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事。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忐忑,珥东倒是大咧咧地告诉我,今天他奉陪到底,大寿星想干嘛他都跟
著。
於是我便开心地笑了。
乘珥东训练的时候,按照原先打算好的,我去学校附近的西点店挑了一个八寸的栗子蛋糕,将蛋糕藏在体育场更
衣室珥东的储物柜里,打算给他一个惊喜。随後便回到篮球场满心欢喜地看珥东训练。
“今天你生日吧。”又是胡安华。
“是啊。”
“想要什麽礼物?”胡安华在我身边的位子坐下,他的表情有些认真。
“有祝福就够了。”
“那怎麽行,我也是才听珥东说的,倘若早些知道就好了。”说著他摘下自己手上的那只卡西欧放在我的手心,
“这个你拿去吧,才刚买不久,不要嫌弃。”
“这怎麽行。”我将手表推了回去。
“不要拒绝我!”胡安华索性抓过我的手替我将表带上,“你看,这表还挺配你的......好了,我继续去训练了
啊。”
胡安华跑到操场边似乎想起了什麽,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对著我大声说:“生日快乐,之非。”
看著手腕上那只卡西欧,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对於胡安华这个人我心里始终有些矛盾。直到珥东唤我的时候,
我仍有些愣神。
“大寿星,我们现在去哪儿?”珥东蹲下来,双手搭在我的腿上,又说了一遍。
“啊......你那麽早就完事了?”我这才发现珥东已然在我身边。
“我和学长请了假,”珥东指了指仍绕著操场跑步的胡安华,胡安华朝我们这边挥了挥手,示意我们现在便可以
离开又或者说在说玩得开心。胡安华眼底流动著什麽,我并不能看透。
“你今天神秘兮兮的。”珥东和我并肩来到更衣室,突然冒出那麽一句。我嘿嘿地笑出声,并没有回答,心里想
著一会儿珥东看到蛋糕时候惊讶的表情,说不出有多开心。
珥东的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才说了两句,便皱起眉头,表情有些扭曲。我好奇地看著他,想问他到
底怎麽了。他只是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那个动作和胡安华一模一样。
“对不起,之非,今天不能陪你了。”珥东匆忙挂掉电话,歉意地看著我。“真的对不起,学姐生病了,一个人
在医院没人照应,我得马上赶过去......”
说著珥东放开我的手便朝校门跑去。
“珥东......”
他好像并没有听到我叫他。而我只是站在原地。双脚好像被钉住似的,怎麽也抬不起脚。
珥东越跑越远,出了操场,我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我又轻轻叫了声:“珥东。”声音飘荡在空无一人的更衣室,显得有些寂寥又有些多余......
23、
眼睁睁地看著珥东匆忙离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不知道在更衣室门口站了多久,直到胡安华叫我的名
字,我这才回过神来。
“之非,”胡安华头上脖子上围著毛巾,汗珠仍旧挂在额头上,他一脸关切地看著我,“你怎麽一个人站在这里
,珥东他人呢?”
“走了。”我回答的有气无力。
“这是怎麽回事?”胡安华有些惊讶,“明明说今天要陪你的啊。”
“别说这些了。”我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胡安华,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也走了。拜拜。”
强忍住眼泪,我想我的表情肯定有些扭曲。我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便急著想走。胡安华却一把拉住了我
的左臂。
“诶,你等等。珥东的钥匙还插在储物柜上呢,你带回去给他吧。”胡安华试图拔下那把钥匙交给我,岂料一用
力,柜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只绣著生日快乐字样的蛋糕盒赫然映入他的眼帘。胡安华愣了一下,松开抓住我
的手,一脸茫然地看著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抢过前去提出蛋糕,拔掉钥匙便夺门而出。任凭胡安华在身後如何叫唤我都没有回头抑或停下脚步,脑子里不
知道在想些什麽。我沿著操场横冲直撞了一阵,终於没了力气。蹲坐在操场边,望著已经空无一人的篮球场,想
著刚才还在这里挥洒汗水的珥东,眼泪如何也止不住,从两颊滑落。
“之非,”胡安华跟了上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到我跟前,“到底怎麽了?可以告诉我麽。”
我红著双眼接过面巾纸擦掉仍旧挂在脸颊上的眼泪,哽咽著说:“没事......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你都这样了,还叫没事?”胡安华有些急了。
“吃蛋糕麽?”我抬起头看著他,“陪我一起吃蛋糕吧,今天是我的生日。”
胡安华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坐到我身边,说了一声好。胡安华看著我打开蛋糕盒,点上蜡烛。
“你有什麽心愿吗?之非。”胡安华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口气吹灭蜡烛,望著熄灭的蜡烛扬起一缕缕青烟嫋嫋上升,竟有些出神。
胡安华接过蛋糕,切了一块递到我手里。见我不愿意说原因,便道:“无论如何,生日都要快快乐乐。快吃吧,
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哪都不想去。”我吃了一口甜美的栗子蛋糕,看著胡安华,“不过谢谢你可以陪我吃蛋糕。这是我第一次吃
生日蛋糕,虽然之前也吃过栗子蛋糕,不过并不是属於我的。你明白吗?这只蛋糕才是我的蛋糕。”
“嗯。”胡安华没有说什麽,只是又切了一块放在我手心。
24、
“九点多了,我们回去吧。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胡安华的嗓子有些沙哑。
我与他不知道在操场上坐了多久。繁星点缀著这无尽的夜空,只是唯独不见了月亮。整个操场上就我们俩,一整
晚谁都没有说话。他默默地坐在我身边,几次欲言又止,我都看在眼里,却假装不知情。只是各怀心事,让时光
虚度。或许这样也好,可以暂时心如止水。
“我不想回去。”是啊,我并不想回寝室。如果珥东在,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果他不在,恐怕我会止不住
更加胡思乱想。
“你打算一整夜都坐在这里麽?”胡安华突然站起来,拉过我的手。
“你要干嘛?”被他突如其来一抓,手腕有些生疼,我嘶哑咧嘴道。
“既然你不想回寝室,那跟我去我的住处吧,就在校外不远处。”
“我不去。”幸而胡安华没有用力,我轻易地便抽回手。“我哪儿都不去。”
“听话。别再胡闹了好不。”胡安华的声音有些温柔,温柔的如同平日里的珥东,我竟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胡
安华替我拍掉裤子上的赃物,提起吃剩的蛋糕。而我顺从地跟在胡安华身後,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胡
安华和珥东的身影开始慢慢重叠起来,一会儿是摸著後脑勺对著我微笑的珥东,一会儿是充满关切眼神的胡安华
。
我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谁拉著我的手离开了校园。
......
胡安华的住处就在学校对街的居民区里,三楼。老旧牌楼过道里的照明灯显得有些昏黄,我眯著眼睛跟著他上楼
梯。胡安华打开房门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房间里随地扔著些穿过的衣物。窗台上的仙人球早已干瘪,想必枯萎
了一些时日。
“别介意,我不太收拾,所以房间有些乱。”胡安华顺手将蛋糕放在餐桌上,拉过我的手,匡地一声关上铁门。
“没关系。”我掂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生怕踩到什麽。“要不,我帮你整理下吧。”
“那怎麽行,我自己来就好了。”胡安华迅速拾起地上的衣服放到脸盆里。後转过头问我:“困吗?之非。”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我给你换一张新的床单。”说著,胡安华掀起床单,一只用过的避孕套颓然掉落到地上,里面的液体缓缓流
出。胡安华的表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忘记扔掉了。”
他干笑两声,捡起避孕套扔进废纸篓。
见我没有说话。胡安华又说:“不用担心。今天你睡床,我睡沙发。”
......
“你有男朋友麽?”我突然有些好奇,“你说过你是Gay吧?”
胡安华只是含糊地告诉我在他大一的时候曾经交往过一个,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安顿好我後,他守信地抱著枕头
和被子去了客厅。
我一个人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怎麽都睡不著,望著窗外想东想西。想必客厅中的胡安华亦是,屋子里
有些过分地安静,我可以清楚地听见客厅里的动静。
“你睡不著吗?”我打开卧室的房门,探出身子,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沙发在哪里,只好对著门外轻轻地问。
“你怎麽没睡?”过了一会儿,胡安华才打开沙发边的台灯,支起身子,看著我。
“要不......你进来睡吧......”我说。
“什麽?” 胡安华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进来睡吧。那麽小的沙发,你怎麽睡。”我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25、
胡安华迟疑了片刻,还是钻进了被子。他顺手拉下台灯的开关,说:“我......,之非,我觉得很意外。”
见我并不作声,胡安华便将脸凑了过来,看看我是否已然入睡。星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把胡安华的影子拉得老长
。
“睡了麽?”他轻声得问。
“还没有。”我背对著他,微张双眼看著墙上胡安华的影子一动不动。他听见我的回答便缩回了身子,墙上的影
子也随之消失,只剩一片白晃晃的空壁以及些许污渍。此时珥东离去的身影如同那越来越小的影子一般再次浮现
在眼前。想到这里,不知怎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划过脸颊的时候竟已然没了温度,冰冷得使我有些颤
抖。
“之非......”胡安华的语气有些犹豫。
“嗯?”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
“我......”胡安华的声音愈来愈小,“我......可以抱抱你麽?”
见我没有回答,胡安华又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不知道为何,听他那麽说,我心里反倒有些莫名的愧疚。到底为何会如此我也不知道。各自沈默一会儿,我慢慢
地背过手去在被子底下摸索著胡安华的左手,他亦试探性地将手伸了过来。我并没有转过身,只是抓过他的手放
在自己的腰上。
胡安华又是迟疑了一下,便靠了上来,用手圈住了我的腰,整个身体贴著我的後背。十二月的夜晚其实已有些寒
冷,此时却有一丝丝炽热的体温从他的身上传递过来,竟略感踏实。我腾出手擦掉了挂在脸上的泪痕,闭上眼睛
。
“你说,为什麽爱上一个人会那麽痛。”我好像并没有在问胡安华。
“你听过一首歌麽?”
“什麽歌?”
“爱离寂寞只有一步。”胡安华顿了顿,“或许以後你便会知道了,之非,或许爱情并非是什麽甜蜜的事。”
“是吗?能说说你和他的事麽。”我仍记得那天,我问过胡安华有没有男朋友。当时胡安华只是含糊的说曾经有
过。
“不就那麽回事,也没什麽好说的。”胡安华索性支起身,靠在床板上,点上一支烟。打火机劈啪一闪,照亮了
我与他的脸庞。
火光显得有些刺眼,我下意识眯起眼睛,想伸出手挡住那射来的光线。
“之非,你怎麽哭过了......”胡安华一把抓住我的手,叫起来。
我点点头。
胡安华叹了一口气,“之非,你真那麽喜欢他麽?”
......
“你知道麽?”又沈默了一会儿,胡安华掐掉手中的香烟,看著在一边望著窗外的我,“在我第一次见到你们俩
的时候,我便看上了你。”
“我......知道。”
“只是觉得,好像你是属於他的。”他补充道。
“你真那麽看?”
“只是那麽觉得。”胡安华干笑两声。
26、
第二天上午,我提著吃剩的蛋糕走在回校的路上。离开的时候,胡安华仍睡得很熟,一整晚他都从身後紧紧地抱
著我。亦只是如此而已。
我记得胡安华借著打火机微弱的光线还是发现我红肿的双眼。他便问我,是不是很爱珥东。其实那时候我并不清
楚爱到底是什麽,很爱又是什麽概念。只是不知不觉中,对珥东的感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当他为了骆可菁而把
我一个人扔在更衣室的时候,我的心竟然会如此地痛,痛到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并且我知道,这与我生日与否
根本无关。
或许正如胡安华说地那样,我从来没有去考虑过,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去想清楚的时候,珥东便早已闯入了我的
世界。我不得不承认爱上珥东了,我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优秀的男人。又或许在报到那天,只是那一面之缘
,宿命就已经把我与他系到了一起。用系这个词汇大概并不适合,那一刻我真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小林子......”身後传来珥东的叫声。下一秒,我的身体便好像被抽了魂魄,僵在那里。珥东从後面跑了上来
,有些气喘吁吁。“你昨晚去哪了?怎麽一夜都没回寝室啊。”
“我......”
“电话也关机了,你知不知道我很著急啊。”
“我爱去哪去哪,你他妈的管不著!”我听他那麽说,突然来了气。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与他说话了。我还记得
我第一次骂他窝囊废的时候,心里只有气愤。可是现在,我对著他大吼大叫的时候,竟是心痛占了多数。
我越说越委屈,一股脑儿把昨晚积压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说完便转身想走。
珥东抢上前去拦了住我,“对不起,小林子,昨晚真的对不起。”
“你走开。”我一把推开他。
“别这样好不?”珥东看著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楞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他低下头的时候,注意到
我手里提著他爱吃的栗子蛋糕,“我......我不知道你还买了蛋糕......”
珥东的眼底好像充满歉意,我看著他竟有些心软。两个人在原地僵了一会儿,我本想说即便是他知道我买了蛋糕
也会去照顾骆可菁的吧,却不知道为什麽开口成了蛋糕留了一份给他,我更不明白为什麽我还会询问他骆可菁现
在是否病好些了。
“蛋糕真好吃。”珥东见我那麽说,便接过我手里的蛋糕。打开盒子塞了一块在嘴里, “学姐没事了,昨晚发
高烧,在医院打点滴打到十一点多。”
我嗯了一声。
“你......不生我的气了吧?”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