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之神————bluevelvet[第三部完]

      不一会儿，一群男人们跑进了场子，手里拿著棍棒，互相敲击发出伴奏的和声，他们和姑娘们跳起狂欢的舞蹈，随著仪式进行下去，他们的叫声狂野起来，姿势越来越放荡。男男女女拥抱在一起，互相疯狂摸索和亲吻著对方，有的干脆就在地面上交合起来。
      就在塔拉身边不远处，有一个人在疯狂地跳舞，似乎是在摆脱紧紧捆住他身心上的枷锁，可是他突然很狂暴地发泄兽行，向周围的人冲去，撕咬著别人。
      塔拉看著这样的场面非常震惊，他觉得这根本不是在举行仪式，而是集体疯狂。透过烟雾，他可以看到大巫师还在高台上一边绕著圈子一边唱著，与其说他在主持仪式，不如说他自己也沈浸在疯狂之中。
      他想著当那些负责看守的人也陷入疯狂的时候自己可以伺机逃跑，但是那几个人偏偏与祭祀的气氛分离，一点也没有失神的样子。
      这样狂乱的仪式一直持续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但是非常突然，就在蓝太阳要到达天顶的时候，那些刚刚还跳著、叫著、沈浸在亢奋的欲望中的人们突然纷纷退到了场外，仿佛是听到什麽命令似的。
      当人群分开後，塔拉才发现，高台上多了几个人。除了大巫师，还有三个人，两个是卡伽德瓦人，身体非常强壮，另一个被迫跪在台子上，那是一个塔代奥人，塔拉看不清他的脸。而在大巫师的手里，明晃晃地握著一把尖刀。
      塔拉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是要杀掉这个人做祭祀。可是，被杀的不应该是他自己吗？而那个人是谁？
      他奋力想站起来，却被身边的看守一把按了回去；他想喊出来，但是刚发出声，嘴巴就被捂住了。
      身边传来卓德的声音。
      “你应该认识那个人吧。他是我们上一次进攻的俘虏，叫米多……好了！我知道你认识他，这正是我希望的……别乱动，要是你敢在这种时刻叫出声来，我可是会一刀捅死你。你好好看著那个人，那个米多，他的脑袋会被割下来……别担心，他不会很痛苦，我们已经提前给他灌了很多药水，现在你就是刺他一刀也不会很疼。看啊！看啊！我叫你看著！大巫师的刀割下去了。你看到那些从脖子上喷出的血液了吗！看著！好，刀很锋利，现在越割越多了……你听见这个声音了吗？他在割骨头……看著！你要是不想和他一样死去就好好看著！最後一点儿了……割下来了！”
      随著卓德一声低沈的叫喊，塔拉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眩晕，一切东西都好像翻滚起来，在他倒下去的时候，只听见卓德在自己头顶上说：
      “把他带回去。”

      十三

      在被带回棚屋後，那几个负责看管他的卡伽德瓦人用一根绳子把塔拉被捆住的双手和屋子中央的大木柱连起来，这样塔拉虽然可以在屋里走动，却没办法走出去。塔拉没有反抗，他的脑子里还充斥著刚刚血淋淋的可怖景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出去了。
      绳子很结实，他拽不动。这种情况让他觉得很可疑。因为以前并没有这样，他不知道为什麽卡伽德瓦人突然开始对他戒备起来。
      从棚屋看不到沙滩，但可以听到那儿传来的声音。祭祀的牺牲被杀死後，卡伽德瓦人又开始狂欢，男男女女发出粗野尖锐的叫声，就好像一群野兽在交配一样。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乌露即将落山的时候。人们点上篝火，空气里弥漫著素馨花、树枝燃烧的气味和烧烤肉类的香气。
      塔拉觉得自己很饿。不知为什麽，今天没有人来送饭。是把他忘记了，还是想要饿死他？素馨花的味道越来越强烈，他觉得脑子里昏沈沈的，很想睡一觉……
      突然，门帘打开了，卓德走进来，他手里握著火把，浓烈的素馨花气味从那里飘出来。塔拉知道那种花的效果，站起来向後退去，但是拴住他的绳子拉直了。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卓德把火把放好，然後向他靠近，塔拉的脸由於恶心而有些扭曲，现在他能嗅到，卓德身上有一股令人十分不悦的强烈的精液气味。
      塔拉向後退时，他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别过来。”
      “到这儿来，塔拉。我已经忍不住了！”
      他伸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塔拉感觉他的手在抚摸他的胸膛，他的面颊紧贴著他的脸，他身上的气味让人难以忍受。塔拉勃然大怒。他怎敢像这样摸他？
      塔拉抬起脚，愤怒地将他踢开。
      “嗨，别这样。塔拉，乖乖的。你逃不掉，也无法战胜我。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你得乖乖的，听我的话，不然我可不保证做出什麽来。”
      卓德再次靠近他，一只手掰开他的大腿，一只手抓住他的欲望中心。他的脸贴到他的喉咙边上，像某种动物一样，胡乱地吻他，咬他。卓德的身体整个压在塔拉身上，把他紧紧地按在木桩上。
      塔拉觉得後背一阵刺痛，大概是木头上的刺扎进了後背。他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即又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你为什麽不叫呢？”卓德在他耳边说，“所人的人都知道我们在干什麽。外面的人正等著看我们呢。”
      他猛地将塔拉的脑袋按到地上，翻过身，把他刺青的漂亮的後背亮出来。卓德双手按在塔脑袋两侧，把头发全都扔到前面去，然後他俯下身体，咬著塔拉脖颈上的花纹。
      塔拉的脸埋在干草里，头发披散在四周，他想挣扎起来，但手被捆著，卓德坐在他腿上。
      他突然感到肩胛中间一阵疼痛，接著是火烧一样热辣辣的感觉。
      卓德把嘴里的血和木刺吐掉，看著在塔拉後背的豹头刺青中央的血迹，那豹子的表情威武狰狞，似乎要扑过来。豹和血迹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更加兴奋。
      他猛扑过去，用牙齿狠狠地咬著豹子的喉咙，像是要杀死它似的。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塔拉喊了出来。
      “放开我！”
      但是这叫喊就像是挣扎的豹子的吼叫会让猎人更加凶狠一样，卓德更加用力了。他咬著後背的花纹，从豹子，到椋鸟的头和翅膀，一直从肩胛咬到臀部上方，留下一排齿痕和血迹。
      紧接著卓德从後面分开塔拉的腿，把胀痛的阴茎埋入塔拉的身体，直插到最深处。
      “感觉很熟悉吧，塔拉，你为什麽要挣扎？为什麽要喊？你们在成人仪式上不就是这麽做的吗？难道你忘了？我来让你想起来，我来给你施第二次成人礼。”
      身体最深处被疯狂地搅动，塔拉觉得恶心得想吐。他的挣扎每每迎来的是一次比一次凶狠的进攻。身体在流血，後背上的伤口和身体结合的地方都疼地像刀割一样。素馨花的麻醉渐渐消失，痛苦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体内一阵抽动，粘稠的液体喷射出来。当卓德离开的时候，塔拉觉得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面。
      卓德伸手握著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著他。
      “我的精液在你的身体里。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是什麽意思吧。精液是种子，代表著奴役关系，你们是要承袭最强者的奴役，是你们部落的奴隶。现在你是我的奴隶了，是我的！那些塔代奥人不会再拥戴你了，因为你是他们认为最憎恨、最下贱的卡伽德瓦人的奴隶！”
      ！ “你在做梦。”塔拉瞪著他，回答。
      卓德大吼了一声。这声音吓了塔拉一跳。让他觉得那声音不仅仅是因为愤怒，还有其他东西，似乎受到伤害的不是他，而是卓德一样。但塔拉没时间想那麽多。身体再次被侵入的痛苦让他脑海里除了翻滚著的火焰外，便什麽都没有了。
      在半昏迷的状态下，塔拉觉得疼痛反而减轻了一些。後背上的伤口在凝结，稍一扯动，又开始流血。卓德并没有放开他，身体的律动仍在进行。他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身体也已经麻木。他也记不得自己是否也达到过高潮，好像没有，但又好像有过。反正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很多东西都模糊起来，唯有一样却异常的清晰，那就是死的意识。
      他想死。
      并不是单单因为痛苦，也不仅仅是屈辱。这些他都可以忍耐，但是他就是想死。
      死亡很容易，死亡很不容易。一个活人是怎样死的？一个声音在说：我想死。而这个声音就是生命。
      卓德把他翻过身，开始咬他胸口的皮肤。塔拉觉得那些尖利的牙齿就像在啃自己的心脏，他放下双手，想推开卓德，但是他的力量不够。接著他就碰到了卓德佩戴的匕首，指尖硬梆梆的触感让他一惊。
      塔拉把匕首拔了出来，用双手握住，就在他往上抬的时候，卓德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杀我？”
      不，我不想杀你。我想杀的是我自己。
      匕首被掉了个方向，对准了心脏。
      卓德爆发出巨大的吼声，那是只有听到过受伤的狮子咆哮的人才能想象的。他拼命掰著塔拉的手腕。结果匕首没有刺入心脏，而是在肩膀上划了一个深深的口子，最後撞上肩胛骨，停了下来。
      刀尖切割进肉体的时候，塔拉感到非常疼，疼得他尖叫起来，但这只是一刹那，这种纯正的痛苦像风中的火星一样，稍吹即灭。
      他听到卓德好像在说：“你居然是这麽冷酷的人，你知道我不可能杀死你，所以你就杀死你自己……”
      好像是这样，塔拉想。
      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那些伤口似乎都是别人的，他的意识也是别人的，他的身体也是别人的。他似乎觉得自己是一个旁观者，冷静的看著自己悲惨的身体。
      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出现了许许多多晃动著的影子，那些影子互相纠缠、融合，最後变成了一个他可以认出来的透明的人影。
      那是他的父亲。

      “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玛霍玛说。
      “可是我来了。”他回答。
      “你不应该死，不应该这时候死，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死。”
      “总是会死的。只要你等上足够的时间，总是会死的。”
      “塔代奥部落呢？你把它丢下了。”
      “它会好起来的，还有祖比亚、古诺诺特、克卡格，他们会做的很好。”
      “可是对於那些爱你的人呢？”
      “他们会很痛苦，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他们都是那种坚强的人，是好样的男子汉，他们自己不会让痛苦跟随一生，而会想办法把它甩开。”
      “你就不留恋什麽吗？”
      “既然已经决定要死，就不再留恋什麽啦。是的，是的，没什麽可留恋的……父亲，我听到一些声音，是什麽声音？”
      “别管它，在我们这个世界经常有。假如你真的不再留恋了，就可以进入我们的世界。你再好好想想。”
      “我没什麽可想的……父亲，那个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没什麽人……如果你决定了，就加入我们吧。我们这里无忧无虑，没有痛苦，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欢乐。”
      “可是，父亲，如果没有痛苦，怎麽知道什麽叫做幸福呢？……啊，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了……在叫我！是谁？在这个世界里有谁在叫我！”
      “……孩子，那声音不属於我们的世界，那是从你准备离开的世界里传来的，你本应该听不见的，回去吧，孩子。”
      “那是谁？”
      “别问我，孩子。你为什麽不自己看看呢？”

      “他醒了！”贝兰特喊。
      站在门口的祖比亚听到这个喊声立刻转身走进棚屋，看到贝兰特正亲吻塔拉的额头，而後者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天人在上……”祖比亚捂住嘴，轻轻地念叨著。
      他觉得悔恨，因为如果塔代奥人的队伍早一天出发，塔拉就不会遭受折磨；但他又觉得庆幸，如果再晚一些，塔拉也许会死去……
      祖比亚打了一个冷战。他曾经想过这种可怕的结果，也想过自己应该如何控制情绪，不要让部落的人绝望。可一旦看到塔拉的时候，他只想发疯。这些天是多麽痛苦啊。
      卡伽德瓦人把塔拉抓走後，鲁皮安自告奋勇追随而去，三天之後，他带回来一个消息：塔拉将在太阳神的祭祀中被杀死。部落里的人们陷入了混乱，人人都觉得没有未来可言。还是古诺诺特，他提出要去救塔拉，有的人响应了号召，有的人退缩了。正在两方面争论不休时，贝兰特站出来，提出了一个大胆而吓人的建议：他们不仅要救塔拉，还要进攻卡伽德瓦人。
      贝兰特说发火筒的失败并不主要是武器本身的问题，而在於人们选错了战场。发火筒不适合在丛林里近距离战斗使用，但在宽阔又无遮拦的平原地带，它可以完全发挥它射程长、威力大的优势。
      起初人们对这个建议非常怀疑，毕竟塔代奥部落无论在人数还是战斗力上都不如卡伽德瓦人。但是鲁皮安却提醒大家，如果不尽快作出决定，塔拉将被杀死，到了那时一切就都完了。即使塔代奥人不去救塔拉，而继续向深山里转移，卡伽德瓦人还是能追杀而至，那时塔代奥部落将面临灭绝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