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立刻遵行。
凤冰翱搭着皇帝的肩,身子慢慢地往前弯下,看着坐在椅上闭着眼眸的皇帝那殷殷期盼的表现,心里充满爱怜,虽然依旧觉得有丝犹疑,有丝不妥,还有更多的难为情,但不可否认地--他也有着亲吻他的渴望。
眼睑半垂,唇缓缓地落下,鼻尖轻触鼻尖,厮磨一会,轻启唇瓣覆上那片柔软,轻轻吸吮,品尝那浓厚的男人味,理智渐远,情欲蒙上心头,酩酊的幸福感弥漫,身子不禁一软,倒卧在皇帝怀里。
皇帝稳稳地接住他倾倒的身躯,并用双手紧紧锁住纤腰,揽进怀抱,让凤冰翱斜卧在他腿上,滑溜的舌敲开齿列,猛然地入侵芳香之地--探索、吸吮、交缠--难分难舍。
“嗯……别……嗯唔……”
手无力地抵着皇帝的肩膀,凤冰翱发出无意义的嘤咛,全部的心思与官感都在领受这吻的诱惑,火热的温度在两舌交缠间窜升,焚烧了所有道德礼教、纲常名统,凤冰翱再也无法继续欺瞒自己,他确实沦陷了……安然自愿地陷入这紧密交织、重重牢牢地困住他的情囚中。
“嗯……够…了……”凤冰翱呼吸困难地推开皇帝,面呈一片红潮,喘息不已地瘫软在皇帝腿上,这么激情浓密的深吻实在不合宜在光天化日下进行,真叫人难为情。
“……好棒的吻……甜蜜、浓情、叫人难忘……”皇帝依旧轻轻啄吻着那殷红的唇瓣,不忍离去。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放开我。”整理略为凌乱的衣襟,收拾贲张乱窜的欲流,凤冰翱起身离开。
“反正左右无事,你急着要上哪去?咱们就这样悠哉地度过大婚后的第一天吧!”
“待会儿还得参加朝见礼、庆贺礼、筵宴礼等等,需得出席主持一大堆礼宴,忙都忙坏了,你还有时间闲适在这?”
“别理那些虚礼,那种麻烦事叫别人去办就行了,我已经找人代理,接下来几天就咱们两人静静地度过吧!”
“找人代理?你找谁?”凤冰翱好奇地问。这种重要大典能找谁代理列席呢?
“四皇兄。”皇帝又主动地上前搂住凤冰翱的腰,不放过任何亲近他的机会。“他就是平日太过闲散了,所以才会镇日想些无聊透顶的把戏,现今找些事情让他做,磨磨精力,才不会四处为乱。”
“紧接着十几天的活动大典都交给缪王爷负责吗?你好过分……”
缪王爷体弱娇贵,哪禁得起每天自卯时举办到子时且连续十多天的庆典大仪?定会累垮了。
“不会的,他是最佳人选,凭他那舌灿莲花、长袖善舞的本事,必能好好安抚皇叔和众臣,你就别操这个心。”皇帝拉着凤冰翱往殿门走,“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见了定会喜欢。”
“是吗?没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凤冰翱欣然随同,不揭穿他早已知道皇帝为他种了片竹林的事。
“没有、没有!我怎会使这种卑鄙的手段?”皇帝脸不红气不喘立刻回答。“快走、快走!我要给你个惊喜,让你高兴高兴。”
两人身影渐渐隐没,进入那片清幽之地……
至于缪亲王,根据王府里传出的流言,每每在子夜时分,经过缪亲王寝宫时,便会听到哀声尖叫自里面传出……
“轻点、揉轻点……哎呦!痛死我了……腰疼、背痛、腿酸……修勤,手劲轻点……哎呦……”
唉!善恶终头自有报,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了,善哉、善哉。
18
翾宁殿内,合妃失去理性大吵大闹地摔掷物品,众宫女惊吓不已,不敢上前劝阻,全都缩着身子躲在角落,唯恐成了靶子。
三位御医也手足失措地在翾宁殿内待命,等着给合妃医治伤势。
“出去!都滚出去!本宫不要活了!还医治做啥?哇啊……不要阻我!让我死了算了……本宫做鬼也会来捉那贱人陪葬的……呜呜……”
发泄了怨气,合妃终于累极的跌坐在地上痛哭。
“娘娘,您何苦做贱自己呢?还是给沈大人看看伤势吧!莫伤了筋骨,那可就后患无穷了。”林公公趁此机会立即上前扶起合妃,轻声劝慰。
“谁会在乎?!皇上都可以为了那贱人打我了……本宫不要活了……活着也没意思……呜呜……”
许是出够了怒气,合妃任由林公公搀扶着进入内室,不再抵抗。
“沈大人,请给娘娘把把脉吧!”将合妃安置在床榻后,林公公转身恭请沉御医看诊。
“是,有劳公公了。”沉御医赶紧趁着合妃安躺在床榻时上前把脉。
他仔细地用巾帕覆盖在合妃的手腕,然后慎重地听着脉根,不敢稍有差池,片刻,再转由其它两位御医听脉,然后三人退出内室,在偏厅讨论一番,小心用药。
“……娘娘请安心,没有伤到筋骨,安歇静养数日便可痊愈,臣等开些了安神药给您压压惊,再喝些伤药后保管无碍。”
会诊完毕,三位御医立在榻前向合妃报告,待合妃挥手示意后才慢慢退出。
林公公眼明手快地赶紧上前恭送。“三位大人辛苦了,奴才送您们出去。”
“不敢,公公请留步,这是筋骨药膏,给娘娘擦上,可去去体内污血。”
“是,奴才照办,恭送三位大人。”
送走御医后,林公公转回寝殿,见合妃依然伏在榻上哭泣,众宫女畏怯地不敢上前服侍,只得挥挥手叫她们退下,拿着药膏跪在床榻边,请示过后,退下合妃外衫,帮她上药。
“娘娘,您歇会,莫再伤心,奴才早劝过您了,叫您莫跟凤皇后硬碰硬,他刚入宫正得着宠,扳是扳不倒的,您不听,唉!这不就惹皇上心烦了吗?”
林公公轻柔地替合妃上药,小心翼翼地煽动合妃的妒恨,慢慢地诱导她栽入他所设的陷阱。
“呜呜……本宫不甘心……他凭什么跟本宫争宠……也不过生得清秀点……皇上居然为了他打我……呜哇……本宫不要活了……死了倒干脆些……”
合妃伤心哀恸地痛哭失声,娇弱的身子伏在软榻上,白嫩的肌肤上青紫片片,由此可知,皇帝当真恼怒不已,下手不轻。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您现今若死了心就是认输了,此后,岂不是让凤皇后更加嚣张,独揽皇上恩宠?”
真是个蠢女人,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外什么都不懂,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不过倒是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林公公在内心计策着,对于合妃的愚昧虽然感到厌烦,表面却依然恭顺。
“不然本宫该怎么办?皇上都可以为了他打我了!还有什么是皇上做不出来的?呜呜……”
“娘娘应当暂时地屈居人下,讨得皇上和皇后欢心,安分地尽一个妃子所应有的温恭谦让,日久见人心,皇上自然会感受到娘娘这片深情,更何况凤皇后是个男子之躯,哪能为皇室传承后嗣,此点是他的致命之处,纵使皇上再怎么破格荣宠,也不能绝了皇嗣,众臣百官必会力谏到底,到时就是娘娘争得宠幸的机会了。”
顺着合妃的心意,林公公狡狯地用话挑动合妃,建立她的自信,好让合妃成为他计划下的棋子。
这林公公到底是何等人物?竟屡次意图挑起内廷混乱?
林公公,本名忽亥克,西域楼阙国人氏。
楼阙国为西域地方的大国,人民主要以放牧维生,是个具有慓悍性格的草原民族,历代以来,一直野心勃勃地觑觎中原广大肥美之地,数度挥兵南下,无奈,总被强盛的天朝大军抵挡下来,难以攻破。
他本是楼阙国朝臣,奉旨自残其身,以宦官身分潜入天朝皇宫,暗中将所探求到的消息传送回国,望能早日助楼阙国一统汉族大好江山,但天朝内廷戒规森严,以他宦官身分,在皇宫内苑受到层层束缚,除了所服侍的宫殿范围外,没有随同主子,不得随意擅闯其它宫阁殿院,违者处以磔刑。
为此,他一直小心行事,不敢过于暴露行迹,只能趁着朔日夜色昏暗不明时偷偷查探皇宫地势布局,是以入宫十数载,收获不大,未能掌握任何有利的机密。
而今,有了合妃这个管道,正好可以唆使她去盗取军情或是利用她骚动后宫,转移皇帝注意力,动摇天朝基业,那他楼阙国便可趁机挥兵南下,一举歼灭大天皇朝。
“你说得十分有道理,但要本宫等到何时?”不知他暗藏祸心,合妃拭去泪水,开始评估此项可能。“万一人老珠黄了,拿什么去跟青春貌美的妃嫔比?”
林公公慢慢诱导合妃进入陷阱。“娘娘,机会是人创造的,只要制造个非得让凤皇后离开皇上身边的契机就行了,您就可以趁机而入,发挥女子柔媚体贴的天性,让皇上回心转意,重新得宠。”
“让他离开?本宫不懂,如何能让他离开皇宫?”
呵,终究还是上勾了……林公公内心得意,表面却故为难……“奴才是有一计,却不知该不该说出,干系恐怕牵扯太大……”
“快说!有事本宫自会担代。”合妃焦急地催问,完全落入他的圈套中。
“那么,娘娘就姑且听听。这皇后以前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现今天朝国势鼎盛,边疆安定无事,所以皇上才会敢他召回京城,强封为皇后,诸臣百官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等封男子为后的荒唐事发生……但如果边疆乱事又起,皇后在百官和外族侵扰的双重威胁之下,势必得带兵镇压,如此一来,皇上的心思自然会重新转回妃嫔之间,娘娘必可藉此重获皇上恩宠。”
“本宫身处禁宫内苑,哪来的本事去挑起边疆乱事?想想其它法子。”合妃觉得此事无稽。
“除此之外,哪能轻易说动皇上让凤皇后离开京城?娘娘可得三思,再不尽快让他出宫,要皇上回心转意可就难了,更何况,放弃这个机会后要再等其它机会来临……恐怕不容易哪!”
“那……该怎么做?”合妃被说动了。
林公公狡狯一笑,俯身在合妃耳边细语片刻。“……娘娘明白了吗?”
“这样做……会不会是通敌叛国?”合妃迟疑,她虽不懂政事也不明了何谓军情,但些许基本认知还是有的,此事牵扯过大,恐怕难以安然脱身。
“不会的,娘娘,咱们只要……”林公公鼓起三吋之舌,天花乱坠地以话迷乱合妃的理智。
终于,合妃点点头,允了。殊不知此举却让她走向毁灭,也造成数万百姓的生离死别……
凤冰翱轻轻撩拨着覆盖在皇帝额眉上的细发,这伟岸的男子此刻就像个孩子般伏在他的膝上午后小憩,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使得俊秀的面容加添一股稚气。
一时童心起,他伸出手指戳戳皇帝的脸颊。“连睡着了也会露出微笑,真那么喜欢跟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就那么开心吗?真单纯……傻瓜……”
四周散落着些经史典籍,窗棂边的矮桌上放置着袅袅的香炉,幽静的屋里除了香气之外,还弥漫着书香、桧木香,萦绕在两人之间,让心灵沉稳不少。
他们在这座木屋里度过了三天的两人世界,不理世事。
晨起,共进简单的早膳后,相偕至竹林品茗散心,或在庭阁下棋弹琴,十分惬意快活;午膳后则进书楼,经史策论,诗词歌赋,无所不谈。
他惊叹皇帝的博学多闻,也赞赏他的宏观伟志,晓得十年的岁月里皇帝并没有怠惰地放下学问,依然卷不离手地充实自己,而这点令他感到欣慰和喜悦,皇帝并不像外表那般狂狷不羁,藐视礼法,无视天下苍生,他只是脾性过烈,容易感情用事,说穿了,就像个被宠惯的任性孩童,缺乏一个能够导正方向的人在身旁,才会如此纵性恣为,并非天生残暴。
这三日来,皇帝对他可说是百般眷宠,千般呵护,万般怜惜,从不漏听了他所说的一字一句,随时伴在身旁,用着柔情款款的眸子凝视他的一举一动,是以,短短三日时光却使凤冰翱产生两人已如此共度数载的错觉,一下子将分离十年的隔阂拉近,心对心的深情相待,叫他如何再拒之千里?
手指沿着那充满男子气概的英挺五官轻轻勾勒,心里涌起无限爱怜。
人心真是奇妙!凤冰翱从不晓得自己竟会对人产生这种情愫,尤其对象还是一个大男人,不过……感觉还不坏!
唇角慢慢向上扬起,不自觉地就漾开微笑,喜孜孜地看着皇帝沉睡中的面孔,怎么看都不腻。
日子若是能这么过下去该有多好……
19
“叩、叩!”门扇传来两声轻响,像是刻意不打扰人似地,敲了两声便停下。
大抵是钦公公送茶点来了吧……此地只准钦公公服侍,除了固定整理清扫的时刻之外,其它宦官宫女皆不得擅入,是以显得分外清幽,宛若世外之境。
这竹林木屋建得十分精巧,从竹林子正面前方只可见着小巧的木造小屋,进了木屋才知别有洞天,建筑结构往里边延伸,分为四院八厅阁,座座皆隐在竹林中,独具匠心,深得他的喜爱,就他而言,皇宫内任何富丽堂皇的宫殿都比上这座清雅的木屋。
而且,据钦公公所言,此屋乃由皇帝亲自设计、亲自监工,投注了三年心思才完工,还亲笔提了“凤阁”二字,其用心不喻而明,深深触动他内心情渊,令他欣喜悸动。
凤冰翱继续凝望着皇帝睡脸,有点不舍打破这份宁静,但也不好不理会,他晓得钦公公会一直候在门外。
“进来。”他压抑着音量响应,唯恐吵醒了安寝中的皇帝。
“咿呀……”钦公公端着茶,悄声推门而入,看着坐卧在软铺上的两人。“皇上憩着了?”
“嗯!将茶置在桌上,你先出去吧!”凤冰翱不舍得将视线挪开,依然凝望着皇帝睡颜。
钦公公依命行事,放下茶盘,但却迟迟没有退下,神情欲言又止,引起凤冰翱注意。
“怎么?”
“娘娘,奴才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你就说呀!何用吞吞吐吐?”
“是!”钦公公如释重负,边用眼角注意着是否吵醒皇帝边快速地说明。“副宰夫人在林外的沉升亭已候了两天,等着觐见娘娘。”
“姊姊?”怎么突然进宫来见他?莫非也是为了他封后一事?“有说因何而来吗?”
“没有,她每日卯时便带着侍女前来,坐在亭中品茗赏景,约两个时辰才起身回府,然后未时又来,奴才劝也劝不走,只得前来禀报娘娘定夺。”
“是吗……好,我出去见她,钦公公,你先带她到晨曦阁等候,我一会儿便到。”
此时,皇帝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撑起身子。“……你们窸窸窣窣地说些什么?”
“吵醒你了?”
这些天的亲昵相处让凤冰翱不再刻意以敬称隔阂两人,而这点改变最让皇帝开心不已,相信终有一日,凤冰翱会抛开称谓直呼他的名,或许到那时他才能够得到这谪仙般的人儿。
“没,我早就快醒了,只是舍不得这么舒适的享受……”皇帝大手悄悄攀上那柔韧的大腿,瞬间,随即叫凤冰翱用力拍掉,还送上一记怒视。
“羞也不羞?”凤冰翱翻身下铺,穿上鞋履,头也不回地步出书楼,钦公公含笑紧随在后。
“慢着,翱!你上哪去?”皇帝慌忙地追着出去,终于在殿门前追上那身影。“别气,闹个小玩笑。”
连忙打恭做揖,迭声告罪,逗得凤冰翱好气又好笑,只得缓下羞怒之色。
他可以面对皇帝的威逼,亦可以无视皇帝的怒火,可就抵不了皇帝撒泼时的娇憨,令他很想顺从他,答应他所有的无理要求。
有时不由得狐疑地猜:皇帝是不是捉住他这项小弱点大加利用吧?
可看着那副几乎快摇尾乞怜的样子,心就软一半了,哪还跟他计较其它枝节呢!
“我没生气,只是姊姊来了,我去见见她。”
“你姊姊?来做啥?”闻言,皇帝皱起眉头。“无缘无故地进宫见你?还真是奇怪。”
“有啥奇怪?我回京城后还没见过姊姊呢!我姊弟俩分隔了十年未见,她来找我也是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