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渐渐蕴出一点黎明的光,我起身,在不知何时留下的泪痕上狠狠地擦过去,只是个意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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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在一种失落和频繁的忙碌中匆匆过去,那些疼,好了。井柏然夜雨中的笑,那六根小指,和传说中的他的死亡,终
究不过是付辛博人生中的一点偏轨。我那天找他找的那么激动,大概因我疯了?深深的,记得那个男人死命抱着他,摇
着他,告诉他“是我!”“是我!”,他很爱他?那么那男的是个笨蛋,一MB,哪会给他爱?浅浅的,我唯一的后遗症
只是不太喜欢开机,总愿意关着电话。我的大脑里慢慢消失了井柏然这个名字,他像极那人的,让我忍不住以为自己又
见到了那个人的笑,因为太像,而终于就成了那人的笑。
死的很奇怪
像个切分音符,停下了
我没有去查,没必要,付辛博,不需再交集。
然而三月的最末一天,在月初大雨里的记忆消失的只剩尾巴时,突然又发生意外。我一个人在街上晃荡,本着多年的习
惯,在心情不好,或者感到胸口发闷,隐隐作痛的深夜。一个逃命一样疯狂的身影从转角冲杀出来,他手里的包斜斜的
飞出去,包带子立马要断一样,追喊声,“站住!!”,“老子回去不宰了你!”,类似这样的追喊声揪着仓惶的脚步
,和心急如焚带了怒气的脚步声,一股脑儿冲向面无表情的我,以及,猛地像哈雷彗星撞地球一样冲到我胸口,立刻撞
出疼的人……他们一股脑儿冲向我,撞了我,毁了我心情。
那人往我的身上趴,他喘得厉害
我皱了眉,看他
“喂!”
“你往哪跑!!!??!!”
他慌张么?
一抬头我视线里起钉子一样多了五个人,我惯性,一把把陌生人护在后面,来人微停了停,手里提着的棒球棍一悠,指
向我,“识趣的滚!!”,一个挺奇怪的声音蓦地从我身后传出来:“你滚吧?!刚才一比五,现在二比五了!”,边
说,声音主人的手就一掌拍在我肩上——
一球棍不容分说地招呼过来
我来不及瞥那被人追打的陌生人一眼,脚已经直直飞了出去,照着条纹衫的手臂。太久太久之前的对话在抓过球棒那刻
响起来:‘战场上,多一条本事,就是少死一次!’,他教我使用我们的所有武器,更不忘敌人的,就看准厮杀时随时
捡起什么立即能使得开。直刺,脱靶突刺,后刺……这些词,用在刺刀上的词,那些从金鸡乱点头那套枪法里出来的实
战招数,刺激着我的大脑。他们急着要从我这里过去,直直要往过冲,我手下就一棍抡上一个黑衣服的后脖子,选大刀
那三刀用。
“你TM混蛋!!给我上!!”
我听见谁跑远的脚步声……
背德的逃命的陌生人是在欺骗——二比五么?一后棒捣在一人胸口,变得清晰的视线里面,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差
不多十五六……一比十三…夜色,一点点沉。
太过久违的感觉
那种契合……
任敌人被拦腰砍断一样倒下来的感觉…付枳清斜倚在金碧辉煌所无法染指的宴会厅的一角,微垂眼,斜斜端了杯梅色酒
,金色袖口在繁华里很寂寞很寂寞的安静——我跑向他,看到他浅浅笑:“好你付辛博,那马步又少扎半个小时吧?!
怎就让他那么以你为豪了你说?”…………
天地的气息和呼吸溶在一起
残局了……
我一点点被寂寞紧紧包裹住,拎着微微发烫的球棒,一点血,粘着…?
然后
“咣啷”一声,重重摔下去,我一回头望见那个骗子着急忙慌跑回来,他的身影很薄,在呈烨偏僻的一条街道上,尤其
的薄——他的脸,慢慢从月光后,和着摊在地上的那群人的喘息声,扎进我眼睛——第一眼望见的是清澈如水的眼睛,
和天真……?
是井柏然??!!
他“噌”地掏出不知哪儿来的匕首,我手指石化,看他一把把刀刃比在一男人脸旁,来来回回
又是那把奇怪的声音
“你回告他!卖谁他都不卖!要么……”
井柏然的话未说完,他不再说,只是刀锋,狠狠地,伴着“嘶”的一声划进了男人的皮肤,匕首在月光下微微泛起寒,
我眉毛皱了一下,没来得及说什么,井柏然就一把把刀尖比准了那人的心脏——一个笑,眼睫微微垂着,密密织出种魅
惑的,随着井柏然双唇小小张开,惊心动魄地缓慢绽开,在井柏然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上——
是一刹间心口疼痛
大脑没有来得及思考,手已经下了。我一把,猛地狠狠拽起井柏然,离心力揪着他带了阴戾的眼神和他的身体一起转向
我,我死死盯住,“你疯了!”,二话不说地用力,拽得井柏然脚下一个踉跄。
以为他会喊
下秒胳膊上尖锐地扎了什么,
我狠狠低下头井柏然狼一样咬着我的画面就弄皱了我的眉,我上下眼皮间的缝隙因怒气而变窄,左手抡起,可天空突然
落雨,一滴,在我胳膊上面……那么烫,所有动作僵滞,在他蓦地抬头,眼角上飞的眸子沾满湿润,哭了?心口该死地
一疼……那些人的喘息声,和月光…停在井柏然身边。他一把甩开我,那把匕首扎向地面然后匆匆跌倒,尖锐的一声,
“龇”,然后,我就只看见背影……我的脚就不听了使唤,要跟着他……??!!
五米的安全距离…?
井柏然在前面,我就一直,没理由跟着……?
视野里渐渐繁华,听觉喧嚣,到了闹市,到了霓虹的影子里面,3月5日夜雨里奄奄一息的圆圆,那个像母体中的婴儿一
样蜷缩在桃花树下的圆圆,是他??!!他负什么气?受委屈??他掉眼泪??!!他个骗子!!!我猛地停下,井柏
然却偏偏在同时转回了身,看我,像个小孩子
井柏然一步一步的走向我
付辛博该死就没动
一点亮亮的东西闪在他棕褐色的瞳子里面,我错愕,凝见一点泪痣,在左眼的下眼睑…我的心口突地跳了一下,那颗痣
……!!那……
“谢你”
奇怪的声音,软软的
“嗯…?”
唇瓣忽地贴上,猝不及防,软,我怔怔看见井柏然放大了的脸,长睫和挑起的眼睛一起挑衅一般,井柏然盯着我,路人
驻足,我看着那颗痣,想问,舌头打结见他忽然洋洋得意地笑开:“再见!!”
再一回神,井柏然就已经在了路边,钻进TAXI,车门狠狠甩上
而我的手指停在唇畔
视线全愣住
汽车发动的声音……一点点刺激着我单薄的耳膜,那颗痣的位置……!人声蓦地嘈杂,我抬头望见公车慢慢朝我的方向
驶来,看见很多陌生的脸,心口,一瞬间疼得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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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最终拨下了付枭翔的号码,我说“爸,我回去,我想要一个人”我站在路人匆忙的街上,望不见长街的尽头在哪
里,只是那种心痛,绑着我。井柏然确实是MB,他的那种做派,很像——可是初遇那夜他凝视那个男人的眼神,烟一样
会碎的眼神,他的笑,他那句“是你么?”,他眼睑上的泪痣的位置……这些,让我产生不切实际的希望了。从16岁的
秋天起我就明白那个人已经死了,在飞机上,离开雪扬时,乔任梁也是这么告诉我,可我,真的像又见到他,见到那个
叫我“包子”的人。
付辛博回家了
到付枳清的墓碑前坐一阵,微微笑,想起5年前的3月5日,付枳清把那把黑伞递给我,说也许能带我找到恋人。我的老
父亲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背转了身……总管,CT,乔,我的未婚妻段幼雅……妈妈的遗像,后山遍野
的淡淡黄色的花,我从雪扬那座城市回来之后为了祭奠那个人而栽下的桃花树,我一直喜欢的,离天堂最近的古木……
去看吕杨时他拉着帕格尼尼的随想曲,
我视线凝在揉弦的手指上,金色的夕光从落地窗外浅浅地匍匐而下,他像极付枳清的手指,握着檀木功,薄薄的茧子被
度上太阳的暖色于是显得不那么真切。吕杨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绝色面庞微微低着,很安静……我看着……
只是终究他还是空弦带音了。
抬首一瞬平静地盯着我,问,“这次又是哪里和他像?”
吕杨的问题我不想回答。我自己知道,井柏然哪里都不像付枳清而是像那个人……于是我说不出,五年来或者更早以来
付辛博就只是爱着大他五岁的叔叔付枳清的,这是人人眼里的共识。我搜集了很多付枳清,是证据,面前的吕杨,也是
证据,我回答他不像付枳清,那不是给自己定罪??
终于我面无表情地说:“感觉吧…”
吕杨笑,像蔷薇花那样。
陪我最久的男孩儿放下他心爱的琴,走过来,把淡淡带着紫罗兰味道的吻印在我颊边,我宠溺看他,揉他的头发,他像
受了委屈般看着我,之后就是沉默。拥他入怀时井柏然魅惑的笑和温柔的笑一起浮起来,我在心里面骂自己一句,用乔
任梁的原话:“你TM就一衣冠禽兽!”,这话是3月5号我订婚宴之前乔冲我吼的,那时他眼睛里面,有一点点认真。后
来我换了衣服穿着拖鞋混出了宴厅,把段幼雅托给他,他还是那句,“你TM就一衣冠禽兽!”。
解开吕杨雪白的衣襟
我告诉他自己之后当井柏然的司机了。
怀里的身子一僵。
回家之前我去过银都,被门卫拦过好一阵子才看见张天然着急忙慌地跑下来。付辛博和他要人他自然不会犹豫,可偏偏
井柏然,他脑袋上豆大的汗就掉下来,在呼呼吹着冷气的空调前。推了十万订金的支票我觉得已经很给面子,张天然却
开始抖,跟个筛子似的,半天诺出句“他…他被人定了,半…半年……”,抬起左边眉毛看他,张天然立马倒豆子一样
告我那个叫张超的是电视里常常出现的某某人的么子,我皱了眉,想起井柏然那句“你回告他!卖谁他都不卖!要么…
…”,坐在那儿差点儿没笑……
压上去,分开吕杨的腿
“算玩个游戏吧,扮司机的游戏”
一手抚摸着他的下体,一手解开自己的皮带,我语调轻佻,看见吕杨黑白分明的眼睛生生定住,“怎么了?不觉得有意
思么?”
……
是我在银都昏暗的一角看着井柏然,看他妖魅地仰起脖子,在众人之前,被醉酒的男人撕开上衣露出带了吻痕的大片的
脖颈和胸膛,他长了女人的锁骨吧……?他在昏暗的灯影下面,完美地完成他的职业,故意喘得很大声,好像舒服得快
要死。然后,手中的酒,猛地泼在男人身上,神经了一样大笑,还是仰着脖子,肩膀一直颤一直颤,他低下头,微微眯
着眼,露出狐狸一样的表情……
是我坐上乔任梁接我的车之前,在银都看见的,那个井柏然……
发烫的舌头沿着吕杨的锁骨轻轻滑动
我心里的一个声音突然间笑得那么讽刺——一样位置的泪痣,一样让我心疼的笑容,那么相似的脸——那个井柏然,却
不是我的宝。
天真么?
不是,却还是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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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的规则是,在之后的一个月内,付辛博加倍加倍地对井柏然好,然后在月底消失。
就像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是从乔任梁那里抢来的。
像我找一群人去收拾乔再跑过去救他,像我给付枳清用盐水泡过的绷带,一边包扎一边看着付枳清纠结起来的眉,甜甜
冲我的小叔叔笑……
做个好司机!
我和井柏然第三次面对面是4月3日。小龙他们的速度勉强让我满意,用了一天半,安排张超到日本办事,顺便把银都的
MB送进全市最好的高中念书——也许是我想看一看井柏然如果穿起校服,什么样?会不会更像宝?放学的音乐响起,我
从车上下来,驻足,朝校门的方向看——先是有单肩挎个包的男生匆匆跑出来,冲上他违规放在校门两边商店前的山地
车,之后陆陆续续三三两两地出来人……之后校门太小了,学生像一窝子下雨前的蚂蚁。阳光很盛,我站在建筑的阴影
里面,心里本该盘算一会儿井柏然见着我会是什么模样,至少想一想自己怎么和“雇主”说开场白——可我大脑里,除
了学生放学的景象,我除了听到嘈杂声,说笑声,什么都想不起来……
井柏然快要18岁了吧…?
远远望见他,我这么想
偶尔他让我恍惚得不明所以。他抱几本书从人群里漫无目的地踱过来,头发被风吹乱,整个人干净得不可思议,像秋草
一样寂寞,甚至带了点绝望。井柏然茫然无措地,看向马路两边,我朝他招手,他走过来,突然一辆车开向他,快要撞
到时,猛地停下,就在井柏然身侧——井柏然只是很无辜的,用他大雾弥漫的眼睛看了那车一眼,用一种寂静的,什么
都不挂心的感觉……正午的阳光晒得有一点狠,我心里“咯噔”地跳,倏忽就很生气,井柏然看清我,大雾弥漫的眼睛
一刹凝滞时,我微微眯起眼要过去一把把他拽过来,却突然,竟然听见井柏然喃了我的名字,几不可闻,他问:“付辛
博?”
“……”??!!
小龙会多嘴告诉他我名字??!!
井柏然疑惑,犹豫,抬眼望着我仿佛要说些什么话可就是该死的一直一直地卡在喉咙里面,他微张了口,却半晌之后闭
上,什么意思??“哈哈我们又见面了!!我是叫付辛博,以后你司机了多关照!!”我盯着他的眼睛打开车门,用最
标准的姿势请他上车,眼神却放肆地看,要他给我点什么答案——
井柏然匆忙坐进Free Lander
KAO!!
我心里莫名烦躁,为他关好车门,从玻璃那面盯着他似乎疲惫的样子看:较一般人长些的眉,完美的鼻子,感觉柔嫩的
嘴角微微弯上去一点的唇,柔和的脸的形状,眼角上飞透着媚感的眼睛——眼神,怎么感觉要哭了?怎么那么难过似的
?婊子也要立牌坊?算什么?几天前不是还亲我么?现在躲我?什么话都不说??
游戏的开始堵得我心脏不舒服
后来,更糟糕
我顶着无业游民的帽子到商店里买衣服穿,还控制价位,甚至去干洗店。日复一日地等待,守候,我却只从后视镜瞄到
井柏然一个人坐在后排主位的安静模样……他身上隐约的悲伤,一个MB,只是暂时被人订购,可是他就能那么悲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