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题——黄叶

楔子

1 ＋ 1＝ 2

2 × 2 ＝ 4

4 ÷ 1 还是等于 4

那么－－

我人生的这场加、减、乘、除，又该如何去计算呢？

第一章

“家佳，乖！别闹了，我现在在开会啊！”

‘我不管！你根本就不爱我，这么点小事，你都不答应……’

“小事？要 6 万多呀，我一个月的薪水都不够付啊！”我急道。

‘俭－－我又没叫你用现金买给我，你可以刷卡嘛。人家吴美惠拿的那个更贵，足足要 10 万呢！可他男朋友眉毛都不

皱一下，马上就买给她啦，哪像你呀？我的才 6 万，你都舍不得喔！人家要不是卡刷爆了，哪还用得着这么有一句没

一句的求啊？！好嘛，买给人家啦－－’

“你还好意思说啊，你的卡刷爆了，还不是都我在付！不就是个皮包嘛，买个便宜点的不成吗，非得要挑个 6 万多的

LV，你想让我抢银行啊？！上个月不是才刚帮你刷了 7 万买了支手表吗，再刷，我的也爆啦！不行，我绝不答应……

”

我抬头向会议桌的同事们望去，发现大伙儿正津津有味地期待接下来的后续报导。

“简毅俭，加油！固守城河，绝不能退让，我阿强全力火线支持你！”阿强满腔热血地跟我击掌道。

“喂！徐国强，请你保持中立，万万不可干扰政局哪！”倪主任邓了阿强一眼。

哼，倪主任你还真够冷血，不愧是主任哪！眼睁睁瞧着自己的部属浴血抗战，竟还能大义凛然的保持中立？哇勒，算你

狠！

“家佳，饶了我吧！这么着，要不下次，下次我一定帮你买好不好？这个月，你得先让我缓一缓啊！”得不到同盟地支

持，只得哀兵说。

‘简毅俭，你的下次得等哪回呀！下次带我去关岛玩，下次买一套 VERSUS 给我，下一次、下一次！你的下一次可多啦

，可哪次实现啦？不管，这次的 LV 我要定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简毅俭，你真不替我买？哼，那好吧……’

“好什么呀？”突然有点毛骨悚然之感……

‘好就是说，你不买拉倒。其实说实话我也是为你着想，上回吴美惠男友的朋友原本坚持要送我一个的，可我跟他说你

早帮我定下了。现在既然这样了，我看哪……’

“你看怎样勒？”

‘我看不如……嗯……喔，那好吧！’

“你的”嗯、喔”是怎样啦？”

‘”嗯、喔”就是不用你出钱，我想我应该也会有吧？！’

“家佳你－－好好好！买！我买！下了班我就去买！这还不成吗？我的姑奶奶！”我终究是败下阵来。

‘哇！太好啦，我就知道我的俭俭最爱我了！俭俭，我跟你说喔，我现在就在精品店里，不用等你下班啦。你下班还要

跑这一趟，多麻烦呀，吴美惠说要先帮我垫啦！俭俭，我真的好爱你喔。就这样啦，我不吵你了，你好好开会呦，BYE

BYE ！’

马关条约就是这么签订完成地。。。

我怅然地挂上手机，一抬眼，却发现大伙儿正忙着数钞票……

“喂！徐国强，你刚刚跟我对赌三千，怎么才只给我两千啊，还少一张啦！”

“主任，你嘛帮帮忙，我总得留一张待会儿吃饭用呀，剩下的明天给行不行？就没见过这么见钱眼开的……”

“那刘昌义，你的两千呢，还不拿来？少磨磨蹭蹭啦……”倪主任笑颜足开。

“你们赌些什么呢？”我疑惑问道。

“赌你究竟会不会沦陷啊！”倪主任愉快的说。

“嗯－－那能不能请问有哪几个是支持我的勒？”呦，原来我还是当事人哪！

“你还有脸问啊，就我和阿义这两个呆瓜呀！谁挺你谁倒霉，你还是个男人吗，脸都被你丢光了，就不能替我们争口气

啊？”阿强没好气地瞪眼说道。

“他呀，只要碰上许家佳准没辄，我不早说过了吗，这”减一减”遇上”DOUBLE 加”能有搞头啊？还不是得乖乖缴械

，呵呵！”马屁精一副洋洋得意状。

“哎呀，其实简毅俭这回能撑这么久，也已经实属不易啦，大家也别太苛责他嘛！”倪主任满脸慈祥体恤的说。

“你赢钱的当然嘛这么说……”阿义嘟嘴喃喃抱怨道。

“好了！现在总算处理完简毅俭的家务事啦，我们回到正题。都快月底了，大家的业绩额度几乎都没完成，只有马华晶

达到90%，其它的都不到70%，大家可要再加把劲呀。尤其是简毅俭，你的业绩额连60%都不到，你业绩奖金不要啦，你

要拿什么买 LV 呀？”主任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说。

“主任！这根本就不公平，马屁精只分到 200 万的业绩额度，为什么我要负担 400 万啊？我是他的 DOUBLE 呀，主任

你大小眼喔！”我抗议道。

“简毅俭，你有点骨气好不好！拿我跟你比，要怎么比啊？我跑的是 7-11 呀，小不啦叽的柑仔店，如何跟你的”爱买

”、”家乐福”大百货比啊！亏你说的气都不喘吗？”马屁精呼天抢地地告冤。

“喂！你的 7-11 ，那可是蚂蚁雄兵啊，光整个大高雄就有 100 多个点！我呢，就只有区区不到十个营业点，为什么

就不能比啊？哼，每个月都是你分的业绩额度最少，奖金却领得最多，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忿忿不平的说。

“你不服气不然我们来换啊！你以为半个月跑完 100 多家柑仔店很容易吗？我这可是一步一脚印打下来的江山哪！哪

像你，就那么九个营业点，成天晃悠悠地找这个姊姊聊聊天，跟那个美眉打打屁，订单就如雪片般地进袋！这能比吗？

还跟我比奖金多寡，亏你竟然说得出口……”

“行啦！两个都别吵了，不就是业绩检讨嘛，干嘛非得搞得像斗争大会似地，让别单位听到了，不被人笑话吗？大伙儿

好说歹说也都两、三年的老同事了，还老爱这么斤斤计较。要这么计算的话，额度不管我怎么分，都会有人有意见不是

吗？好啦好啦，简毅俭你也别抱怨我不公平了，我已经帮你跟台北总公司申请了堆箱特卖啦！上头签下来了，哪，这企

划给你，你那几个营业点去好好谈，办个两周的堆箱特卖，把量给冲一冲，你的LV 就到手啦！”

烂主任！谈公事还不忘亏我一把，根本就公私不分……

“喔！还有，下个月我们公司有两支新产品要上市，分别是”小甜心”和”哈烧”两支饼干，各有三种口味！”小甜心

”夹心有哈密瓜、巧克力、柠檬三种口味。”哈烧”则有炝辣、轻辣和原味三种！哪，这些是这两支新产品的照片、型

号，还有媒体广告时段表。马华晶，你帮我发给大家！这次公司要配合下个月的中元普渡，会在各大卖场扩大举行试吃

特价赠奖活动！同时配合大量的电视广告，势必要把这两支产品炒红！上回我上台北时已经看过拍好的广告了，拍得还

不错……”

“这次是找谁来拍呀？上次那支”心馨”的广告，找了彭恰恰，结果碰上绯闻案死得可真惨！卖场的经理简直没把我给

骂到臭头呢！”阿义抱怨说。

“这次是分别找了孙燕姿和王力宏来代言，砸了大钱了，看来总公司是想要好好一血前耻了！你们可要用心好好推呀，

知道吗？”倪主任谆谆善诱。

“那这次试吃活动谁来搞啊，该不会是要我们自己上吧？”我问。

“这你别操心，台北会派人下来弄，你们要好好跟人家配合。别跟上次一样，把台北下来的林小姐搞到一回北部就马上

辞职！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呢，大家皮可绷紧一点，我被叮了满头包，你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倪主任龇牙咧嘴地

说。

一想到上回的那个林小姐，不由得让大伙儿憋笑憋到不行，连桌上的茶水都跟着身体不停抖动不止……

“你们还有脸笑？！你们要知道呀，上面派下来的可都是储备干部啊！说好听一点，是到基层学习。讲实话就是我们未

来的顶头上司呀！得罪的起吗？人家林小姐也不过是胖了点，坐垮了两张椅子……”

“哈哈哈！！”大家这会儿再也憋不住了。

“哈哈！主任，你自己上次不也是笑得跟朵花似地，还好意思说我们呢？”阿强笑着拍桌道。

“那不一样啊！谁叫她摔倒也就罢了，我赶忙上前要扶她，她还紧接着放了一串响屁，这有谁能受得了啊？！”

“哈哈哈！！”大家笑得打跌。

“好啦好啦，大家笑够了听我说。这次可千万不能再出差错啦，否则可别怪我扣大伙儿的业绩奖金了，你们听清楚没？

！”倪主任忍笑说道。

“知道啦！没事了吧，我跑卖场去啦。”我拿起背袋说。

“喔！等等，还有一件事宣布。下个月公司举行业绩竞赛，凡是业绩达成率 100%的，公司招待到泰国七日游！我没别

的要吩咐，只告诉你们：谁都不准给我掉队，泰国每个都得去！我已经跟电脑室主任打赌一箱约翰走路，谁敢掉队我就

让谁去赔！听到没？！好啦，就这样。散会！”倪主任说。

第二章

开完了几乎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批斗大会后，手里拿着堆箱特卖的企划案，一个人闷闷地晃到公司的停车场去骑车。哼，

倪主任摆明了是大小眼嘛！哪个人把他的LP摆弄到最舒服的位置（注：LP，男性生殖器官是也！台语有句俗谚：‘捧懒

大将军’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啦。），他马上就偏心给你看！不就是今天早上上班时，他一进公司迎头而来马屁精的那几

句话吗？

“哇！主任，您这条领带真的好别致呀！跟您的气质好搭喔，整个人显得多朝气呀，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条，不过…

…唉，还是算了啦。我哪棵葱啊我，长成这副德性，穿了龙袍都不像皇帝，怎能跟我们堂堂一表的主任比啊！大家说是

不是呀？！你们看我头上这发型，瞧，还是主任建议我去剪的呢！同一间发廊，同样的设计师，一模一样的款式，放在

不同的脑袋瓜上，我硬是比不上主任称头！……”

听得我们大伙儿差点没把早上的豆浆喷出来，但也只得赶紧点头称是。因为抬眼一瞧，咱们主任啊，早就乐得嘴都快裂

到耳朵边啦。奇怪勒？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吃这一套呀？马屁精，你这么行，干嘛不到酒店去当大班啊，保证你

天天生意兴隆！

妈的！还说不偏心呢？每回当那姓马的业务额没达成，主任就自动拨到我简毅俭的名下。喂，搞清楚呀，我可是叫”减

一减”啊！怎么业绩额老往上加呢？这还有公理吗？说没大小眼，鬼才相信呢！

“喂！简毅俭，你一路嘀咕什么呢？走，咱们打RO去！”徐国强将手搭在我肩上说。

“打RO？没瞧见我刚被叮了满头包吗？！你真以为我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呀！”我没好气地说。

“那你要上哪？”

“能上哪？去爱买谈堆箱特卖啊！”我瞪了阿强一眼。

“哇！这么上进呀？呵呵，真是个有为青年哪！我说小简啊，你也该买部车了吧？怎么老骑这台”豪迈”啊，这不是你

退伍时，你老爸买给你的吗？都骑了有四年多了吧，该换辆车开啦。咱们同期进公司的这几个，就只剩你还在骑机车。

怎么了，你骑上瘾啦？”

“上瘾个鬼！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我拿什么买啊？我的家佳刷爆了30万，我还得付循环利息呢！你不清楚吗？刚刚

不是又刷了6万多，我都快去卖身啦，还买车勒！”死阿强，你跟我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呦！你没事长得这么俊秀，老让我每回见到你，都得努力克制想贴上去的欲望，你要是去卖身，

那铁定是接应不暇啦。我听说那些贵妇名媛出手可大方啦，送名表、送名车地比比皆是！怎么样？你要是拿定主意，别

说做兄弟的不挺你，得了！我来当你的经纪人好了，嘿嘿！”阿强嘻皮笑脸道。

“去你妈的！你先把你自己卖出去再说吧，我不跟你扯蛋了，我跑我的爱买去！”一边骑上我的老豪迈，一边朝阿强骂

了一句。

“你好好考虑呀，我等你的消息喔，呵呵！”阿强朝我喊道。

“操！你去等你妈啦！！”我喊。

※

“毅俭，这恐怕不行耶……”爱买超市食品柜的陈小姐为难地对我说。

“陈姐！求求你啦，这回你不帮我，我可死定了。早上我才被我主任给骂到臭头，说我跑爱买根本就不用心。真是天晓

得！我用不用心陈姐你最清楚是不是？现在这企划再签不下来，我看爱买大概就要换人跑了。我不跑爱买是没关系啦，

但我舍不得陈姐你们这些朋友呀！陈姐，你帮我想想法子嘛！求你啦！”这时候想掉两滴泪，可偏偏硬是挤不出来；唉

，看来我是真的不够用心……

“毅俭，不是我不帮你，是你来的太晚了。昨天义美的业务才跟我谈完要把”义美泡芙”做堆箱，我已经把位置给他了

，企划案都已经送到襄理那儿了，就等襄理签下来。现在我也没办法呀！”陈姐皱眉道。

操！这一听，差点还真把泪给急出来！

“这……可怎么办呢？没有其它位置了吗？”我急着问道。

“没啦！都已经塞满了，总不能把你们的饼干堆到清洁用品区吧？”陈姐笑着说。

“那……陈姐你能不能帮我到襄理室去看看，义美的企划签下来没有？假如还没的话……”我结巴地说。

“你这小鬼怎么老叫我干这种缺德事啊！哪天被义美的业务把我给分尸了，你就等着帮我拈香吧你！”陈姐拍了一下我

的脑袋说。

“萧达民他敢？！陈姐别怕，我会帮你复仇的！”我拍胸脯道。

“复你个头啦！你这死贫嘴的，在这等等，我瞧瞧去。”陈姐瞪我一眼笑道。

“谢谢陈姐救命之恩！”我赶紧说。

过了一会儿，眼见陈姐拿了一个卷宗走了过来，心里不由得一乐！呵呵，萧达民，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呀，太阳底下，

各人找遮荫哪！

“哪！还没签呢，我给抽出来了。毅俭你呀，总不能老叫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的名节都快被你给败光了，要是害

我升不上组长，你的皮可绷紧一点哪！”陈姐瞪着我笑说。

“嗄？！陈姐，你要升组长啦？我请你吃饭！”我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