛如梦一般,和叶的两人生活,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结束了。不过,这是因为叶的公司暑休的时间很短。最初的三天里,白天都是克寿一个人渡过的。
如果这样的话,一个出去玩也不错啊!但克寿却连朋友的邀约都拒绝了。万一,叶比出去玩的自己还早回家的话,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会减少,那不是太可惜了吗?一想到这里,克寿就没办法好好地出去玩。
两人独处的时间就只有短短的十天。
在这段时间里,即使只有一分一秒都想和叶一起渡过。
平常不想去做的洗棉被、扫地等家事都一一做完,还整理了浴室,甚至挑战了烹饪节目介绍的料理。
(……什么嘛,好象是到男友家拜访的女孩子会做的事喔!)
虽然偶而想起,会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但又立刻将这想法撇到一边去。克寿从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现在有人能让他实现梦想,使克寿觉得自己真是个幸福的人。
那天早上,克寿同样为了换洗床单而来到志津绘的寝室。八坪大的西式房间里,摆了一张偌大的双人床。
一看到极富少女情怀的志津绘拥有的粉红色床单时,毫无防备的克寿就产生奇怪的联想。想要尽快离去的克寿,拉信床单的一角猛然一扯。这时,喀当一声,手机从床上滚了下来。
“啊——啊!叶他忘记拿走的。”
因为工作的性质,几乎每天都要在公司外面奔波的叶,竟然这么糊涂。
“……打个电话到他公司看看。”
边拨开着用手掌就可以整个包住的小型手机,克寿边自言自语着,这时手机的铃声响了。
“哇!怎么办?手机响了耶!”
冷静地想了想,虽然不应该随便接别人的手机,但慌张的克寿实在没有时间想这么多。紧接着就将通话钮按了下去。
“喂……喂、喂。”
‘叶吗?我啦。久弥。’
“久弥……?”
自称久弥的人是个男性。或许因为手机特有的、如隔层纱般有距离的声音,使得克寿很难去判别对方的声音,使得克寿很难去判别对方的声音,但听起来大概是和叶同年纪的人。
‘你中元节的时候应该会回来吧?我打去你公寓好几次了,都没有人接电话,你到底躲到哪时去了啊?’大概克寿这边的声音也不是很清楚吧?被那个将自己误认为叶的男人蛮横地一说后,克寿不自觉地回应了。
“哪个,喂喂?”
好象终于发现认错了人,有好几秒的时间,话筒的彼方沉默着。
‘你不是叶吗?对不起,你是——’
“我叫真木克寿。你是哪一位久弥先生呢?”
或许因为克寿回答的太过干脆缘故,使得对方认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大概打错了吧!’
克寿还听到对方这么低语着。
‘对不起。’
“啊——等一下。”
在对方诚恳地道歉后,克寿连阻止的时间都不没有,对方就将电话挂了。
“……搞什么啊!真令人生气。”
虽然好象是叶认识的人,但他那种具威胁性的说话方式却令人难以接受。会提到要叶回家这件事情,铁定是很熟识的人吧?
等叶回来后再问问他,克寿在心里下了这个决定后,便将床单拆了下来。
“你接了久弥打来的电话?”
回家之后听完克寿报告的叶,掩不住内心的动摇。
“对不起。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电话铃声又很吵,所以我……”
说谎还真方便呢!克寿不自觉地在话中加油添醋。
“——这样啊,那他说了什么?”
“嗯——好象讲了中元节要怎样吧!你和那个人是亲戚吗?”
“……嗯。是表兄弟。”
“表兄弟?”
对于想知道更多资讯而反问自己的克寿,叶很明显地躲避着这个话题。
“我可以先去洗澡吗?”
“啊、嗯,请。”
对点着头的克寿说“那我先去洗了”后,叶的身影就消失在更衣间。凝视着关上的门,克寿摸了摸自己的头。
“什么嘛……”
似乎是极不想被碰触的话题。就算这样,他刚刚拒绝自己的方式也不象叶的形式风格。
总觉得受到了打击,当克寿垂头丧气地回到饭厅的时候,从志津绘的房里又传出和今天早上一样的电话铃声。
“叶,你的手机在响。”
当克寿敲着浴室的门时,淋浴的声音停了下来。
“要我拿来给你吗?”
“……没关系。就算切断了,还是会显示来电号码的。等我出去后,再打给他就好。”
淋浴的声音再次响起,克寿离开了浴室门口。在这一段时间里,墙的另一边,手机的响铃仍旧持续着。
“我出去一下喔!”
“现在吗?”
在厨房剥着烤茄子皮的克寿,因叶的声音而慌张地转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叶不止是洗好了,还换上了牛仔裤和白色的Polo衫。
“你要去哪里?我晚餐已经做好了。”
“我去见一个人谈些事情。可能会很晚才回来,晚餐就不吃了。对不起。”
“……是打电话来的那个人吗?”
“——……嗯。那我走了喔!”
好象想从克寿询问的眼神中逃走一般,叶迅速地转身。
克寿急忙将流着水的水龙头扭紧。
“我也去。”
叶惊讶地回过头来。
“他不是叶的亲戚吗?那他或许会成为我们家的亲戚。我就先去跟他打声招呼吧!走罗!”
“你在说什么啊……”
脸上浮现做作笑容的叶,明显地一副困扰的表情。
“叶看起来就是一副很没劲的样子,其实你并不想去吧?不想去见那个叫做久弥的人。”
好象猜对了。叶的脸颊攸地僵住了。
“——……没有呀,没有不想去啊!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骗子!脸上明明写着我不想去的。)
虽然克寿想这么说,但依刚刚那种情况,叶应该不会说实话吧!在无法抹去这种莫名不安感的情况下,克寿只能这样目送叶出门了。
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叶仍旧没有回来。附近的的私营电车也都收班了。
在客厅看着深夜节目等叶回来的克寿,每当楼下马路有车子经过,就会飞奔到阳台上查看,然后又失望地折返。
和焦躁的心情成反比,克寿内心的期街越来越薄弱。反正这次也不会是他,抱着半放弃的心态往楼下看时,却发现横停在入口处的一辆银色国产车,叶从驾驶座旁的位置走了下来。
“……终于回来了。”
克寿本想到楼下迎接叶,但当他即将转身时,眼前的情景却教他不自学地自阳台上探出身体眼睛看。
从驾驶座下来一个身穿淡色西装的男人,搂住了打算进入公寓的叶肩膀,将他拉近身边。
大概,那个人就是久弥了。
“那家伙……”
低语的下一瞬间,克寿已经冲出了玄关。
蹑着脚步走出电梯,克寿找寻着两人的身影。
时间紧迫,克寿静悄悄地走过穿堂。管理员室的小窗已经拉上了百叶窗。
那旁边有个提供给访客谈话的空间,摆设了可以眺望庭院的椅子。叶和久弥就在那里。
由于专注于谈话的关系,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克寿在附近。克寿紧缩着他那高大的身躯,从大厅一旁放置的龙血树叶间观察着两人的行动。
“……你再好好考虑清楚。你真的认为你能和女人结婚吗?”
“……”
好象打算说服叶某件事的久弥,十分焦急地将手放在面前闭口不答的叶肩上。
“喂?叶。回来吧!你不用去在意智子的事。爸爸也觉得很奇怪,从离家到大学毕业,有好一段日子没到家里走动的你,自从我结婚之后就没去过家里了。”
“……因为我——我爱他们。不管是志津绘还是克寿。”
‘我’是叶自称时所用的字眼,由此克寿可知叶和久弥已经认识很久了。(编按:日文“俺”虽然中文也译成“我”,但只有在与十分熟悉的人对话时才会使用。)
久弥一脸狐疑地挑了挑眉头。
“……对喔!那女人还有个儿子,还是个高中生呢。白天就是他接的电话……听起来还蛮乖顺的嘛!”
“……什么蛮乖顺的。”
看着嫌恶地皱着眉头的叶,久弥挑拨地继续他的言论。
“还是,你的对象不是母亲,而是她的儿子?”
(——……咦?)
“久弥……”
叶对于久弥无礼的话语发出了抗议。久弥则用蛮不在乎的口吻继续说道:
“对于最了解你的我来说,我知道你对女人根本不举,所以我当然会认为事实是这个样子啊!但是,对方是个高中生,把那样的孩子当作对象,我可不认为你会得到满足喔!”
凝视着叶那张被怒火染红的脸,克寿好不容易才搞懂刚刚那段话的含意。
久弥的意思是叶是同性恋者。而且,久弥还亲自确认过这个事,也就是说叶和久弥两人有过性关系,久弥说得好象就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会……?克寿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的确,叶突然以志津绘结婚对象的身份出现,是有很多疑点。如果刚刚听到的话属实,那么叶明明有那种性癖,为什么还要跟志津绘结婚呢?
而且,志津绘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知道的话,那志津绘到底打算怎么做呢?为什么要演出这场假结婚的闹剧呢?
对于突然得知的事实,克寿的脑袋中一片混乱,根本没办法好好整理。
撇开一切不谈,叶好象很不能愿谅自己,和跟眼前这个男人有过肉体关系。
除了以母亲的结婚对象界定叶以外,克寿没打算再掺进自己对叶的那一份情感。所以克寿只能放弃对叶的那一份感情,不管多么地痛苦、勉强,合肥市努力地克制自己。
但是,如果叶和志津绘之间的事是骗人的话,那么之前自己的忍耐,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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