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你打
这是虞幼棠住进医院后的第三天。
盛国纲带着一身新鲜寒气走进病房,自顾自的脱下帽子大衣后,他搓着手走到了床边,低头对着虞幼棠微笑:「我听
看护妇说,你又不肯吃东西了?」
虞幼棠倚靠床头半躺半坐,身上那棉被盖的偏了,一侧蒙住了肩膀,另一侧却是掖在了肋下。昏昏沉沉的垂下头去,
他在极度的虚弱中不言不语。
盛国纲拉过椅子坐到床旁,随即从床头矮桌上端起了一小碗尚还温热的牛奶米糊,自己用小勺子搅动之后舀起一口尝
了尝,他点头评论道:「嗯,挺香!」
然后他用勺尖轻轻挑起一点,伸手送向了虞幼棠唇边。
牛奶米糊的香甜气息似乎让虞幼棠很觉不适。他蹙起眉头微微侧过脸去,试图躲避。
盛国纲等待片刻,见虞幼棠不为所动,就将那碗米糊放回桌上,而后起身在床边挤着坐下了,要把虞幼棠往自己的怀
里搂。
「幼棠,张嘴让我看看,是不是伤还没好,所以你吃不下?」他一边说一边去捏对方的下颏;而虞幼棠微弱挣扎了一
下后,还是被迫仰头张开了嘴。
昨天他再一次接受了强行灌食——医生用软管通过鼻腔插入食道,直接往他的胃里注射了些许流食。这种灌食方式显
然是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痛苦的,而虞幼棠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一名小小的看护妇就轻松压制住了他。
软管拔出来时,上面带了血丝;这让盛国纲很不高兴,认为那名医生「手艺不好」。
虞幼棠那咽喉红肿的厉害,想必的确是吞咽艰难。盛国纲很心疼的搂抱住他,又歪过头去,用面颊磨蹭对方那许多天
没洗过的短发:「幼棠,真可怜。可是咱们忍一忍疼,多少吃一点吧。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哪天才能康复出
院呢?」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把身边矮桌上的那碗面糊又端了起来。
虞幼棠身体衰弱,可是头脑依然清醒。他知道自己正身处于盛国纲的怀抱中——这简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认为盛国纲是个疯狂的骗子,对于这个人他已经无话可说。他只知道这人该杀,可是自己没有杀他的本事。
「幼棠。」盛国纲将一勺米糊凑到他的唇边:「乖,吃了吧。你不吃,小二爷也得陪你饿着,他那娇生惯养的,哪受
得了这个罪呢?」
虞幼棠听到这里,就不禁把目光放向了前方窗口。
盛国纲曾经很和蔼的告诉他——幼棠,绝食挨饿这么难受的事情,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遭罪。你不吃,我也不让小二爷
吃,反正他身体好,饿上几天也饿不死。
勺子的边缘轻轻碰触了他的嘴唇,带着适宜的温度。虞幼棠面无表情的张开嘴,接受下了一口米糊。
下咽的过程是极其痛楚的,以至于他简直没有勇气再去吃下那第二勺。盛国纲在斜后方观察着他的神情,一颗心也随
之被攥紧了,同时咽喉里仿佛也横了一枚刀片,随着肌肉的运动而搅动切割。
盛国纲尽管心疼,然而行动坚决,一口不少的将那碗米糊尽数喂给了虞幼棠。
如释重负的放下空碗,他倒是比虞幼棠还觉轻松。给对方喝了两口清水,他背靠床头坐正身体,然后把虞幼棠那身体
尽量向上托抱,让他委顿在自己胸前怀中,又把那棉被两端也拉扯平了,整整齐齐的盖至了对方胸口处。
抓起虞幼棠的一只手,他轻轻掰开五指,然后和自己的手掌合在一起比了比大小。
「你真秀气。」他发自内心的评价道。
虞幼棠面向前方张了张嘴——他有话要说,可是咽喉肿痛,说不出来。
他不说话,盛国纲也不聒噪,单是饶有兴味的摆弄他那双手。
虞幼棠骨头软,一双手更是柔若无骨。盛国纲几乎痴迷的抚弄揉捏着,不时的又将其抬起来送到唇边,细细碎碎的亲
吻那手指手背。
盛国纲知道虞幼棠怨恨自己——可是他也并不多加解释粉饰。
他承认自己的一切恶行,而且绝不后悔,因为结果摆在那里——他所追求的梦想,已经全部化为现实了!事实已经证
明了他那所有行为的正确性,如果万事可以重来的话,他还是要这么做!
他不会痛心疾首的对虞幼棠进行自我检讨,也不会哀哀切切的对虞幼棠讲述自己所谓的「不得已」——不必,他又不
是个小娘们儿。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善待虞幼棠——尤其是得先把对方这具病身子收拾收拾,尽早把他从医院里接
回家去。
然后,他就对虞幼棠好。
一句废话也不要,就是对他好。盛国纲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我对你好,我成月成年的一直对你好,我看你能恨我多
久!反正我爱你,能有机会对你好我就倍感荣幸!
盛国纲长久的怀抱着虞幼棠,后来他约摸着对方也该疲惫了,才起身让出地方,把虞幼棠仰卧着摆正躺好。
低头凑到对方耳边,他轻声说道:「你躺久了,身上一定不舒服。我给你揉揉腿,你别生气,我不乱摸。」
说着他拉过椅子坐到床尾处,伸手掀开了一边被角。
伸手握住对方的脚踝时,他明显感到虞幼棠的双腿颤抖了一下。
盛国纲一直觉得虞幼棠很虚幻,好像总是影影绰绰的,是一团隐约的美好温柔。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发觉对方其实也是个人——有胳膊有腿,而且胳膊是胳膊、腿是腿。
腿还挺长,雪白绵软的,没什么力度。
他卷起对方的裤管,单手握住小腿上下揉弄了一番——他没觉着自己用力,可是松手低头一看,他发现对方的小腿上
已经赫然现出了几道通红指痕。
他暗叫不好,也没声张,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快手快脚的放下对方那只裤管,不言不语的只做不知。
这回换了一条腿,他一时无措,简直不敢下手了。
正在迟疑之际,他忽然听到了些许响动,抬头一瞧,结果吃惊的看到虞幼棠抬起一只手,竟是颤巍巍的抓住了床头桌
上的小小瓷碗。
他没有说话,只是惊讶观望,直到虞幼棠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他。
哆嗦着半举起那只瓷碗,虞幼棠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砸向了盛国纲的脑袋。
盛国纲没躲——不用躲,那么小的力气,那么小的瓷碗,砸一下能怎么的?
瓷碗「哐啷」一声跌落在地,碎成两半。盛国纲一言不发的盯着虞幼棠,同时用手指蹭下鼻梁上沾染的一点米糊,送
进嘴里舔了一下。
僵持片刻之后,盛国纲起身将双手插到虞幼棠的腋下,把人一路向后托抱靠向床头,又把枕头立起来垫在了对方腰间
。一屁股在对面近距离的坐下来,他抓起虞幼棠的一只手,「啪」的一声扇到了自己脸上。
「你打,打累了就躺下睡觉。醒了之后要是心里又不痛快了,我还让你打。」
虞幼棠气喘吁吁的瞪着盛国纲,依旧是说不出话来,也没再动手——因为方才那一砸,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
91盛太太
盛国纲顶着一身一头的雪花走入家门,进入楼后先打了个喷嚏。
仆人上前为他摘下礼帽脱下大衣,而他伸伸手臂扭扭脖子,很有活力的大喊道:「太太!我回来了!」
楼上立刻响起了高跟皮鞋落地的清脆声音,马三小姐——盛太太穿着一身单薄洋装,小鸟似的跑了下来。眼看着丈夫
那么高大挺拔精神,她那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笑影,把昨夜两人间的不快全部忘怀了:「国纲,怎么大白天的就
回来了?」
盛国纲上下打量太太,见她腰细胸高,洋装裙子紧紧的箍着浑圆臀部,很有一种窈窕青春的曲线美,就忍不住一把将
她拉进了怀里:「想你了,不成吗?」
然后他也不顾忌着还有仆人随从在场,伸手就去大揉对方胸脯。马三小姐一看他又不分场合的乱发情,立刻羞的无处
可藏,奋力的转身背对了他:「国纲,你干什么?」
这时外人已经识相退去,盛国纲闻了闻手上的芬芳,满不在乎的笑道:「我摸我自己的老婆,怕什么?」
马三小姐虽不是那种古板封建的女人,可是也绝接受不了丈夫的如此行为:「什么话?!我真是受不了你的教养!」
盛国纲伸手一捏太太屁股:「你受不了我的,不只是教养,还有别的吧?」
马三小姐这回真是受不了了,满面羞红的便往楼上走去:「你再说这些肮脏话,我可要翻脸了!」
盛国纲追迈步追上:「翻不翻脸的随你,把屁股给我留下就好!」
马三小姐听到这里,真觉着自己是掉进了淫窝里,简直快要疯了。
盛国纲对于自己这位太太,那是相当的满意。
马三小姐完全符合他对女人的审美观,这甚至让他在成婚之后大大减少了寻花问柳的次数,直到如今他对太太的身体
有些熟悉太过了,才渐渐的又故态重萌起来。而在另一方面,马三小姐虽然爱盛国纲风姿潇洒,不过当真成了夫妻共
同生活起来,她才晓得了什么叫做「后悔不迭」。
盛国纲有着畜生一样的体力,夜里只要在家留宿,就必然要把马三小姐搞个死去活来。几个月下来,马三小姐并没有
怀胎的迹象,反倒是落得腰肢酸痛,下身也时常出血、见了盛国纲的裸体就会心惊。
「上床夫妻,下床君子。」马三小姐一边打开盛国纲那双不安分的手,一边急急的敷衍道:「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嗳,国纲,别这样……」
盛国纲解开了太太的上衣扣子,把整张脸都拱进了对方的胸怀中。马三小姐六神无主的依靠墙壁站立了,也不知这丈
夫是太爱自己,还是根本就是个禽兽。
盛国纲有点饿了,所以在太太怀里吃了一顿奶后就抹抹嘴直起腰来,又走到梳妆镜前理了理头发:「哎,我说,中午
吃什么啊?」
马三小姐那乳房被他吸的疼痛不已,不想他转过身就像没事人一般,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就很寒心的系好扣子:「你
那个厨子能做出什么好的来?不是饺子就是包子!」
盛国纲很认真的盯着镜中面孔:「别那么娇气!饺子包子不是都挺好吃的吗?」
马三小姐叹了口气——她没觉着自己特别娇气,可她毕竟是马家的小姐出身,她再不讲究,也不会习惯那种炊事班一
般的饭菜。
她也向盛国纲提过意见,可惜没有用。盛国纲认为家里的伙食挺不错,而且厨子又可靠——可靠,这就比什么都强。
盛国纲揽住太太的细腰,一路下楼同去餐厅吃饭。
不出马三小姐的预料,饭桌上果然摆了几盘饺子,每个饺子都有三寸来长;另有几屉小笼包,尺寸倒还适中。马三小
姐坐在桌旁,毫无食欲,只肯喝一点米粥;而盛国纲两口吞下一个饺子,随即又生吃了一瓣蒜。抬起头来面向了马三
小姐,他仿佛要说点什么,然而一张嘴,话没出来,他先打了个嗝儿。
马三小姐屏住呼吸低下头,心里简直在替丈夫害臊。
这时盛国纲终于是发了言:「太太啊,你那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下午就搬吧!」
马三小姐听到他又提起这桩事情,就蹙起眉头不满道:「我不搬,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搬家?」
盛国纲笑道:「那边是新房子,漂亮!」
马三小姐固执的摇头:「新房子是不假,可这里也不旧啊!再说这房子多暖和,要搬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开春后再搬
不也是一样的?」
盛国纲往嘴里填了一个包子,边嚼边说:「那房子里也安装了热水汀,一样暖和。」
马三小姐留恋此处的舒适温暖,万分不愿搬迁:「我不!我没见过几处新房子不冷的。国纲,我真是不明白,好端端
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搬家呢?」
盛国纲这些天为此事和太太磨破了嘴皮子,因为编造的谎言借口太多,此刻理屈词穷,故而就忽然恼羞成怒起来。把
双筷子往桌上一拍,他沉下脸怒道:「你妈的!让你搬你就搬,又不是让你睡大街上去,备好了洋房等你去住,你还
跟老子唧唧歪歪——你个臭娘们儿是不是欠揍了?」
马三小姐听到了这一番谩骂,又羞又气,脖子耳朵都红了:「盛国纲,你、你……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她也一拍
桌子站了起来,带着哭腔向外就冲:「你欺负我,那我走好了,我回家去也能有一口饭吃!」
盛国纲起身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拎小鸡似的就把太太给当场制住了:「你他妈往哪儿跑?你敢往外走一步,
往后就别回来!回家?回哪个家?你现在姓马还是姓盛?」
马三小姐「哇」的哭出声来——马荣生一死,她回家去只能面对老母兄嫂,都不是她贴心的人。如果她真和盛国纲闹
了离婚,那不但名誉受损,而且以后的生活也要大成问题。
马三小姐嚎啕了一场,也没吃上午饭。
下午她和她的行李被盛国纲运送去了一处新公馆中——正如她所预计的那样,新公馆很冷,水汀管子是温的,家具都
没有备齐,一点儿也不好。
傍晚时分,盛国纲把虞幼棠从医院里接过来了。
经过了短暂的休养治疗后,虞幼棠那身体的确是得到了很有限的恢复——比如说,他可以吃饭了,但是只能吃流食;
他也可以下床了,不过走不了很远。
这种情形当然是让人不能乐观,不过虞幼棠在寒冷时节里本来就是半死不活的,所以眼下的状况也不能算是太糟糕。
盛国纲亲自把虞幼棠从汽车中背进了房里。虽然隔着层层厚重衣服,可他还是隐约能感觉到对方那柔软的身体。他爱
那种柔软——病态,脆弱。
经过了这几日的病房生活,盛国纲发现自己仿佛是有点怪癖——他几乎是喜欢上了伺候虞幼棠的那种感觉。
虞幼棠的一切都不让他感到厌恶嫌弃,他就爱虞幼棠是个弱不禁风的病人。
把虞幼棠小心翼翼的放在沙发上,盛国纲转过身来弯下腰,为他解开了大衣扣子。
虞幼棠苍白着一张脸,嘴唇倒是偏于嫣红。神情木然的垂下眼帘,他嘶哑着声音轻轻说道:「我要走,我有家。」
盛国纲笑道:「你走不了,这就是你的家。」
虞幼棠继续毫无感情的说道:「盛国纲,你们害死了金哥,现在我们是仇人。」
盛国纲苦笑着对他一抱拳:「幼棠,祖宗,求你了,别冤枉人好不好?金先生是马荣生杀的,我事先都不知道这事!
」
虞幼棠微微的喘了口气:「盛国纲,我不傻。」
盛国纲连连点头,一边替虞幼棠脱下了大衣一边答道:「好,好,你不傻,我傻,我坏,行了吧?我说破了嘴你也不
信,我是没法子了!」
虞幼棠被他揽到身前,也无力躲避。沉默片刻后,他又哑着嗓子开了口:「盛国纲,我有家,我不住在你这里,你让
我走。」
盛国纲动作不停的答道:「幼棠,我们身上有药水味道。一会儿我给你洗个澡——你很久都没有洗过澡了,洗过澡后
换上干净衣服,一定舒服。」
92大哥
在马三小姐下午离去后,盛国纲就指使仆人将那卧室收拾出来,不但把马三小姐留下的香水瓶脂粉盒之类物品全部移
走,而且将床单被褥之类也都换了新的,只有床头墙上的大红喜字留下没动。
此时他把虞幼棠连搀带抱的送进房内,然后就跑去浴室放热水。虞幼棠独自坐在床边,环顾四周后他加意看了一眼那
个喜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盛国纲对自己的心思,而如果对方当真为所欲为了,自己左右也是个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