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哪里不是一样?嘿嘿,反正都是跟你睡嘛。不好吃也没关系啊,你会做嘛。再说了,可乐没有卖的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买了带过去。还可以避免旅游区物价贵的问题!怎么样,我聪明吧?哈哈--”
“…亲爱的,我完全同意你的设想…”
“不要说‘但是’啊!我警告你。”
“对不起,‘十一’的时候我们要补课…”
“补课?你们才高一啊?!骗我!”
“不是,各个学校都在补,没办法的事情…只能休息三天。来回X镇就要两天,我们只能玩一天,而且‘十一’肯定人很多…”
“你这是借口!”
“…随便你好了,但是‘十一’是肯定不行的。”
“那…‘十一’不行,寒假呢?”
“寒假至少要补一个月的课,能剩下几天还不知道。暑假…还有半年多,就更说不准了。”
“莫全,我恨你!”
“洛彦,不要这样,我们都要工作的,对不对?”
“好吧,我总会找到你不需要工作的时候!”
甚么时候莫全才不工作呢?平时只有周日休息,寒暑假都要补课…随着年级的上升,他越来越忙,早上出门的时间提前了,晚上回来的时间往后延长了,带回家的作业和试卷也增加了。看着端坐在房间桌前几个小时不能离开的背影,那个时候洛彦觉得很寂寞,但是又很骄傲。男人,还是要忙一点的好。至少忙起来说明他还是有用的。
只是,那是他的忙碌,自己无法参与进去。更何况,他也不想参与。
洛彦摇摇头,这些陈年往事偶尔还是会想起来。当年的那一批学生已经毕业考上了大学,而他们神明神武的莫老师却是留级到了高一,再一次开始轮回。
明明时间已经一往无前,但一切又像还在原地。只是自己,不愿意再作以前那个洛彦了。
洛彦笑笑,转身离开了这里,顺着人行道往前走。
“十一”早就过了,K城的秋天早就开始,道路两旁的梧桐沙沙作响,默默俯身看着人来人往。
莫全下课进办公室准备批作业,正巧电话响。他抬头看了一眼,其他老师要么不在,要么就在改作业。这就接起来:“喂?”
“请问莫全莫老师在么?”
“我就是。”
“莫老师您好,我是教育局…”
莫全认真听着,原来是通知他和苏明浚十月中参加青年教师大奖赛省级比赛的。对方还说这一天赛程通知等文件会寄到学校,请他们按时查收,并做好相关准备。
莫全谢了他,挂上电话的时候电话却又响了。他耸耸肩再接起来:“喂?”
“莫老师在么?莫老师在么?!”
莫全一皱眉:“陈愉?”
“莫老师啊--”
“怎么了?”莫全微微叹口气,眉头拧得更紧了。
“虎次郎,虎次郎死啦!”对面陈愉哇的叫起来,“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没开--”
“我刚上课呢。”莫全眯起眼睛,“你说慢点儿,虎次郎怎么了?”
“它早上起来又吐又拉的,然后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莫全看眼墙上的钟:“你现在在家?”
“是啊。”
“你没去上班?”
“我今天早上没有课,只有一个早自习,我就请班主任帮我看着了。”陈愉着急道,“虎次郎它--”
“病了就带它去看医生。”莫全打算放下电话。
“喂!”陈愉叫起来,“去哪里看啊?内科还是外科?”
莫全觉得很无奈:“上次不是带你一起去过那个宠物医院么?交给医生就好了,你管他是内科还是外科。”
“医院…在哪里?”陈愉抓抓头。
莫全无言的抬头看看窗外:“就在小区附近啊。”
“是么?…”陈愉着急起来,“也不知道虎次郎能不能支撑到那里,我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陈愉!”莫全克制着自己,“你有时间跟我废话,不如赶快送它看病。”
“哦…”
莫全叹口气:“出了我们小区往右边走是另外一个小区,就在那个小区外的街上,那里只有这一家宠物医院。你要实在找不到就问问人吧。”却又想了想,“你看一下,电话旁边的本子上应该有他们的电话,你赶快打过去,问一下医生作个紧急处理再把虎次郎送过去比较保险…”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电话已经挂了。莫全一愣,放下电话再打回家去,却是占线。心想可能是陈愉着急又打医院电话了,也就摇头笑笑放好电话。
“笑甚么呢?”
莫全回过头去,见是苏明浚抱着一叠试卷进来。这就上前接过来:“刚才陈愉打电话来。”
“怎么了?初中部那边要你过去?”压力减轻一多半,苏明浚明显轻松很多,却又担心起来。
“没甚么,就是虎次郎好像病了,我叫陈愉带 它去看医生。”莫全把试卷放好看了一眼,“期中测验?明浚,你们班上得好快啊。”
“不是不是,进度我们是一样的。”苏明浚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我想等接近期中考再去印试卷的话,好多科目堆在一起很不方便,不如趁这会儿人少先印了。”
“哦,还是你细心啊。难怪我不见你叫几个学生来帮你拿。”莫全推推眼镜,“等一会儿我帮你把试卷数出来。”
“没关系,你还有初二那边的事情,我一个人能行的。”苏明浚想了想又道,“陈愉…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话说的,就算他给我添麻烦了,难道你还要替他给我道歉不成?”莫全拍拍他肩膀,“倒是我‘听说’向兴搬过去和你住了?”
苏明浚脸一红,马上又一沉:“莫全,这事儿我还要问你呢!”
“甚么?”莫全笑呵呵的。
“这事儿…是你教向兴的吧?”
“没有。”
“得了,向兴已经告诉我了,他说是你的主意。”苏明浚看着他。
莫全挑挑眉毛,向兴啊向兴,我是该说你不长进呢,还说该说你太讨厌我?见苏明浚一直看着自己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好笑了:“我只是觉得退租你太吃亏了,我又不能帮你甚么。向兴挺热心的,你也就不要怪他了。”
“我也没有怪他。”苏明浚缓和下来,却又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是你们两合起来戏弄我…对不起。”
莫全摆摆手过去坐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合上手机,转头看看,操场上的树似乎开始落叶了。
七十四章
陈愉手忙脚乱抱着虎次郎往外面跑,出了门下楼梯冲出小区一口气儿到了诊所,把小猫交给赵医生才稍稍放心一点。坐在休息区心急火燎的等着,却看见旁边一个小男孩杵着头蹲在他座位旁边哈哈的笑。自己低头一看,才发现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穿着球鞋,两只脚袜子颜色还不一样。
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陈愉笑了:“哈哈,哈哈--”
“陈先生?”里面叫他了。陈愉赶快站起来,看见护士小姐抱着虎次郎出来了,赶快迎上去接过来:“虎次郎怎么样?”摸着软软的毛,觉得虎次郎呼吸平稳不少,心里稍微安定一点。
“没甚么,就是喝了不干净的水,有点儿拉肚子。”护士笑呵呵的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又给了他一个小袋子的药。
陈愉这才放下心来抱着虎次郎离开诊所,一心想赶快回家。
正要进小区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了一声:“陈…愉?”
陈愉回过头去不由惊喜道:“洛彦学长?”
“你在这儿干嘛?”洛彦看他一眼,“手上那个是--”眼睛猛地一亮扑过来,“哇,好可爱的猫咪啊--”
“它叫虎次郎!”陈愉呵呵笑着,却又低下头来,“不过它今天生病了。”
“是么?好可怜啊,乖乖。”洛彦抱着小猫蹭蹭它的头,小猫微微叫了一声,“它怎么了?”
“拉肚子…”陈愉抓着头。
“你给它吃甚么了?”洛彦摸着小猫的背脊。
“不知道,医生说是喝了不干净的水。”陈愉无奈的耸耸肩。
“唉…对了,你甚么时候养的猫?还有,你在这里干甚么?”洛彦奇怪的看看他。
陈愉抓抓头:“这个,嗯…诶,洛彦学长你又来这里干甚么?”
“我,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都嘻嘻哈哈的笑了,洛彦和陈愉进了小区回到家里打开门,洛彦打量一眼屋子:“你真的和他住在一起啊?”
“如果不是为了虎次郎,谁跟他住。”陈愉耸耸肩。
“那明浚可算解脱了。”洛彦觉得好笑。
“哪儿啊。”陈愉瘪瘪嘴,“向兴学长捡了个大便宜,现在跟他住呢!”
“向兴?”洛彦坐下来靠着沙发,看着陈愉把小猫放进篮子里睡下再给他到了水来,“他怎么和明浚裹到一起去了?”
“还不是莫老妖怪的主意,他说明浚学长一个人肯定暂时没办法支撑下去,反正他和向兴学长也是好朋友,就叫他们两个互相帮助好了。”陈愉眨眨眼睛。
“这家伙,还是唯恐天下不乱…”洛彦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就又放下“有可乐么?”
“我找找…记得上个礼拜才去过超市…”陈愉摇着头去了厨房拉开冰箱,把头埋在里面。
“你负责买东西?”洛彦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没有,我负责当苦力的!”陈愉回头苦着脸,“莫老妖怪说我既然要吃就要干活,想吃甚么就要自己买回来,不然他不给做。”
“哈。”洛彦笑了一声,就又想起以前他们两个逛超市的时候,莫全从来没叫他拿过东西。不过再一想,他们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也不多。
“哦,找到了。”陈愉关上冰箱门回来,“对了,洛彦学长来这儿有事儿?”
“嗯…对了,你刚才说向兴和明浚住到一起去了对吧?”洛彦眨眨眼睛,“走,我们找他们玩儿去。”
“现在?”陈愉也眨眨眼睛。
洛彦看看手表:“晚上吧。”
“今天晚上?”陈愉苦了脸,“我下午还有课,辅导课完了…”
“也不过是六点多,最多七点。”洛彦摆摆手,“你们语文老师的作息我还不知道?”
陈愉啊了一声:“也是,你和莫--”忙的住了嘴,偷眼看着洛彦。
洛彦耸耸肩:“我到club L订位子,你记得来啊。”
陈愉看眼小猫:“可是虎次郎…”
“打过针吃了药,它就要多休息。你们不在家,它还能休息得好点儿。”洛彦想了想又道,“不然这样,反正你下午也不在家,不如我帮你看着它。晚上你到club L来,我就正好还给你。”
陈愉想了想:“也好,那就谢谢学长了。对了,晚上去玩,要叫莫老妖怪么?”
洛彦一听就笑了:“随便,反正他…应该不会来的。”说着脸上隆上了一层淡淡的莫名情绪。
陈愉一愣,洛彦回过神来摆摆手:“我是说他星期五课程量大,应该不会来。”
“说的是呢…”陈愉抓抓下巴,“晚上我都睡了一觉起来上厕所,还能看见他在改卷子。”
“是啊,他就是那个样子…”洛彦轻轻叹口气却又笑了,“不过别同情他,他那是自找的。谁叫他要给学生做呢?”
陈愉接上去道:“就是就是,他还一边批卷子一边说‘平时都是你们折磨我--’”
“--而只有考试的时候我可以光明正大折磨你们!”洛彦哈哈笑着补充完整。
两个人就都笑了。
笑完了洛彦就说:“走吧,我请你吃午饭,顺便把虎次郎带走。家里有笼子么?”
陈愉一听吃饭就眉开眼笑,再听问笼子又傻了:“啊?”
洛彦立起身来:“按莫全的个性,他肯定会买的。就算没用他也会买了备用…对了,你记得他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到哪儿了么?”
“这个…”陈愉跟着站起来抓抓头。
洛彦无奈的拍拍他肩膀笑了:“算了,我自己来找吧。”说着在客厅里熟练的寻找起来。
陈愉抱住虎次郎坐在沙发上,看着洛彦驾轻就熟的翻找着,突然很感慨:“洛彦学长…”
“甚么?”洛彦合上抽屉,转战旁边的柜子,“还好东西没怎么变。”
“学长…”陈愉低着头。
“找到了!”洛彦兴奋的举着笼子跳起来,“果然是有的啊,哈哈--”
陈愉不再说话了。
洛彦提着笼子小心翼翼的先出了门,隔着笼子打量那只虎次郎,越看越觉得可爱,正心疼它病了没精神,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上来的一个人身上。
“诶呦--”洛彦捂着鼻子弯下腰去,笼子甩到了一边,慌的他又追过来,“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啊?!不长眼睛啊?专门捡着我漂亮的地方撞。要我毁容了,你怎么赔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吓了一跳,赶快帮他把笼子捡回来。
洛彦站定了才发现面前是个中年人,头发鬓角有些花白了,面目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他看看自己也没甚么大碍,虎次郎也没甚么,这就狠狠瞪他一眼准备离开。
“嗯…请留步。”那个男人却开了口。
洛彦警惕的看他一眼:“你想干甚么?”
“请问 …你是洛彦么?”
洛彦一愣:“你认识我?”
“我叫莫恒,我们曾经在剧院见过。” 那个男人笑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洛彦突然明白了:“你是莫全的--”
“是,莫全…在家么?”莫恒有点犹豫的开了口。
“他不在,这个时间应该在学校。”洛彦突然有点儿同情这个男人。
“那…能不能请你帮我--”
“你想做甚么最好自己去做。”洛彦摆摆手提着笼子就往下走,“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和莫全呢…已经不在一起了,你以后有甚么事儿不要找我啊,直接找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