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叫他们订了一家餐厅,还是靠窗的位置。”埃德蒙在他耳边,叼着他的耳垂用弥漫着一股子粉红的、腻腻的、靡靡的声音说。
波纹科菲浑身发抖的立刻反击,他也捞住对方想要占一些根本占不到的便宜,比如:咬一口,什么的。
波纹科菲的反击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他几乎次次都会被埃德蒙俘虏,加倍惩罚回去,但是波纹科菲宁死不屈。
他们正兴趣满满的准备玩耍这种无聊的游戏,多么难得的兴致,新来的秘书不识时务的从外面使劲按动电铃。这位刚来的秘书很喜欢那个电铃,那种讨厌的铃声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响起,已经好几次了。
“我要解雇他。”埃德蒙气愤的拨乱头发,被人打搅到兴致的他无奈的仰天抱怨。
“你不能,雇员法规定你必须提前三个月通知他。所以,最起码这三个月你要不断的听到这种铃声,呵……”波纹科菲笑着站起来,很迅速的将自己整理好,刹那间,又是那个干净、漂亮、有风度的波纹科菲伯爵了。
他们一起走出办公室,埃德蒙对着站起来,竭力展露着最美好笑容的新秘书说:“我讨厌铃声,任何铃声都讨厌,你面前的这个是我最讨厌的。”
“抱歉……呃,抱歉阁下,陛下说要立刻见到您。陛下……陛下说……”他脸上苍白,他只是喜欢那个雕着花的老式按铃,每当想起这个铃子链接着那位大公,他就激动的浑身发抖,非常想按它。所以,一有机会他就用尽全身力量按动它,如果没事,他就盯着它。
埃德蒙走到门口之后,又倒退回来,他抱起放在秘书办公桌上的那个铃子,丢尽了垃圾桶:“你不需要它了。”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风度翩翩的离开了那里。
波纹科菲靠在门口被埃德蒙的孩子气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是谁在笑?”加布尔雷恩思侧头问自己的儿子,他走过去帮他倒了一杯热水。
艾登穿着睡袍,拖鞋,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父亲:“您找人把我从床上拖起来,直接扛到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谁在笑?”
听着孩子并不好的语气,加布尔雷恩思并未生气,他坐在儿子身边,亲昵的搂住他的肩膀,半响之后他叹息:“我要结婚了。”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艾登无所谓说。
“你的父亲要结婚了,难道你没有任何话要说?艾登,你知道爸爸很爱你,就像……怎么说,你就是爸爸最珍惜的人。如果你……如果你不喜欢爸爸结婚,爸爸……就放弃,孩子。”加布雷恩思努力不触动艾登,很耐心的跟他谈。
艾登看着自己露在拖鞋外的脚趾,他动了几下脚趾之后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您爱她吗?明妮小姐。”
加布雷恩思呆了一下:“当然,当然爱她,如果我不爱我就不会向她求婚了。”
“我不知道。”艾登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认真的抬头对父亲说。
“什么……不知道?”加布雷恩思显然没有听懂。
“就像……爸爸这样的人,您除了自己谁都不爱的,即使是对我,您都在利用。我不懂您到底爱明妮小姐什么?为了和大公缓和关系?或者是明妮身后的家族?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交流,但是我不相信您爱那位可爱的女士。她是丹尼仕柯难得的单纯人,放过她吧。”艾登对加布雷恩思说。
加布雷恩思不明白,他对艾登算是全心全意了,他把他从那个该死的、下流的剧院里解救出来,他给他最好的生活,他还有什么不满足?诚然,在内心里他真的无法把未来那个王座给他,但是他自信自己从未亏待过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对自己充满敌意。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年,他还恨自己?
为什么?!!!!
“放过明妮,父亲,我不想路易伤心,求您了。父亲……陛下他爱你……”艾登站起来走近加布雷恩思……。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没有多久……就是几秒……
加布雷恩思突然伸出手,抓住艾登的下巴,扶着脑袋的一侧重重的向着墙壁撞击过去,一下,两下,三下……
也就是几秒……
艾登坐在地上,跑进来的老内侍迅速反手关门,紧紧拉住了加布雷恩思的手,他小声呼叫他,摇晃他。
加布雷恩思的暴怒慢慢散去,他看着坐在地毯上,呆呆的接着自己额头上的鲜血的艾登。
“不?艾登?”他推开老内侍,向着艾登走过去。
艾登向后退了几下,脸上没有表情,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想出去,老内侍却拉住他:“您不能这样出去。”
无奈的咽下吐沫,艾登苦笑了一下,这不是第一次了,自己的父亲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对王座,对权力,有着强大欲望,他活的非常贫瘠,最爱他的女人去了,他一无所有了很多年,他不快乐,每天却要对每个人露出这个世界最纯洁的笑容。
慢慢的,他就成了这个样子,成了疯子……成了一个虐待狂……
“我知道。”艾登抓起一边的沙发丝缎裹住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他回头看下了还在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而呆住的加布雷恩思:“我知道,去给我拿一些药,我需要止血……告诉外面说我身体不适……请转告路易殿下,就说……就说我最近有些事情就不过去了……就说我大发脾气,就说……随便……随便你怎么去制造那个理由吧……自己在自虐,这样可以吗?爸爸?”
他要离开,加布雷恩思反应过来,他走过来一把拉住艾登,他将他搂紧怀里不停的道歉,不停的说:“抱歉,抱歉……抱歉孩子,我不知道……我努力控制了,我……”
艾登推开他,打开门,在外面惊讶的人们的注视下,带着一脸无所谓,很无聊的属于纨绔的特色笑容,慢慢离开……
埃德蒙坐在陛下的办公室,跟陛下一起看着情报部门送来的最新的情报。
“真是想不到,垦荒者皇室竟然还有这样的后裔。”诺曼十四看着那些情报。
埃德蒙一声不吭,看着资料上的那位垦荒者新崛起的政权者,这个人他想他认识,在阿列塔那-Ⅳ,他曾服役过的那个星球,这个人……曾跟自己求过婚。
孟让·艾里卡(详见来自初始之虹服役几篇),垦荒者皇储的一个籍籍无名的私生子。这位48岁的垦荒者新当权者,现在动乱的垦荒者有一半的地方归了这位新的霸权者,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关系直接联络到了卡蒙嘉皇帝,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胆子,这个人就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不,也不算一无所有。
他拥有垦荒者最大的粮仓,他还拥有卡蒙嘉公主玛丽的遗体。
现在,他愿意用这些东西跟卡蒙嘉交换武器,用来镇压乱民,捎带着把诺曼家最不喜欢的深蓝赶出垦荒者去。
从表面上来看,似乎这笔买卖……卡蒙嘉并不吃亏。
48.夜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清理过的夜空分外的美丽,大气层内不好的灰尘,粒子,每隔一个星期自然有专门的仪器清理,以前卡蒙嘉对环境清理是以一个月这个时间段来计算的。
现在,他们是以星期这个时间单位来干此件奢侈事,卡蒙嘉花得起这个钱。为了清洗天空,净化空气,净化水资源,恢复环境循环系统,卡蒙嘉每个星期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石,这种快速的消耗是过去国家能源损耗的四倍。
这意味着,卡蒙嘉现在的经济增长值比二十年前增加了四倍还要多,因为偶尔有庆典,整个星系会临时进行净化,皇室有宝宝出世,国庆日,烈士忌日等等。
经过净化的天空,透彻,清晰,就像……神走过的地方,它美好的难以形容,每当那天到来,许多人会走到瞭望台约个会什么的,这是一种上等情调。
艾登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大约两点钟的时候他缓缓坐了起来,他觉得,有些口渴,却组织不出词汇来形容“渴”这个意思。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一天到晚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又口干舌燥周身倦懒,不想思想,不想悲伤,他没有情绪的能一坐一整天。有时候,他会默默的流泪,流着流着又睡了过去。
“您醒了?”老内侍布卢姆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亲切的抚摸了一会艾登的面颊,他轻轻揉着他茶色的头发丝儿,很细心体贴的哄着:“我去给您倒一些喝的。”
艾登表情呆滞,他想了下很认真的说:“我要去上学,要迟到了,他们又要……他们?他们是谁?”
“宝贝,今天学校放假。不用去的,没有他们,只有你,亲爱的,你在家,没人敢来你的家伤害你,耻笑你……”年老的布卢姆一边唠叨一边打开门,外面早有内侍准备好了温水还有一些营养品递了过来。布卢姆接过托盘,反手关起了门,他看着那个托盘里的一个小杯子,那里有一些营养药,还有一小瓶很特殊的东西,这种东西对人体毫无害处,它的名字叫“停顿”。
它可以令人静止,就像急冻一般的将人停止在那里。布卢姆调好药剂,将“停顿”放进温水,小心的走到艾登的面前扶起他细心的侍奉他喝下。
艾登眨巴几下眼睛,再次睡了过去。卢布姆擦擦眼角的泪滴,叹息了下继续抚摸艾登那头漂亮的茶色头发丝儿。
“他如何了?”加布雷恩思推开门,慢慢走进来,他走到艾登面前,亲吻他的额头,
“他很好,很乖,就像个小婴儿。”卢布姆回答。
“这样多好,这个小傻瓜儿,他总是反叛,反叛,逆反,逆反,即使我爱他,可是我也会受到伤害的对吗?卢布姆,你说……他就这么一辈子……一辈子……也许……也许没有坏处的对吗?”
老卢布姆吓了一跳,他盯着亲王殿下的脸再看,殿下满脸泪水,非常难过的样子。
“路易……救我……”艾登呢哝着说着,眼角滴泪。
加布雷恩思放下他,并死死盯着他的脸:“即使在梦里,我最爱的,最在乎的孩子……他梦到的也不会是我……”
卢布姆走过去帮艾登扶好歪斜的扭曲的头型,将他打理的舒服了一些,老内侍抬起头神色有些不愉:“我必须提醒您,您需要良好的控制您的情绪,艾登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面对老内侍的指责,加布雷恩斯冷静了许多,他连忙站起来,有多远的躲了多远:“不……”
“您出去冷静一下吧,这里有我就好。”卢布姆看着自己从小侍奉大的主子说,一丝包含着懊悔、懊恼的神色在这个老人的眼神里蔓延着。
加布雷恩斯点点头,他站起来贴着墙角走到门那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卢布姆犹如脱力一般的坐到了地毯上。
他开始扶着额头小声哭泣起来:“哦……宇宙神……哦……为什么?”
他哭了一会之后,慢慢站起来走到艾登面前扶起他,把手指叉入他的喉咙开始帮艾登催吐。
皆是在这样的夜晚,路易回到若代拿一些东西,就在门口的时候,他遇到了悲伤的奥戴维他们,就在今晚那只最老的胖球死掉了。对于狗来说,它活的还算不错,一生锦毛玉食,现在还有很多人类为它哭泣。
路易穿过若代的长廊,画廊,悄悄走过花园,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却见到了那个总是不阴不阳的劳莱老师。那个女人依旧坐在花园里读着书,他们在花园里相互看了一眼之后,路易脚步加快。
“请等下。”劳莱站了起来,路易只好停下脚步。
“能……我知道这不合理,也不允许,但是,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我想……打个联络器,简……她……不允许……”劳莱的声音越来越小。
路易看着这位少女,想起在那首航舰上,那个被学生簇拥着的带着一脸自信微笑的可爱女教师。他思考了一会,从手腕摘下自己的联络器递给她:“你可以随便用,别给简发现了。”
劳莱有些不敢相信,她迟疑的伸出手,面露胆怯,稍稍触碰了一下那个联络器之后,她的手指又缩了回去:“您可以监督我打。”
路易笑了下,拉起她的手将联络器放到她的手心:“你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呢?颠覆卡蒙嘉吗?没事的,等……等过几天……我跟简说,放你回去。”
劳莱松开手,连连摇头,一脸惊慌:“不……不能回去,我……我不能回去。”她抬起头苦笑:“来的时候,她们说了很多梦想,我以为我可以帮她们做到,所以……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路易不懂。
“在没有得到那个结果之前,她们最起码还有个做梦的权利。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求您。”劳莱说。
“啊……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路易笑了下,他将那个咨询器放在小桌子上离开。他不怕劳莱手里的什么所谓的情报外泄,没有人能用咨询器颠覆一个星球。
离开小花园后,路易悄悄回到自己的卧室,他推开门。
屋内的窗户是打开的,很舒服的空气缓缓流淌进室内,翠绿色的床单,古老花色的桌布,他喜欢玩的那个丢丢球丢弃在沙发的木脚附近,挂在墙壁上的还有他的袜子,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就像他从未离开过这里一般。
路易走到抽屉柜前面,按了几个密码,几排抽屉慢慢弹了出来。他从最下面那个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它,那里面有一条母亲的项链静静的在里面躺了许多年,路易想把这条项链送给艾登。
波纹科菲跟埃德蒙在看大制作的灾难片,卡蒙嘉出品。那片子的大约故事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最美丽的都市卡蒙嘉卷入战争被别国入侵,可怜的卡蒙嘉中心城今年以来,被不知名的异性、怪物、变种人、大陨石、地心之火共计洗劫十二次,就拿百年历史老建筑丹尼仕柯来说,作为标志物,它经常成为火灾、天灾、甚至疫病必然要袭击的地方。一部灭世大片,上千万的信用点投入,一部片子只制造一位英雄。人类的思维往往悲哀的可以,他们为一位英雄制造个大大的灾难,接着全人类围着这个“超人”转,大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救援就可以了。
“真可怜。”波纹科菲拿着擦着腮边的泪水哽塞着嗓子:“都到了这一步了,他们应该活下去,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埃德蒙悄悄的把某朵悄悄钻出来溜达的花儿一脚踹到床底下后说:“这是拍摄手法,你又浪费眼泪了,鱼与熊掌兼得的事情是没有的。”
“所以才看小说,看这些影片啊?要不然……人会多么的绝望啊!”波纹科菲吸吸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