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为他付出的太多了!”
“毕竟这一生,找到一个爱我同时也能让我动心的人,不是易事。既然我遇到了,就不愿意失去他。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感情,所以付出再多,也是心甘情愿的。”
南哥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我敬佩他对于爱情的忠贞和勇于付出的精神,但同时,也为他暗暗地担心......
(十八)
朋友们问到过一个问题,就是我在涛那住的那段时间难道从来没有和雯撞过面?
涛的房子产权是他的,我先前就说过,这是他父母为他将来结婚作考虑才为他买下的。
在我们好以前,他是经常住在父母家中的,等我们关系确定后,涛就和父母说住到这边来,和朋友们聚会什么的方便些,他也那么大个人了,父母自然不会有什么理由反对。
这期间,雯来过,涛的母亲也来过,但他父亲从来没来过。
雯母女来主要就是看看涛的饮食起居有没有什么问题,关心问候一下,有时会带些吃的,有时会帮助他收拾收拾房间,不过她们来以前都会和涛打招呼,因为怕他不在家,所以在知道他家要来人的情况下,我们两人都会把我遗留的痕迹清理一下,随后我就会回避出去。
当然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这个时候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才是个外人,也对我们的将来充满了困惑。
尽管我们已经很小心很注意了,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因为这是个不愉快的话题,所以在文章的前部我尽量回避,没有涉及,稍后我会细说,这里暂且就不详谈了。
那天从南和森的家回来后,我让涛哥先洗了澡,等他出来后,我才进去。
我们很少一起洗,我受母亲影响,有轻微的洁僻,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浴室空间本来就小,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我总觉得洗得不痛快。
洗完了,我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不知怎么搞的,原来我和小雯在一起时,没觉得自己有多自恋,那时我可以说是不拘小节,觉得装束只要干净整洁就行了,可现在我却变得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努力发现自己身上吸引人的东西。
我把胳膊弯起来,握紧拳头敲打自己的上臂,感觉自己的肌肉还是蛮有力的,流线的形状,不算浑圆,但也算是饱满。
我用嘴咬了一口--嗯,还挺硬的。
不过发现自己有些胖了哟!这一阵,吃的太多了。
我穿上睡衣,走回客厅。
涛哥正在看电视,他看的那几个台都是固定的,我和你们说他爱看的那几个台--中央2、4、5、6、10、12套,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已经掌握了他的规律了。
客厅开着墙上的小灯,桔黄的灯光显得挺温馨的。
我走过去,直接跨坐在涛哥的身上(是不是够贱?呵呵,但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这回,他的电视也看不成了。
他抱住我,问我:“你又不累了?”
我环住他的脖子,“我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感觉累。”
涛哥笑了,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发现我有点胖了,我想每天早上起来跑步。”我说。
“哪胖?你这还叫胖?好,跑就跑吧,我陪你。”
“可是早上还想多睡会,要是跑步了,就没时间吃早饭了。”
“你呀,那咱们就早点起呗,我做早饭。”
“要不咱俩去健身吧?”我又提议道。
“也行,就是有时加班什么的,去不了。”
“不过,我听说健身房里有好多同志,到时你被人勾去怎么办?”我坏坏地笑着对他说。
“你这个小脑瓜啊,不知成天在想什么,哪有那么多同志啊,就是有,你以为人人都是花痴啊?”
“我就是作个假设嘛!”
“南说,你以前可是只猛虎呢!是真的吗?”我接着说。
“呵呵,你听他胡说,我这样子象是猛虎吗?”
“我看也不象!我怎么也没法把老绵羊和猛虎联系起来!”
涛哥笑着用双手勒紧了我的腰!很痛!我裂嘴咬牙没吱声。
他笑着看我,慢慢地把手松开了。
“绵羊就绵羊吧,只要你认可就行了。”
我笑着没有说什么。
“呵呵,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涛哥问我。
“别成天吃那个烤面包了,做点饭吧。”
“行,我来做,弄一个菜就行。”
“我把头紧贴着他的头轻声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说不上理由。”
“你可要小心点,我可不是好人啊。”我坏坏地笑道。
“能有多坏?你才多大,再坏能坏哪去?”涛哥笑答。
“呵呵,就是吓唬吓唬你,让你别小瞧我。”
“你呀,坏是谈不上,但是鬼心眼却是不少。”
我得意地笑了。
这就是我们的幸福片段。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涛哥的工作都挺忙的,跑步是没有实行,因为每天回来都挺累的,早上恨不得多睡会儿。
那一阵忙得,有时大礼拜也要加班,就这样,很久没和森和南他们聚会了。
等我们忙得差不多了,想起找他们聚聚时,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却说有事,不太方便。
就这样子,找了他们几次,他们都是如此,我心里有些不快,但也不好说什么,涛哥说,可能真的是人家俩人忙着呢!那就过一阵再说吧。
那天天气挺好的,下午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我接到涛哥的电话,他说正在往我单位这边赶过来,问我方不方便出来。
我说有什么急事吗?
他说,要是能请假就请假,要是不方便请假,你下班后自己先回家吧,我有事出去下。
我问有什么事,他说回头跟你说。
我当然有些担心,所以就和主任请了个假,主任答应了,让我做了交接,就让我走了。
我飞奔到楼下,就看到了涛哥的车,上了车我刚坐稳,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句话,他就起动了车。
我看他的神情不太好,不免有些惊异,平时他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一般的事都不会引起他过大的情绪变化的。
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了?咱这是去哪?”
他没有看我,过了半天才说:“去医院,小南割脉了。”
(十九)
到医院时,守在南哥床前的是他表弟,不见森的人影。
南的表弟是大学毕业后来本市谋职的,以前我们也见过几面,不是特别熟,但也算认识,他应该对南和森的关系是了解的。
他轻声和涛哥说:是森发现的并把南哥送到了医院,因为发现及时,只是失了些血,没有大事。
他还说:是森打电话让他来的,南醒来后,森就走了。
因为南本来就是个沉默内向的人,所以他的朋友圈子并不大,他表弟知道涛哥和南走得很近,所以他就联系了涛哥。
南的左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的脸色看上去苍白而毫无血色,眼睛也黯淡无光。
我心里很难受,他曾经是个那么清秀而多情的男人,现在却被生活折磨成这个样子!
涛哥坐在他床边,说了几句关切的话--说真的,这种情况,我们都不知应该说什么。
涛哥对南说:“什么也别想了,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南惨笑了一下:“谢谢,我没事。”
接下去就是沉默,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涛哥说到外面吸支烟,我就在南哥的床边坐了下来。
我看着南哥,他也在看着我,我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他冲我笑了笑,虽然笑得很勉强,但我还是受到些鼓舞,我说:“南哥,快点好起来,记得还有我们。”
南开心地笑了。
慢慢地,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开始直视天花板,象是对我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其实没什么,只能怪我自己太死心眼,一切在当初就已经注定了,他知道我也知道,只不过是我太蠢,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南的声音很微弱,但字字仍很清晰。
我轻声对他说:“哥,先别说了,你现在这么虚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回头再和我说。”
“让我说吧,我没事。”
我只好默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南又开始说:“我从来不会去妒嫉女人,因为我知道不管他怎么换女朋友,最终都不会爱上她们。但我有时还是于心不忍,有的女孩很痴心,她们为他流产,忍受他的冷漠,仍然苦苦等候。这也难怪,谁让他那么优秀,又有谁会不动心呢?这么优秀的人注定不会在谁身边停留,所以我觉得我是幸运的,他给了我这么多年。
但是我还是贪心,想要更久甚至是一生。”
我心里非常非常难受,我握紧他的手说:“哥,我明白,我都明白,你先别说了,等你好了咱哥俩再好好聊。”
但是南象没有听到我的话,仍然自顾自地在诉说着:“虽然我总是提醒自己,总有一天他会离我而去的,我也总是认为,到那时我能挺住,但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发现我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了。生和死对我而言,没有区别了。”
我的眼泪已经充盈在眼眶,我强忍住对南说:“哥,求你了,你别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你要想开些,你还有亲人,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南把目光移到我脸上,慢慢地对我说:“放心吧,凛凛,我没事,人,不可能死两回。”
我哽咽地冲他点点头。
后来南就那样看着我,半天都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好久,他的眼中流出泪,用右手握了一下我的手说:“凛凛,要多保重啊,这是一条......不归路......”
我再也忍受不住,站起来,走了出去!
那天,就站在那个医院的走廊里,我一遍一遍把马上要喷涌出来的泪水和哽咽往回咽!
我不能让自己太失态!我不能想象,刚刚踏上这条路的我,面对别人的伤痛,就会痛哭流涕!
不!我决不能这样,这样对我来说......太残酷了!
如果我这样,我不知道我以后的路要怎样走下去!
涛哥后来跟了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你进去看看南哥吧,他就进去了。
那天涛哥留在了医院陪床,本来我也要留下的,但是涛哥执意不肯,他说没必要,他让我回去休息了。
那晚回到家以后,我洗也没洗,感觉浑身筋疲力尽,我就那样和衣躺在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正好是大礼拜,我起早去了医院替换涛哥,让他回去休息。
南哥的身体没有大事,他想回家,但是他的血压很低,精神也差,所以我们劝他在医院住两天,没什么事了再回家。
下午南的表弟来了,后来涛哥也来了,每次来人开门时,南哥的目光都会满怀希望的迎上去,但最后又都会失望地收回来。
我们当然知道他希望见到的那个人是谁,但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和涛哥在医院走廊站了一会儿,涛哥说:“到现在森也没来,太说不过去了。我去找找他,你在这呆会儿。”
我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趁南哥的表弟在这,我也想跟你去。”
涛哥看了看我,答应了。
他打森的手机,半天,森接了,涛哥问他在哪,他说在公司。
涛哥问方不方便过去,森考虑片刻后答应了。
森在几年前就已经辞职自己单干了,他在三环的一座大厦内买了一间写字间,自己开了一家科技公司。
周六他的员工都休息了,只有他自己在,看到我们到来,他客气地打着招呼,森让我在外间坐一下,如果有人来,请通知他,我答应了。
涛哥和森进了他的经理室。
我悄悄地在靠近经理室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开始他们的声音还算平静,我听不太清楚,但后来声音都提了一个高度,我就开始听得清楚了。
“他为你而自杀,现在在医院!你却能抽身走掉!人不能无情到这个地步吧?”这是涛哥的声音。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身体也虚弱,你觉得我在那里合适吗?不会引起他更大的情绪波动吗?毕竟一切都不可更改了!我只希望他能尽快冷静下来!”森的声音。
“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为什么非要闹到决裂的地步?”
“这一点我已经和小南说清楚了,我不想对外人再解释什么!”
“我是外人,但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我见证了你们的一切,连问问的权利都没有?”涛哥激动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沉默,我好象听见打火机的声音,森应该在点烟。
过了一会,森说:“在和南交往之初,我们就互相保证过:不给彼此压力,和则在一起,不和则好说好散,你是了解我的,我承认我是个享受的人,人间美景太多,我不会在某处停留太久,但只对小南是个例外,因为他做得太好了。凭心而论,小南是个不错的人,他对我好,甚至可以接受我的一切要求,这一点我心里有数,所以我才能和他走过这么多年。”
停了一下,森又说:“但是时间一长,我发觉小南还是对我产生了依赖心理,我有种感觉,他总是怕失去我,所以尽可能地对我好,来满足我,这让我受不了,在感情方面,我不喜欢有压力。我给不了他一个恒久不变的承诺,因为我终究是要结婚的,而且我们之间已经太熟悉了,完全没有新鲜感了,只靠一种情谊来维系着,这样让我感觉很累,而且他也累,既然大家都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呢?”
“小南看错人了!你想要的不是感情,而是激情!”涛哥冷冷的声音。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小南离开我,他会过得更好,他可以去找个能陪伴他一生的人,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但可惜我不可能满足他这一个要求,几年之内我就会结婚生子,给我家庭一个交待。但我知道自己是个同志,所以我以后还会有男性的恋人,但这回我不会付出真情了,大家互相满足,各取所需,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好说好散,你可以说我自私、冷血、无情、卑鄙!但最起码--我说的都是真话!”
之后又是沉默。
过了一会涛哥说:“我不会说那些的,你只需拍着良心对自己说‘我决不会后悔!'就行了!但是你敢吗?你不敢!因为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涛哥就走了出来,我们就离开了森的公司。
几天后,南哥就出院了,他情绪已经稳定多了,他对我们表示感谢,并请我们放心,说他一定会平静地继续以后的生活的。
南和森的故事是真实的,包括他们从大学时开始相恋,森的优秀,南的优雅,以及南对森的所有付出(为他着女装,为他烧饭,为他打扫房间......),还有他们在相恋八年后的分手,森的冷酷,南的自杀--这一切,在生活中都有原型。
和许多校园爱情故事一样,他们当年是一对品貌俱佳,情投意合,令人极其羡慕的同性恋人。
而且比很多在校园里就半路夭折的同性爱情故事幸运的是:他们在毕业后还携手走过了六个春秋。
但令人无限遗憾的是:最终他们还是劳燕纷飞,他们当年相恋的诗情画意般的美好瞬间,曾经坚定如铁的海誓山盟,到如今,都已经定格在岁月的痕迹里,渐行渐远,逐渐模糊了......
非常感谢众多朋友们对南的无限关爱和祝福,在合适的情况下,我会转达的,也请朋友们放心,南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他是那样一个优雅而善良的人,也理应获得祥和而安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