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昨日——冬彦

久了，完全没想到要给我写个信，又不是不识字，写个信给我这麽难吗？」就算周宇群回来，我又再次被隔绝在

两个人的世界之外我也愿意，应该是说很想念那样的感觉，但这两个人竟然都没想到我。

「阿宇他．．．现在不方便回来。」季实秋的语气中有著很深的，我听不懂的情感，亦也说不出是什麽，只是会

觉得好难过。

「我好想宇群哥，好怀念以前常常被你们隔绝在两人世界外的日子．．．」一个不小心，就将心里最常想的话给

说了出来。

「你不觉得．．．我和阿宇这样很不正常吗？」季实秋的语气当中有著极大的不相信，好像有些在怀疑自己耳朵

所听见的。

「会吗？实秋哥和宇群哥在一起会不正常吗？我一直都觉得实秋哥的身边应该要有宇群哥，而宇群哥应该要在实

秋哥的身边才对．．．」这想法不仅是在过去，就连在现在也是如此，只是不同的，就是现在的我将这些想法给

讲出了口而已。

「．．．就算是现在，你也是这麽想吗？」季实秋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

「是啊！有宇群哥在的实秋哥才是实秋哥。」很肯定地，我给出了我的答案，但却看到季实秋的手有些在颤抖。

「就算．．．因为阿宇，我们做不成夫妻．．．你也会这麽认为吗？」季实秋的手以及声音，都带著不自然的颤

抖，有些想问为什麽，但看著季实秋的表情，这问题却怎麽样也开不了口。

「实秋哥．．．是不是夫妻就得做那一晚的事？」问的有些犹豫，但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还是希望能得到个明

确的答案才好。

「那一晚．．．？」季实秋似乎并不很明白我所指的是什麽，抚了抚孩子的脸颊，拉拉季实秋的袖子，希望季实

秋明白。「若是一般的夫妻的话．．．是会的。」

「那我宁愿只做你们的小公主就好，不要做实秋哥的新娘。」说实在，对那一晚的事，真的只能用恶梦来形容，

虽然很喜欢季实秋，但完全的就是不能接受那样的接触。

「．．．谢谢．．．」季实秋的眼角似乎有些泪光，但看的并不真切，因为在说完这句谢後，季实秋便转过身背

对我了。「晚安，早点睡吧。」

「实．．．」想问为何向我道谢，因为我想不通刚刚所说的话有什麽需要向我道谢的地方，而这原因却让我一直

没机会问出口，在当时是，在那之後的未来也是，而那答案却是在几年後，我才终於是了解了。

9

「似乎已经是晚餐的时间了。」看看墙上的时钟，有些奇怪，平常这个时候媳妇就会来叫我这个老人家吃晚饭，

可是今天怎麽都没什麽动静？

「我下去看看好了。」

「不用了，反正也该是吃饭的时间，老人家就是这点不好，怎麽样都禁不起饿，就一起下楼好了。」大概是今天

和孙子说了许多和过去有关的，连带的，也意识到那个时候和这个时候的不同，真的觉得，老了真多啊～

「我还在想今天佩琪怎麽还没煮晚饭，原来是你这小子今天没去跑步啊！」孙子才将房门打开，另一个我熟到不

行的声音就入耳来了。

「爸．．．」看到面对自己父亲，而有些尴尬的孙子，这孩子就连这样的表情也像极了季实秋。

「是我这个老人家硬拉著年轻人说话，才让他今天没法去跑步。」收拾好相簿放进房间的桌上，虽说现在没法再

继续刚才的，但吃完饭还是有点时间，老人家虽然睡的早，接下来的故事还很长，但我想我应该是能在睡前说完

的，毕竟这是有关那两个骑士的故事啊～

「妈，佩琪说再过几分钟晚饭就好了，再等一下就能开饭了。」

「没关系，没关系，晚一点就晚一点。」才出房门就闻到菜香，说事实上，我觉得我也不是个很称职的母亲，而

这一点是在这个媳妇进门之後才发现，因为我的母亲虽对我很严格，但似乎是预料到我将来是进大户人家，什麽

都教我了，就只有厨房的事不大严管，而之後进了季家，三餐根本就没需要我动手的地方，就连在那之後的那段

流离的日子，三餐都有人自动准备好，从不知厨房也是需要女人的。

直到媳妇进了门，一起生活了几年之後，才发现原来一般的家庭，烧菜做饭的都是母亲，都是妻子，更加让我认

知到自己被宠的有多恐怖。

「妈，对不起，晚饭再一分钟左右就能好。」才一下楼，就听到媳妇在厨房及餐厅之间忙碌的声音，以及媳妇带

著歉意的声音。

「为什麽要跟我道歉？」真的有点奇怪，晚一点吃饭其实也没什麽，而且让媳妇时间抓不准的祸首可是我，“对

不起”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才是。

「晚饭早该在一个小时前就准备好，拖到这个时候．．．」果然，是这种对我来说没什麽大不了的事，不禁有些

大叹，我这个婆婆有这麽凶吗？

「晚吃了点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要是这样就需要道歉，我想我就是个不可饶恕的母亲了，坐下来吃饭吧！吃完饭

，我还要再借借这孙子讲讲话，希望你们俩可别介意啊！」闻著散在空气中的菜香，不禁佩服我这个儿子，人虽

和我一样粗神经粗神经的，可是就是这麽幸运地让他娶了个好老婆，不单平时的打理是无话可挑，就连这厨艺也

是没得挑啊！

「妈．．．您不介意吗？」我这媳妇就是和我这个呆儿子不一样，周遭的什麽总是会细心地留意到，猜测得到。

「我怎麽会介意呢？我还希望你们能看开一点，看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就会发现，人还是要顺心一点过的才会

幸福。」虽说在过去那个年代，季实秋和周宇群是无可奈何，但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有太多需要在意的事，有太

多太多放不下的包袱，就连我，也不小心成了他们的阻碍。

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真的不希望在我周围在发生同样的事，至少在我能力可及的范围之中，我能够为他们做些

什麽，让他们可以安心地追自己想要的。

「妈．．．谢谢．．．」看著媳妇说的这一声谢都快带了泪，赶紧抽了张面纸塞给她，还好我们单独在厨房里，

不然别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婆婆在欺负媳妇呢！

「还说什麽谢呢？好了，我拿个东西也在厨房里待太久了，吃饭去吧！」走回餐桌，果然那两位男仕还没开动，

就等我这个老太婆，想想，我可还真是幸福，不管到了什麽年纪，怎麽都还是别人的小公主。

「妈，我今天有收到岚叔叔的E-mail，岚叔叔最近的健康状况似乎也不是很好，所以今年就不能回台湾了。」才

一坐下，就听到儿子在报告我最近一直在念著的消息。

「音岚哥．．．今年还是不很好啊～」自从纪音岚的另一半过逝之後，健康状况就一年不如一年，记得五年前还

能坐长途飞机过来这边小住个几个月，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可能再过也没多少日子了，这样对纪音岚来说，其实

也不是什麽坏事，应该是说，若不是还惦记著我，或许早在那之後就随他去了吧？

「那妈要不要去岚叔叔那儿住一段时间？」纪音岚对我们来说，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但之间的情感，可说根

本不亚於亲人，儿子应该也是很关心纪音岚的。

「是很想．．．」可是我这个人生平只有坐过五次的飞机，不止对於那些烦杂的手续一点都没印象，就连到了之

後要怎麽出去，可能还会迷路呢？

「宸翔，你毕业之後目前有没有什麽打算？」原来我的儿子也不是那麽的迟顿啊～大概是和媳妇相处久了，被稍

稍综合了一点吧？

「目前．．．什麽都没有．．．」看孙子的样子我的感觉果然没猜错，这阵子应该发生了些不很平静的事。

「那愿不愿意陪你奶奶到加拿大去住个几个月？」

「毕业之後就出发吗？」

「如果可以的话，就看你觉得如何。」

「我要去。」听孙子的语气，好像巴不得现在就出发的样子，看来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应该是不小。

「那我这个老太婆就托给你罗！真的已经好久没见到音岚哥了．．．」在纪音岚的另一半过逝之後，其实不止问

过一次是否愿意搬过来一起住，但记忆挷住了人，我也不好再说什麽，因为我可以了解，若不是因为环境的不予

许，我想再怎麽样都会希望再回到那个镇。

「那就一个月之後走，现在我们就吃饭吧！」

10

用过晚饭，媳妇还很贴心的切了点水果让孙子端上来，还念著要儿子待会儿再泡壶茶上来，看到这两个人的反应

，不用问也知他们对孙子的感情路会有什麽样的态度，不禁又想到那两个骑士，若是他们能是在这样的环境，是

不是今天就能有不同的结局？

「宸翔啊～你帮我把放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有一个铁盒子给拿过来这边好吗？」再来的故事，那个铁盒子里

所装的东西，可说是占有极大的地位，也是这所有事明朗化的开始，但也是现在不该存在的东西。

「喔！好！」不担心孙子会找不到东西，因为所指定的抽屉里就只放了这一样，虽说人活的越久东西越多，但我

宁愿将别的东西丢弃，也不愿在那抽屉里多摆东西去挤压那盒东西。

「奶奶，是这个吗？」看到离自己一直很近，但多年来仅开过一次的铁盒子，泪水不小心又溢出了眼眶。

「是！就是这一个．．．真是的，人老了，就很多都不受控制了，这一天让孙子看的笑话还著实不少呐！」接过

孙子递到手上的铁盒子和面纸，没想到自己还真是这麽的叫人笑话，才看到个东西就控制不了泪水，那接下来的

故事，不就得一边拭泪一边继续了吗？

「奶奶，没关系的，因为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顺手拿了包卫生纸进来，您不用的话我还很烦恼呢！」看到孙子亮在

手上新的一整包未拆封的卫生纸，泪水混杂了笑容，真是．．．败给他了。

「你这一点的幽默可真不像你爸你妈，或者是实秋哥，倒是极像宇群哥啊～」擦乾泪水，先将刚刚要孙子拿过来

的铁盒子小心地放在一边，再次拿起先前看到一大半的相本，翻找著接下来故事的相片。

但突然来到身上的温暖让活动著的手停了一下。「奶奶，最近夜晚的气温较傍晚的时候会冷很多，还是盖个毯子

比较好。」

「晚上真的凉了很多呢～你就这一点跟实秋哥根本就是一模一样，从骨子里就是个体贴的孩子．．．看看这张照

片，这张是你爸爸五岁生辰时拍的照片。」找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的相片，本不希望要花这麽多时间找，但没办

法，老了眼睛就是不行，而这张照片又是被不按任何规律排的。

「奶奶．．．站在爸旁边的是．．．」听著孙子带著犹豫的嗓音，我没有太大的意外，就连是我，在那多年之後

整理相片时，也曾小小的怀疑过呢！

「是实秋哥，站在慕冬身边的就是实秋哥．．．有的时候天天在一起感觉不到对方的变化，也不怕你笑，那个时

候的我，确实一点也不觉得实秋哥有变，还一直到了很久以後在整理照片的时候，才惊觉实秋哥的变化有多大．

．．这张照片是我所拥有的，实秋哥的最後一张照片，其实在这之後实秋哥他们有拍了很多的相片，可是这张却

是我唯一能够留下来的，最後的一张照片，而这张还是我硬柪著实秋哥照的．．．．

这些天又传出母亲身体欠安的消息，自从孩子出世之後，到现在五年过去了，几乎是每半年母亲就会大病一场，

而且一次比一次还严重，这一、两次还病到下不了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的心里一直有个感觉，感觉我的母

亲就快跟我道别了。

这些天还不止母亲的事，连季实秋也和平时不一样，虽然在周宇群不在这地方之後，季实秋就一直不像是我平时

所了解的季实秋，但自上次带了儿子去照了相片回来过了十天之後，季实秋就开始变的更奇怪了。

平时就算是再怎麽没胃口，再怎麽样也都会陪陪我陪陪儿子吃晚饭，最近有陪是有陪，但真的只做陪吃，完全不

动任何一口，要不就是吃了一、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好像就已经快不在这世间的样子。

「雅芸，你睡了吗？」才在想著季实秋的事情，季实秋的声音便从前厅传过来，不过想想，这好像还是这最近一

个星期之中，第一次听到季实秋的声音。

「还没。」才刚帮儿子盖好被子，就听到季实秋走进来的声音。

「慕冬睡著了吗？」在灯光下看到的季实秋，脸色真的苍白的可怕，走到窗边的脚步，似乎已不再像一般，有些

飘浮。

「早睡著了。有什麽事吗？」帮孩子的枕头调整好一点的角度之後，才走到桌边去坐下。

「没什麽．．．今天我去向家里人谈过了，你这几天想回去陪陪母亲就尽量去吧！要住下也行，什麽时候回来也

没关系，不过慕冬就不行了，因为说什麽怕染上病，讲了很久还是说不过．．．」这些话虽是对著我说，内容也

的确是说给我听的，可是季实秋的眼神却是望著窗外的，很远很远的视线，不知是在看些什麽。

「慕冬不行的话，那我就不回去住了，可是还是会回去陪母亲．．．明天早上你就陪我回去一趟吧！」虽说季家

的人对我这个儿子很是宠爱，但毕竟孩子是自己的，平时白日见不到还没什麽，晚上看不到就说什麽也不能安的

下心。

「．．．雅芸．．．」听季实秋说话的语气，似乎还有什麽难开口的话要说，但等了好久，怎麽还是等不到下文

。

「实秋哥～明天我还想早起，所以就说吧！反正这房里就只有我们两个，还有睡著了的慕冬，就说吧！不要再吊

话了。」

「我在睡的软褟下有一些金子，有什麽事要用就拿去用，全拿去也行，我明天早上陪你回去之後，要出一趟远门

，快的话十天半个月就回来。」说完话的季实秋紧咬著下唇，感觉似乎再用点力，就会有火红的液体流出来。

「我知道了，有需要的话我会拿的。」说是这麽说，但心里却总认为用不著，因为在这个家，几乎是不需要什麽

额外的的金钱。

「那早点睡吧！」看到季实秋的视线已从窗外收到房里来，但感觉好像这房里的任何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在多来之後，我才终於是了解那是个什麽样的眼神。

「实秋哥，晚安。」看到季实秋走到前面，我也准备睡下，想到明天就能回去看望母亲，就希望这夜晚能快快过

去，早晨能快快来临，只是也没忘了要先养足精神就是。

11

「奶奶，要不要喝点热茶？」将我从那一晚的回忆中拉回的，是孙子体贴的声音，而亦也是因为这声音，我才发

现到夜晚真的凉上太多，就算是加了条毯子，手还是冰冰的，或许也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吧！总之，真的是需要杯

热茶了就是。

「也好，还是年轻人好，就算是在这样凉的夜晚，仅穿件短袖衣服就行，当初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人啊～只

要上了年纪就是不中用。」应该是说在一般的日子里还没什麽感觉，但今晚回想起了过去，那个对现在来说很遥

远很遥远的日子的事情，所以现在也会有这麽多的感慨。

「奶奶．．．」对於我的自我感慨孙子似乎是不知道该怎麽回话的好，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小心，很小心地将温

暖的茶递给我这个老人家。

「真是的我，大概是因为回忆，所以才会回不了现实，因为这些照片里的我，都很年轻，也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

罗！」轻轻地啜了口茶，在当初刚来到这地方的时候，原本还以为喝不到什麽好东西，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有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