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跟去。”
“跟什么?你应该到御书房走走吧!奏折应当叠一堆了。”
“不要!”甩过头,皇帝使性地往内室走。
“哎!你这是什么反应?”
凤冰翱头痛地看着他闹情绪,一时气恼也懒得理会,转身便走……
跨了几步,心思却不由得牵挂,念头一起,怎么也无法置之不理,只得让钦公公先行一步,他则转回内室。
踏进内室,看着床榻上用丝被蒙头盖住的身型,凤冰翱觉得有丝好笑,莫说他是几岁的大男人了,身为天下之主居然还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真令人啼笑皆非,却又不能不理……摇摇头,只得上前。
“这是谁?居然像个娃儿般闹脾性?羞不羞?”
“……你不是要见姊姊?去呀!别理我!”不悦的闷哼声自被中传出。
听见这逞强的口吻,凤冰翱差点忍不住想嗤笑出声,明明就在乎的很,为什么还要死撑架子,真是硬脾气!
虽然软了心无法不理,却也不能纵容无度,任他需索,该怎么整治这顽劣的皇帝,凤冰翱想了想……
片刻,心中有了主意,既然他这么耍赖,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20
踏进内室,看着床榻上用丝被蒙头盖住的身型,凤冰翱觉得有丝好笑,莫说他是几岁的大男人了,身为天下之主居然还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真令人啼笑皆非,却又不能不理……摇摇头,只得上前。
“这是谁?居然像个娃儿般闹脾性?羞不羞?”
“……你不是要见姊姊?去呀!别理我!”不悦的闷哼声自被中传出。
听见这逞强的口吻,凤冰翱差点忍不住想嗤笑出声,明明就在乎的很,为什么还要死撑架子,真是硬脾气!
虽然软了心无法不理,却也不能纵容无度,任他需索,该怎么整治这顽劣的皇帝,凤冰翱想了想……
片刻,心中有了主意,既然他这么耍赖,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我怎么舍得不理你……”凤冰翱柔声引诱,等着看皇帝反应。
“?!”皇帝猛然掀开被单,翻身而起,一张脸十分错愕,怀疑是否耳朵错听,依他那直硬的脾性怎可能口出此番蜜语?若非愚弄,那是否代表……“翱,你说真话?”
“不然我何必回来?既然有人不相信,那我用不着多费心……”神色黯然,凤冰翱转身欲离。
“别走!翱!”皇帝快速地翻下床榻,赶紧上前自凤冰翱背后搂住。“你既舍不得不理我,是不是已经愿意接受我了?明了我对你的赤诚?那咱们可以当真正夫妻了吧?”
哼!总算说出真话,原来这些日子以来的顺从和撒娇都是在讨他欢心,最终目的依旧是他的身子嘛!
凤冰翱既恼且气,却又有丝得意,若是论到耍小手段,皇帝毕竟稍嫌嫩了点,这么快就漏馅了。
凤冰翱心念一转,开始挣扎,用手肘大力地往后顶,皇帝腰部吃个拐子,闷哼一声,却依旧牢牢抱着他不放,怕一松手就让他给挣脱了。
“你就尽往那儿想?难道你对我百般好都只是为了软化我?都是有目的?”凤冰翱瞪大眼,开始无理取闹。
皇帝急得冒出冷汗,既要紧紧拉着他,又得赶快找个正当的理由,情急之下,竟然齿语不清。
“没有……不是……唉…你莫会错意,我岂是如此肤浅的人?”
“若不是,怎么老是借机闹情绪?总是利用我心软时大占便宜?”凤冰翱睨视皇帝,态度冷淡,丝毫不信他所言。
“翱,我哪是占你便宜,是因为爱你才老想着跟你亲近,腻在你身边哪!”
凤冰翱扳起脸充耳不闻,抛下一句:“你总有得说嘴,我不跟你辩。”
随即伸手压住皇帝的手腕,巧劲一使,皇帝感到手麻,不由地松了力道,凤冰翱便趁机脱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内室。
“翱,别走,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那淫心……”哀求声不断传来,皇帝苦苦地追在凤兵翱身后。
也不见他有走多快,但怎么就是追不上呢?皇帝心急无比,只好出口挽留。“不然要怎样你才信?我什么都答应……”
倏地,凤兵翱转过身,露出满意一笑。
“你乖乖去御书房处理政务,批批奏折,如此,我才信你是真对我好,而不是有目的。”
此时才知上当。“……你好狡猾!”皇帝不甘不愿地口出埋怨,早该知道他的计策才是。
“去不去?”
“……去……”
“乖!我好高兴!”
笑靥如花,令皇帝不由得恍神,早知他生得清俊秀美,却每每见到笑靥时,依然心动如蝶飞。
凤兵翱虽然很高兴能达到目的,但见着他那么沮丧,也不由得心疼,只得柔声地道:“你若表现的好,见过姊姊后,我会到御书房陪你,可好?”
皇帝喜出望外,“好!我等你,我会乖乖地待在御书房批奏折,你要快点来。”
这些日子以来,凤兵翱对他的态度可说一日好过一日,全没了刚回京城时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违和感,看来李副将的建议说得好,翱可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与其威逼强吓,倒不如痴缠扮傻,此法更能得到他的倾心相待。
“晓得了,我送你出去。”
不明白皇帝心里打什么拐,凤兵翱很高兴听到此番回答,看来,鹿死谁手,尚未分明。
“姊姊,好久不见!你身子可大好了?”一进晨曦阁,凤冰翱便见着那娇小纤细的熟悉身影,高兴地连忙招呼。
此番回京,适巧碰上凤冰雁方产下一子,为了避讳,没过门探视,而后因发生种种事情,令他分身乏术,姊弟俩隔了十年后,直至今日才再重逢。
“冰翱!我好想你!”女子也兴奋地起身投入他的怀里。
“我也好想你,你刚刚生下孩子,身体还好吗?”凤冰翱细细看着这与他相貌相仿的姊姊。
自双亲相继而亡后,凤氏就只剩下他与姊姊两条血脉,两人相命惟依,彼此照顾。
“当然好,我可是很健康的。”
“是没错,但也要考虑年纪呀!都年过三十了……”他都近而立之年了,更莫提大他三岁的姊姊,如此高龄的岁数生孩子可是很耗精力的,当初接到消息时,他着实担心,如今见她气色红润,精力充沛的样子,足见无碍,令他宽心不少。
“闭嘴!别说这种让人生气的话!”伸手用力拉扯凤冰翱的脸颊,凤冰雁眼梢怒吊地薄斥。
“是、是!姊姊,这么久不见,你性子依然那么霸道。”抚着发疼的双颊,凤冰翱不由得苦笑连连,她那娇蛮的脾性还是没变,可见得夫家的翁婿十分宠溺她。
“那不是很好吗?”凤冰雁绽开艳若桃李的微笑,很自豪地应答。
见着那么理所当然的自视神态,凤冰翱忍不住噗嗤一笑,也只有像她那么自信的人才敢大言不惭说出这话了。
“你今日来是为了闲话家常吗?”他边问边请姊姊坐下,并示意钦公公和众宫女退下。
“才不是!我哪可能为了闲话家常而连续两天抛下我亲爱的夫婿和孩子进宫来等着见你!”
“我想也是,咱们姊弟俩没啥不能谈的,有话你就直说吧!”
“冰翱,你……真做了……天朝皇后?”凤冰雁眼神开始闪烁,吞吞吐吐地问。
“是!姊姊只想问这个吗?”十分坦荡地回答。
凤冰雁睁大眼瞳,惊愕地看着他那份从容不迫的神态,她有点不能适应,这真是她那硬直耿忠的弟弟吗?
“你一定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身为凤氏子孙居然行此逆天之为,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能这么坦然面对……但,我只有“不悔”二字可以表达……”
小手猛地使劲拍在凤冰翱膀子上,只见凤冰雁小脸涨红,眼神泛出亮光,十分兴奋。
“太棒了!冰翱!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有此气魄,能够如此勇于承认这份感情!姊姊太高兴了!”
“啊?!”歪着头,凤冰翱满满的错愕呈现在脸上。
“你从小就是个老气横秋的早熟孩子,一点都不可爱,成天挂在嘴上的满满都是忠孝仁义道德,闷也闷死人了,没想到分隔十年竟然大有长进,能够如此真诚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好极了!姊姊支持你!”
“啊?!”他真的没听错?姊姊……很赞同?凤冰翱张大嘴巴,惊讶无比。
他早知姊姊性格与众不同,不能以常理推断,可……可她,也太特殊了!
“哎呀!姊姊本还以为你会娶个坚守温恭谦良的无趣女子镇守在深闺里,然后再生几个小子延续凤氏香火,教导成如你一般死板顽固的性格,从此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直到踏入棺材的那一天,我还因此为你默哀了好久……想不到你竟能勇敢地突破世俗的眼光,堂堂正正地登上后座,算也不辱没了咱们凤氏的威望。”
连番的惊吓反倒使凤冰翱重拾冷静,他收敛神色,试图沉稳地应答:“姊姊,你这番话颠三倒四、文理不通,真是不堪入耳。”
“别那么吹毛求疵好吗?真是酸性不改!”凤冰雁双手插腰,娇蛮地使性子。“总之,姊姊会帮你的!”
“怎么帮?可以具体地说来听听吗?”凤冰翱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溢满整个感官,让原本骚动的情绪沉静下来。“两个男子结为连理本就逆常,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后?莫说不容于天地,朝臣百姓也不会容许的,姊姊恣地天真。”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那么冷静地分析啥?那些算什么!”凤冰雁不满地抢走他手中的茶杯,扳着他的脸正色道:“女人哪!可是会为了爱情付出全部生命的!”
“……真强悍。”
“是啊!不强悍是不行的!”看着他,凤冰雁轻轻舒缓口气,她早知晓他的顾虑和隐忧,若能让他幸福一如她,体认天下挚爱的难得可贵,那么她会不惜代价去达成。
“姊姊知道你的难处,先莫提你身为男子却封后这件事,光是身为凤氏唯一男丁,非得为凤氏留下血脉这件事,就令你压力很大吧?纵使有心想接受皇上也很难释怀吧?”
“姊姊……”听着凤冰雁说出他内心最大的忧虑和障碍,凤冰翱勉强维持的理性开始动摇。
“对了!你知道我生下男孩吧?”
突然转变的话题令凤冰翱有丝错愕,但依旧回答:“……是,修远跟我说过,恭喜姊姊。”
“自从嫁到丞相府,生下劭儒和劭武后,本想再生个女娃来陪我,却总是无法如愿,我也死了心,想说命定里大概就注定两个孩子吧!没料到隔了五年又产下一子,说来真是挺意外的,但我很高兴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或许他选在此时降生,是为了圆你的姻缘吧!”
“这话什么意思?”
“我替孩子命名为水翎,姓凤,让他继承你的衣钵,延续咱们凤氏的血脉。”
“姊姊!不可!我怎能让你为我牺牲到此地步!右丞相跟副宰大人会怎么说?你如此专擅而为,不怕被休离?”
凤冰翱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她竟如此胆大妄为,倘若让丞相府的人知晓,岂不说将军府仗势欺人?
他被册封为后已够让将军府蒙羞了,万万不能再因此事使得凤氏清誉蒙尘扫地!
“别担心,我征询过家翁和夫婿的意思,他们并不反对,算是答谢你拯救丞相府一门,让他们免于灭门之祸。”凤冰雁笑得十分灿烂。
“这……不可……怎能……”
心绪慌乱无比,凤冰翱从不知自己也会如此失措,根本不知该怎么处理此事,明知不可行,却也想不到其它可行的法子。
“你就别再多想,接受就是了,等他周岁后我就将他送进宫,让你亲自教导,姊姊只希望你幸福,你只要听从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
“我很感激,不过……其它众臣会怎么看待此事,男子为后,根本就不能传承后嗣,若我再将孩子带进后宫,岂不遭人非议,说我意图谋位……我的罪孽已够深重了,众臣们大抵都递上奏折开始抨击……”
扶着头,凤冰翱伤透心神,不知该怎么让她了解,事情没她想得那么单纯。
“哎呀!男人的气度真是狭隘!脑袋里除了国家大事就没有其它重要的了?反正不外就是说些什么祸国殃民啦,秽乱宫廷啦,败坏朝纲啦,导致灭国之类的评语,你理它做啥?倘若真不能释怀,那就努力地从旁协助皇上,一同缔造咱们大天朝前所未有的盛世,让那些迂腐的老顽固们瞠目结舌地再也无话可说,那不就得了?男子汉大丈夫,当有如此气魄才是!”
凤冰验收起笑意,厉声地训喝,她这个弟弟有时就是太过拘泥小节,纵然聪颖过人,却受缚于道德礼教,思考不免有些僵化,放不开心性,非得要人从旁规劝提醒不可,明明就正值少壮,可那严守规范的固旧淤思却比任何老臣还来得坚固,真令人受不了。
宛如当头棒喝,震撼凤冰翱的神智。
两人默默无语地互相对视,偌大的厅堂里寂静无声,凤冰雁静待他的醒悟,而凤冰翱则陷入天人交战之中,感情与理智搏斗。
理智劝他莫轻举妄为,需得将国家社稷摆在第一位,不可放纵心性,沉入逆道。
感情则要他抛开一切,投入人之大欲--情爱--的怀抱,沉浸幸福之中。
怎么抉择都难……
最后,耐不住气的凤冰雁开口打破沉默,着急地问:“你还不懂吗?姊姊如此苦口婆心地劝你了,当真还不能明白?”
“……我懂的……真是…受教了……多谢姊姊……”
凤冰翱缓缓地漾出微笑,美丽而梦幻,令凤冰雁心动不已,幻疑幻真,她首次见识到这般牵动人心的媚惑,虽是亲弟弟,依然让她脸红心悸。
啊!莫怪皇上如此执着坚持,使尽万般手段也要得到。
“要幸福喔!冰翱!”凤冰雁上前拥住他,祝福地道。
“嗯!”凤冰翱开怀而笑,将罪恶感自心中解放,澄清脑中迷思。
会的!他会勇于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再迟疑。
21
日子缓缓地流逝,转眼间,秋去冬来,时节转进深冬,蟠京城里降下满天霜雪。
寒气中隐隐传来西方诡谲的变化……
原本热闹的京城染成白色世界,人们纷纷穿起厚重的皮裘毛大衣避寒,茶馆酒肆里更是热气腾腾,人人争相喝着热茶,吃着热锅暖暖身子,去去冷到骨里的寒意,对照起馆子里的热闹喧嚣,外边冰天雪地的街巷就显得冷清许多,只有三两人影缩着身子快速走过。
午后未时,皇宫内苑,一样白净寒冷的景象。
各庭阁宫殿间,除了巡视的禁卫兵偶而穿梭走过之外,没有其它川流不息的宫人,大多趁着雪天偷空休憩,享受难得的闲致。
曦凰宫,堇缃楼。
暖炉里的火烧得十分旺盛,将寒气趋出楼房,一旁床榻上,两个身影紧紧相依,睡得香甜。
皇帝的大手很理所当然地搭在凤冰翱的腰际,大腿也独占味十足地横跨在他腿上,将身体屈成弓状紧紧地贴在他身旁,只要怀中的人儿略为翻动,便下意识地收紧臂弯牢牢地搂抱不放,纵使在睡梦中也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
“嗯……”凤冰翱慢慢睁开眸子,因感到身子被困住而转醒。“真是,又压着我……好重,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轻喃地假意抱怨,凤冰翱面带笑意地看着皇帝的睡颜,心中涌起无限柔情蜜意。
这魁梧高大的伟岸男子,权倾朝野,雄霸江山,但在他的怀中却睡得像个娃儿,显得既欣喜又满足,让他也跟着沉溺在两人相依相偎的幸福感中,用全部的身心去感受领会,几乎忘了自己存在。
真能拥有这份幸福吗?
不安和忧虑悄悄地袭上心头,令沉浸在幸福中的理智霎时清醒过来,回想起先前的对话……
昨日,谧亲王、詍亲王和左右丞相偕同来至曦凰宫,个个面色苍白、心神沉重,凤冰翱知道迟早总得面对,躲不了,十分坦然上前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