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回神时,房内已没有煜烨的身影,不知何时,他竟悄悄的离开了。
「少爷哩?」武训搔搔头,这下子可糟了。
「少爷什麽时候离开的?怎麽都没人发现?」
「准是嫌我们太吵,兼爱说人是非,他不高兴,所以走了。」
「啊~~我们被少爷讨厌了。」
「可不是吗?少爷来东山是为修身养性,谁教你们老爱扯些是非?」武训叨念了两句,在众女侍群起围攻下,左闪
右躲的夺门出去寻找他家主子了。
△△△
煜烨悠闲的漫步在东山,此刻,他的确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出身将军家的富贵背景,朝堂上的压力,几乎让他透
不过气来,他本无意於仕途,怎奈父命难违。
如果可以,他真想落脚於东山,做个平凡的村夫。
步出银阁寺桥後,他缓缓踏上一旁的砾石小径,这里是他极为喜爱的小道,悠闲宁静的气氛,加上周围茂密的树林
,常令他流连忘返。
不知不觉的,他走进林荫深处,依稀恍惚的,一个柔美的嗓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他循着声音的来处走去。
「昔日别宫!万紫嫣红开遍,怎奈秋後风疾,落英遍地,催人愁……繁华落尽总成空,芳心寂寞无人间……」
这词、这调,熟知诸子百家艺术,深懂风雅之道的煜烨并不陌生,他拨开枝叶,霎时被眼前的人儿吸引住全部的视
线。
只见林间空地上,一名长发披垂的女子正在歌舞着,她手执一柄纸扇,衣着简陋,乍看之下像是山野村妇,但那歌
声是如此的凄楚哀怨,令人闻之动容。
煜烨伫立在树旁,那女子听到身後有声响,不禁倏地转身!
那人的面容令煜烨陡地一震。不!他不是女子,但他却生得比任何一名女子都美,姣好的脸上,唇不点而红,翦翦
秋瞳灵动得似秋夜皎洁的明星,唇边若隐若现的笑容……无一处不美得令人赞叹呵!
「打扰了。」煜烨先回过神来,温雅的声音中带有几分轻浅的笑意。
银夜叉望了他一眼,微颔首,然後沉默的转身准备离去。
「慢着。」煜烨突然两臂一伸,挡住他的去路。
银夜叉的眼光从煜烨的脸,移到他的手上,暗忖,这人想干什麽?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煜烨也有些讶异自己竟会做出这麽鲁莽的举动。「对不起,我……我的意思是,你的『野宫』
唱得真好。」
「你懂能剧?」
本来银夜叉根本不想理他的,每天午後是他的练功时间,一天当中,他也只有午後这一、两个时辰可以不用干活,
不受打扰的练习歌舞。当这一人出现,他就照惯例的把他归纳为以往常见的那种人,那种垂涎他面容的男人。
简单的绸衫,大方而不华丽,细致精巧的剪裁和绣功,一看就知那绝非凡
品,再看陌生男子那身雍容华贵的气质,银夜叉明显的感觉到他的高不可攀,所以,他不想理会他。
然而,他却听出来他唱的戏码,这让银夜叉又对他另眼相看了。
「高尚典雅的能剧,是表演艺术的极致,何况!你唱的戏词出自名士世阿弥之手,在民间流传甚广。」煜烨淡淡的
笑说。
对於这出戏,煜烨可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因为世阿弥是能剧的始祖,而当他在世时,支持他的,就是足利家的老
祖宗足利义满!直到现在,足利家仍保有赞助世阿弥留下的观世座剧团的习惯。
「没错!就是出自世阿弥之手,不过,连年战乱、贵族没落、武家争权!懂得欣赏能剧的人越来越少,哥哥说,要
想在这种乱世求生存,能剧就必须要创新,要让一般人也能懂。」
为了这个,银夜又想了好几夜,逐字逐句的摸索,盲到现在!他满脑子想的还是这个。
「你哥哥是个现实家。」煜烨饶富兴味的挑起眉。
「可不是吗?剧团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靠他呢!」银夜叉有些无奈的说。
「你们是什麽剧团?」
「说了你也不知道。唉!想来就很泄气,我们第一次来到京都,就到处碰壁,连想找个靠劳力打工的机会都没有。
」银夜叉收起执着於梦想的豪气,转为沮丧的开口。
「在每回公演後,大夥都得回到农田、山林去,靠剧团的收入根本不足以养家糊口。」所以哥哥才会不得己地以姿
色事人,唉!
以前他年纪小,还不明白哥哥为什麽甘愿让人糟蹋,现在有些明白了,却痛恨起这种陋习,尤其最近和尚找哥哥找
得勤,哥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憔悴了。
「你们什麽时候要公演?」
「你会来看吗?」银夜叉甩开不该有的思绪,他好像向这个陌生男子抱怨太多了。
煜烨注视着他俊美的容貌,流露出淡淡的浅笑,「如果你上台表演,我就会去看。」
「啊!主角不是我,是我哥哥。」银夜叉有些脸红了。
「他的舞也跳得像你这麽好?」煜烨有些讶异的问。
「那当然,我哥哥的舞是全天下最好的。」他们兄弟俩还约好了要为成为全日本第一而努力呢!
煜烨呵呵笑着,「要小心哪!京都的戏迷都是看戏看成精的,稍有差错,下次就别想再登台表演了。」
银夜叉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咬咬牙道:「我们不会输的!其实,我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是城里的贵族,像你们这
种人,一定会以为我们这种乡下剧团很不自量力,不过,我们会教你刮目相看的。」
好倔强的孩子呵!煜烨的笑意更深了,「你为什麽会这麽想?如果每个京都人都是这个样子,你们也不会有机会在
这里登台了。」
他们表演的场地是在法然院?安乐寺?还是真如堂?最近只听说法然院要举办劝进能,邀来的剧团八成就是他们吧
?
「不跟你说了,回去晚了,哥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他真是莫名其妙,怎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麽多咧?
「告诉我你的名字。」煜烨脱口问道。
「你真的会来吗?可主角不是我哟!」如果剧团能多一个戏迷,倒是让人顶高兴的一件事。
「没关系。」煜烨温柔却执的说:「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银夜叉。」
「我记住你了。」说着,煜烨还解下挂在腰间的一把白绢纸扇。
「这给你。」
「给我?」银夜叉瞠大双眸,「不!我不能收,非亲非故的,我没理由收你的东西。」
煜烨意味深长的一笑,「你让我看了一段漂亮的『野宫』,我送一点小东西给你是人情之常,你若推辞,反倒显得
不近人情了。」
小东西?
这白绢纸扇看起来那麽高雅,隐隐还散发出一股幽香,是银夜叉生平仅见的高贵纸扇,教他如何收得下手?
「别再摇头了,你就收下吧!除非……你不要我来看戏?」
倏地,银夜叉如波浪鼓般猛摇头的动作马上停下,「要,你一定要来,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哥哥表演得有多好。」
「那你就把扇子收下吧!我们做个朋友。」煜烨硬把扇子塞进他的双手中。
在两人接触的一刹那,煜烨惊讶的发现,银夜叉的骨架还真是纤细,像个可爱的小孩儿似的。
银夜叉低垂下头,有些落寞的咕哝,「可我没有什麽东西好送你。」
「我们是朋友了吗?」煜烨笑问。
「嗯!」他重重的点一下头。
「那就是你送我最好的礼物了。」
银夜叉深深的凝视着煜烨,好一会儿才漾开灿烂如冬阳的笑容。「我真的得走了,很高兴认识你。」
银夜叉往山坡上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回过头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煜烨,叫我煜烨就可以了。」
「那麽再见了,煜烨,後天起,我们会在法然院登台,你一定要来喔!」
「嗯!」煜烨温文儒雅的点点头。
隔着几步远,银夜叉热情的向他挥手,然後才开开心心的离开。他有朋友了,而且还是这麽高贵体面的朋友,他出
手这麽大方,若是他也能喜欢上剧团的表演那就太好了。
他好想快些让哥哥见到煜烨,哥哥也一定会喜欢他的!唉!若是赞助者各个都能像煜烨那麽好就好了,那哥哥也就
不用每夜委身给和尚,任由他们玩弄、折磨了。
「咦?少爷!那人手中拿着的不是您的扇子吗?我去把他追回来。」
随後找来的武训,眯着眼往银夜叉的手上瞧,那东西越看越眼熟,熟到教人起疑。
「不用你多事!」煜烨皱着眉头说。
「可是少爷,我没看错,那人真的拿了您的扇子耶!而且,瞧他的打扮,准是下阶层的贫民,根本不配拿扇子,偷
去不是卖,就是转让,横竖糟蹋了那个好东西。」
煜烨冷冷的由眼角扫了武训一眼,虽然不带任何威胁,但冷冽的目光仍教武训噤若寒蝉。
「扇子是我给他的。」
「啊……呃……少爷,那把扇子是您最喜欢的。」给人不可惜了吗?
「我做任何事需要一一向你报备吗?」煜烨不悦的说。
「不……当然不用。」武训惶恐的直摇头摇手。
「那就闭上嘴吧!」
「是。」
惨了!少爷向来不轻易动怒,今儿个为什麽他怎麽说怎麽不对呢?
武训觉得头开始痛起来了,他知道少爷一向不小气,却也不会大方到把自己贴身的东西转手送出去啊!那……会让
少爷做出赠扇举动的,八成不是因「物」,那麽,就是因为……「人」罗?
难道……少爷看上了那个少年!?
武训被这念头吓出一身冷汗,仔细一想,那少年的确是长得比女子还美,小小的脸蛋很惹人怜,不过,他可是下阶
层的贱民哪!少爷真要带这种人回京吗?
「还杵在那儿做什麽?回魂啦!」煜烨等到看不见银夜叉的身影後才准备离开,一侧身,就见到武训的一脸蠢样。
「是,少爷。」
少爷应该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吧?嗯!八成只是这样,美丽的少年、少女人人爱看,少爷当然不会例外罗!武训在心
里这样地安慰自己。
第二章 情难遣
没乱里春情难遣。
蓦地里怀人幽怨。
则未俺生小婵娟。
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甚良缘。
把青春抛的远。
银夜叉并没有在路上耽搁!直接飞奔回法然院,沿途他见到打在河边的木桩都已准备就绪,终於要在京都展开第一
次公演,他的心情着贡兴奋极了。
「银夜叉,今天比较晚哟!」剧团里的人一见他回来,连忙向他打招呼。
「嗯!怕记错动作,所以多练了几回。」银夜叉朝四下望望,「哥哥呢?」
那人无奈的叹了一声,「又给和尚大人叫去了。」
「大白天的,难道他……」
「唉!不就是那回事吗?剧团与赞助者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为了让剧团能继续存活下去,只好任由赞助者予取
予求了。」
「不!哥哥的身子越来越差,我不能任他这样下去。」银夜叉气极了,转身就要往僧房去,这一回,他一定要为哥
哥做点什麽。
「等等,银夜叉,」那人拚命拉住冲动的他,「你现在去也於事无补,再说,和尚大人早就把打主意到你身上了,
你现在去等於是自投罗网啊!」
他的话如同青天霹雳般,令银夜叉的脑中呈现一片空白,呆愣得无法反应。
和尚打主意打到他身上?大家都知道了吗?为什麽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哥哥也知道吧?所以他才一亘牺牲自
己……
如果为了剧团,他也可以卖身啊!原来!他的纯真无邪、清白乾净,其实都是哥哥日夜遭受蹂躏所换来的……
「银夜叉,你不要想大多,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些得天独厚的幸运儿能在贵族的保护下歌舞风月,可我们不是,
没有支援,没有生存的能力,我们只能寄人篱下,期望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而你哥哥想尽办法保护你不受外界的
侵扰,就是希望你将来的成就能超越所有的人。」他语重心长的说。
然而,对於这番苦口婆心的劝导,银夜叉根本就听不进去。
「我不能容忍哥哥这麽做,如果以色事人本就是艺人的宿命,那我也可以这麽做,哥哥不该瞒我的,因为有朝一日
,我也会走上这条路。」他的体认中带点悲壮的无奈。
「但是……」
银夜叉毅然决然的转身,看都不看团员一眼就要离去,只在擦身而过之际留下淡淡的一句,「我发过誓,绝不再让
哥哥再受到委屈。」
「这个……」闻言,团员只能无言以对地看着他离去。
△△△
银夜叉急匆匆的赶赴禅房,才进门,俊美的脸忽地转为铁青,「放开我哥哥!」
这场面实在是不堪入目,只见鬼御堂正坐在和尚的身上,双腿被大大的扳开架在短棍上,和尚的狼手箝住他的腰间
,让两人结合的地方大大敞开,两人全身都是赤裸的,也就因为赤裸,银夜叉更能清楚的瞧见鬼御堂满身的鞭痕。
「啊……银夜叉……」
鬼御堂一时恍惚,半眯着失神的眼望着来人,他是正在作梦吗?体内那不断朝他深处进击的异物就快把他逼疯了。
「哦?你也来了,同时比较兄弟俩的滋味可是满令人期待的呢!等我摆平鬼御堂後,再来和你温存温存吧!」
和尚的喉问逸出一声男性低沉的问哼,双手操控着鬼御堂的腰肢,让他的紧窒一次次的吞噬着自己偾张的欲望,狂
野恣意地侵占着他柔弱的身体。
「不……不要看我……银夜叉!走!快走……」鬼御堂无法忍受自己这样的丑态展露在弟弟的面前,他难堪的别过
泪眼。
「哥哥--」银夜叉冲上前攫住鬼御堂的双臂,将他拉离和尚的身子,「我们走,别理这个男人。」
鬼御堂一时错愕,「你……」
「想走?没那麽简单,你们不要演出了吗?」被打断兴致的和尚不悦的起身,高昂的偾张仍明显的没有得到满足。
「得罪我,你们也别想在京都混了。」
披上银夜叉递来的外衣遮掩赤裸的鬼御堂闻言又是一愣。
「你有什麽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个和尚罢了。」银夜叉气愤的拍桌怒骂,
「打从我们进京以来,吃没吃好、穿没穿好,团里的人还得充当打杂煮饭的小工,你自己说,我们哪里欠了你,要
被你这般污辱?」
「下阶层的贱民,本来就连狗都不如。」和尚瞅着白了脸的鬼御堂,「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有阻止你们演出的权力
。」
停止演出?
不!他们第一次在京都的公演,绝不容许出半点差错!鬼御堂抿紧双唇。
「看来你是明白了。」和尚终於露出满意的微笑,「那麽,我们上回谈过的事,现在就可以做了。」
看着因愤怒而显得英气勃勃的银夜叉,和间体内的欲望不禁又开始蠢蠢欲动,看着一个这麽骄傲的孩子臣服在自己
身下,绝对是人间的一大乐事呵!
「您……」屈辱的泪水在鬼御堂哀伤的眼底慢慢凝聚,他缓缓地摇着头,後徐徐地上前,自行抖落身上的衣衫,跪
在和尚面前轻轻含住他硕大的欲望。
「哥哥……」银夜叉震惊的大嚷。
「哈哈!为了保护他,你竟然肯做这样的牺牲?」和尚邪淫的笑着,「嗯!虽然是第一次做,但你的技术不错;不
过,鬼御堂,我说过,你的身子我早就腻得很了。」
话落,和尚就一把推开跪在他腿间的鬼御堂,将目标锁定犹愣在一旁的银夜叉。
「不!求您放了他,他从未跟过人,不知道该如何服侍您啊!」鬼御堂惶恐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