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也算是同床不异梦吧!
十四
在云南的最後一天,宾馆恰巧搞周年庆典活动。本来极不喜欢这类事情的周贤,却热衷起来。吃好中饭,对坐在窗边玩儿电脑的陈然说:“喂,小朋友今晚有活动麽?我们去参加晚会吧。不去白不去──”
“不去。”陈然冷哼道。其实心里早就雀跃起来,“妈的,又爆掉!”鼠标一滑,被“对方”打死。
“什麽时候去,我──”回头一看,房间早就没有了人。只有桌子旁边,晃动的衣架,表明那个人刚刚离开。
陈然咬牙呆了半晌,手一扬把鼠标砸在桌子上,玻璃杯子应声而倒,漂亮地破碎。
我忘记告诉你,周贤是天蝎座。
害怕被拒绝,所以总是被动等候。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入心,其实在意的事情,总放在心底。他爱陈然,所以跟他在一起,可以容忍他的娇纵,因为他也爱他的娇纵!可是,一旦有了间隙,怀疑是天蝎座的毛病,他比任何人都容易否定自己和别人,哪怕以前笃定不疑的东西──这是习惯也是天性。
天蝎座,从本质上说不容易相信别人。
周贤此刻在街上晃悠,他不明白为什麽自己的诚心不能打动对方,明明受委屈的人是自己。可,每次陈然好像比他还委屈,都没有道理可讲了,为什麽相爱的人,要这样互相折磨呢?恋人不该是理解的麽?恋爱的人都那麽不讲道理麽……他不知道,陈然对他的无理是因为爱。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像是陈然的爱人,倒像是陈然的另外一个监护人。而陈然不过是依恋他的温暖,把他当作容忍他放肆的另一个父母罢了!
得出这个结论真让人沮丧!
辛弃疾说:“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千百年来,这无比浪漫的回头,打动著多少人的心。7B32F802A4走没:)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周贤停住,站在长长的大街上,回头张望,人,不少,而寂寞却从未像今天那般清晰过。孤独是一种病,是人类脆弱的证明。
酒吧里的灯光昏黄,烟雾缭绕。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横在周贤的面前。多少年没有泡吧了,自从父亲把他从广州打回来後。他决定要做一个让别人愉快的人,哪怕自己不情愿。可是,今天,他发现无论他怎麽努力,还是有不完美。於是,他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因为酒吧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无关风月”。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欧阳修这个老头子倒是看得通透。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一进去,周贤就笑起来。居然是家GUY吧,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喝酒都是一样的。刚坐下,就有人过来搭讪。周贤微笑著摇头拒绝,这点自制力,他还是有的──酒神可是个好色的家夥,他可不甘於平淡。
几杯酒下肚,周贤有点飘忽。靠在沙发上,想著陈然。
“不知道在家作什麽?大概又跟夏翼玩儿游戏吧?真是个孩子啊,任性的孩子……”
晃动的,修长的,性感的,色情的……有些竟公然地在沙发上上下起伏著,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周贤闭上眼,开始想念陈然的身体:柔软的头发,佼好的唇瓣,优美的颈脖,白皙的皮肤,盖上一个殷红的印子後,分外性感。一触碰就颤抖不已的腰,恨不得狠狠得蹂躏,折磨……饥渴的性器,微微勃起。手,忍不住想去抚慰。却碰到另一只手,周贤睁著迷懵的眼睛,看著来人。
旋即笑了:“宝贝,你怎麽来了。”来人微微一怔,手上加大了力度。下半身覆上,凑近周贤的耳朵:“你要不要我?”舌头随著暧昧的言语,伸进了对方的耳洞。
周贤浑身一颤,手伸进对方的衣服,滑进裤子。呵呵地笑道:“小然,你不生气了。从哪里学来那麽厉害的招数?嗯!”
那人舔拭的动作停住,半秒之後狠狠地吻住他的唇:“还有更厉害的呢。”
“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不舒服!”周贤迷糊著要推开陈然,谁知陈然今天力气出奇地大,怎麽也推不动。被压制的身体感觉不对,明明自己应该是在上面的呀!
“好!我们换个地方。去我的房间吧!”那人扶起周贤,周贤有点飘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坐进了出租车。
出租车开得奇快,周贤一阵眩晕。车停下後,胃了恶心地紧。冲到马路边就是狂吐,夜不深,但阵阵寒意去侵入身体。
吐了足足有五分锺之久,周贤靠在路灯上,闭著眼睛休息。
“好些没有?”一个声音然他睁开了眼睛。
“还好。”周贤看著那人,说:“你送我回来的麽?谢谢你了。”说完就要走,那人,一把拉住周贤:“喂,就这麽走了。你不是要开换个地方麽,不满意这个地儿?”
“我不认识你。”周贤冷冷地说。
那人骂道:“我操,你耍我?”虽然骂粗话,但依然吸引了过路漂亮MM的注目。有几个大胆地居然停下来,喊道:“嗨,帅哥请我喝杯酒吧!”
“换了内衣再来,你那种解扣子的太麻烦。”俊美的脸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周贤抬脚就要走,那人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谁是小然。”周贤回过头,冲他扬扬拳头:“你不要惹我!”
那人被周贤冷酷的表情镇住,复又笑道:“玩玩儿,那麽当真。刚才你不是挺享受的麽?我的功夫不错呢。”说完,抬腿蹭了蹭他的下身。
周贤不理会那人,推开了他。
抬头看了看原来被拉到天恒大酒店。不知道离翠湖有多远,正思量著拦车回宾馆,一个人站在了马路对面。
周贤心里一紧,本想加快脚步冲到他面前,搂住他,告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脚却怎麽也快不起来。压抑著心情,慢慢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陈然不说话,他只是看著他的眼睛。陈然的眼睛里,没有疑惑和询问,只有伤心和绝望。
本来解释的周贤,忽然没了力气。他自嘲般笑了笑,问自己,解释还有用麽?大概解释了也不信吧。
陈然其实在等,等他解释。可是对方没有,反倒笑起来。这是什麽意思,是轻松还是无所谓?
嘴唇动了动,终於颤声问:“你没什麽跟我说的麽?”
周贤又笑了:“没有。”
“连哄骗我的事情你都不屑於做,是不是?我们什麽时候到这个地步了?”陈然悲哀地想,眼睛干干的,想哭却哭不出来,心里酸酸地,钝钝地疼痛。
“你狠。”陈然点点头,就要离开。
“是分手麽?”周贤沈声问道。
“我们牵过手麽?”陈然回头,笑得灿烂,伤得凄惨。
等陈然跌跌撞撞地走远了,周贤的手被那人扒开。指甲掐进肉里,几个深深的裂口,殷红的血,从手心从容不迫地流出来。
“白痴,从未见过你那麽笨的人。明明什麽都没有,怎麽不说清楚,你是舍不得吧,看,手都掐出几个口子……”
“你不懂!”周贤推开絮絮叨叨的男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当晚上,独自离开了云南。在机场厕所被夏翼揍了一通,夏翼身旁的男子好像是高三的梁浩,他怎麽来云南了。没有思量太多,直直地任凭他拳打脚踢。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淡地对夏翼说:“你帮我照顾好小然。”
“你这个混蛋,你真对不起他。”夏翼吼道,要挥拳被梁浩拉住。
“你不懂。”周贤笑了笑,看看梁浩,又看看夏翼,低头离开了。
当然是舍不得,只有自己才知道多爱那个男孩,爱到宁愿为他死去。可是,还是要放手。虽然很痛苦,心里却又有一丝丝如释重负。
对父亲,对陈然的母亲,对自己……都有交代了吧。你母亲很爱你,很有修养,礼貌地让我愧疚。
而且,自己对爱,还没那麽多的自信。爱,可以为陈然死,但不一定能忍受与之相处的折磨,忍受亲人和家庭的压力。
宝宝,我是爱你的,可我还没有准备好跟你长久地厮守,因为那需要长久的耐力和勇气。现在我还没有,所以要先放开你,等我准备好了戒指,再牵手一生一世好不好?
什麽时候呢?我也不知道,也许在明天,也许……
生活慢慢走上轨道,一切都很平静。但陈然不甘心如此,他找到躲在家里的周贤,骄傲地告诉他:“我早就知道我妈妈找过你。在我们去云南头一天,对不对?我也是故意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偷听我电话我是知道的,我本想让他们慢慢接受,可是,他们居然找到你,而你居然答应她考虑离开我。我一向很自信,现在也如此。虽然说分手,可是我不同意。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那麽分手也是。我告诉你,周贤,我不同意!”
“你当时怎麽不说?”
“我被那个男人气昏头了。哼,你以後小心一点,下次我就会拿著刀子去找你的。”
“你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那麽我也不同意呢?”周贤心里,慢慢渗出甜蜜来,问道。
“你不会。”
“谁说的。你脾气太坏了,我可不能忍。”
“你得让我有改正过程吧!”
“好,你就当我们吵架好了。你一个月不要理我,我也不找你。等你能改正的时候,我们再开始吧!”
“好。”
十五
陈然果然说到做到,寒假剩下的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再找周贤。周贤这边倒有点不懂了,想给人家打电话,却又怕自讨没趣。本来嘛,是自己要说什麽狗屁一个月的改正时间,结果不过是证明自己根本不能忍受陈然的“冷落”。
“哪里当时还那麽酷,说要分手。”我嘲笑道。
“不是,若真的分手倒可能忍受得了,反而是这样子被他冷落,却受不了。”周贤整理著手中的成绩册,又低声骂了一声:“这个刘力期末考试又是倒数第一名,分数比他爸爸的别墅还少。浪费国家粮食!”
“你管得了那麽多?他自然不用我们操心,人家一出生就站在我们永远也摸不到的地方。”我笑道。
“公平是相对的,不公平是绝对的。再说,我们也不需要公平,这个世界总是五光十色的嘛!都一样多没劲呀。”
“可不是,有人喜欢男人,有人喜欢女人,这就够有意思的了。”
“什麽意思你,嘿小子。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是又怎样?”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脸上烫得厉害,一些期盼一些惶恐。
“晚了,晚了,若你早说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呵呵!”周贤不知道真假地笑道。
心,意料之中地掉在了地上。失望又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耸耸肩膀:“我在追求李清!”
“哦?得手没有?”周贤翘起二郎腿,点了只烟。
“快了。女人要求很低的,只要你对她好,就算她不爱你,也一样可以被感动到。”
刚刚开学,班主任的事情非常多。这个表格那个计划都催命似的要交上去,周贤忙地昏头昏脑,陈然这边也信心百倍地开始新学期的征程。
整整一个月,陈然咬牙忍住不找周贤。哪怕是走到办公室门口了,看见他的身影恨不得扑上去,但硬生生地忍住,扭头就走。
夏翼笑话他说,陈然你真是牛。亏你忍得住!
“说好了,就要遵守呀。何况我也想让自己想清楚,到底对他是个什麽样子的感觉。”
“你怀疑自己不喜欢他?”
“不是,是想确定一下!”
“结果是──”
陈然从习题中抬起头来,灿烂一笑:“更加确定!”这一笑,连身为的好友夏翼都呆了呆,红了脸讪笑道:“你小子,真是的……”
“干嘛?你不要喜欢我,我是周贤的!”
夏翼大叫著跳起来:“臭屁的小子,除了那个某人谁稀罕你?”
“我知道你不稀罕我,哼哼,喂,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什麽梁浩的,怎麽老是找你呀,还有上次你去云南他怎麽也在?”陈然阴笑道。
“你怎麽知道他去云南了?”夏翼傻傻地问。
“哼,我是谁?想瞒我,你们还早了点。”陈然叹了口气道:“难道这种事情会传染麽?若是,我真是对不起你。我一点也不希望你跟那个梁浩有什麽关系。”
“本来就没有什麽,你胡说什麽。”夏翼哼哼道,“他的确是个双的,可我不是同,我还是喜欢软软的女孩子。”
陈然不再说什麽,低头写卷子。夏翼在一边无聊地玩弄他衣服上的扣子,嘴里说:“小然,你说什麽是喜欢,什麽是习惯呢?”
陈然正待回答,却被一群女生的尖叫声打断了:“啊,你看你看,他们是一对吧……”
“啊,好可惜。我失恋了,……”
“是啊是啊……”嘴上说著失恋,却笑眯眯的女生们惹恼了夏翼,站起来把为首的女生推倒墙边,薄薄的嘴唇不经意地翘起,笑道:“我很博爱的,不介意的话,你也做我女朋友吧?”
“呀!!”旁边的女生的尖叫声更大了,夏翼心里偷笑,把嘴唇凑到那女生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女孩子的脸腾的红个彻底,靠在墙上动弹不得,这个时候,夏翼早就回到座位上,得意地看著陈然笑。
陈然摇摇头,做了一个鄙视他的手势。
本来是玩玩的夏翼没有料到,这个香豔的故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最生气的莫过於夏翼正牌女友姜漫,第六节课铃声还没有停下,姜漫就窈窕地在後门口等夏翼了。
夏翼无所谓地走过去,两人在後面说了很久,不知道都说了什麽,姜漫越来越生气,漂亮的脸蛋绷得紧紧的,很快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班级的男生们有点幸灾乐祸,姜漫高高在上,总是一副女神的模样。虽然不少男生都为她做过春梦,但是那也是在梦中,现实中,姜漫注定是他们要仰视的。
今天,看见她的受挫,心里那阴暗的部分烁烁发亮,像黑暗中老鼠的眼睛。他们大声地笑著,嘲讽地看著:“夏翼就是你不对,你快点跟人家道歉吧!”
本来想偷偷低头认错的夏翼,这会儿却拉不下脸面了。顽固地不发一言,想伸手递纸巾的手也放在口袋里,一动不动。
…………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每次找你,你就跟那个谁玩儿,你的朋友总是第一位。有什麽意思,干脆分手算了,你去找你的那群狐朋狗友吧!”姜漫哭著喊道,把往日的怨愤都发泄出来,恐怕,那个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发飙吧,再好的修养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呀!
“随便!”夏翼咬牙道,很重地推开了後面,走进了教室。
姜漫反倒愣住,半晌才红著眼睛跑开。在教室外面看热闹的众人,互相看看无趣地鱼贯而入,吵吵闹闹地准备上课。
陈然从大宝办公室回来,不久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了心头,刚才大宝告诉他的好消息像个大气球悄悄瘪掉。
“你去跟她道歉。下课就去,听见没有?”
“……”
“本来就是你不对!”
“……”
“夏翼!”
“……”
半天没有反应的夏翼,一反常态地很认真地听讲,不理会陈然的纸条。陈然气得趁大宝转身写字的当儿,拿起一本书就砸过去。
“啊!”夏翼大叫一声,全班的视线都转了过来。陈然也一副诧异表情跟著同学们看大叫的夏翼。
“夏翼,你怎麽了?”大宝很不爽地问。
“没什麽,我的脚抽筋儿了。”夏翼吃了哑巴亏,摸摸脑袋说。
“脚抽筋儿你摸头干嘛?”大宝变聪明了,不相信地追问道。
“我脚抽筋儿,扯著脑袋也疼了一下。我就有这毛病,不行你问陈然。”
大家又扭头看四组的陈然,陈然用最真挚地表情说道:“是的,老师。夏翼从小就是这个毛病,吃了很多猪嘴也没有用。”
“为什麽要吃猪嘴?”大宝奇怪地问,全班的兴趣都跟了过来。全然没有注意到陈然忍住笑忍得要抽搐的面部表情。夏翼的肚子快要气炸掉,却没有办法,只能任凭陈然胡说八道。
“一位老中医给他开的偏方,说是特灵。”陈然不敢再说下去了,怕再说夏翼要吃了他。
“可见哪,我们要相信科学呀。正好今天我们学习的是鲁迅先生的《药》,沾著革命者鲜血的馒头没有治好华小栓的痨病,这里的药有双重的含意,夏瑜代表的资产阶级革命也不是医治中国民众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