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中间也跑出来废话!)
“好啊,那种劳什子宝物白爷爷也不稀罕!不过——”
白玉堂将手中玉萧别回腰间,同时扬眉望向展昭——
这就是南侠——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
御猫——展昭。
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是个令人过目难忘的出众人物!
不过也与想象中略有不同——
他先是驰骋江湖、后又纵横官场,本该跋扈如鹰、激昂似火;而眼前之人却仿佛雨后碧空如洗,不染一丝尘埃。
“猫儿若想拿回三宝,必先打败我白玉堂!”
话音未落,三尺青锋已闪着夺目的银芒,赫然出鞘,光华璀璨!
”既然白兄提出条件,那么——展某奉陪——”
言罢,铿锵之声嘶空响起,亮银剑身映着冷冷月辉,摄人魂魄!
白玉堂对展昭的举动似是有些讶异,稍一愣神,突然又似笑非笑好奇道:“听闻展昭待人处事一向极有气度,不好争强
,今日怎的如此爽快就遂了白某的愿?”
本想看猫儿气得跳脚,谁知他却一脸冷静淡然、气定神闲!
“展某的确不喜争强斗狠,但亦非事到临头一味怯懦退缩之人。何况展某久仰白兄大名,今日有幸切磋一番,何乐而不
为?”展昭莞尔,有礼答道。
不知为何,他总觉此刻面前那人眼中略带懊恼,好象自己答应得太过痛快反而令他大大不满——
“好,说的好!猫儿接招!”
那人冷傲一笑,声到剑到,已然迫到了近前——
剑花绚烂,欲迷人眼!
既快,且狠!
展昭眼神一凛,连忙收了无意飘远的心神——
举剑,横挡,反拨——
化解了对方攻势的同时接连奉上十数剑,从容不迫地夺回因一时走神而失去的先机;
随后,长身而起,与白玉堂并驾齐驱,直上九宵——
“锵锵锵——铛铛铛铛——”
剑锋相撞,如珠坠玉盘;
剑气缠绕,似寒泉幽咽;
剑尖微颤,若灵蛇吐信;
当真是长飙风中自来往,龙吟虎啸一时发——
清冷的长剑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灵气一般在二人手中飞扬狂舞,翩若惊鸿!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恰棋逢对手,一时胜负难分——
………………
当残月西落,旭日初升,竹林中只余一片寂静——
同时收了剑的两人,对面而立,四目相交后,竟是同时大笑出声——
背后衣衫湿透了贴在身上,热腾腾的汗珠不断顺着发稍滴下——
不知不觉,他们已打斗了整整一夜!
少年时辛苦习武,并非没有彻夜练功过;涉身江湖,成名之后,却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如此痴迷于手中之剑过了。
“未分胜负,白兄还要再打么?”
月下的他冷俊狂傲,立于一片灿金霞光中的他却笑得恍如朝阳一般,令人不由自主地为之感染动容!
展昭微笑着望向白玉堂,心情豁然开朗。
“不打了不打了,来日方长,再打下去就真真要累死白爷爷了!”
白玉堂说着,便丢了剑,直接向后仰去,直接躺倒在犹沾着露水的草地上。
”那么白兄,可否将三宝还来了?”
展昭略略调匀了气息,也放下巨阙,席地而坐。
“你这只猫儿好生无趣,白爷爷昨日不是说了要请你饮酒?你得先陪我喝过再说!”白玉堂眼珠一转,一骨碌坐了起来
,对展昭笑道。
“白兄,展某有公务在身,实在不便久留——”
“喝酒是为了取回三宝,不也是公务?走吧。”
“这……好,请白兄带路。”
见白玉堂脸上分明是一副“你想要三宝就得听我安排”的神情,展昭无奈之下只得应允,站起身来,随他穿出竹林,来
到一座竹舍前。
抬头望去,匾额上龙飞凤舞地书有三个大字——
雪影居。
“雪影就是它,对我来说,它可是无价之『宝』。”
白玉堂回首,扬了扬手中通体银白的宝剑,淡淡一笑,骄傲与珍视尽显其中。
“剑乃剑客之魂,展某亦把巨阙看做自己的生命。”
展昭明了地笑了笑,微微颔首,随白玉堂进了门。
四下环顾,只见室内摆设极其简单,除了靠墙放置的两只木箱,一排置放杂物的木架,就只有一张矮桌摆在正中。
“此处又不是你们官府衙门,你随便坐了便是。”
白玉堂抱了两只酒坛回来,见展昭还站在原地,直接将其中一坛丢了给他,自己席地而坐。
“白兄,这——”
展昭接了酒坛一起坐下,开口问时,空气中已泛起一股浓郁的酒香。
“这里平日只有我会前来,没准备那些杯盘器皿——”
白玉堂冲展昭眨了眨眼,自己先仰起头来直接就着酒坛喝了一大口。
“你我不打不相识,今日便以酒会友,喝个痛快!”
“白兄真乃性情中人,只是……”展昭看着手中整整一坛美酒,不由暗暗叫苦。
“只是什么?还愣着干嘛?这可是正宗十八年的女儿红!你怕白爷爷会下药害你不成?”
“白兄不要误会,展某绝无此意!”展昭连忙辩解。
看白玉堂那样子,今日若不把这坛酒喝光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何意?哦~~我知道了~~猫儿,你该不会是不会饮酒吧?”
白玉堂侧身一倒,支起一肘撑住头,悠哉地边说,边抓起酒坛,将香醇的酒液倒入口中,脸上那抹笑邪气中带着几分戏
谑揶揄,凡是有几分血性之人皆受不住他这般调侃——
“展某并非不会饮酒——”只是不能多饮。
可是此时若说出来,只怕会教这白老鼠笑掉大牙!
都怪自己一时草率,轻易答应了他的条件——
摇了摇头,展昭硬着头皮将那酒坛拆了封,仰头喝了一口,却也禁不住赞道:“果然是好酒!”
“这是自然,白爷爷最爱之物岂有不好的道理!”
好大的口气,这人当真是霸道得可以!
“白兄偏好这杯中之物?”
“性情中人当然偏好杯中之物!”
“杯中之物自是诱人,只怕一不小心就醉了过去。”
“醉了过去又有何不好?偶尔醉上一场,岂不畅快淋漓!”
“展某只怕贪杯误了正事——”
“你的正事不就是寻回三宝?小酌一番,误不了你的公务——”
………………
“你身在江湖,自由自在,为何偏要入那公门,与一群奸臣贪官混在一起?”
“也不尽然……”
“哦?是吗?”
“朝中贪官虽多,却也有如包大人一般耿直清廉的好官。”
“如此说来,你并非效忠皇上与朝廷,而是效忠包大人了?”
“展某心中只想忠于公理,而非某人。”
“说得好,我白玉堂最佩服的便是怀有侠情傲骨之人!”
“不敢当——”
“有何敢不敢当,白爷爷自认也是有此侠情傲骨的好汉,有谁胆敢不承认?”
………………
于是如此这般,喝到半酣,展昭眼见白玉堂面上微红,双眸半敛,无端又多了几分熏然的风采,想他不久便会倒了,却
不知自己此时也是脸上红成一片——
“白兄,你不能再喝了,真的会醉——”
“谁说白爷爷会醉?区区一坛而已!”
“可是——”
“猫儿你休要罗嗦,我们继续——”
“诶……好。”
拗不过白玉堂,展昭只好继续与他对饮——
直到——
饮尽了最后一滴酒,再也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身子一软,沉沉睡去。
“不是吧?真的醉了?”
白玉堂推了推倒在身边的展昭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睡得好香……呼……一夜没睡,当真累了……我也睡上一会好了——”
如此想着,他也两眼一合,睡了过去。
陷空岛—醉明月 中篇 醉相交
陷空岛 卢家庄
初夏时节,带着潮湿气息的清风不断徐来,鹅绒绒的芦花掀起层层洁白的絮潮,带来阵阵飒飒之声,时起时伏,竟也如
同人的心绪一般,难以平静。
芦花盛开之时,本该是陷空岛一年之中最美好的光景——
但此时抬首望去,卢家庄内却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与几间在烧得焦黑的土地上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屋舍;脚下踩的是昔
日曾经回荡着兄弟们豪情朗笑的五义厅的残骸;不远处那如碧的翠竹林、林中婉转叽啾的雀鸟儿皆已在几日前那一夜之
间化为乌有;身后房中隐隐传来婴儿稚嫩哀戚的啼哭之声,令面对着这满目创痍的家园的人心中更添几分悲愤难平的怒
意!不由分说,手中刚刀已经直直指向被逼至院中与自己有着“毁家灭子”之仇的“凶手”——
“卢岛主,请你们听展某解释——”
展昭向后连退几步,避开卢方那杀气腾腾的一刀,仍然不愿让巨阙出鞘——
卢方并没有错,一切都是涂善的阴谋!
他只想尽量争取一个能够澄清误会的机会,不要让奸贼的离间之计得逞!
“去你的!别以为你有所谓『圣命』在手就可以随便杀害一个无辜的小孩!”
性子梗直的徐庆早已气红了双眼,哪还容得展昭解释?一双铁锤凶狠地劈头便砸了过来——
“姓展的,我先锤扁你!”
“住手!”
一柄粲银耀目的宝剑突如其来地插入二人之间,挡住了徐庆暴躁索命的一击——
只听得“锵啷啷!”一声巨响,两强相碰,煞时间火星四射!
力大无穷如徐庆,竟也被当即被震开了三四步——
“老五!”
“五弟!”
四位兄长不约而同地怒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向白玉堂,异口同声地喊道。
“大哥,展昭是我救回来的,今天发生这种事,我要自己了断,你们全部不要插手!等我杀了他,我再向你和大嫂请罪
!”
白玉堂喝止了还要上前的四人,缓缓转过身面对展昭——
“白兄——”
展昭一怔,望进白玉堂的眼中,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信任。
“展昭,亮剑吧——”
白玉堂仿佛整个人凝了一层霜般,沉沉地开口,回望着展昭,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
“白兄,卢岛主的儿子真的不是我伤的!”展昭急道。
急,他从未如此“急”过!
自入公门以来,被人误会何止一次两次,但他始终相信,大丈夫只要行事光明磊落,自可俯仰无愧,傲然挺立于天地之
间!
可是惟独玉堂,他决不能让他误会!
他要解释,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解释清楚!
可惜,雪影那冷冰冰的寒光已经无情地毁灭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废话少说,亮剑吧!”
不留余地的话语,透出的是预示着决裂的冷凝——
“白兄——”
展昭历经磨难却始终清朗如初的眼中此刻真真切切的出现了一抹化不开的苦楚——
心,在此刻狠狠纠结抽搐了起来——
已是痛极!
“再不亮剑,别怪我剑下无情!”
刺目的冷芒堪堪迫到了眼前,逼得展昭不得不一咬牙关拔出巨阙,抵挡白玉堂一剑紧似一剑的攻击——
数招之后,二人同时飞身而起,直击长空;地上三鼠仰面观战,高声助威,甚至跃跃欲试,恨不得一起杀上前去——
“老五,杀了那狗官!”
“对,替我们小侄子报仇!”
“你下来,让我来!”
“不用了,老五一个人足够了!”
卢方拦住了三位兄弟。对玉堂,他有十足的把握!
此时空中二人身影翻飞交错,已经过了十数招——
剑花依旧绚烂错落,迷神绚目,摄人魂魄;
剑锋依旧铿锵相撞,清脆交鸣,不绝于耳;
剑气依旧缠绕交融,气势如虹,不分彼此;
巨阙与雪影,早已熟悉了彼此的每一分刚,每一处柔,每一寸的凌厉与锋芒——
默契仍在,心境却是迥异——
失去了往日的畅快淋漓;胸中似是淤积着一股浓稠难消的无形重压,令人几近窒息;又好似什么重要之物被硬生生挖离
一般,浮躁空荡——
一个失神,肩头一痛,鲜红滚烫的液体已经染上了雪影的剑身——
那人眼中似有某种东西一闪而过,随即趁剑剑相粘之际迫到他的近前,低声道:“咱们打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
双脚落了地,心跳依然激荡鼓动,砰砰地撞击着胸膛。
四目相对的那刻,似是一瞬,又似千年——
一时间竟不确定刚刚那场激斗是否真的发生过——
眼前之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从那掌心中传来的温度——
所有的感觉,是否真实?
“白兄,我真的没有——”
伤口嘶拉拉地一痛,展昭终于回过神来,强迫找回了镇定,低哑地开口。
“不必解释了,我相信你决不会做出这种与小人勾结的事。”
白玉堂撕开展昭的衣襟,黑真真的两道剑眉立时皱成了一团——
刚才为了演戏,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竟忘了顾及他腕伤未愈,失手伤到了他。
“可是、刚才——你——你刚才为什么——”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也体会到了说话语无伦次的感觉。
嘴唇微微地有些颤抖,如此大起大落,此时的心情确是难以名状——
“刚才大家都在情绪中,我说了有什么用?”
白玉堂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细细地洒在展昭的伤口上,又撕下一截质地较为柔软的里袍帮他包扎妥当,心中
仍有一种不适感徘徊不去——
虽然看到阿敏对他关心倍至时会忍不住吃味,甚至想和他大打出手,可是他从没想过——
有一天,自己会亲手伤了这只笨猫。
沉着一张脸想着,他没注意自己的手仍在展昭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