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举大加夸赞,我心虚的苦笑着接纳,如果没有谭炫为事情想必会被我搞的一团糟。
道别了陈崧出来,我鬼鬼祟祟的溜到署里的假山后,钻进假山的一个石洞里就地刨了半天,把自己千包万裹的养老金挖
出来,低身正要走,洞口前突然拦了一个人影,我一时吓得心都要飞出去,正要问话,人影突然鄙夷的道,“想不到池
大人还有私房钱。”
尽管话说的很让人郁闷,我顿时还是舒了口气,“婵娟,你鬼一样见首不见尾的,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你为民领命要北去治理黄河,我找机会来见你,想问问你又打的什么歪主意。”
我示意她压低声音,“有事情咱们回明曦苑去谈好不好?你跟着我跑到这里来,万一被发现很麻烦。”
“不要紧,我这里有暗香度,有人找麻烦的话可以顶一顶,保证他们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婵娟蹲下身从洞口外看
向我。
“……你别和我提那鬼东西。”话是这么说,我依然席地而坐,两个人一个洞里一个洞外诡异的对峙,我只是打开自己
的小宝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喜欢一一翻阅搜集的财富,比较有成就感。
“喂,你别是想借这个机会逃跑吧?”婵娟从洞口探进半个小脑袋,警觉的看着我,突然觉得这池七也很可爱,虽然是
我原身的先天条件很显小,但是难免也在于他年纪轻轻的带着些孩子气。
“呃……要是想跑我老早就跑了,上次出去收保银,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跑不了?变着花样都成。”吹牛真是肺疼。
“那你去那么远干什么?我要你勾引皇帝,你怎么总是背道而驰?”
“嘘……我不是说了那种事我是不会做的,而且我一直替皇帝做事,他现在很信任我才对我委以重任,你不觉得是个好
兆头?”对孩子要循循善诱,我得意的想,怎么也大了他三岁,又生在人心不古的科技时代,不信斗不过这倔强的小屁
孩。
大概实在是拿我的反叛没有办法,又企图留着我有效利用,婵娟一时没有反驳,只是郁闷的皱着眉头看我一件件把玩那
些珠宝,“财迷心窍!”
我不以为然,本来也确实如此。
“你!你怎么……”在我拿起一颗夜明珠的时候,眼尖的婵娟突然低叫。
“喂,别误会了啊,这个是皇帝给我玩的,不然我才不会私吞饥民的救命款。”我正想着婵娟怎么会认识张举人家的夜
明珠,她却快手快脚的从我的包裹里抢过一个东西,我趁着月色仔细一看,才认出是一块晶莹的白玉扇坠——当然了,
旧物嘛,难怪婵娟会惊讶。
“你怎么连这个也拆下来了?”她一把将扇坠紧紧握在手心里,眼里的悲愤一时令我有些怔忡,自从认识她,这双眼睛
里除了仇恨就是鄙夷,从来没见过这般脆弱的神色。
“你,你的么……那就拿回去好了,我其实也不是有意的,以为这么漂亮的东西挂在扇子上,要是丢了多可惜,我又没
有拿扇子的习惯……”
婵娟捏着扇坠,恨恨的看我,“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别的都可以给你,这个我要拿回来!”
我忙不迭的点头,真是,本来以为一个破扇子没什么的,不过幸好她没有问我要扇子,因为没有什么用处又占地方不好
携带,这会儿早不知道被我丢到哪去了,只有这个扇坠看起来能卖个好价钱,我才拆了藏起来,谁知道她这么重视?看
着她喷火龙一样的表情,我顿时为自己刚才的错觉默哀,这只恐怖的生物,我竟然会认为她可爱。
好在喷火龙拿到了自己失而复得的扇坠,神色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拿着翻来覆去的看,因为低着头,我已经看不到她
到底什么表情了,但敏锐的感官还是让我觉得她一定很难过。
家人的旧物吧……很明显她当初进风荷宫也不是自愿,也许像月见一般都是被人买了进来,多少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
真是这样,我和她倒还是同命相怜。
果然婵娟拿着扇坠摩梭了一会,语气里微带着些强力掩饰的哽咽,“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也懒得管你……早点离开更好
,免得给我添麻烦。”说着站起身,快速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她这是……赶我走吗?
我在石洞里坐了半晌,突然觉得自己怎样的评价对她都是不公平的,其实谁都是有故事的人,只是她依然这般的执迷不
悟,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自己脱身。
包裹了自己的养老金,我也很快跑回了明曦苑,苑里的太监已经习惯了我这般慌张混乱的模样,不足为怪的关上门迎我
进房间,我暗想这帮人可怜的奴性,恐怕某天我抱个原子弹进来他们也还公式化的欢迎。
不过估计是没有那一天了,即使我找的来原子弹,我也不打算再回这个恐怖的鬼苑!
出发那天我还真是风光无限,众大臣都早早的来送行,给我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不排除有些人是来亲眼见证我
的滚蛋,我也不在乎,本来就巴不得一去不复返。
令我惊讶的是明仲轩竟然也来了,虽然沉着脸,但是更加坚定了我再不回来的决心,他依然把那枚钦差大印交给我,多
余的话都没有说。
倒是徐尚书对我嘱咐了些政务上的经验,还有历任大臣治理黄河失败的教训,我压根也没打算那么做。陈通政很不舍的
唠叨了一大堆生活上的注意,他们两个还真是配合,徐尚书反而更像位恩师,陈通政根本就是个来送孙子出远门的爷爷
。
我的学生谭炫为比较激动些,有点热泪吟眶的前兆,真不知道我这样糊涂的老师哪点让他舍不得了,只好大致又嘱咐了
一遍不要忘记我教导过的事情,他点着头答应了,我知道他很快也要被派出去,各地保险司都设立不够完善,北方的保
银还没有收,又是风荷宫的势力范围,难免有些担忧,本来我以为钦差大印会交给他的,没想到明仲轩依然给了我,可
惜这种东西没办法谦让,估计我给他他也不敢要。
另外我那该死的假爹假娘也来了,我一眼看见了他们身后乖巧跟着的月见,想起答应过她的话,我笑着问池青乾,“孩
儿此行路途遥远,身边没有个照应的人,月见是跟惯我了的,不如让她陪我一起去吧。”
池青乾犹豫了一下,大概觉得月见是他们手下的人,多少能监视着我,便也答应了,“只是月见来时没有准备,我叫她
回去拿些行李。”
“不必了,出发在即恐怕来不急,一切路上我会替她筹备。”很怕他们再做什么手脚,我伸出手把月见拉过来,小姑娘
很乖的给老爷夫人道了别,“月见一定会照顾好七少爷,请老爷夫人放心。”
这么一听就好像“月见一定会监视好七少爷,请风荷宫放心”,要不是我了解月见,恐怕立刻就要起疑,也不知道这孩
子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我看池青乾和曲雅非笑得都很满意。
如此更好,他们越放心,我们就会走的越顺利。
出了宫门我就叫月见和我一同钻进马车里,反正她年纪还小,长的也不美艳,不会有什么避嫌的说法。我把装满了养老
金的包裹交给月见,要是跑得够远,里面没准还有她长大的嫁妆……
月见好奇的把包裹打开个小口把玩,到底是孩子,很快被那些新奇金贵的小东西惊讶得说不出话,翻了半天突然问我,
“七少爷,这块大玉是干什么的?又没有什么花哨。”
我正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懒得抬,“砸核桃的。”
[35]有刺客……
我这次出门并没有带很多人,算上我自己和赶车的师父也才七个,其中有三个还是所谓的护卫,看上去和勤勤恳恳的农
民似的,我真怀疑他们保护我的时候是拿剑还是锄头。另外一个叫小安子的太监,长的贼眉鼠眼一脸奸相,笑得倒是很
彻底,眼睛都找不见,可惜我被太殷勤的小川吓出了后遗症,看到他就有种为民除害的冲动。车夫倒是一副深沉的模样
,看年纪五十开外了,依然行动利落,鞭子挥得底气十足,俨然就是武林高手的派头。
虽然不是很愿意说,但是再加上一个看起来就像贪官其实可能也差不多的我,总体上来讲,除了月见正常些,连我自己
都觉得这一行简直荒谬至极,不知道明仲轩选人的时候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住了,搞出这么诡异的组合。
索性一路上还比较顺利,除了我被月见照顾得上吐下泻了两天,这孩子平日里什么都做得精巧,只是做饭这一说貌似从
来没在她的字典里注释过,味道不怎么样就算了,竟然还有食物中毒的征兆……偏偏刚出京城北上的这段路我早就知道
是没什么好东西吃的,只能仰仗自己做,别的人倒还好,只是我近来身体虚弱,当仁不让的成了枪靶子,因为上次带的
刘太医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这次被我婉拒了,没想到原来这医生是护身符,带着的时候没病,不带反而出了乱子。
小安有些忧心的给我喂药,“大人一直住在宫里,什么招待都有皇上看着,这下子一出来难怪不习惯,早知道请皇上再
差个厨子跟着了。”
“然后医生也该带着。”我一边喝药一边说,小安认同的点头,“怕衣服不合身,再带两个裁缝,还有梳头的端焚香铺
床的。”我没什么好气的道。
小安这下安静了,知道我不高兴,安静给我喂药,我示意他先下去,“叫月见过来一趟。”
我承认以貌取人不好,可是小川那次实在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创伤,他怎么害我都成,偏偏用了我最痛恨的方式,以致
我现在看见这个小安就愤懑不休。
月见很快进来,一看见我就泪眼汪汪,“七少爷,对不起……都是月见不好……”
这丫头其实没什么大毛病,错就错在水做的一样,有一点事情就打雷下雨,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习惯,现在已经麻木了,
我扯过月见的手帮她擦掉眼泪,“一点小病又死不了的,错不怪你。”
“七少爷,咱们,应该带个厨子的,”月见依然有些抽噎,“月见实在是笨,饭都做不好,陈伯伯他们一定都不喜欢我
……”
人的第一印象真是重要,明明同样的话小安说出来我觉得不爱听,到了月见嘴里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感觉也是真心真
意的担心我,我叹了口气,“月见,你和别的人不一样,当初你帮我从池家逃出来,我心里到现在都是感激的,你不会
做饭不要紧,其实我们自己就带着厨子。”
月见这下也不哭了,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着我,“哪里带了厨子来?”
“我就是啊,傻丫头。”我拧了拧她哭红的小鼻子,除了林青砚和戒仕荼蘼,这个世界上还没人知道我余大厨的厉害,
看在月见的面子上就让大伙都享享口服。
等我强壮了些,俨然勇敢的担当起了全队人马的厨师,刚开始小安几乎是用尽浑身解数不让我近锅灶,逼得我也用尽浑
身解数做了一顿饭,于是全队都没了反对声音,估计谁也不愿意再回到月见掌勺的日子里去。待到后来他们和我相处久
了,知道我本来就是个不把阶级看得太重的人,我再进厨房就顺利得多,那三个护卫甚至英勇的担当起了准备米菜的采
购员,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自己权利的再次流失有些悲哀,不过对于一个好厨子而言,大家的喜欢往往会成为成就感,索
性后来也就无所谓,大家乐得开心。
在接近黄河的时候开始明显的人烟稀少,我时而在大家休息的时候到外面采集土壤样本,感觉这一年间酸性又有些向南
扩张,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不知道是雨水的冲刷还是有人又做了手脚。
在我一心考虑土壤的问题时,发生了一件让我们全体大惊失色的事。
我那晚正在黄河的一条支流小河岸旁检查土壤和水分状况,一向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同时能看见四五个人,因为除了几
棵耐酸壤的树这地区基本上已经是旷野,所以一旦有人出现就很明显,再高强的高手毕竟也是无法隐形的。
我就是再傻也不会以为这些看似无所事事的人是来散心的,这地方已经荒芜到鸟不拉屎,该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谁
还有闲情逸致散心,难道他们也和我一样有心情研究土壤的酸碱性?
我在河里洗净了手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再转回身的时候果然那几个人又接近了些。
我的人都还在镇子里,现在要喊是必然来不及,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边派来的,按明仲轩的性格既然已经发过誓,
应该不会再反悔,如果是风荷宫就比较麻烦了,我对那个恐怖组织可是一无所知,一旦被抓住也是生死难测,我只能装
作毫不在意的往镇子的方向走,越接近大家希望还能越大。
大概是看穿了我独身一人,他们立刻显得有些放松,基本就不将我放在眼里,其中一个随口说道,“不是说派了禁卫高
手,竟然也有落单的时候。”
“还以为会是一场恶斗,看来不过如此。”离我最近的那个人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轻视的扫了我一眼。
“没有阻碍还不好?主子说了抓活的,既然只有他自己,干脆直接捉了回去。”我身后的人说着已经扑过来。
也许他们武艺是很高强,不过我毕竟是在特殊的环境里长大的,经过余钦的训练,尽管换了原来的身体,我的感官上依
然非常敏锐,他下手的方向我都能及时有所发觉,所幸对方轻视我,下手并不凶狠,我闪身轻易的躲过。
不过我至多躲得过一时,本来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头顶突然呼啸着几阵风声,紧接着就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我很没形象
的第一时间抱住了头。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当初何苦再三请缨要到这鬼地方来……
“霍忠,保护大人!”一声高喝传进耳朵,我连忙抬头,果然看见我那三个亲爱的护卫们及时降临,之前说话的那个又
对我喊,“大人,请随霍忠先行离开!这里有我们在!”
说是这么说,我仍然惶恐的往旁边退了退,眼看着几个缠斗在一起的人影觉得眼花缭乱——霍忠同志,哪个是你啊!
自打从宫里出来,我其实就没分清楚过我这三个护卫,只知道名字是很和谐,霍忠,霍勇,霍猛,但是分配到具体的人
身上就总是出错,他们的样子又没有小安那么有个性,平时也没那个必要分清楚他们谁是谁,现在我却傻了眼,完全不
知道往哪边跑,可怜我那个不知道是勇还是猛的护卫喊了也是白喊。
我认定远离战场必然是好事,于是只往远处跑,“大人!”恍惚间看到一个护卫向我冲来,才想大概就是霍忠,于是停
下来迎上去。
我已经看见霍忠向我伸出的手,突然他身后有人拦腰一刀下来,霍忠忙转身挡住,转眼间我已经被另外追过来的刺客一
把抓住手臂,力气大的几乎折断骨头,我悲戚的呼了一声,急得霍忠提剑冲过来,很快却又被后面的那个人拦住,远处
的缠斗立刻得到了动静,另外两个人也向我这里靠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