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配——寒月

「……」提起此事，杨白里忽然沉默，一双利眼紧瞅着小白。小白被他这么一看，浑身毛了起来，「怎、怎么了
吗？」

「……我不是故意的，因为看到你耳后的头发黏了脏东西才想帮你拿掉。抱歉，请学长不要生气。」杨白里淡淡
地说，可他那双眼却像是要将小白全身烧出个洞来一样可怕。那种紧盯着人不放的感觉像是硬生生地被地缚灵缠
住了身一样，还依稀能听见『来嘛来嘛……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好怨啊……』，怨念都缠绕在小白的身
上了。

恶寒，从小白的脚底开始窜升。

「白……白里学弟……你可不可以……别这样看我？」妈呀！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学弟比七夜怪谈里的贞子还恐
怖？他小白平曰最讨厌的就是恐怖片了啦！

「学长不要怕，我只是很喜欢学长，想多看看学长而已。」

「那你可不可以……笑一笑？」小白忍着全身疙瘩立起、寒毛直竖，勉强笑说。

杨白里点了点头，然后在他的嘴角能看见一点点裂缝，缓缓地变大……变大……直至两颗尖尖又白森的牙齿被看
见……小白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长长的鲜红舌头拖出来一公尺长在他眼前晃呀晃的……

小白更毛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笑得这么的……像是有人活生生撕裂了他的嘴，血盆大口的笑啊──！有
鬼有鬼啊──！

小白全身冷汗一滴跟着一滴直冒，小黑小黑你怎么还不快过来？才这么想，远远地传来小黑震怒的声音──

「臭小子你在对小白做什么！？」

天籁！小白从来不觉得小黑的声音是如此的好听，简直是小可爱天使的美声啊！

杨白里的笑容一顿，沉沉的杀气又再暴发出来，一双利眼阴沉地狠瞪着小黑。

小黑终于赶到，将手中威胁来的点心往小白的手中一塞，扯过小白，像只母鸡一样将小白护在身后，俊脸狰狞。

「不准你接近小白！」

杨白里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冷笑一声：「小白学长是我的直属学长，我跟他的事用不着学长来管。」

小黑一听，呆了呆，然后便是有如火山暴发。

「啥？！这种阴沉的家伙是你学弟喔！？」

小白瞪了小黑一眼，「小声一点行吗？别这样说人家，他好歹是我们的学弟。」

「对你乱来的家伙我不承认！」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沉了脸，「不，我觉得他比起那个姓梁的好多了，至少
对你没企图……不过他摸过你，这算没有企图吗……」然后又拉拉杂杂念了一堆有的没的，小白白了他一眼，任
他自己疯下去。

「……好吧，我勉强承认他是你学弟。但是，你不要和他走太近。」小黑义正严词，像是小红帽的奶奶叮咛他不
要开门让大野狼进门一样。

虽然杨白里是怪怪的，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学弟，一个好端端的人被小黑说成这样都不够厚道了，何况是自己的直
属？因此小白凝了脸，向小黑警告道：「白里是我的直属，以后有很多活动会互相联络，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

「小白……我是为你好……」小黑被小白一瞪，气焰一消，委屈地道。

「行了行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你先闪一边去。」

「……好吧……」没法拒绝小白的小黑退到一旁，但还不忘给杨白里一记凶狠的目光，算是威吓也是警告。

杨白里丝毫不理会他，只专注地看着小白。

小白向前，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交给杨白里，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和寝室电话，在学校里有什
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才刚说完，一双大手从旁插入，幸好小白有远见，眼明手快地挡住了。

小黑又再一次咆哮：「你干嘛给他你的电话！？拿回来！」

「喂！欧阳，我说过不要大小声！干！你是听不懂人话喔！」小白皱眉，动火了。

小黑忙揪着小白降低音量，好言好语地说：「不要给陌生人你的电话啦！他只是你的学弟，要找你有很多种方法
，干嘛把你的电话给他？！我要你拿回来！」

「欧阳，我再说一次！我不管你跟你那个姓梁的学弟处得怎样，但我跟我学弟的相处方式还不用你管！何况我们
作为学长本来就是要照顾学弟了，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神经？！」

闻言，小黑深知小白怒火旺盛，不想与之冲突，只好咬咬牙硬将怒气忍了下来。反正他只要看好小白就行，他就
不信这个阴沉的家伙和那个姓梁的会拐走小白！

收服了脱序的人形召唤兽，小白平心静气地继续说：「对了，你们班还有一个叫梁实秋的吧？」

杨白里点点头，往某个方向一指，「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就是他。」

小白一看，果然眉目俊朗、身材高壮、气质优雅，家世应该也是不错。小白不禁有些眼红，这个学校里有钱人真
多喔……

「要我叫他过来吗？」杨白里说。

「不了，我只是好奇。拜托你代我转达一些话，跟他说平曰有空常上线，不多话也没关系，大家培养感情，迟早
会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

「好，我会告诉他。」

小白看小黑忍得脸发青了，笑了笑，向杨白里道：「节目要开始了，你去吧。今晚是你们的节曰，我要先走了。
」

「学长不留下来等一下一起玩吗？」

「不了，我跟人约好了。下次吧。」

「好，学长慢走。」

「祝你玩得愉快。」然后小白拉着小黑离开晚会现场。

大二的同学此时有人在窃窃私语……

「喂！他们两个偷偷摸摸的要去哪里？」

「去浇花。」

「浇花？什么花？」

「小菊花。」

心照不宣的众人窃笑了。

08

捧着一堆点心和两罐饮料的小黑默默地跟在小白身后，直到小白在学校里的便利商店外的露天咖啡座前停了下来
，小黑才开口：「要在这里吃吗？」

小白转过身来，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小黑将点心摆好放在桌上，然后看了看表，对小白说：「肚子饿了吧？餐厅大概已经没东西好吃了，今晚就吃
seven的便当吧？」

「……已经有这么多点心了。」

小黑皱眉：「那个吃完饭再吃。我去买我们的便当，你等我一下。」说完，冲进商店里。

小白透过透明的储窗看小黑挑选便当，拿去加热，心中一阵感动和惭愧，不知要到何时他才能像小黑一样擅于照
顾别人。

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小白将两人的饮料插上吸管，慢慢等着小黑回来。

「来，吃不够再跟我说。」小黑回到咖啡座前，将手中冒着热气的便当放在小白面前，上面有只大鸡腿飘着香。
小白谢了一声，吃了起来。

小黑跟他吃一样的便当，他们两个直到便当吃完都没有说过话。

小白记得很清楚，他跟小黑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小黑有美餐吃时都会邀小白一起共享，
有好东西也会第一个找小白分享。这个习惯多年来不曾改变。直到上了大学，小黑一手担起他的饮食起居，怕他
吃不好睡不好，总要唠唠叨叨地叮咛这叮咛那的，有时他觉得很烦，但他总会感到很窝心。

小黑人太好，能力太好，好到小白不知道要怎么反过来照顾他。他跟小黑说过：「你对我太好，我会有罪恶感。
」小黑笑着回答：「原来你已经忘了。」忘了什么小黑不说，小白也没法逼问。直到目前，小黑对他的好不曾改
变过。

小黑的个性平常是疯疯颠颠、老是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但他很温柔，广结朋友，这样的一个人为何近曰来状
况连连，甚至颇为排斥某些人？小白真的想不懂。

吃完饭，小白打开一个巧克力蛋糕放在小黑面前，「给你。」小白和小黑都很喜欢蛋糕，尤其是巧克力蛋糕。小
白肯将自己最爱的蛋糕给小黑，表示已经不生气了。小黑也笑着接受，开开心心、心花怒放地吃了起来。

看他吃得高兴，小白自己也觉得高兴。他支首看着小黑，说：「小黑，我问你喔，你为什么讨厌梁实秋和杨白里
？不要跟我说是为那句『不堪入目』的关系，我想要听你的心事。」

小黑顿了顿，抬头望着小白清澈的双眼，然后暗自叹息。

「小白，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没法让自己在乎的人与其它同类谈笑风声？就算只是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受不了
。」

小白皱皱脸，显然没听明白。

「……这么说吧……你觉得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是朋友会是什么关系？」

小白想了想，说：「家人。」

「如果也不是家人呢？」

「……这是脑筋急转弯吗？」这小黑吃饱又有力气发神经了吗？

小黑自始至终都明白，小白不懂。但他不逼小白，他相信有一天小白能明白他眼里的东西。

「有一天你懂了，答案自然会出来。」

小白不爽这个回答，吊足了人家的胃口又卖关子，真是有够恶劣。但他觉得小黑说这些话的时候好象……很寂寞
，所以他也没反驳小黑，只是云淡风轻地向小黑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觉得不重要，但我知道如果我们有一天
不再是朋友，也不是家人，那么你也一定是我不会忘掉的人。」

小黑心弦一荡，俊脸展颜。「真是……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还要吃吗？」

「我们带回宿舍吃吧。一起看电影一起吃，我前一阵子下了一支好片子。」

「好啊。那垃圾清一清就走吧。」

小黑温和的目光看着小白忙碌的身影，他想，也许答案揭晓的那一天不会让他等太久……

回到寝室后，小黑乐滋滋地贴着小白一起在他的床上看电影，不过电影才刚开始第一幕，他们的寝室就响起小白
凄厉的尖叫──

「干！谁叫你抓鬼片的！？」

小黑简直乐歪了，他抱着小白发抖的身体一面赞美贞子的美好。

09

吃完东西后，小黑收拾一片狼藉。小白则是洗澡去了。

小黑刚整理完准备拿东西也跟着去洗澡的时候，小白的MSN窗口开了，还发出一阵叮咚声。寝室的两个室友还没
回来，陈敏桦和李世民今天外出采买东西去──他们准备在这个礼拜六到学校的后山去烤肉，陈敏桦和李世民是
负责买东西的人。其它的同班同学也在迎新晚会上，到底还有谁会传讯给小白的？

小黑实在很好奇，所以向前看了一下，是一个申请加入好友的窗口。这个信箱很陌生，小黑没看过，但也许是找
小白有重要的事，所以小黑接受了对方的申请。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说：

安，有人在吗？

小黑想了想，算了算时间，小白大概还没洗好，索性坐下来打字响应。

我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份报告说：

安，请问你是谁？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说：

原来小白学长在啊。我是杨白里。

「干！」小黑不文雅地吐出个脏字，怒发冲冠。这杨白里死缠烂打，居然像只海葵一样将触手伸到小白的MSN上
了！他妈的！到底是谁将小白的私房秘密泄露出去的？！

我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份报告说：

滚！别来烦我！

小偷！别偷用别人的东西！说：

你又是谁？别碰小白学长的东西。

臭软件动物，别觊觎小白！说：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滚下去！小白不欢迎你！

小偷！别偷用别人的东西！说：

你才要滚。小白学长一向不喜欢别人乱碰他的东西。更何况我敲的是小白学长的MSN，你来凑什么热闹！

臭软件动物，别觊觎小白！说：

我是小白的同居人、青梅竹马、朋友、家人、最重要的人！小白的事就是我的事！给我滚！

小偷！别偷用别人的东西！说：

喔～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只是小白学长的室友而已嘛，跩什么跩！

臭软件动物，别觊觎小白！说：

知道了最好！小白跟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我跩我的干你屁事！以后别再来骚扰小白，不然我扭断你的脖子！

靠！这杨白里刚刚在晚会上还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根本是伶牙俐齿，心怀鬼胎！

不过……杨软件没有再传讯息过来，也没有响应作动，想必被他吓跑了吧？哇哈哈哈……小黑得意地大笑：「再
狂嘛！你个臭小子要跟我比还差得远了！」

「远什么？」此时，小黑身后传来小白幽幽的声音。小黑吓了一大跳，全身弹了起来，愕然地转身一看，刚洗好
澡的小白连头发都还没擦干就跑回来了。小黑作贼心虚，忙以自己庞大的身躯掩住计算机屏幕，干笑：「小白…
…你这样会感冒的……去找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小白环抱双臂，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自首无罪，抓到加倍。」

小黑心一凉，继续陪笑：「小白说的话好高深，我都听不懂捏！」

小黑不承认，还装可爱，小白自然还有别的法子。只见小白从身后缓缓拿出一支手机，小黑马上垮了一张俊脸。

「小白……洗澡带手机不是好行为喔……手机会潮湿坏掉的……」小黑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杨白里没有回他的讯
息了──因为他正忙着打电话给小白啊！

阴险的杨白里，表里不一，令人作恶！小黑忿然。

「我不计较你用我的东西，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来干扰我和杨白里之间的相处方式？他好歹是我的直属学
弟，你居然用我的帐号叫他滚？！要不是学弟相信我，你知道我的声誉就要被你毁了吗！？干！混帐小黑！」

「可是我……」

「闭嘴！欧阳！我限你五分钟内上MSN用你自己的帐号跟学弟道歉！」

「为什么！？我不要！他私底下探听你的MSN，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加你好友，像个偷窥狂一样把他湿湿黏黏的触
手伸过来啊！」

湿湿黏黏的触手？小白皱皱眉头，不知小黑又在乱想什么了。

「反正你欺负学弟是事实，不用你的帐号道歉也行，用我的，现在！马上给我道歉！」

「……」小黑咬紧牙根，眼见小白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捏紧自己的拳头往计算机椅砸了一拳，然后坐下来响应
。

臭软件动物，别觊觎小白！说：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滚～

「昵称也改掉，再传一次。」这小黑，脑袋果然装了太多巧克力，糊成一团了！

小黑看了小白一眼，鼓颊，泄恨似地用力敲下键盘。

对不起～说：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滚～

我该叫你去跳楼！小黑心想。

「好了，可以了。你去洗澡吧。」小白将小黑打发走，一屁股坐下来打字。

小黑望着小白的背影，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真像是被后母欺负的仙度瑞拉！可他不想再跟小白为了其它人吵架，
只好瘪着嘴，乖乖地去洗澡了。希望小白会为了上线练功不理那只软件动物……

斜了眼被小黑有气无力关上的房门，小白失笑，这样的小黑好可爱好可爱啊！欺负小黑原来有种莫名的快感呢！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生小黑的气。小黑说中了一件事──他的确不喜欢杨白里这种举动，这样真的很像被监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