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牙关打颤,舌头僵直得不像自己的。
他拍拍我的头,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背,微凉的手指顺着脊背间的凹陷处,一寸寸滑到了后面的缝隙中,指尖微微用力,
撑开一点。我哼了一声,他却又缩了回去,待我稍稍放松,又重新刺了进去,一下下撩拨着神经。
由于不熟练,又每每分心,我的牙齿好几次磕痛了他,引得他频频僵硬起来。
渐渐的,他的喘息加重,口里的硬物变得越发滚烫坚 挺。
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停了下来。
心理已经排斥到了极限,我不想继续,将主动权交给了他。
他若是有一点点在乎我,就不会强迫我。
这样的情爱经验并不好,让人几欲作呕。
娘子……我在心中一遍遍默念,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让我们之间难堪。
头皮一紧,他粗暴地拽着我的头发,迫使我动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我几度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发泄欲望的容器。
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却误以为我在威胁他。
终于,他浑身紧绷,快速动了几下,射在了我的嘴里。
拽着我头发的手终于松开,我吸吸鼻子,听见他在头顶上命令:“吞下去。”
心中悲凉,一年来的和睦相处,却换不来他一丝的心软,是我的失败。
平日里他冷淡也就罢了,再这样下去,怕是真不拿我当人看了。
我垂着头,爬起来趴到床边,口一张,尽数吐了出来。
伏在床边深吸几口气,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委屈之感驱散。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我一惊,连忙起身,故作镇定地往
床下跳,不小心被被子绊了一下,重重摔了下去。
脑中隐隐有一点声音轻飘飘,说我是在自取其辱。
再也装不下去,我顾不得衣衫不整,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着往门口跑。
眼泪也塞不回去,泪珠哗啦啦的往下掉。
脚步声由身后传来,下一刻,身子被拢入温暖的怀里。
我羞愧的全身发抖,一时间根本难以转过去。
鼻子堵塞,呼吸的声音像是在哽咽。
他用力扳过我的肩膀,捧住我的脸,狠狠吻上了来。
25
从娘子房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一抬眼,就看见回廊的油布灯笼下,宋怡单手捧一本书,倚着柱子,懒洋洋站在那里。
我怔了怔,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拢拢衣襟走了过去。
看见我,他将食指举至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借一步说话。”
大冷的天,专门在此处等我,必是有极重要的话要讲。
我回头往身后扫了一眼,看了看娘子紧闭的房门,点点头,跟他移步到了后院的亭子中。
月明星稀,天寒地冻。
冷风扫过,穿梭于亭柱之间,呼啸不断。
良久,他终于问:“怎么不留在那儿睡?”
我摸摸湿濡的袖口,闷声回答:“定了三间房,空着岂不是浪费?”
他笑笑,胳膊伸了过来,冰凉的手指触了触我的眼角:“怎么哭成这样?”
我退后一步,推开他的手,随意调侃道:“大半夜的有觉不睡,敢情宋兄是来寻我问话的?”
他似乎也动了气:“是问话又怎样?不是问话又怎样?”
我垂下头:“没什么,你我同窗数载兄弟情深,你关心我,我是知道的。”
这句话说完,良久,再没了动静。
寒冷一点点侵袭,我攥紧衣襟,望着地上被凉风驱赶着四处飘散的细尘发呆。
蓦然的,肩上多了一件披风,带着些许暖意。我抬头,宋怡叹口气,替我将带子系好:“因之,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又何故说出那样的话气我?我不过是替你难过,你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硬撑着去做?”
他这么说,我反倒是坦荡了许多,少了方才的尴尬之感。我和娘子的事情,就算不说,他迟早是要明白的。早一点消除
这些顾虑,也是好事。我定定神:“你都听到了?”
他打量我许久,轻轻点点头。
我微笑:“我是不喜欢,可是,我娘子喜欢就足够了。”
他皱眉:“因之,你明知他是男人。”
我伸手抚上披风:“是啊,那又如何?”
宋怡是明白人,我们又朝夕相处多年,顿时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想,他必是认定我执迷不悟的。可感情的事情,很难以常理来定夺。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好好照顾他。”
转身离去了。
寒风卷起他的衣袂,油纸灯笼摇曳着,如豆的昏黄光芒下,身影高大健硕。
我却被他最后的这句话,震得久久回不过神。
我自认不是多疑的人,无奈脑海中往事一件件收不住一般的唰唰回放,想起那日在饭桌上他们二人的怪异举动,心中微
寒。难道说,宋怡和娘子不但认识,相识更在我之前?并且,久到会让宋怡这样平日里高傲的男人去主动关心?
这样的情况,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的依托,远比方才的尴尬更令人不知所措。
只是,娘子和他选择统一缄口,不是不能说,就是没有说的必要。
26
一夜未睡。
身上发凉,脸却发烫,头重得厉害,冷汗一阵一阵。
兴许是着凉了。
犹豫着要不要跟娘子说休息一二日,却又担心昨日之事后,更遭他厌恶。
毕竟,此次科举,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当初,我拍了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他,帮不帮得到还是两说,拖他后腿却是万万不能。
天蒙蒙亮,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之际,房门被轻轻叩响。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客官,外面下雪了,孟公子说路不好
走,会在原地歇息几天,嘱咐您多穿几件,赶紧出去。”
嗓子一痒,我咳嗽两声,回复他:“知道了。”
门外便再没了动静。
我掀开被子坐起身,拉过外衣披上,想了想又重新躺下了。
脑中回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又联系了宋怡的话,越琢磨越不对劲。若是说娘子不信任我,就不会将报仇一事说与我听;
可若是说他信任我,为何他要将与宋怡结识一事隐瞒?思来想去,越发觉得自己小心眼,为了避免多事,还是不出去了
。
再者说,这样的事情,任谁知道了,怕是心里也不好受。
我不想见他。
不到半个时辰,门被推开了。
一身寒气的娘子走了进来,他放下手中的马鞭,一边解披风一边踱步过来:“怎么不去吃早饭?”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
丝织锦袍,外罩了件黑色的夹棉长衫,头发用一枚白玉簪子束好,利索清爽,仿若昨日之事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我瞅着他靴子上未化的白雪,闷闷出声:“不想吃。”
他摇头,往门外挥了挥手:“不管怎么生气,饭还是要吃。”
小二拎着食盒跑了进来,取了几个碟碗置在了桌上,又小跑了出去,将门带上了。
原来他也知道我的难堪。
我定定看了他几眼,忽然觉着有些头痛,咬咬唇,一翻身,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他过来推我,声音模模糊糊:“因之,出来。”
我打定主意不搭理他,将被子捂得死紧。
他又道:“因之,我有事要出去,你好好休息罢。”
我咬着牙,仍是一声不吭,心中依然存有侥幸,认定他不会就此离开。
只是,他却真的不再说什么,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了。
门发出磕碰响动的那一霎那,我掀开被子爬起来,跳下床光着脚追了出去。
院中,已没了人影。
厚厚的积雪上,几串脚印深深浅浅。
我吸吸鼻子,有点想笑,在乎与不在乎,果真是天差地别。
头越发疼痛,我抱着胳膊蹲了下来,胸口隐隐发胀。
原来,我贺因之,也不过是个矫情之人。
明知自己是自作自受,却依然抑制不住地生气。
27
那日之后,我整日整日关在房里看书,再没有同娘子说过一句话。
我沉默,他也沉默,除了每日差小二送水送饭之时在房门口站一会儿,我们便再无交集。
相处这么久,他太了解我,笃定最终定会是我向他求和,我却对他所知甚少。
头两日送来的饭菜,凡是有荤腥的,我都没碰。再下来几日,全部换成了清淡的菜式。
我想,他还是关心我,或是对我有愧意,只是不知如何表达。
我不知道是何事使得娘子如同那日发了疯一般,逼着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却也并不想问,更不愿再回忆起。与其自己憋
着难受,不如就此忘记。逗留在客栈的几日,正好用来养病,日日清粥小菜,慢慢调理。
宋怡偶然过来,说不上几句话,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到如今,却陷入这般境地,进退不得。
只是,我与娘子的事,和他无关。
若是冒然问起他与娘子的关系,信任便再难筑建。
我和娘子成亲一年,或许是太过温和,让他觉得平淡了。
长时间同看一本书,也会让人觉得烦躁不堪,更何况是一成不变的生活。
这几日,我也考虑过和娘子年纪差距问题。
我们之间,有五岁的间隔,年龄不同,思考的问题可能也不同。除此之外,我们彼此的性格以及经历过的事情也根本不
一样。他的心,大多放在了报仇上,我却更倾向于读书,考取功名,然后和相爱之人安静的生活。
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有了这么多的隐患,真是太过疏忽了。
五日之后,雪消得差不多,我们三人又开始赶路。
没几日,便到了北邙山山脚,洛阳城已遥遥在望。
风和日丽,云高天广,正是好天气。
娘子卸下马车,牵着马说是要上山。
宋怡也跳下马车,拉过另一匹马,破天荒要一同上去。
他们二人回头看我,我看看孤零零的车,笑道:“你们去便是,我留下来守着东西。”
天文地理方面,我懂得虽不多,可也知道这趟行程,确实绕了不少的路。从许昌或是信阳穿过,不几日,直接便能抵达
长安。如今,却是到了荥阳再往回转,一路往南来到北邙山。
虽说北邙山林木繁密,树冠如云,可山上到处都是洛阳的坟头旧墓,此时是冬日,景致差了许多。况且,中原有那么多
的山可以爬,偏偏却绕道来到这里,二人的反应又是如此统一,定是有事。
宋怡母亲是洛阳人士,两年以前,宋怡曾陪着母亲来洛阳探望过。
我不是傻子,很多事情,稍一思量便知晓个七七八八。
不过,即使过去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到如今也都过去了,今后才更重要。
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兄弟,我愿意信任他们。
只盼,莫让我失望。
28
天色渐暗,寒风飕飕。
青缭夜色中,洛阳城内,一盏盏灯笼点起,黄光朦胧。
一直到了天黑,实在冻得受不住了,我才有点反应过来。往车厢内随随便便一翻,便彻底明白,娘子和宋怡,他们两个
是不会回来了。马车里除了被褥书籍和一些碎银铜钱,什么也没留下。其实,一开始就该想得到的,只是不明白他们为
何要这么做。
我紧了紧衣衫,将车内的披风取出,沿着山路慢慢往前走。
已经到了这里,若是不去京城赶考,路上这么多天的辛苦就白费了。
重要的是,我需要他们给我一个理由。
娘子不是说,要我陪他报仇么?还是说,见了宋怡就换了人?
这个时辰,洛阳城怕是已经关了城门。还好现时是冬日,山中的野狼不会蹿到官道上来。
否则,别说是参加考试,我独自一人,就连下山都是问题。
渐渐的,洛阳城的灯火远了,放眼一看,满世界都是漆黑的颜色。山风呼啸,吹得人睁不开眼,似乎选错了方向,脚下
碎石不断,路越来越不好走。看不清前面,我却不敢停下来。摸索着一点点行进。万一再也不想动,别说追上他们,冻
死在路边都有可能。
像这样的独自出远门,活了十五年,我还是头一次。耳边除了风,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磕磕绊绊中,摔了几跤,手脚并用着乱攀了许久,终于看见了前面的一点儿光。
星星点点,豆大的光,模模糊糊。
再仔细一看,几幢房子掩映在山谷里。
还好运气不错,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了山间的村落。
心里一阵欣喜,我刚要奔过去,被一双手硬生生拖拽了回去。来不及尖叫,嘴巴便被死死捂住了。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
,身后之人压抑着怒气出了声:“贺因之,那是土匪窝子,你不要命了?”
浑身都笼罩着他的气息,我不再动,静静窝在他怀里,眼眶有点发涩。
许是被我的死气沉沉气着了,他拖着我走了好远,顿了顿,才松开了双手,退了几步。
我慢吞吞转过身,望着夜色中他模糊的脸:“娘子,你为何……”
话在嘴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我想,这绝对不是个误会,他们甚至连印章都拿走了。
他冷笑:“因之,你连土匪窝子都辨别不清,与我一同上京,能有什么用?还是回乡去吧。记得隐姓埋名,别被街坊邻
里看了笑话。”果然是要赶我走,他甚至不屑于找个理由。
我垂下头:“即便那样,我自己也还是要去挣点功名的。”
马蹄声由身后传来,宋怡牵着马走过来:“因之说得也有道理,即便没有你,他也还是得赶考的。筱,带着他便是。”
忽闻他对娘子的称谓,我讶异抬头:“你们……”
无人作答。
宋怡走到娘子身边,侧头望了望他,收回了目光。良久,他轻轻开口:“因之,你不是早猜到了么?何故现在还要问起
?”心猛地一沉,却听他继续道:“因之,你可知,今日我们上山,是为了什么?”
我气得浑身发抖:“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嫁到贺家,便是贺家的人了。”
看向娘子,他却是拉过马缰,静静立于夜色中,黯然沉默。
宋怡略过我的话,叹口气道:“因之,你对他所知甚少。今日上山,不光是为了冰释前嫌,更重要的是,孟家祖上的骨
灰,都埋在此处了。”我愣了愣,不待开口,他又道,“即便是我们重归旧好,这样,你还是要跟我们一同上京么?”
脑子气得发懵,我口不择言:“若是没有休书,就算是你们爱得死去活来,也没有用。”
话音刚落,我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娘子冷笑一声,牵着马扭头走了。
他怀着一腔仇恨,本是来拜祭冤死的亲人,心情必然沉重,却被我粗俗不堪的句子恶心到了。我追过去,拉住他的衣袖
,低低妥协:“娘子,你还是关心我,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回来找我……”
他甩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怡走上前来,作势要拍我的肩,顿了一下,却还是收了回去,道:“因之,好自为之。”
我退开几步,嫌恶地瞥他一眼:“别叫我名字,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他僵了僵,叹口气,朝着娘子离开的方向去了。
我搓搓冻得毫无知觉的手,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29
最终,还是选择和他们一道同行。
娘子有血海深仇在身,我也要赶考,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当以大局为重。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拿捏好分寸,不能乱了彼
此的阵脚。剩下的事情,待金榜出来之后,慢慢再提也不迟。我和他之间,总该是要有一个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