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顿,那件事?哪件事啊?还要他答应?怀着疑虑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咦?"南宫韵茹一脸讶异,"难道辞还没对你说吗?"
说?说什么?家平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这辞也真是的,眼看日子都快到了,他竟然还没问你,到时你要是不能来,那可就不好了。"轻锁柳眉,南宫韵茹轻
声抱怨。
就在南宫韵茹微显不悦之时,办公室的门突的打了开,毫无预警的,靳辞就这么出现在门边。
他出现的突然,让家平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尤其是在眼神与他相接触时,一颗心更是"咚"的一记狂跳,忙垂下了眼
,耳旁己传来南宫韵茹的责备声。
"辞你怎么还没告诉家平我们的事吗?"
"这阵子忙,一时忘了。"淡淡然的语气带点寒意,注视着家平的眼神却丝毫不曾转移,他瘦了,脸色也不好──看来
没有他盯着,他就不懂得照顾他自己了。
"忘了?这怎么可以呢?我可不想那天开天窗哦,反正现在家平刚好也在,你何不趁这机会问问他?"
"你问和我问有什么不同,你说吧。"
"这──好吧!就我问吧。"无耐的口语,只可惜家平没抬头,不然他会看到南宫韵茹瞪了辞一眼的情况。
"是这样的家平,我和辞已经决定在八月底结婚,我们是想请你来当我们的男宾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结婚?!
乍听惊人之语,家平霍然抬头看向也正望着自己的辞,这突来的震撼让家平一时无法承受而刹白了一张脸,眼前是阵
阵发晕,叫他险些没一头栽倒,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家平你的意思呢?你答应吗?"似是没看到家平的神色不对,南宫韵茹又问。
而家平也似乎是没听见她的问话,眼神只是空幽幽的直盯着辞,心底有块大石,石头压住了他的呼吸,压住了他身上
的每一粒细胞,他感受不到血液在流,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在呼吸,更感受不到心跳的声音,心──不跳了──是的
,它不跳了,因为──因为它已经死了啊──
"家平?"担忧的叫唤,是南宫韵茹,无声的关怀是辞,是的!他看到了辞眼中的深情和关怀,他看到了辞那一如往昔
的温柔,而他也猛然发现那眼神中所透露的意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到现在才懂?为什么他要到现在才明白
?在这之前他一直一直都是这么看着自己,那感情──是爱啊!可是他为什么要到这时候才发现?为什么──
"家平──"终究还是不忍,终究还是他先妥协了,就当他真的得单恋一辈子吧,就当他认命了吧,他终究是不愿看到
家平天真的脸上出现任何一丝哀痛,不禁心疼的踏上前,然而家平却也跟着向后退了几步。
"家平──"看着神色苍白的家平,辞心疼极了,多想马上就这么将他拥在怀中,给他安慰,给他依靠,但是家平却躲
开了。
下意识的将公事包紧紧抱在胸前,眼仍望着满脸疼惜之色的辞,家平不停.不停的做着吸气吐气的动作,只想压下那
阵阵蜂拥而上的酸楚,‘不能哭,不可以哭,唐家平你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韵茹会生辞的气,她会发现的,唐家
平你不能哭──要笑-笑啊!你必须笑,笑着恭喜辞,笑着说你会出席,快点笑啊──'越是在心底强迫自己笑,却是
越想哭,眼前已是蒙胧胧的一片了。
"家平,来,过来!"伸出双臂,迎向眼前正笑得非常艰辛苦涩的人儿,辞就向往昔一样的张开双臂,那是每每家平一
有心事就想挨到他怀里寻求慰藉的必备动作。
刹那间,有股冲动,想就这么奔向那充满吸引力的怀抱,但是当他眼光再触及一旁的南宫韵茹之后,身猛然一震,他
退怯了──
"家平?"
"婚──婚礼我-我会去的──"极困难的说出了想说的话后,家平转身逃难也似的冲向正好升起的电梯,辞并没有追
上前,但在电梯两扇门合上前,他看到了辞极度失望和受伤的脸──
"鸣──"再也承受不住满腔酸楚,全化成了泪水夺眶而出,靠着电梯蹲下了身,家平埋首放纵自己大声大声的哭着─
─
在电梯合上时,他终于知道自己真正的感情了,也终于明白季诗莹说那句话的意思了,是的──他对辞的感情的确不
能说是喜欢,应该说是──爱啊!他唐家平爱上他的好朋友靳辞了,可是他却要娶别人了,在他要结婚时才发现自己
对他的爱意──这──好讽刺啊──
转蹲为抱,家平颓然的坐在地板上,紧紧的抱住自己,哭的嘶声力竭,他只是不停不停的哭着──
才推开门,一股烧焦味立即迎面而至,轻轻的蹙起眉睫,人也朝着味道来处──厨房而去,愈是接近厨房,焦味愈是
重。
来到厨房门口,就见大哥家平站在火炉前,垂着头,呆呆的盯着锅子瞧,但不用说家泰也知道大哥的心思早己飞到外
太空了,暗叹了口气,又要报销一个锅子了。
来到家平身后,家平仍未发觉,于是道,"哥,菜焦掉了。"
"呃?──啊!──"乍然回神,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抓锅盖──
"小心!!"
"哇啊──"
来不及示警,家平己被烫到惨叫了声,被抓至一半的锅盖也因此掉了下去,发出了"铿锵"声响,怕被砸到,家平反射
性的朝后一跳,却忘了站在身后的家泰,刹时只听惨叫声连连,两人狼狈的跌在一块。
"你们在做什么?"淡然的口吻,带着关切,一进门就听到厨房传来的吵闹叫声而即刻赶到的家安,就见大哥和小弟跌
在一块的惨状。
"呃──那个──菜焦掉了,那个我──那个手烫到,盖子──盖子掉下去,那个,我撞到家泰──我那个──"家平
一面满脸歉意的站起,一面又急着解释,但越急话就越说不清楚。
"别动!"一声轻喝,吓住又想往炉边靠去的家平,家安神色从容的对跟着站起的家泰道,"家泰你带大哥到客厅去,帮
大哥敷药,今天我们叫外卖吃,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好。"家泰乖乖的答应了声,拉着家平便往客厅而去,基本上二哥平时虽然很沉着,但真正发起脾气来只怕连靳大哥
都要招架不住,乖一点才是保命之道。
帮大哥敷上药却发现大哥又神游太虚了,平日他可是最怕痛的,可是现在他却啍也没啍上一声──望着憔悴许多的大
哥,家泰实在是心疼极了,眼光转到了从厨房出来的家安,"二哥──"
"不是要期末考了?"给了他一抹安抚般的浅笑,顺道告诉他此刻他该做什么。
"那我回房去喽。"
家安点了点头,家泰这才背起书包回房去,他知道二哥不是要将他排除在外,而是有些事太多人在反而无法真正的敞
开心扉来聊,再说,只要是和家里有关的事,二哥向来是不会瞒着他的,他可是二哥的好伙伴呢。
为自己倒了杯荼,家安轻啜了口后,移步到家平对面坐下,自桌下拿出几张外卖的DM,最近一个星期以来,便当、面
、寿司都吃过了──有了!就叫披萨好了!反正也挺久没吃了!
"家安──"正当家安在考虑要叫什么口味的时候,家平忽地轻幽幽的叫了声。
"嗯?"轻唔了声,眼光停留在DM某一点上,有了!就夏威夷口味好了!
"家安──"又是一声低唤,不过这次声调有些上扬,也多了份哭腔。
抬起头,迎入的是家平彷徨无助,可怜兮兮的眼神,"我好难过,好难受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的看着家安
,家平脸上写着困苦,不知所措的神态是家安自从他们父母双亡之后,首次在大哥脸上看到的,以往为了不造成他们
三兄弟失去父母的不安,大哥既使是受了委曲也绝不对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
绕过桌子,坐到大哥身旁,伸出双臂温柔的搂住家平,给于他至亲的安慰。
"人,真的要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要去珍惜,长久以来已经太过习惯了辞的陪伴,可是就是因为太过习惯了,却反而让
我一直将它视为理所当然,似乎他为我们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应该的,我从没去想过,和他无亲无故的他为何要为
我们付出这么多而不求回报,他又是为了什么而甘愿帮助遭逢变故,身负巨款的我们,这其中的原因我竟然一点也不
曾想过──"
"家安你说,我是不是可以自豪的说,其实辞是爱过我的是吗?因为我看得到他眼底深处的感情,可是──"语气一顿
,自嘲的苦笑,"可是那也已经是过去式了,因为我伤了他的心了,伤得是那么深.那么重──我竟蠢得在他面前大谈
女友经,还不知他心意的请他出面代我询问季诗莹对我的感情,我还笨得向他大吐失恋之苦──也难怪他要生气了,
因为我是那么的愚昧,所以他决定要放弃我了,他决定不再爱我了,所以──所以他才要和南宫韵茹结婚,他已经不
再爱我了──"
"不经确定就一昧认定事实真象是人类的通病,也往往是造成遗憾的主因,与其要在这里自哀自怜的制造危险,倒不如
去找靳大哥,俩个人面对面的将话说清楚,他爱你否?不爱你否?有了方向才能知道你到底该哭或该笑,这总好过你
自己在家胡思乱想要来得好。"
不然若再任凭大哥如此恍惚下去,他们四兄弟早晚有一天会陷入无家可归的窘境,因为他们的"爱屋"总有一天会让大
哥的神游给烧了!
乍闻及家安的话,家平猛然摇头,惊惧之色犹如他说了什么骇人之语似的,"不──我不敢──"
"为什么?"
"我──我怕──如果──如果是我自做多情呢?如果辞根本就对我没有爱意呢?我若这么冒然的跑去问他爱不爱我,
要是吓到了他,那──那他要是因为这样而怕了我,我怕他会就此不再理我,那.那我们不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
不要!我不要离开他──家安我不要──"
"哥知道吗?你很矛盾,你到底在怕什么呢?刚才你不是才很自豪的向我说靳大哥是爱你的吗?前一秒才自信满满的你
怎么下一秒又畏缩了?"
"我──"瑟缩了下身子,无比无辜的,"可是那──那毕竟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啊,如果──如果不是呢?"到时他该
怎么办?
"那你所能做的就是一尽你做人朋友的情谊,在靳大哥的婚礼上为他献上一份最真诚的祝福,然后,小弟我的肩膀可借
你靠,手足的怀抱也可供你尽情大哭,好好的发泄一番,你说如何?"
说完,随之送上一记淡然却迷人的浅笑,在家平愕然于他难得的笑靥和俏皮的话语之时,又偏了偏头续道,"只是前提
是别逼我陪你掉眼泪,因为我哭不出来,不过──倒是可以叫家康陪你哭。"
似乎是找到了一个适当的"陪哭"人选,只见家安绝世的容颜上,笑意更添三分。
杏眼圆睁,家平瞪目结舌的,有些疑惑眼前所见之人真是他那向来就无多大表情变化的大弟吗?
倏地!眼光距焦于一点,双手突地捧过家安的脸,凑近细瞧,一副发现新大陆般的惊疑神情。
"怎么了?"一时,家安也被大哥突来的举止给吓了一跳。
"头发──家安你剪头发了?"指着明显的事实,家平讶然惊呼。
自从家中遭逢巨变之后,不知从何时起,家安开始蓄起长发,虽然不至于会在外表上让人误认为女生,不过那也是全
拜家安平日一副落魄,不修边幅的模样,额上浏海更是盖过眼裣,几乎掩占去他一半的脸孔,长久下来,他都快忘了
家安那张堪称绝世的脸是长什么样了。
说绝世可不是他夸大其词哦,家安的长相遗传到外婆,而外婆可是响遍台湾的中国小姐,其美貌自是不在话下,再加
上家安身上那股无欲无求的脱俗灵气,让他看起来是更加的出尘,只是因为太久一直叫头发给盖往,叫他这做大哥的
都几乎要忘了亲生弟弟的真面目了,如今突见他展现出庐山真面目,也难怪他会如此惊讶了。
相对于家平的反应,家安只是淡淡的扬了扬眉,轻描淡写的道,"我剪了好几天了,你今天才发现?"
"呃?......一时──没去注意到啦──"真是丢脸啊!骚骚头,为着自己的失职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怎么想到要去剪?"还以为他打算带着这种"盖头盖脸"的发型过一辈子咧!
"没什么,被一个笨蛋剪的。"而且还剪坏了,为了修齐,他才会一下子就剪了那么多,先前的长发成了此刻的半长。
"笨蛋?"难得家安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一个人,看来这人对家安来说很特别哦。
"没什么,此时你该烦恼的是如何解决和靳大哥之间的问题,不用太在意那根本就无需去操心的事情。"尤其是像那种
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人,那就更不用去费心注意了。
看着流露出坚毅神采的玉容,家平忽然觉得有股挫败感,他这做大哥的也实在是太没用了,难怪家康越来越不怕他,
最近他甚至都不听他的话了,也许他这大哥的位子真的当得很失败,认真去想,他似乎真的一点也不曾真正去关心过
他们,总是迷糊糊的,妄想去守护弟弟的他却反成了被照顾之人──
"家安我很没用是不是?"沮丧的看着家安。
而家安只是回望了他好一会,之后笑靥轻展,又复搂紧他,柔声笑骂了句,"笨蛋!"
眉梢轻蹙,家平身子往后一躺,整个人刹时陷入沙发里,搂着抱枕,圆睁杏眼的直瞪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今日,离他知道辞决定和南宫韵茹定婚之事已有一个礼拜了,虽然他是允诺过家安会去找辞好好的谈一谈,可
是...答应是一回事,这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每每,当他拨出那熟悉到不须背手就自然而然的按出的七个数字时,心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加速狂跳,在听及那深刻于
脑海之中的音调后,他反而胆怯了起来,张着口,紧抓着电话,几乎将电话线给扯断了,却依旧不敢将那声呼唤喊出
嘴。
一直到前日,电话中的他忽然叫出他的名字,登时吓得他心脏至少停顿了三秒,本能下的反射动作,他像见鬼似的挂
了线,结果却是他瞪着电话,哇啦啦的又是一阵哭,同时心中也着实气恼。
气自己又无用的只能哭,气自己为何没回答辞却反而吓得像见鬼似的挂上电话,气自己为什么就是那么胆小,他生气
!非常.非常的生气,可是越是生气,泪水也跟着掉的越凶,越是哭,他就越加的讨厌起自己,为什么他就不能勇敢
一点呢?
一想到那天辞脸上那难掩的失望神情,酸涩的苦楚就这么如潮水般的涌上心田,泪泛眼眶。
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就这么落入提着行李,甫从楼上走下的家安眼底。
一看到家安,家平连忙举手擦掉眼角的泪水,硬是挤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都准备好了吗?"
回应他的是家安一成不变的点头,背后跟着下来的是满脸离别,一副依依不舍的家泰。
不用别人说,家平真的觉得自己实在该惭愧的跑去撞墙了,别说他没尽到做大哥的职责,此刻他竟连家安要到英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