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纲双手插兜挺拔站立了,听了这话不肯定也不否定,就只是微微的笑。
金光耀说完这话,随即受了惊似的「哎哟」一声,低下头一把攥住了虞幼棠的手腕:「傻子,这手上刚掉了一层皮,
这么拍打我不疼么?」
虞幼棠下意识的答道:「我说话不听,还要对盛先生胡言乱语——这么气我不疼么?」
金光耀像烫了舌头似的,对着虞幼棠那双手又皱眉又吸气,心疼的要死要活,方才那怒火也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末
了他抬手揽住对方的肩膀,亲亲热热的带着虞幼棠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嘀咕道:「这个东西,只有在冬天生病
的时候才最听我的话;身体这才好了几天,就开始对我说谎……手上真不疼么?」
盛国纲眼看着金光耀携着虞幼棠走出楼去,不发一言。
后来待那两人没了踪影,他也并不告辞,而是一屁股坐回了沙发,并且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虞幼棠,处子,美人如玉,飘飘欲仙,现在被金光耀连搂带搀的挟走了。
盛国纲自觉出了愚蠢——他这方面真是单恋太过了,一味的独自浮想联翩,就没想到虞幼棠既然能把自己勾引的神魂
颠倒,那自然也能和旁人生出暧昧来。
先前看这两人,似乎也就是亲密而已;然而今天盛国纲这么一细瞧,就发现那双方的感情可绝非「亲密」二字能够概
括。
盛国纲缓缓的喷云吐雾着,心中默默生出许多计较,最后就在烟草的云雾中对自己点了点头。
盛国纲在虞家坐了许久,就是不走。后来外出闲逛的阮明志回来了,见他独自坐在小客厅里发呆,便很不得人心的发
问道:「盛先生, 等着吃饭哪?」
盛国纲是不讲什么体面的,说不要脸就可以立刻不要脸:「是啊。」
阮明志又问:「他还没回来?」
盛国纲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了:「幼棠回来了一趟,和金先生又出去了。」
阮明志做了个失望的表情,转身要走;盛国纲却是起身几大步撵了上去:「哎……这位医生,倒是让人给我弄点儿饭
吃啊!」
阮明志仿佛是心情很不好,噔噔的向前跑上楼去:「我才不管呢!」
盛国纲死乞白赖的在虞家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就晃晃荡荡的离去了。
他把他的张参谋长找了过来,嘀嘀咕咕的很是密谈了一番。张参谋长领会了命令之后,只觉莫名其妙——然而又不敢
深问。
告辞之后,张参谋长按照指示选派了几名伶俐人手,将其连夜派去了北平。
而在盛国纲和张参谋长商量阴谋诡计的时候,虞幼棠也正在金公馆设法制服金光耀。
此时两人已经更衣上床,虞幼棠盘腿坐在金光耀对面,循循善诱的表白心迹:「金哥,我并非是故意要隐瞒什么,只
是向来厌恶我家老二,我实在是不敢和说。」
金光耀不耐烦的一挥手:「让他去死吧!」
虞幼棠低下头慢慢说道:「金哥,我知道对我是一片回护好意;不过自从知道老二堕落到了这般地步,我这做哥哥的
真是觉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应该如何措辞:「真是觉得没脸见人!这次替他结了债务,我打算把他送回
北平家里——哪怕是关起来呢,也万不能再让他到外面自甘……下贱了!」
金光耀又一挥手:「我明天就开始下手,非找机会宰了他不可。」
虞幼棠抬头望了他,皱着眉头发笑:「金哥……」
金光耀摊开被子躺下来:「别说了,气的我连晚饭都吃不下去,还说什么?」
虞幼棠伸腿蹬了他一脚:「我不是也没吃么?」
金光耀闭上眼睛:「是没吃,喝了!」
金光耀赌气要睡,可是心思烦乱,兼之没有闭灯,所以一时不能入眠。背对着床外阖目片刻,他忽然觉着背后一暖,
却是一具身体贴了上来。
他不理会,继续装睡。这回等待良久之后,果然又有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金哥?」虞幼棠的气息暖暖的扑在他的耳畔:「金哥?睡了?」
他依然不理会,随之就感觉有两根手指钳住自己的手掌,一点一点的向后拽去。
笑声在耳后轻轻的响起来,他那手上有了温软的触感。他在那大腿上试探着捏了两下,随即猛一翻身转向了虞幼棠。
虞幼棠笑的很好看,双手向上扬起放在床上,因为怕碰疼了自己。
二人相视片刻,金光耀这回也笑了。
「不许总惦记着别人!」他一边说一边蜷缩进被窝里,把虞幼棠那退到腿弯的睡裤继续向下脱去。
虞幼棠侧身躺着,也没有力气躲闪,只是出言笑道:「金哥,不是生气不理我了么?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金光耀藏在被窝里不出来,闷声闷气的答道:「本大爷要非礼报复!」
虞幼棠见他已经露了笑脸,就不想再玩火下去了。可是就在他要说出告饶言语之时,忽然觉着对方那手挤进自己股间
——然后他就惊叫一声夹紧了双腿。
这回换做金光耀在被窝里嘿嘿发笑了。
金光耀的确是笑得出——他又一次如愿以偿了。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这次他下手的格外坚决利落,不理会虞幼棠的任何痛呼哀鸣。嘴手齐上的撩拨扩张了一番
,他背倚床头坐起来,然后将虞幼棠抱起来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一抖棉被裹住了对方的上半身,他把人揽到胸前依靠了,并不急着动作,只是留意观察着虞幼棠的反应。
虞幼棠的面孔有些泛红,身体有些发抖,畏惧似的深深低了头,呼吸也十分紊乱。金光耀总疑心他是在疼,可是试着
向上顶送了两下,对方那身体却是瘫软如泥,同时发出了轻轻的呻吟。
他把虞幼棠扶起来面对了自己,只见对方一张脸上白里透红的,半闭着眼睛,那神情慵懒而脆弱,仿佛又在强忍着某
种欢愉。
于是他把双手插进被中,稳稳当当的托住了虞幼棠那赤裸着的屁股,开始一上一下的动作。虞幼棠软绵绵的重新倒回
他的胸前,咬着嘴唇却是并不肯出声。
金光耀如今彻底了解了他的身体,故而就低头柔声说道:「傻子,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着 舒服,我也舒
服,不是挺好的么?」
虞幼棠委顿着枕了他的肩膀,心里简直痛恨自己这具身体——金光耀那东西即便是插进来丝毫不动,也足以让他感到
快活;及至那家伙在体内磨蹭着出出入入了,就更是要燃起一串小火花,连神经末梢都起了反应。
若依他的本心,他真是万分的不愿做这种事情;可是除了本心之外,他肉体的各部位都在配合渴求——他清楚的感觉
到自己那后庭穴口正紧紧夹着对方的命根子,而金光耀则是一边动一边快活的气喘吁吁。
「金哥……金哥……」他挣扎着伸出双手搂抱了金光耀,昏沉中终于说出了实话:「停一停……我、我要死了……」
金光耀果然就停了一停,片刻之后他大汗淋漓的笑道:「幼棠,这……真是个宝贝。」
金光耀就这么歇歇干干,一直闹到了午夜时分方休。
因为他这回加意小心保护了虞幼棠,所以事毕之后,对方除了后庭有些红肿之外,倒也并无大碍。金光耀扳开他那双
股一看,就见雪白粉红中一片粘腻水光,而那入口紧紧闭合,非用手指深入抠挖了,才能导出白浊精液来。
「幼棠,别睡。」他轻声唤道:「我抱去洗一洗。」
虞幼棠低低的哼了一声,极力合并了两条白皙绵软的长腿——这仿佛是一个抗拒的姿态,然而金光耀的手指略略一动
,他那臀部大腿就要一起颤抖,后穴也绞着对方的手指不肯松开。
虞幼棠大睡一场,也不吃药了,也不喝酒了,直至翌日下午方是睡足。
金光耀明明是事务缠身,可硬是不肯出门。待到虞幼棠清醒过来,他就坐在床边俯身下去,耳语般的笑问道:「幼棠
,怎么样?我看 昨夜都「酥」了。」
虞幼棠懒洋洋的抬起手,用睡衣袖子盖住了脸。
金光耀见虞幼棠还不好意思了,又怕他恼羞成怒,以后再不肯给自己这个甜头,故而就收敛言行,改换话题道:「 还
睡不睡了?今晚上我带看电影去,好不好?」
虞幼棠在袖子下面点了点头,知道这个例一开,往后是收拢不回来了!
63回北平
金光耀很愿意带着虞幼棠四处逛逛——虞幼棠难得外出,几乎不大认路;两人坐在汽车里,金光耀可是当真的说一不
二了。
当然,从带着虞幼棠看电影这件事本身上来看,其实那乐趣是很有限的。虞幼棠身娇体贵,难得能够坚持着看完全片
,常常要中途退场——然而对那剧情又总是很关注;金光耀没有办法,只好是耐着性子再来重看一遍,回去好向他绘
声绘色的描述解说一通。
此刻虞幼棠懒洋洋的起了床,见金光耀不提昨日之事,心里倒是略略平静了些许——金光耀发起怒来气势如虹,他虽
然能够制服对方,可心中也很是打怵。
「有什么好片子?」他在洗漱完毕后坐回床上,一边低头穿袜子一边出言问道。
金光耀十分认真的想了想:「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楼下报纸上写着呢,我看过就忘记了,反正是最新的片子
,都说好看。」
然后他走到床边,弯腰看了看对方脚上那双桃红配黑白的花格洋袜子,感觉虞幼棠这个爱好简直堪称是恶趣味。
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大腿,他没话找话的笑道:「挺有肉啊,给我吃一口吧!」
虞幼棠扭身一躲:「走开,你还闹?」
金光耀跟在虞幼棠身后撩闲,一直闹到出门为止。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小白楼一带,路途不远,尤其是乘坐汽车,那就愈发近便之极。金光耀见虞幼棠那手上拆了纱布
,瞧着也没有什么大碍,就小心试探着握住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起士林怎么样?吃饱了再去看电影,看累了就
回家。」
虞幼棠望着窗外答道:「那我要回自己家去!」
金光耀做了个惊讶表情:「什么?本大爷不是花一毛钱把你买下来了么?」
虞幼棠这回转向金光耀,用一根手指点了他的鼻尖:「你再敢胡说八道,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金光耀笑嘻嘻的一缩脖子:「哎呀……吓死我了,救命啊!」
金光耀和虞幼棠,这一晚上过得很快乐。
晚餐很合虞幼棠的胃口,电影也十分动人,以至于他坚持着看到了结束。散场之后和金光耀回到车上,他还沉浸在电
影情节中不能自拔:「唉,那女人太傻了,怎么就自杀了呢?」
金光耀答道:「她情人不是战死了么?」
汽车发动起来,虞幼棠还在大摇其头:「她年轻健康,生活又过得下去,死了多可惜!」
金光耀随口解释道:「她情人死了,她难过嘛!」
虞幼棠用心思忖了片刻,还是很不赞成:「多可惜啊!」
金光耀从电影院拿来了一大叠电影画报。
当晚回到家后,他倚着床头分开双腿坐了,身前搂抱着虞幼棠。两人亲亲热热的翻看画报,同时商议着改天再去看上
一场。
虞幼棠向后靠近金光耀的怀里,拿着一张彩色纸页给对方看:「我就喜欢这个明星,我看她最漂亮。」
金光耀接过纸页细看了看——那是个有着苹果般鲜润面颊的外国少女,一头金发亮闪闪的披散着:「我不认识她。」
虞幼棠应和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金光耀探头笑着问他:「你是不是想娶这个金发女郎做老婆?」
虞幼棠回手夺过纸页,掖到那一叠画报的最下面,口中很惭愧的低声咕哝道:「我不配。」
金光耀见他忽然自卑起来了,就用鼻尖一拱他的后颈:「傻子!」
金虞二人太太平平的共度了一夜,其间除了虞幼棠半夜醒来充作猫头鹰之外,再无其它波澜。
翌日清晨,金光耀照常醒来,可见虞幼棠还在沉睡,他就留恋着不肯起;正是在这缠缠绵绵的睡意中迷糊之时,房门
忽然被擂鼓似的敲响了!
金光耀当即跳下床去答应了一声,而虞幼棠一个激灵,也清醒了过来。
敲门人乃是金公馆内的男仆,十万火急的送来一封译好的电报——电报来自北平,上面说虞嘉棠死了。
死因未提。
虞嘉棠这些年一直都是个活死人,活着和死了的分别不是很大;然而活着和死了,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活着,想念的时候还能相见;死了,则是天人相隔,此生永别。
虞幼棠听到了这个噩耗之后,并没有哭泣。
他茫茫然的洗漱穿戴了,一滴眼泪也没掉,心中不知怎的就那么理智,镇定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
他有条不紊的吃药,服用鸦片酊,喝了大半碗粥,让人打电话回公馆去找白重阳和阮明志——回北平办丧事,他身边
少不了这两个人。
金光耀很紧张的旁观着他,一直提防着他会崩溃晕倒。见虞幼棠喝下最后一口米粥了,他上前一步低声安慰道:「已
经让人订下了中午的车票,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别难过,老爷子这些年其实活的不容易,况且也是有点儿年纪了——
总之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个生病啊。」
虞幼棠心思清明,但是渐渐也觉着脑筋有些木了。缓缓扭头望向金光耀,他出言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去通知老二
一声?」
金光耀立刻答道:「算啦算啦,我看他和你家老爷子也没什么父子情分。咱们把老爷子风风光光利利索索的送走,不
是比什么都强?」
虞幼棠摇了摇头:「到时候还是得给他打个电话,至于他回不回去,那是他的事,我就不管了。」
金光耀不在小事上和他啰嗦,此刻就连连点头道:「也好也好。」
待到白重阳和阮明志各提着一只皮箱赶来后,虞幼棠和金光耀就按时出发了。
金光耀看白重阳太小,阮明志略长几岁,可也还带着点愣头愣脑的孩子气,都不是得力的模样,就从手下挑选了几名
伶俐青年一路跟上。
到了火车站后,这一群人好容易等到了上车时间,却是有人赶上来截住金光耀,气喘吁吁的向他耳语道:「老板,您
别走了,中原公司楼上的场子走了水,您过去瞧瞧吧!」
金光耀一听这话,不由得悬心,而虞幼棠察言观色,得知是对方的生意出了事情,就一派平静的说道:「金哥,你先
去忙,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变故,无非是回去之后按规矩办事罢了。等你忙完了,再赶来北平帮忙也是一样的。」
金光耀觉得虞幼棠说的很有道理,就命自己那几名手下一路伺候保护好虞幼棠,然后自己随着来人匆匆离去了。
64大开杀戒
虞嘉棠不是好死的。
他在这天的早晨被仆人打扮停当乘车出门,去附近的医院里注射营养针,顺便浏览一下街上风光,权当是长久幽居间
的放风。
他是在街门处上的车,汽车往前开动了不过几十米,就被人拦下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反正司机见他们挡在路前,就按照常理踩了刹车,并且打开车窗探出脑袋,想要吆喝斥责两句。然
而没等他出言,来人上前两步各自堵住车窗,拔枪抵在窗上不由分说的就开了枪,专往车内人的脑袋上招呼。待到车
内之人皆被打成稀烂之后,这几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四散而逃,倏忽间就不见了踪影。
虞家大门所对的是条小街,平日少有行人。要不是有了密集枪响,虞嘉棠那车人大概要在大街晾上半日才会被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