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的,无秽的,从来,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害怕过…
又是一幕,剑拔弩张的战场,夹杂着重重泥沙的狂风在向自己怒吼,还有那个人,黑色像是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喉咙,
恐怖的压抑,令人窒息的拘束,陌生的他,却让高高骑在独角圣兽上的自己泪流满面,这一次,真的没有感到痛,只
是单纯的想哭…
自己可笑的自觉吗?直觉的认为和他们有关,自己的记忆似乎一直存在着空白…
还有他,奇怪,为什么自己的残缺会有那么多的熟悉?
司徒青竹明明有了他,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如此顺利,江山,只是反手间便已可颠倒风云,荣华富贵,更是唾手可得,
还有什么可以不满意的?
因为,因为,太过无力,还是小丑,仰仗他人之手,永远窝在一双黑色羽翼下,没有付出,又何来的回报,他奇怪于
他的言听计从,害怕于一次上朝才发现那个位置已不复存在一个青色的身影,就像是个鬼魅,既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潜
入,离开也不过弹指一瞬。
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思绪似乎不受控制的深入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却是最让他惧怕的问题…
犹记得他说过,你的心作为抵债品,你的身体作为借出后的利息,所以,便沦为一场荒诞可笑的舞台剧。
抵债与利息,他将他们划分的清清楚楚“作为回报,永生永世臣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最尊敬的陛下!”
为什么会选择我?一直想问,却似乎从来没有问出口,反正他也不会回答,即使回答也只会是“缔结过的契约不容许
臣更改…”他了解…
有些无力的曲腿蹲在地上,远处却传来渐渐清晰的谈话声…
“这金钗可真美,一定是陛下赏姐姐的吧,姐姐新婚燕尔,昨夜定是承蒙圣恩的紧了吧…”
“啊?…妹妹说笑了,这金钗不过是陪嫁来的罢了。”
“姐姐出身果然是好,这陪嫁品也如此不同凡响,倒真是让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好生羡慕了呢!”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女
儿嗓音,语毕,还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这声音好熟悉…自树间的缝隙望去,是3个浓妆艳抹,姿容不凡的高贵女子,哦,不,只能算是两个,中间那一个,一
身蓝衣轻罗,层层纱衣围叠,微卷的发梢服服帖帖的垂下,一双美目却微微敛着,美艳绝不及那两名女子,却有着一
股奇怪的淡静。
这个女子他认得,冰凝是吧,真是差点把她给忘了,那日婚后自己似乎没进洞房来着,额,这小妮子应该不会很难缠
吧?
侧着头,只顾自己的思维,再次抬眸时,却发现那一边早已是乱成一片…
“砰!”一声清脆的水声…
“快来人哪,快来人哪,皇后落水啦!”发鬓高绾的女子,竖起纤纤小指微拢起长裙,就这样围着那溪潭喊道,满面
皆是慌乱,眼中却是一片轻定。背对着在水中不断挣扎的冰凝,所谓女子的淑女姿态依旧表现得令人乍舌的完美,发
出的声音…哼,真有人听得到还见鬼了!
后宫的争斗吗?皇后也敢玩,看样子这两个人的身份不小啊!
冷笑着发出一记鄙夷的轻哼。
靠着高位的父亲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一个瞿玄国就有够烦了,他国的和亲公主若是死了,再加个清啸国…真当我们
国力雄厚打不死啊!
摇了摇头,跳入了有些冰凉的泉水中,拦腰搂过陷入昏迷的冰凝,“砰!”一声破水,人便以重新站到了地上。
“啊?陛下,参见陛下!”慌乱,不知所措的表情只在片刻便被训练良好的面具覆盖。
余光淡撇了下,轻轻一笑“起身吧,爱妃受惊了…”被湿漉漉的衣服弄得颇不自在,臂上,冰凝扬起的脖颈有着一道
完美的弧线,正欲放下,却在一瞬,脸色一暗,怎么会?
“多谢陛下了,陛下可有还几日未到这后宫之内了,姐妹们都有些想陛下了呢!”莲足轻移,浅靠在谨玉的身上“先
皇在陛下这个时候早已是子孙嬉戏足下,只是如今这后宫佳丽可还没一个怀的上子嗣,臣妾真是为陛下忧心呢。”
不动声色的移开一步,将怀中的身子拦得更紧了几分“后宫之事,乃皇后分内,不劳兰妃操心,皇后刚刚失足落水,
朕还得召太医前来,总之一切朕自有分寸即是。”急匆匆的挥袖离去,径直向寝宫走去,妈的,谁能告诉我这又下的
那一招?
第三十章 初
风拂过帐上层层薄纱,忽隐忽现显出帐中两个人的身影。
侧坐在榻上,阴沉得看着榻上的身影,锐利的指尖狠狠滑过那人喉间微微凸起的一点,突兀的留下一道血痕。
甩手自榻上站起,面色僵硬的下了台阶。这是什么意思?一个男的,算是侮辱吗?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啊?你…”吃惊的回头“你…你怎么来了?不过,…算了。”低催着头,紫色的眼眸就如初见时的死海般平静“反
正你从来都学不会…”
“学什么?如果是陛下说的我会照做。”
“我说过不让你来的,你违背了。”背着手,头缓缓仰起,视线漫无焦距的落在一处。
“错了。”
“哪里?”
“不准来参加宴会,所以我来了这,还有你并没有阻止我喜欢你,所以我会一直流连在你身边...那么,我就并没有算
违背不是吗?”
“喜…喜欢?”
“恩。”习惯性的搂着他的腰,把他拉入怀里。
“什…什么嘛!”
“可以别动嘛?”
“啊?”
“发梢永远有种竹的清香,淡淡的却沁人心脾,真的很好闻…我喜欢。”
“喜…喜欢是指这个吗?”任由身体舒服的在那个熟悉的怀抱中窝好,眼眸却又是暗淡。
“陛下认为呢?”
“你…”
“砰,砰,砰…”头紧靠着的那个胸膛传来极富有节奏感的跳动
“这,这是…”手不由自主的附上“砰!砰!砰!”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你原来也是有心的,那么,你要我的
干什么…”
笑着握住谨玉的手“一个借口罢了,何必要问的那么仔细?”
“借口?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借口?”
“因为有了它就可以让我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了啊,知道吗,这样做出来的羁绊甚至可以超脱生死,无论哪里,无论
何时,都会牢牢地被相连的,所以,陛下,不可以想要率先逃离哦,否则毁灭束缚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代价的话,会怎么样?”
“这是我永远都不允许你去做的!”握着谨玉的手忽然加重“永远永远都不可以,如果,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厌烦的话
…我,宁可退出!”
“退出?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我没有开玩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奇怪的凝重在一点一点绽开,会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只要你亲口说出,我所忠于的一切都会支离破碎,不再需要理由或其他,没有了信仰点,我会离开。即使,这一次
并不是我所愿。
“所以,不要随便放弃好吗?陛下!”
“…”突然挣脱开青竹的怀抱,急促的倒退了几步。
“怎么啦?”
“即使我真的放弃,你也不可以离开!绝对不可以!”
“抱歉,我不能保证…”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拘束在于两者的坚定。”
两者的坚定?不,你不是一向都是全能的嘛?又怎么能因为我而有所改变…
“呃…这…这里是?”虚弱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他怎么会在这?陛下”
“溺水,被我救了。”冷冷的看了冰凝一眼“不过如果不救我还真不知道,朕的皇后居然是个男的!”
“啊?抱…抱歉。我…”
“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吗?可真是不会演戏,随便选的果然不是一个好对象。”青竹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司徒青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是的,陛下。”
“那么,好极了,给我一个解释!”
“他可能是非常倒霉不幸被选中拉来的替死鬼吧,有他在并不是一个坏事,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为什么?”
“我从来没说过吗?我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邪气的一勾唇角“我可不喜欢被任何人沾染过的娃娃,最起码,在我
出现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次触碰。”
“那么,你就再想个办法吧,因为他…”随手甩出一把柳叶刀,在空中完美的划了一个弧线,准确无误的割断冰凝的
脖子,再次回到谨玉手上。“已经注定是死人了!”挑衅的用指腹抹去刀上沾染的粘稠,嘴角笑的张扬。“你教我的
,不允许任何人的欺骗,现在我奉命!”
静静地看着只是一瞬的事,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惊讶,只是嘴角的笑在一刻凝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不按我安排好的道路走呢?朝上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那么,你会因为这个离开吗?”
“不会。”
“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算了,臣告退了。”施了个礼,便转身要走。
“哎,你要去哪?”
“回府。”语气有些生硬。
“你别告诉我你在生气。”
“不会。”依旧是摇头“对于你,我永远都学不会生气。”
第三十一章 合
“宰相大人请!”
“恩”面无表情的径直穿过宫门。
“疑,泠大人那么快就走了?”侍卫讨好的声音在青竹背后响起。
“是啊。”风无端的卷起,吹得浩然发鬓纷乱,淡笑着向那侍卫轻轻点了点头。当看到前面身影时突然加快了脚步,
赶上。
“司徒大人等一下!…”
“怎么?有事吗?”冷冷的停下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声音他实在是无法再有什么和颜悦色。
浩然横跨一步,拦在青竹面前“父王,不要再装了,不觉得很累吗?”
“装?装什么?”冷哼一声,斜瞥了他一眼,绕过便要走。
“明明已经得到了他,明明已将我彻底击败,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毫无预兆的死亡,然后突兀的告诉我们你才是真
正的魔王,甚至在哥哥刚刚登上王位的不久,就立刻大举进攻天界,你知道你逼得他有多惨吗?”
“哦?是吗?”毫不介意的挑了挑眉“只是,那是我吗?”浅浅的冲他一笑“请让开,泠大人!”
“他的记忆正在渐渐恢复,他问过我了。”
“那又如何?”
“你!!!”手狠狠握紧“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想宰了你吗?!!!”
“你恨我,跟我无关!”眸光冰冷“我可以踏平一次天界就可以踏平第二次,那一次,因为有他,所以我放弃,再一
次,我绝对不会留情。”
“你以为一切还会像那一次一样顺利吗?”瞳孔由黑开始渐渐转变为足可燃原的鲜红,满满的暴怒与危险…
“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敢不敢,只是现在我没有兴趣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知是念动了什么,人以在瞬间消失,空留下满目席卷着的尘埃…
秋,满树萧条,一院零落,浩然眼中的红终于开始渐渐隐退,却是因为左臂的那个泛着黄光的图腾...
一直都知道,神与魔,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
(注:前世…)
被层层帷幔所包裹的森冷冰床,咝咝的向上冒着白气,黑色柔软如丝般的长发服贴的披散,冷硬的脸庞即使在睡梦中
也散发着黑暗.堕落的蛊惑气息…
如墨漆的黑色风衣更使整个人牢牢贴近地域的惩戒,眼死死地闭着,身下透明的万年玄冰却开始隐隐闪出墨绿的幽光
,死亡的气息开始慢慢向外扩张…
九个人将冰床紧紧环绕,神色凝重的看着这决定性的一幕…
“寒,你说,王,他真的会醒吗?”
“一千年是沉睡的最长期限,他如果再不醒…”唇抿的更紧,视线毒辣紧迫的如同荒漠中的蛇蝎,
“最长期限?如果不醒会怎么样?”
“王的尸首被焚烧,魔界易主,我们这些附带生存的守护者,理所当然…毁灭!”面无表情的吐出,始终冰冷的视线
却在看到刚刚发问的男子时荡过一丝丝心疼。“不过希儿放心,我们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哦。”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随即却又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可是,轩辕哥哥为什么一定要睡呢?一直陪着我们不
好吗?”
寒的嘴角挂起无奈的浅笑,拍了拍那男子的脑袋“忘记了吗?这是每一任王的考验,沉睡就是去经历新的一世,给他
一千年,如果一直眷恋着,在俗世中痴缠着,就永远无法回来,只有真正无情的人才能主宰注定被情困扰的我们。虽
然,这个无情需要我们来达成。在苏醒的那一刹那,我们还得为其消去那一世的记忆,收去王在轮回时带回的情,不
过“欲”却是无所谓有或没有的。”
“这两者有区别吗?”
“一个是身体的本能,另一个却是…”
“好了,寒,希,别说话了,王马上就要醒了!”端坐在轮椅上的霄出声制止。
“啊?”希不满的看了霄一眼,又满怀期待的看着寒,那人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
生气的嘟了嘟嘴,无奈的重新将视线放在沉睡的男子身上。
只是片刻,圆睁着的双眼又开始充满了惊异与喜悦,眼眸中水波琉璃“好美啊…”
红,铺天盖地的涌来,满满扬扬的将黑衣男子托起,席卷着,缠绵着,兀自不肯离去,一寸一寸,一丝一丝,千匝红
丝自指尖穿过,徒劳的一次次想要捆绑。月老的红线,食指相缠便能定情一世,只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失败?…
红色永远透着满满的张扬,却又有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悲哀,压抑的堵在心尖,无论如何也甩不掉,躲不开,那是血腥
的粘稠却又是痴爱的燃火,每一缕都炙热的像要焚烧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