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杯摩卡冰咖啡好啦!”我压住怒气吩咐道。
“好的,谢谢,请稍候!”WAITER 说完,拿起价目表离开。
“好了,现在有什么戏码要上演,吴美惠你看着办吧!”我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我哪会演什么戏呢?不过是想约简先生来一趟,当面看看咱们简毅俭先生是不是个男人罢了。”吴美惠极尽讽刺地语
调说。
“吴美惠你讲话放客气点,别逼我当面骂你,我怎么不是男人啦?!”我咬牙气道。
“是男人就要敢做敢当啊!好啦,咱们也用不着打迷糊战,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现在许家佳已经怀孕了,你想该怎么
办呢?!”吴美惠冷冷地问。
“嗄?家佳怀孕了?我跟她才分手没多久,这么快就怀孕了?行啊,还真够瞧地嘛!可许家佳跟别人怀孕了干我简毅俭
什么事啊,难不成是怪我没备份重礼好好祝贺她不成?天下有这么大的笑话吗?!前女友跟别人怀孕了,我这前男友还
得背负祝贺她的道义责任呀?吴美惠,亏你说得出来!”我瞄了许家佳一眼,不客气地说。哼!原来呢,我还以为许家
佳转性了呢,怎么穿起宽松的衣服来,搞来搞去原来是跟人怀了孩子哪!
“简毅俭,你说话用不着连酸带损的,我吴美惠怎么就不能替我的好友说话啦?!你可听清楚了,家佳怀的这个孩子是
你简毅俭的,你得负完全的责任!”吴美惠斩钉截铁一字一字狠狠地说。
“我的?!她怀的孩子是我的?!你开什么玩笑啊!怎么可能是我的呀?!当初她跟我在一起时,哪一回我没戴套子啦
?而她自己不也是一直在吃避孕药吗?你凭什么说她现在怀了孕,孩子是我的呀?”这还真是我今年一整年来听过最大
的笑话了!真把我简毅俭当冤大头啦?!
“你用不着一推三不知!我已经问过家佳妇产科的徐医师了,她清楚地告诉我说,市面上卖的保险套有多数是不合格地
,况且避孕药也不是百分之百防孕!许家佳现在怀孕四个月零九天,按日期算刚好是你们还没分手前怀下的!更何况家
佳自始至终统共只交往过你一个男朋友,不是你是鬼啊?!你还想推吗?!难不成你要说家佳像圣母玛莉亚一样,睡一
觉醒来不知不觉地就怀了小孩了?简毅俭,我可告诉你,你认了也罢,不认也罢,总之你永远也无法逃避就是孩子父亲
的这个事实!你要真不信,没关系,我把徐医师的电话抄给你、或是你自己随便找家妇产科的医师去问问,看看我吴美
惠讲的对不对?!要再不信,那么咱们等孩子一出世再一块去验验 DNA ,只是到时候恐怕有人就要搞得很难看了。怎
么样,你倒是说说现在究竟打算如何呀?”吴美惠双臂抱胸冷言冷语说。
我--呆呆听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脑袋却完全转不过来--事情怎么是这样?许家佳怀孕了,她怀了四个多月的小孩
,而我--就是小孩的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啊?!可我就像作梦般地不真实,总觉得吴美惠说的话一定有哪里不对,
可--可是--我反驳不了啊!照她说的完全合情合理,我--可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对了……
“你是说--许家佳怀的孩子是我的?”我赶紧提出刚刚发现的矛盾点。
“没错!”吴美惠没好气地说。
“那这就怪了!既然她怀着的是我的小孩,为什么在一开始却不让我知道?却一直要等到四个多月后才把我给找出来谈
呢?还有,我和她都已经分手四个月了,她在这段期间从未找过我也就罢了,既然不找我,为何不干脆去把孩子拿掉算
了?又不找我,又不拿孩子地,这叫我如何想都不明白呀--”我呐呐问着说。
“简毅俭,我看你不只不是男人,你呀还真不是个东西!我懒得再跟你说了,家佳,这是你的事,别光只是会哭啊,你
自己来回答他吧!”吴美惠气得龇牙咧嘴,向一旁只顾着啜泣家佳啐道。
家佳擦了擦泪水,抬头看了看我,委委屈屈地说:~
“呜……嗯,毅俭,那天你在电话中跟我分手,我完全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非得跟我分手才行?
起先,我以为过两天你就会主动地来找我,跟我道歉,要求我原谅你。可是我等着等着,一天天过去了,你像忘了我这
个人似的,完全地不跟我联络。我是个女孩子呀,再怎么喜欢你、爱你,可我提不起勇气去找你啊,是你自己主动不要
我的嘛。所以我虽然很难过,也还是只有一天天地等下去,希望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地来找我,因为我有我女孩子的尊
严哪,也只能等你自己回头了。可是等着等着,我发现不对了--我的那个没来!我吓坏了,赶紧找了熟悉的徐医师帮
我做检查,这才知道我已经怀了你的小孩了。起先我也不信,问了徐医师像你刚刚问的那些问题。可是徐医师的回答就
像美惠刚刚说的那样。我把怀孕的事告诉了美惠,原本美惠她一直劝我一定要去拿掉它,可我心里就始终只爱毅俭你一
人,我也一直坚信你一定会回头来找我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我们可以美满地生活在一起了。可是
等着等着,你不但没来,我的肚子却大得再也遮不住了。我父亲知道后非常生气,认为我败坏门风,不肯原谅我,将我
赶出了家门。呜……我被赶出来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幸好美惠愿意收留我,让我一直住在她那儿,俭,因为我实在
是无处可去哪!呜……是美惠看我天天以泪洗面,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才坚决要将你找出来,当面把事说清楚,事情的
经过就是这样。毅俭呀,你看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呀?”家佳慢慢低泣说完,用那无辜而莹泪的大眼盯着我问。
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哪!--可我现在--怎么办哪?!家里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呢?啊,怡成,要是让他知道这件
事,肯定会难过死了!我该怎么做才好呢?我没做错事呀!当时该有的防备措施我也都做了呀,为什么要等到感情结束
了这才突然来个大翻盘呢?怡成,我此刻心里好无助哪!我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处理,可我不敢跟你商量这件事呀,我真
怕看到你绝望的表情,那将会使我更心痛不忍哪!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俭俭,你--究竟决定怎么办呀?”家佳拭泪怯怯地问道。
“这--嗯--家佳,现在假如去把小孩拿掉的话,会不会太晚了些--”我满眼茫然,困难艰涩地问道。
“简毅俭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啊?!四个多月的小孩怎么拿啊?!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呀?!天哪!姓简的你的心还
是不是人肉做的呀!!”吴美惠惊呼不绝骂道。
“美惠--嗯,那个--我要谢谢你这段期间帮忙收留家佳。刚刚我对你口气很不好,误解了你,我向你道歉,真是对
不起--”我喃喃地向美惠道歉说。唉,我想人真的不能以个人的出发点去看人,我一直以来都误解了吴美惠这个人。
她肯为了朋友挺身仗义,那份身为朋友的道义,我简毅俭都比不上她。虽然她一直是那么凶神恶煞地模样,可我不该就
这样以貌取人哪……
“我来这里不是光只要听你的一声道歉,那不过是小事一件。重点是,你现在到底决定怎么办勒?”吴美惠开门见山直
接了当地问。
“嗯--能不能让家佳再在你那里多住些时间?坦白说,这么突然的事,我必须好好理理头绪,想想该怎么跟家里的人
开口说,商量究竟该如何处理才好。况且--我自己还有一些私人的事要处理--”我脑袋一片闹哄哄地对她艰难说道
。
“你还会有什么私人的事要处理啊,有什么事比这件事还更重要呀?”她没好气瞪眼问道。
“不瞒你说,其实我--这段期间,早已有别的感情伴侣了。我想,我可能得跟他好好谈谈--”我诚实地说。
“好好好,你行啊你!姓简的我可警告你,你可别想躲喔,躲得了初一,你躲不了十五!”美惠盯着我恐吓说。
“你放心,我不会逃避的,这样的事我能逃得了吗,但你们总得要有时间让我想办法解决是吧?”我辩解说道。
“什么需要时间解决呀?!这还能怎么解决?!不就是要决定什么时候把家佳给娶过门去吗?!难道还会有其它的方法
呀?!好吧,我们就等你好啦,顺便等着瞧简先生到底会有什么好方法。不过我可必须先跟你提醒了,家佳现在这样子
可不能等太久的,再不用多少时日可就要临盆啦,你该知道吧?!怀胎十月,这种简单常识用不着我再教你简先生吧?
!”吴美惠语气尖锐调侃地问。
“好,你说的我清楚,我会尽快处理的。家佳,那你就先待在美惠那里住一阵子,其它的事我来想办法处理吧。”我苦
涩地说--唉,我处理?我该怎么处理哪?!
“嗯,俭,我知道,我会耐心地等你处理好其它杂事。唉,前段日子这么难熬,我不也是挺过来了吗?可我现在好担心
,怕将来孩子一出世,就看不到他的父亲--俭,你--不可以再丢下我哦,我怕我再也撑不下去了,呜--”家佳拉
着我的手,低声吞泣地说。
“家佳,我会好好处理的,不会把你丢下来不管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低头慢慢沉重地说。
“你能这么说,我就安心了。我自己一向很明白,我许家佳绝对没有看错人。呜……”家佳对我啜泣说道。
“先生!这是您要的摩卡冰咖啡!”WAITER 送来饮料说。
“谢谢……”我垂着头无力地回答着。
第三十二章
我一个人,呆呆坐在爱河边,看着一艘艘游艇,来来回回不断穿梭在河面上。手上的烟烧尽燃痛了手指,又再换上一根
……一包香烟抽不上几口,就这么烧没了。烟没了,我却依然茫茫然地,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抽痛……怡成,我好爱你
,我不能没有你……可我真的想不出办法呀!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但我实在无法跟你把事情说明白、理清楚呀!叫
我怎么跟你开口讲呢?你没有错啊,一直都这么爱我,我怎么忍心伤你的心呢?我从下午一直坐到现在,想来想去唯一
最好的方式就是舍弃你,去迎娶家佳进门来,这我--该从何跟你说起呢?我虽然也想过,要不等家佳小孩生下来后,
由我和你两人共同来抚养;可是这--像话吗?两个大男生共同抚养一个小孩,我们要拿什么来教导人家呀?往后小孩
要如何来称呼你?将来我要怎么跟他解释你和我的关系呢?何况这么做你会肯吗?一个跟你毫无血缘、是你情人跟别的
女子所生的小孩,你该如何面对呀?家佳会肯吗?爹娘知道后能同意吗?小孩子将来面对他人的指指点点时,他幼小的
心灵能承受得住吗?他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质疑我们这一对”父母”呢?再说回头,我亦不能将他丢给家佳一个人去照
顾呀,家佳会很无辜,因为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可小孩才真正是更无辜地哪,那是我简毅俭亲生的骨肉呀!……无论
我怎么想,唯一最好的方式,就只能请你离开,可……可我舍不得呀!我的心好沉、好痛哪!我怎么忍心开口让你离开
我呢?你为了我们的这份感情,抛弃了大好地前程,大老远地跑来高雄跟我生活在一块。而我现在--竟然必须得主动
开口请你离开,我做不到,做不到呀!那跟拿刀来割我的心有什么两样呢,这叫我如何下得了手呢?
可是我--怡成,呜--没法子哪!
※
“毅俭,你今天跑哪去了,怎么手机也不开呢?刚刚咱们爹娘打电话来,要我们回去吃饭呢。哈!你跑去鬼混喔,真的
越来越不把我这主任放在眼里罗!呵呵,看来我非得又要--咦?你怎么啦?眼睛怎么红成这样勒,你刚刚哭过是不是
呢?”怡成发现我进门,把头从书籍里抬起来打趣地问着。
“成成!呜--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呜--”我承受不住心中沉重地悲痛,冲过去抱着他狠狠泣吼着。
怡成似乎一下子被我吓傻了,他呆呆楞楞地让我搂着没说话。慢慢地,将他的手臂温柔地环抱着我,在我背脊上安抚地
轻拍着。他似乎还是惊慌未定,但仍不说话地拍着我,等着让我自己沉淀够了来宣布解答。
我在怡成怀里失声哭了好一会。渐渐地,我不再出声,只心碎流泪地紧搂着他,慢慢地将他的 T 恤流湿了一大片--
“怡成,对不起,我吓着你了--”我止不住泪水缓慢地说。
“你怎么了?跑去喝酒啦?你满身的酒味哪,心情不好是不是?好了,乖!不哭了好吗?跟我说说,有什么困难的事,
我们一块解决好吗?你看我们这一路走来,大大小小不也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不是都一起过来了吗?说出来吧,别憋在
心里不说,你这样会吓到我的。慢慢说吧,怎么对不起我啦?”怡成捧着我涕泪纵横的脸,轻轻擦拭地温言问着。
“怡成,今天我的前女友来找我--她已经怀了我四个多月的身孕了--我--呜--我舍不得你!可我心里好慌--
不知道该怎么办呀!呜--”我哭泣地说。
怡成听完,僵硬地让我搂着他,久久都无法说出话来--
“喔--我听清楚了,也都明白了--你累了吧,吃过晚饭没?”怡成过了好一会,强忍哽咽地语气问着。
“我吃不下……”我抽咽回答说。
“那--我们休息了好吧?这件事--我们等明天再说好吗?”怡成搂着我,喃喃自语似地说着。
“好……”
唉,睡吧。让我藏在怡成的胸怀里,沉沉地睡吧!
或许等我一觉醒来,发觉自己不过是作了一场恶梦,一切将会云淡风轻了--
又或许是别人不小心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罢了,等一切说开了,不就没事了吗?
是的,任何困难都将会过去的。我和怡成一路走来,不就是如此吗?
睡吧!
睡吧……
※
我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在梦里,一下子怡成指着家佳愤然的质问着我:“说!你到底是要选她,还是要选
我?说不说呀你?!”一会儿却又换成家佳抱着小孩拉着我的衣襟,无助低声吞泣着说:“毅俭,我什么都没有了,连
我家都不要我了。呜--你该不会也不要我吧?”……然后,我忽然间看见长大的小毅俭,指着我鼻子喝问:“你跟那
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呀?!你都不觉得恶心、丢脸吗?!知不知道我在学校是怎么受到耻辱的?!我根本就像一个得了
无药可救的传染病患者一样啊,没有一个同学愿意要靠近我、理睬我!简毅俭!你说,你凭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你有
问过我的意见吗?我现在要说,我不想当你这变态的儿子!我跟你说,我恨你!!听到没?!我再说一次,我真的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