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拳的,纷纷猜测书生的身份,有几个见过世面的暗自揣测,瞧那模样倒像是辅国公!只是一时不能确定,刚刚又出了
一连串的变故,更加不敢随便说出来!
蔚缌一直垂著头想著什麽事,温涵之回眸瞧向他:“缌缌,怎麽不说话了?”
少年慢慢抬头,眼中隐有泪光:“险些连累大哥了!”
辅国公笑了起来:“我还是头一次遇著这样的事情,倒是挺有趣的!缌缌,这两人你认识吗?”
蔚缌摇摇头:“不认识,从未见过!父亲和爹爹也没有向我提起过有这样两个人,不过......”咬住嘴唇。
温涵之侧目:“怎麽?”
少年若有所思:“那个年轻人使出来的的确是云岫的武学,奇怪的是,云岫山庄根本没有这麽一号人物,他的武功是向
谁学的呢?云岫的武功又怎会泄露在外?”
温涵之握了握他的手:“不用烦恼,这件事你的两位父亲或许清楚。缌缌,往後自己要多加小心。”皱起眉:“但愿绍
和能将这两人抓住!”
少年很是担忧:“云岫武学外漏,难道是庄内泄出去的?大哥,我爹爹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温涵之微笑著摇头:“蒲庄主武功旷古烁今,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自己,需得多做防范才是。嗯......到家了
!”
二人走得极快,说话间已到了国公府门前,门房迎了出来:“国公爷回来了!”
温涵之并未放开蔚缌的手,带著便要他向府内走去,蔚缌立定不动,沈吟著:“大哥,我不进去了,我......这就回王
府,写封信问问父亲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温涵之敛起眉心:“你一个人回王府我不放心,况且你我还不曾用过午膳,且在我府里用过膳,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
。”
蔚缌摇头:“大哥有所不知,我虽然武功不好,可是我的轻功很好,若真是遇上那两个贼人,逃是没有问题的!”
温涵之转过身:“缌缌......”
蔚缌挣开他的手:“大哥放心好了,我等不及了,早些写信回去,也能早些接到父亲与爹爹的回信!”说话间,轻身功
法施展开来,人已在三尺开外。
温涵之目送著他拐出了巷子,喃喃道:“这孩子......”幸好这是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否则这等身手施展出来,岂不是
要惊到路人?
蔚缌顾不了许多,一路横冲直撞飞奔回王府,正巧在府门前碰见好不容易得了皇帝允许急急赶回王府的方晏。
贤王甫下轿,便觉眼前人影一晃,少年火烧屁股般地冲了过来,下意识迎上前去一把拉稳他的身形:“缌......蔚公子
,发生什麽事了?”
蔚缌定定神,看清楚眼前人的相貌,伸手扯住方晏的衣袖:“方大哥,我要写封信回家!”
方晏失笑道:“写信便写信,急成这样做什麽?”
少年跺跺脚:“这件事很急,方大哥,快进去吧!”
方晏瞧出事情有些不对劲,拉住他的手向府内走去,边走边问:“出了什麽要紧的事吗?”
少年没心思隐瞒:“方才在大街上遇著了两人,其中一人将我误认为爹爹,这倒罢了,回头又缠了上来,说是我父亲害
了他,欲杀我报仇......”
方晏骇了一跳,立定身,上上下下打量了蔚缌一番,声音有些发抖:“你......有没有受伤?”
蔚缌摇头:“没有,大哥,我要写信!”
方晏带著他往书房走去,一颗心“扑通扑通”只是跳个不停,少年直言快语,一句话说得他心里兀自惴惴不安,想来定
是缌缌父亲的仇家撞见了缌缌,幸好幸好......
书房内,红珊正在整理著书籍,瞧见主子拉著蔚缌急急走了进来,心下好奇,主子想通了?怎地又与蔚公子这般亲密了
?
方晏吩咐著:“准备纸笔!”
美丽的侍女静静地敛衽一礼:“纸笔都备著呢!”
方晏拉著蔚缌坐到书案边,亲自倒墨研墨,催促道:“快写吧!回头我让人快马送至府上。”
少年认真地想了想,提笔龙飞凤舞满满当当写了一张纸,方晏接到手中大略看了看,吹干墨迹,找出一个信封,将信封
了进去,正待唤人,却被蔚缌制止住。
方晏奇怪道:“有什麽问题?”
少年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丸递给方晏:“大哥,我功力不如你,你来,打最高的那颗树。”
方晏莫名其妙地接过,瞧了瞧手中的红丸,并未多问,遵照蔚缌的话,摒指射向树冠。
树枝簌簌摇动,一只雪白的鸽子从树叶间直冲而下,飞快地掠进书房,停在蔚缌伸出的手掌中心。
方晏与红珊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院子的树上什麽时候歇了一只鸽子,看这只鸽子通体雪白,连爪子都是洁白的,想来
定非凡品。
蔚缌一边绑著纸条一边解释:“这是云岫伺养的雪鸽,云岫人人都有一只,雪鸽认主,若是主人在外,必定陪著主人一
起在外,日常都是由它们传送书信。我六岁那年父亲让我选一只雪鸽,我就选了这只。别的鸽子都没有名字,我这只是
有名字的,叫毛毛。”
红珊瞧著那鸽子著实可爱,忍不住问道:“为什麽叫毛毛?”
蔚缌抚著鸽子的羽毛:“父亲带我去选鸽子的时候,它的羽毛最长,所以就叫毛毛啦!”
方晏忍俊不禁:“毛毛?”
蔚缌抓起鸽子的一只脚:“毛毛,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方大哥,你和他认识认识好不好?”说起,竟捏著那只爪子伸向方
晏:“握握手!”
方晏啼笑皆非,和一只鸽子握手?却见蔚缌一脸期盼地望著自己,心下一软,这些天冷落他已久,何必让他不高兴,果
然伸出手,抓住鸽子的爪子轻轻捏了捏。
蔚缌高兴地笑了起来,拍拍鸽子头:“把这封信带给父亲,将父亲的回信再带回来。毛毛,你要快快地飞啊!”
鸽子圆圆的小眼滴溜溜地转动,也不知道是否真地明白了小主人的话,振振翅膀,出了窗洞,一飞冲天。
蔚缌仰头望著窗外天空万里无云,鸽子雪白的身影渐至不见,方才缩回脑袋,回头冲著方晏笑道:“不出三天定能收到
父亲的回信......”
方晏凝目注视著他:“你很想你父亲是吗?”信里的语气带著浓浓的思念。
蔚缌诚实地点点头:“我最想爹爹啦,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想我!”眼圈微微泛红。
贤王叹了口气,上前拢住他的肩膀:“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放在哪个家里都适合,你的两位父亲必定也十分挂念你!
”
蔚缌默然无语,半晌突然冒出一句:“大哥,你不生我的气啦?”
方晏愣了愣,猛然想起这些时候自己因了某些缘故,故意拉开与蔚缌的距离......不由自主垂下手:“我......”
红珊暗暗叹息,静静地出了房反身将门扣上,无论王爷如何考虑,还是希望主子能够开心些,毕竟主子身上的束缚已经
太多了......蔚公子纵然有太多缺点,却是唯一能够让主子真正高兴起来的人啊
第四十一章
书房内的气氛渐渐凝固,方晏的吱唔令蔚缌顿觉黯然,喃喃道:“大哥还是不愿意理睬我吗?”
贤王柔肠百转,皇家纷争、兄长觊觎、国未安宁,这时候将缌缌拖进来......
蔚缌缓缓立起,转身正对方晏:“大哥,你心里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故而一听说我要写信便连忙带我来了书房。”
方晏怔了怔,心下一跳,蓦然想起蔚缌方才的一句话“欲杀我报仇......”忍不住握了握拳,若是当时有什麽偏差,那
现下自己还能再见到活生生的少年吗?
蔚缌眼瞅著他的神情有了松动,继续再接再厉:“父亲常与我说对於自己喜欢的人和物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失去了
才觉得後悔。我喜欢大哥,不想和大哥形同陌路。”
方晏苦笑,你的喜欢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不过......缓缓开口:“缌缌,我没有生过你的气!”
蔚缌笑了起来:“我知道大哥必定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雪姨说大哥有心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大哥究竟有什麽心
事,但是大哥这段时间对我不理不睬,我很难过!”
贤王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少年的鬓发:“缌缌,是大哥做错了!”
蔚缌歪了歪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大哥的错,是我的错,雪姨说我太不懂事啦。”顿了顿,似乎为了摆脱这层尴
尬,连忙转移话题:“大哥,我跟你说说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两个人。”
方晏拉住他的手,带著他一并坐下,执手倒了两杯茶,一杯递到蔚缌面前,感兴趣地说道:“好,你跟我说说是什麽样
的两个人。”
少年捧著茶杯:“今日大哥不在府里,我觉著无聊便去了温公府上。”
贤王微笑:“你去找老师了?”
少年点头:“凑巧到了午时,我便邀温公出去吃饭,去的是上次大哥请客的正兴酒楼。谁知在路上碰著了两个人......
”慢慢地将路遇拦截、包间争执直至被人相救之事一件一件全都说了出来,临了好奇地问道:“大哥,温公认识那个救
我们的领头人呢,你认识那人吗?听温公的称呼,那人似是叫什麽绍和,看上去身手真地很不错呢!”
方晏大吃一惊,心念电转间已大体理清了思路。绍和一直派人盯著淄阳,连著淄阳出来的人也是一路不曾松懈,实是想
不到,淄阳叛党中竟有云岫的冤家对头。想不通的是,云岫素传与世无争,怎会结下了仇家?
少年晃了晃手:“大哥......”
方晏压下疑虑,温和地问道:“这麽说,你还没有用过午膳?”
少年怔了怔,想想在酒楼时确实只吃了几块点心,这会儿......讪讪道:“大哥不提我还不觉得,确实有些饿了!”
方晏皱了皱眉:“你的胃不好,怎麽总是不注意。”扬声吩咐:“红珊,让厨房做些饭菜送到书房来。”
蔚缌抢口:“有白开水吗?”
方晏双峰纠起:“不舒服麽?”
蔚缌困惑地点头:“方才还不疼,这会儿听到饭菜便疼起来了。”忍不住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按住胃部。
方晏不由自主上前拢住他,轻轻替他擦去额上渗出的细细冷汗,又是心疼又是著急:“这麽大的人了,怎麽不知道照顾
自己?”
蔚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爹爹!”
贤王抚了抚他的头,自行走到一旁,取水壶倒了杯热水递给少年:“胃怎会弱成这样?”
蔚缌就著水服下药:“听父亲说,爹爹怀我的时候遇著些事情,受了惊吓,就早产啦。生下来便不是很健康,小时候经
常生病,长这麽大,吃药都吃成习惯了,太多用药後便伤了胃。”
方晏不解:“令尊精通医理,如何不曾小心用药?”
少年叹了口气:“父亲也是没办法,小时候总是发高烧,有些药明知会有伤害不用却不行。大哥有所不知,我的体质和
一般人不太一样,若是烫了头不用猛药根本退不下去,父亲怕我烧坏了脑子故而只能用猛药退热。”
方晏怜惜地拍拍他的手:“好在只是伤了胃,平日注意些饮食当可无碍。”
蔚缌笑了起来:“在我六岁的时候身体健康了许多,父亲便给我减了药量,只是那时候胃已经坏啦,父亲配了些药丸让
我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贤王握住少年的手:“总是吃这些药丸毕竟不好,还是要平日多加注意才是。”
少年乖乖点头:“大哥说得是,父亲说不管什麽药对身体俱都有利有弊,吃药吃得多了,总会伤了五脏肝器,便如我的
胃一般。我自幼生活在庄里,平常有人提醒著倒也无妨,一出门便会不记得,因此,爹爹不愿意放我出门。”
方晏替他擦去嘴边的水渍:“你爹爹很疼你呢!”
蔚缌扬了扬头:“爹爹说我与他长得最像,所以最疼我。其实我知道还不是因为我是兄弟几个中身体最差的,爹爹始终
担心我的身体。”
方晏好奇道:“你还有兄弟?”
蔚缌呵呵一笑:“我还有三个弟弟,其中有两个是双胞胎,比我小六岁,另一个弟弟,现下才两岁,会走路,会叫哥哥
了。”眼中流露出欢喜之情,不觉想起在庄里,最小的弟弟活蹦乱跳,自己总是掐著他粉嫩的小脸教他喊“哥哥”。
方晏微笑:“你的弟弟们和你长得像吗?”
少年摇头:“有两个与我一样长相上比较像爹爹,另一个像父亲。”
贤王问著:“可是最小的那个像你父亲?”
少年仍是摇头:“说起来就奇怪,我两个双胞胎弟弟长得半点不像,一个像爹爹,一个像父亲,连性情也是随了个一模
一样。”
方晏有些惊讶:“双胞胎长得不像?”
蔚缌点著头:“是呀,庄里的人都觉得很奇怪!不过,虽然他们两个长得不像,却偏偏总喜欢粘在一起,大哥你都不知
道,他们现下已十岁了,仍是同吃同住,出门骑马都是合乘一骑。”
方晏觉得有意思:“果然有趣!”
蔚缌继续做著介绍:“这倒罢了,他们两个习武上也是天差地别,或许是爹爹怀他们的时候用了太多补品,一个出生时
居然体内带了真气。”
方晏大诧:“出生时带了真气?”
蔚缌笑道:“是不是很奇怪?父亲说这孩子吸取营养的能力强,想是爹爹吃进去的东西全被他抢了,故而竟在体内转成
了功力。”
“他一出生便带了三十年的功力,练武事半功倍,兼之又十分勤奋,虽然仅有十岁,在云岫山庄能打得过他的人也不多
,连爹爹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想,和他一起出生的那个全非如此,不仅没有什麽功力,平日性格懒懒散散......嗯,和我差不多......大哥,你
别笑啊!”
方晏正正经经地收起笑容:“我不笑了!”
蔚缌有些难为情:“其实我是被爹爹惯坏啦,小时候身体不好,爹爹总是护著我。”
贤王点头:“何况你与你爹爹还长得十分相像!”
蔚缌扮了个鬼脸,待要说话,却听房门吱呀一声,红珊甜甜的语声轻轻响起:“王爷,午膳做好了!”
方晏指了指书案:“就放这儿吧?”
蔚缌问道:“大哥一起吃吗?”
贤王摇头:“在宫里和皇兄用过了......”忽地想起御花园繁花似锦,美人如云......心下蓦然一沈。
红珊连著托盘一起放在书案上,蔚缌用过药後更觉饥饿,提起筷子便要扒饭。
方晏抬手制止,端过一碗汤:“先喝点汤温温胃。缌缌,你的胃如此之差,这些生活细节当要多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