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渊笑了笑,「那麽,还真是辛苦你了,看来不久之後,这儿就会出现个神医了。」
燕筌琛笑了起来,「你呀,夸大了。」
* * *
这天,李洵渊很讶异,因为燕筌琛不再拒燕悠涵於千里之外,无论是晒药、辗药、磨药、熬药、配药┅┅所有的事情都是三个人一起做
,而且燕筌琛也不再像个孩子一样任性、撒娇,倒是较符年纪地彬彬有礼。
当燕筌琛端着刚煎好的药走到前厅去的时候,燕悠涵走到李洵渊的身边,问着∶「会不会觉得很讶异?表哥变了。」
李洵渊愣了下,「是有些,变的挺多的。」
「是没错,都快让我不认识了┅┅李大哥,我一直很想问你,从小到大,我对你都很坏,说话的口气很不好、态度也恶劣,你会不会很
讨厌我?」
「不会啊,为什麽这样问?」
见李洵渊答的快、丝毫不犹豫,燕悠涵反而有些迟疑,「我能问问为什麽吗?我对别人都好,对表哥更是特别的好,就你不是。」
「奶是个很好的女孩子,那麽讨人喜欢,我怎麽会讨厌奶?」
「那你呢?喜欢我吗?」
「当然!」
燕悠涵霍地低下头,低声呢喃∶「那麽,我怎麽就讨不到表哥的喜欢?┅┅」
李洵渊笑了笑,一转头,就看见有两个人朝这走来,「荃琛,唐公子,你怎麽来了?」
「我不是说叫君阙就好吗?」优雅地回着话,但唐君阙的脸上却带着一份淡淡的不满。
李洵渊又笑了下,「那,君阙,怎麽会来?是找悠涵的吗?」
「他是来看看你身体怎麽样了,看看我有没有把你照顾好。」燕筌琛笑着,把话接了下去。
唐君阙想了想,也是点头附和,而刚刚与燕筌琛针锋相对的情形就像一场虚幻一样,不曾存在过。
当时,唐君阙在走到遇见燕筌琛时,燕筌琛便笑着开口了∶「你还真是天天造访我们燕家医馆,明明看起来就是没病没痛的,还是说是
有什麽隐疾?我倒是可以不吝啬替你看看喔。」
「就算是有,也是缺一个人来弥补,就不知道燕大夫要怎麽看?」
「治疗的方法很多呢,就不知道这病人的想法如何、又愿不愿意配合呢?」
「那燕大夫打算用什麽样的方法来治呢?」
而燕筌琛只笑笑,带着他走到这。
* * *
吃完晚饭後,林孟杉走到燕筌琛的房里,「荃琛哥┅┅」
燕筌琛一转头,「怎麽,有事吗?难得看到你会找我呢,坐吧。」
「只是最近总觉得你们四个人怪怪的,伯父、伯母也不知道是不晓得还是不想管,也没听他们问上一句,所以我想说直接来问你。」
燕筌琛笑了笑,心里大约知晓林孟杉想问些什麽,「所以呢?」
「洵渊之前中毒,是因为什麽呢?你只说是因为到你的药房里头误闻药香,刚开始我也信了,可是久了,我反覆地想了想,觉得依你的
个性根本不会犯那种错误,虽然你偶尔也会没注意到一些小细节,但这麽大的问题你不会去犯。」
燕筌琛静默了一会儿,「孟杉,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林孟杉愣了下,「什麽事?」
燕筌琛犹豫了下,「我┅┅爱上一个人,爱了很久很久,但那个人似乎永远都不会爱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麽做让他爱你?」
「你是指洵渊吗?」
有些讶异於林孟杉的直接,但燕筌琛很快地回过神来,「是没错。」
「我┅┅」林孟杉顿了下,深呼吸一口气,「我其实很早就想要告诉你,洵渊他不会接受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可是,我不懂,这一点你
应该也晓得,但你为什麽就非执着着洵渊不可?为什麽伯父伯母心里有数却从头到尾都不闻不问?」
看着林孟杉的失态,燕筌琛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真的很迟钝,「我爹娘早问过了,只是他们没有向我要求的理由罢了。」
「没有要求的理由?什麽意思?」
敛下眼,燕筌琛叹了口气,「孟杉┅┅你想要问的,到底是什麽呢?」
夜里的风,很清凉,渗入心扉。
「我只是想要问为什麽┅┅」林孟杉回答的有些嘶哑。
「你想要问的为什麽,是我为什麽非要爱他不可?还是为什麽你没有那份勇气?」
「你知道?!」
燕筌琛撇了撇嘴,「你刚刚那态度,我要是再没看出来,那我就真是一个傻子了。」
林孟杉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看那唐公子的来历恐怕不简单,你现在是怎麽打算?」
「可能会稍稍的报复一下吧,再怎麽样也不敢把他惹火,他背後的势力我说什麽也惹不起。」这也是燕筌琛所气的地方,「不过,你又
怎麽打算?」
「我能怎麽打算?以前就没插手了,现在再怎麽样也没我插手的馀地,不过洵渊┅┅希望你能多多顾虑一下他的感受。」
「嗯。」
林孟杉低下头想了想,「那┅┅没事了,我先去忙我的吧。」
「等等,孟杉,」燕筌琛出声将林孟杉喊住脚步,「你觉得洵渊知道我爱上他了吗?」
「洵渊再怎麽样也不是没感觉的不是吗?我想,多多少少都知道吧。」
燕筌琛的眼色变的深沉,「这样啊┅┅」
10·谈判交易
夜晚,唐君阙回到客栈後,就坐在一边。
莫 从一旁出现,「少主。」
唐君阙沉默不语。
「少主,唐门那已经传来消息,说情势大致上已经稳定了下来。」
「嗯。」
「少主┅┅你还要留在这吗?」
唐君阙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後才又张开双眼,「不甘心啊,千算万算,竟低估了燕筌琛的能耐!」
莫 想了想,「少主,莫 认为,与其用李洵渊来要胁,不如直接除去燕筌琛。」
唐君阙静了下,「你知道我什麽非要悠涵不可吗?」见莫 不语,唐君阙只笑了笑,「不只是因为悠涵像极了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悠涵也会医药,所谓下毒容易解毒难,当日我在竹林遇到悠涵,多次询问、试探,发觉燕家医药不愧名扬天下,在唐门里,倘若我有了
燕悠涵,我也才算是有了自己的底。」
莫 听了,心知自己的主子并非只因为燕悠涵的模样,像极了主子以往喜恋的人才想要燕悠涵,也就放下心来,「是,那麽燕筌琛呢?
在莫 看来,燕筌琛只怕不输给燕悠涵。」
唐君阙笑了笑,「那人比悠涵还要有心机的多,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燕筌琛回到唐门。」又不清楚燕筌琛是否能解毒君当年所下的毒
,万一他能解的话,门主没有了理由退位,他又如何继承?
没有多问理由,莫 只俯首记下唐君阙的吩咐,「是,那要如何处置燕筌琛这个人?」
「你说要除去燕筌琛,可你得好好想想,燕筌琛所会的,只怕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人能与之相比,说不定我哪天有难时还得求助於他,更
何况,一旦动到了燕筌琛,只怕悠涵那也会多了变数。」唐君阙叹了口气。
「要是拿燕筌琛的命来逼燕悠涵呢?」
唐君阙阖上眼,不说话,这方法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不想,倘若连一个婚姻都要结的心不甘情不愿的,那又有多少意义可言?但一想
到燕悠涵的态度,唐君阙也不得不说莫 说的对,「莫 ,让我想想吧,毕竟你说的也对,说不定,除去燕筌琛才是唯一的方法┅┅」
门外,一人咬紧牙根,静静倾听。
* * *
午後,唐君阙独自待在院子里,李洵渊从一旁走来,「没想到你还会犹豫。」
唐君阙振振精神,笑了笑,「犹豫什麽?」
「杀筌琛的打算。」
「谁说我要杀他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唐君阙不动声色。
李洵渊静静地看了唐君阙一下,「我想要和你做个交易,拿我的命来抵筌琛的命,只要是我自愿死在你的手里,我想筌琛也不会说什麽
,但相对的,」从怀里拿出一瓶瓶子,「你必须当着我的面将这喝下去。」
唐君阙将瓶子接过手,打开後闻了下,瓶内传来浓厚的血腥味,「这是什麽血?」
「人血,也是毒血,喝下去後,几年之内都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查出任何异状,之後,也许四年、也许十年後才会毒发,到时也只有筌
琛能帮你解开这毒,另外,我也可以跟你说一声,这是毒君留下来的毒。」
看李洵渊说的平静,但唐君阙却听的骇然,「毒君留下来的毒?」唐君阙想了一下,也明白了为何说只有燕筌琛能解,「你想要用你来
保住燕筌琛?」
「是又如何?」
看李洵渊一派轻松的坐到一旁的石阶上,唐君阙越想越觉得怪异,「你喜欢他?」
「也没错。」
「这样就怪了,」唐君阙笑了笑,「明明喜欢他、能为他死,那为什麽不和他在一起?」
「这与你无关。」
「那麽,我问最後一个问题,我为什麽要和你做这交易?你的命对我有什麽用?」
「算是送给你的补偿,你之前不也向我下了毒眠?而且┅┅为什麽要做这交易,应该说是你非答应不可,」抬起头,李洵渊无惧地对上
唐君阙冰冷地双眼,「无论是筌琛能解唐门门主的毒、还是你的行踪不该 漏给反对你的人知道,这都是你该顾虑的不是吗?」
「所以你知道我是唐门少主了?胆子真大啊。」
「没有什麽不敢的,我连毒君都敢算计了,你,我还不放在眼里,」拿出一张纸条挥了挥,李洵渊自信地笑了笑,「信不信我现在就来
个飞鸽传书到唐门去?」
唐君阙心里想了想,一手在背後作了个手势。
一抹影子落到李洵渊的身後,莫 用短刃抵住李洵渊的脖子。
唐君阙笑着说∶「洵渊,既然你有所打算,我也不得不除去你了,何况门主之位就在眼前,我又怎容你破坏?」
李洵渊却没有丝毫惊慌,抓住莫 的手,一用力,短刃应声落地,「你们还没那能耐对付我。」反手一推,莫 反倒是跌落在一旁。
「莫 ,退下!」不像莫 的慌张,唐君阙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局势,「没想到区区燕家医馆倒是卧虎藏龙。」
「卧虎藏龙是夸大了,就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唐君阙大笑出声,「我何必答应?李洵渊,你开出来的条件确实诱人,你心甘情愿地死在我手里,那燕筌琛也就没有理由找我算帐,而
且唐门那的情势也就不会因你有所变动,可是啊,就算我要答应,只怕也有人不许,对吧?筌琛。」
李洵渊惊的站起转身,只见燕筌琛一脸阴霾的站在後头,「筌琛,你什麽时候站在那的?」
燕筌琛抿了抿嘴,没多说什麽。
* * *
「少主,接下来要怎麽做?」见燕筌琛只沉默地拉走李洵渊,莫 也只是跪在地上等候吩咐。
「怎麽做?不┅┅我们现在什麽也不必做,只需要等燕筌琛找上门来,毕竟比起我们,他才是最想把所有一切都搞清楚的人,瞧他刚刚
那模样我就能猜到七八分了,他大概也和我们一样,原也以为李洵渊只是个单纯的药童,谁知道他也留了个心眼。」
「那麽,那瓶毒血是否需要拿去验验?」
将手中的瓶子翻看了下,唐君阙想了想,终究是摇头,「毒君的武功虽说不错,但他之所以能独步武林,不过也就是『毒』一字罢了,
别说你我,就是全天下只怕也没几人能验出毒君的毒,你就是送回唐门验毒,我看也不会有什麽结果,反正,」唐君阙笑了笑,「比起
我,我想什麽都没听到的燕荃琛应该会更有兴趣的。」
莫 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是。」
将瓶子收进怀里,唐君阙一派轻松,「想不到这一盘死局也能有这颗活棋能用,看来老天爷对我也不算薄。莫 。」
「在。」
「送个消息回去,告诉他们快点把事情全给了结了,不然再流亡下去,就算是假的,我却也是被他们掐着咽喉。」笑容收起,唐君阙的
脸上尽是杀气。
明白自己的主子正在火气上,莫 赶紧应声∶「是,除此之外,少主还有何吩咐?」
唐君阙静默许久,「莫 ,李洵渊刚刚那一手,我看他可是轻松的很,别说他是一点费劲都没有,更像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莫 沉默不语。
堂堂一名少主待在外头,唯一的一名侍卫有可能会差到哪里去吗?莫 的能耐,唐君阙心里也明白,只是有些讶异,「刚刚你可有放水
?」
「┅┅没有。」
「也就是说,比起你来,他可能只高不低了。」
莫 赶紧叩首,「莫 无能,甘愿受少主惩罚。」
唐君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了,就连我也想不到他不仅会武,还有如此程度,别说你,只怕我也不是对手。」光凭平常与他相处
、都没发现他会武功的情况来说,这可能性只怕是不低了。
莫 沉默着,什麽话也没说。
11·心甘情愿
久久,燕筌琛才打破沉默∶「告诉我,你到底还有什麽事情瞒我?瞒了我十一年!」坐在桌边,燕荃琛越想是越气,十一年啊!自己竟
然连自己爱的人都不清楚,「还是说,对你而言,我根本什麽都不用知晓?」
「你别想那麽多┅┅」喉咙有些乾涩,但李洵渊仍坚持开口,「我没有刻意瞒你的打算。」
「那告诉我你刚刚跟唐君阙谈了什麽?」
「我只是警告他别乱来而已。」李洵渊笑了笑,尽是云淡风轻,在燕荃琛的身边坐下。
「怎麽说?」
「上次我不是中了毒眠吗?虽然说是毒错了人,之後我想来想去,就他最可疑,」像是没事人般,李洵渊替两人倒了杯茶,「你也知道
我三不五时都会去找阿瑜聊天,也常听阿瑜说些江湖上的事情,所以就刚好被我知道唐君阙是个正在逃跑的人,而我想了想,就拿这来
要胁他别再乱来。」
「所以说,你知道他是唐门少主了?」燕荃琛盯着李洵渊看了看,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说谎,而他自己也无从判断,毕竟他只是远远看
见李洵渊和唐君阙像是在讲些什麽,担心唐君阙是不是会对李洵渊做些什麽,所以赶紧走向前去,谁知就让他看见李洵渊自行脱险的一
幕。
「嗯,是啊。」
「那麽,他说你心甘情愿地死在他手里又是怎麽一回事?」
李洵渊想了想,「我只是觉得,倘若他真要人的命,我的命能给他。」
「你疯了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死的话,我该怎麽办?关心你的人该怎麽办?」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大对,燕荃琛又赶紧补了一句。
「抱歉,我没想这麽多。」
「你┅┅」不知道该怎麽接话下去,燕荃琛气的将头转开。
「好了啦,别气了,气坏身子也於事无补。」
叹口气,燕荃琛也不知道该怎麽个气法,「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是不是会武功?」
「不错,当初我们救了毒君之後,毒君给了你一本毒经,而敎了我一身的武功,只是我想说我也不会去闯江湖,所以就没说这事了。」
「就这样?」燕荃琛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怀疑。
「当然不只这样,毒君最後虽然被你给救活了,可他却也不想活呀,所以就乾脆将一身的武功都传授给我了,」看着燕荃琛惊讶的表情
,李洵渊笑了笑,「不然你以为才六年时间,我能有多大成就吗?」
「这样啊┅┅」状似无心,燕荃琛不再多问。
* * *
夜里,唐君阙在客栈里等来了一位客人。
「扣、扣。」
唐君阙笑了笑,「莫 。」
莫 领首,将门打开,将燕荃琛迎进。
燕荃琛一见这阵仗,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果然就是方便,唐君阙,我想你应该早就猜到我来是做什麽的了。」
对燕荃琛直呼少主的名讳,莫 是又气、又火的,偏偏唐君阙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莫 ,你到外头顾着去吧。」敛下眼,唐君阙轻喝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