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像你们这样的贵族老爷,平时不就是参加个聚会,研究下自己的钱袋税收。现在卡蒙嘉的经济腾飞,人民的血汗又会填饱你们这些大老爷的私囊了,对吗?您看,您手上的那枚戒指,我们这些人即使是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吧,那么大的一颗玛雅石头呢。”
“莫里斯?”奥戴维顿时感到不快了。
“哦,没事,奥戴维。”埃德蒙安抚了下奥戴维,他摘下手上那枚闪着异彩的戒指放到莫里斯的面前说:“在价值上,这个真的不值钱,假货。不过这个是我最重要的人,一次旅行到一个小行星时在地摊上买的,那年我20岁,这是一份礼物。”
莫里斯显然不信,不过他还是好奇的拿过那枚戒指仔细打量。果然,这东西只是个地摊货,它的架托甚至是钢筋雕琢的。
“我一直在要求奥戴维辞职,他是个人才,他能干很多事情。可是很遗憾,他似乎无法放弃这份爵位后的尊荣,我们经常为这个争吵,不过,很快我们又能和好如初。有时候我觉得他的脾气很有意思,他会连续半年,因为一件跟他不相干的事情而悲伤。他不适合军部,有时候我觉得他比我更加适合做个导演,因为他的感情细腻。”
莫里斯抱怨着,却把奥戴维的盘子拉过来,帮他切分着那份并没有熟透的牛肉。他很细心的把每块牛肉切成方丁,并在每个方丁上都涂满酱汁,而后再放到奥戴维的盘子里。
“他就像个孩子,一个总是被压抑着的孩子。”莫里斯说着,把切好并撒匀酱汁的盘子推倒奥戴维面前。
奥戴维无奈的接过去对莫里斯说:“你能不再过问,或者猜测我的工作,或随意的把我们中间的不满抱怨给别人吗?”
埃德蒙尴尬起来,他不擅长劝架。
莫里奇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埃德蒙说:“我爱他,但是有些事情却触及我的底线。有时候,我觉着我是属于他的,有时候我也很茫然,您想必调查过我……”
“不,并没有,我只是知道你,我们的情报部门很忙。”埃德蒙拿起一边的劣等餐巾纸轻轻的擦了下嘴角,插说道。
“好吧,也许我真的不够格,坦白说,我真的很想跟奥戴维的家人谈一下。我们在一起……嗯,将近五年了,我把我的整个生活乃至我的人生都摆开,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奥戴维先生的面前请他观看。但是很遗憾,当我想知道他的一切的时候,我却需要去中心智脑那里付费,然后从那边我才能为得到一些关于他的很模糊的答案。奥戴维,无姓氏亲随,爵位伯爵,年金,性别,其他便什么都没有了。这些年我连续换了三个党派,每个党派都因为奥戴维的关系招募我。开始我还以为是我本人有什么本事呢,最后我才知道,我就是个傻瓜,那些该死的派系只是想得到一些好处。他就这么晾着我,不娶,不嫁的,我们就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厮混在一起,我们周围的人都说我是贵族供养的可怜娈童。您看看,即使如此我还不能抱怨,我要忍着,一直忍到所有的人都认同我。坦白说,我的理想,我现在对它很失望。”
奥戴维站起来,重重的推了下桌子离开了。莫里斯看着他的背影,满眼的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滑,继续说着:“我就知道,我会触怒他。这下好了,绝对又是半年不理会我了。他总是这样,他丢我就像丢一件玩意。他若是高兴了,便回头捡起来,因为他知道,我会等他。您看我多傻,做玩具还做得这么开心。”
埃德蒙拍拍这个人的手安慰他,说:“他没有恶意,我了解他,真的,相信我。我们看中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背弃。”
“真的?”莫里斯擦着眼角的泪问。
埃德蒙点点头。
长长的舒缓出一口於气之后,莫里斯露出笑容说:“真不敢相信,我会对你表示感谢。以前……哈,说实话,我挺恨您的。”他接过埃德蒙递过来的纸巾擦脸上的泪水。
埃德蒙想,他此时很能理解这位剧作家莫里斯先生。从几年前奥戴维跟他在一起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但是很奇怪他们分分合合的竟然过到了现在。莫里斯先生是社会激进人士,他对国家未来看的比自己还重,甚至超越他对奥戴维的爱,他一直在各个党派之间游走。
他总是倡导着“将国家还给人民,国家应该是人民在做主,卡蒙嘉不应该有多等制国民一说。”为此,他每个月都要进警察局,每个月都需要奥戴维想办法去救他,很奇怪的一个人。
“我从未对奥戴维说过,不许你们在一起。我的看的出,他很爱你,随身都带了您的照片。”埃德蒙劝慰着他,他想他们和好。因为,无论这位先生多么爱国,最后奥戴维都会带他离开,到时候他会发现,自己努力奋斗三十多年的梦想只能是一场空。那个时候,这位先生能接受吗?
“真的?”
“恩,千真万确。”
莫里斯破涕为笑,他呆了一会,托着下巴含情脉脉的看着站在街道边生闷气的奥戴维突然来了一句:“你们这些贵族很奇怪。”
埃德蒙翻着一本画报,问:“怎么奇怪了?”
莫里斯坐直了很认真的盯着埃德蒙看,埃德蒙没办法,只好丢开那份画报看着他。
“其实仔细想来,也不该恨你们这些贵族。翻阅史料,诺曼一世为了给人类寻找新的道路,被追杀,被放逐,他把全家分成无数队去寻找新的聚集点,最后家破人亡。后来来到卡蒙嘉的移民,人们为了表示对诺曼家族的尊重,才自认为下等民,愿意供养,愿意臣服。这些年,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卡蒙嘉还是被治理的不算坏。可是,按照自然规律,君主制是最不符合常理的存在,我很奇怪现在整个星系为什么还要沿用这种制度,就连那个最先进的贝因托也不例外。”
埃德蒙结结实实的被饮料呛了一下,他发了一会呆后说:“其实,在地球最后的时刻,那个时候不是君主制,君主制是被淘汰的,不合理的东西。”
“对吧,我就是这个意思。”莫里斯倒是很愿意跟这位大公探讨这个问题。
“可是,在最后的时候,那些人民选择的派系们,大部门因为灾难死去,没有死去的无法控制大局。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以家系和强者为中心的领导者,当时也是形势所逼。”埃德蒙解释道。
“这些历史课学过。”莫里斯无所谓的挥挥手。
埃德蒙看下远处来回走的行人说:“那场灾难,人类只剩十分之一都不到。为什么后来会依附一族人,不如说是被吓坏了,周围全部是死亡,森林、河流、动物、人类等等,都大批量的死亡。
那时,每个人都在胆战心惊的活着,那时候的死,不是一个一个人的死,而是成群结队的慢慢消亡……谁给他们活路,他们就会依附谁。最高的指挥者已经死去,所以这种民间的私人挽救行为,就直接成为新的政权。人类……应该说,人类是受到了极大的心伤,极大的伤害的。就如现在的贝因托,皇帝跟国王陛下几次要求让位,国民依旧不同意,他们的意思依靠一群人不如依靠一个家。很奇怪吧,有时候人心是最奇怪的,就如现在卡蒙嘉的新移民被定为低等民,低等民来自流民,流亡者,地球民,流放民后裔,谁给予最安定的生活,他们就依附谁,不会计较的,这跟地球最早的个人君主强权政策是不同的。其实他们潜意识的依旧害怕同样的灾难,失去家园,失去空气,失去生命本体。”
“那您的意思,现在我们这些党派的存在是没必要的?”莫里斯很生气。
埃德蒙笑了下说:“我们在探讨为什么君主制依旧存在,而不是党派生存问题。”
奥戴维匆忙的从外面跑进来,埃德蒙惊讶的看着莽撞的他。
“阁下!您看外面。”奥戴维大叫着指着外面的大屏幕。
“据悉,昨天夜里三点十五分,垦荒者民间国民自主军冲进皇室,砍下了君主XXX十八世的头颅悬挂在旗杆上……”
垦荒者兵变?埃德蒙惊讶的看着外面的立体影像图像,他看着那些民众站在皇宫的屋顶呐喊,欢叫,他看着那些皇室贵族被逮捕。垦荒者是比卡蒙嘉还古老的一个星系,而且这个星系跟卡蒙嘉的距离不到三个跳点,卡蒙嘉边境岌岌可危。
埃德蒙站起来,有礼貌的冲莫里斯点点头致歉:“抱歉,莫里斯先生,怕是要再找个机会跟您探讨这个国家未来的问题了,我个人而言不反对将权利交还给人民,但是交还需要一种方式。是激烈的犹如垦荒者这样,死去无数人的交还,还是平稳过渡,这是个大问题,希望下次能跟您一起探讨这个问题,再见。最后……奥戴维他很爱你,也期盼你以爱出发,少放一些个人理想进感情的世界,你知道,爱情……爱情实在是个奇怪的东西,再见。”
莫里斯站起来,看下奥戴维,奥戴维却没有看他。好吧,他不准备生气了,每次这个家伙有公事都当自己是个陌生人。莫里斯无奈的耸动下肩膀准备坐下,却发现这间能容纳百十来人的小馆子,人人都惊讶的盯着他看。
一位老人慢慢的走过来,先是施了一个很别扭的贵族礼仪,接着小心的问:“先生?那位是若代大公阁下?”
莫里斯耸下肩膀:“就是他了,怎么了?”
老人顿时激动了,他过来张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大喊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他在这里!”
“哦,他来这里破坏一场可怜的约会。”莫里斯无奈的坐下,拿起账单看看,说道:“而且还不买单。”
埃德蒙跟奥戴维上了一辆出租车,在临上车的一刹那,他们再次的被震撼了一下,那个新闻投影出现一幕他们更加惊讶的影像。
明妮跟加布雷恩思亲王衣冠不整的被记者在乡间小旅馆抓了个正着。
明妮披散着头发,一脸困惑,而加布雷恩思亲王搂着她的肩膀对记者们说:“写下你们的名字,婚礼的时候我给各位头条,当然,会有请柬的.”
“真不敢相信?明妮?”埃德蒙觉着,加布雷恩思去找谁,也不会找到女铁人明妮身上,不过说实话,披头散发的明妮身上倒是真的在此刻显示出了女人的恐慌和娇媚。
“老兄,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
埃德蒙他们非常难得的上了一辆有人驾驶出租车。
“麻烦你,丹尼仕柯,快点。”埃德蒙想着事情吩咐。
“你们疯了,我这个是观光车……呃……”司机扭头大骂,突然呆住了。
没有戴帽子的埃德蒙,此刻正举着手敲脑壳,他的手上赫然带着那枚巨大的长老戒指。还有,这个国家只有最美的这位若代长老有一头银蓝色的长发。
“您……您……您是那个?哈?”司机猜测着。
“对,对,对!我就是那个,请开车,多谢了,这是急事。”埃德蒙心烦意料,不单止是垦者个人的问题,而是垦荒者,它是卡蒙嘉最大的粮油供货地。
“抱歉,老爷,现在我在为国家出公差对吗?”司机开动车子箭一样的射出去了。
“是的。”奥戴维无奈的回答。
“请快点。”埃德蒙加了一句。
“那么我可以违章了?”司机大声问。
“可以。”
“那么我可以超速吗?”
“可以,注意安全!”
“那么,我可以撞警察吗?”
“当然不行!!!!!!!!!!!!!!!”
46.可怜的宇宙神
诺曼十四坐在自己的庆典宫殿里,他在此登基,这里除了重大庆典之外似乎没人来。能容纳几千人的大厅衬得这位陛下倍加渺小寂寞,不知道这位帝王为什么选择坐在此处?
内侍将一部咨询器摆放在王座的前方,为他打开镜头,将某个画面静止在那,陛下目光呆滞,他穿着他最正式的镶嵌着王石的皇袍看着没有声音的画面。
垦荒者的王被砍下高贵的头颅,他的双眼在镜头里狰狞着、悲哀着、死不瞑目的旋转着。他的妻子儿女们被扒光了衣服悬挂在宫廷旗杆上,那些暴民抓起石块向着那些尸首投掷,每当击到,他们便大声欢呼着、喧闹着。有人在焚烧王旗,打扮肮脏的乱民在那里跳舞唱小曲,贵族家属被人不停的从宫墙上推下去。
那些镜头的声音被关闭,但是陛下依旧能听到死去者最后的哀鸣……
乱民疯了一般到处抢掠,烧杀。叛军无法控制大局退缩到了垦荒者中心城以北蜷缩,垦荒者现在一派无政府状态,只要你的手里有武器,一切犯罪都是合理的。
“我也会这样被我庇护的国民背叛吗?他们会斩下我的头颅悬挂在丹尼仕柯最高处对吗?他们会把我的亲人推下宫墙活活摔死,这就是你想要把权力交还给的人民?”陛下的声音里挂着浓浓的悲哀。
“不会的,祖父。残忍的因子每个人都有,卡蒙嘉人是善良理智的,没有这样疯狂和残忍。垦荒者的王按照传统规矩治理国家,他的这种做法不合时宜,他不懂得与时俱进。您不同,您是一位好王,您尊重您的臣民。”埃德蒙慢慢的从屋子的角落转出,看着悲伤的陛下。
陛下拿着那只金线点缀的袖子抹了下鼻涕,耸下自己的鼻翼,声音竟然带着哭音,说:“我们曾是好朋友,一起上过很多年的学。我们一起从封闭式的学校跑出来,一起去叛逆,一起去四处撒欢,那段岁月多么开心。我们……一起认识你的祖母,那位深蓝女将军,我追到了你的祖母,而他成为了垦荒者的皇帝。
他说他会是一个好皇帝,到时候就请我做他的大元帅。他同情我这个曾是据说是永远无法继承王位的幼子的家伙,他甚至想庇护我,从而保我一生安宁。
他是个好人,也是长子,从小就背负责任,而我却在父皇的庇护下快乐的成长。我很喜欢他,埃德蒙,我们是挚友。甚至,你的曾祖父,我的父亲都觉得他是一位有个性、有魄力的王,父王还把我最爱的姐姐玛丽嫁给他。现在好了,他死了,玛丽被悬挂在旗杆上。”
“抱歉,我替您难过。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安慰您。”埃德蒙边说边走过去。
“过来孩子,亲我一下。”陛下冲他挤挤眼睛,摆动下他的头部。
埃德蒙过去亲了下他的面颊,然后慢慢坐在台阶,靠在他的腿上。这位老人家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不对,也许……整个星系的皇帝都会受到不同的刺激,看着他们的同伴被如此对待他们一定都不好受。没错,他们互相对峙了一辈子,骨子里却互相认为他们是同类。一只骁勇善战的狼死掉了,它的对手会对着月亮为它哀鸣。
如果这个世界有月亮的话……
“祖父。”
“嗯?埃德蒙?”
“我不会允许的,贝因托的皇帝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悬挂他父亲的头颅。”
“你叫他贝因托的皇帝?”这位陛下略显诧异的问着埃德蒙。
“他的确是贝因托的皇帝。”埃德蒙理所应当的回答他。
“也对,但是你叫我祖父。”陛下高兴的,甚至是炫耀的说。
“是啊,你赢了。”埃德蒙点点头。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