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蹲在卧室门口,不敢进去,触景伤怀那词就是给N造的。酒劲已经消了,只剩下失恋的沉甸甸苦楚,坠的N抬不起头。爱情?他就是
被爱情果断抛进垃圾桶的可怜虫。还是不可回收那一类的。
“回来了?”低低的一声问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儿,惊喜从天而降。某人仿佛暗黑破坏神一样的重生。一把抱住,这辈子谁都休
想他再放开。
可还没来及诉衷肠就招来一顿海骂:“你有病啊,大晚上不回家跑去鬼混,害我们大家担惊受怕这么晚!去,滚去客厅睡!”
瞬间,天堂掉进地狱,速度堪比光速。傻掉的人抱着被子被踢出房间。
发呆,沙发是个最好的发呆场所,如果能有S和自己一起发呆就更好了。N心里说,要是真有那一时刻,他就相信上帝,相信上帝能创造
奇迹。
睡到半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站到沙发旁边,专心致志的看了N好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就这一声叹息被上帝听见,上帝赶紧踹醒宿
醉的人。宿醉的可怜孩子不愿意醒,两脚乱踢,大喊大叫:“别吵!我就能做梦时多看他两眼!”一句老实厚道的梦话换来一滴眼泪。
那人心软了。
一醒来,N就懵了——S微笑的叫他起床,还温柔的拉他的手一起坐到餐桌旁吃早茶。
大眼瞪小眼,大眼瞪小眼,大眼瞪小眼,大眼瞪小眼……
N思索半日,得出结论——不是自己梦游未归,就是S今天早晨没睡醒。
傍晚,小心翼翼的回家,S已经在等,微笑依旧。吓得N,哦,不,吓这个字不够浪漫,是勾的他,勾的他三魂丢了七魄。小指一动,N
就像被交警相中要开罚单的司机先生,乖乖把自己打包送上。
“为什么喜欢我?”
“啊?”剧情是否跳过了某些关键章节?抑或是社会高速发展,N脑子跟不上了?怎么突然间他们的故事就到巅峰了?
“为什么喜欢我?”S问的愈发温柔。好像美味诱饵招呼湖底迟钝的鱼。
要是别人估计这时一定跑没影了,可他,为了这难得的温柔已经豁出去了:“因为你奇特。”说完,N不怕死的看着S,等着他厌恶等着
他唾弃。谁料,他还在微笑,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我怎么从来不觉得?”戏谑的口气。
N望了望窗外,太阳还是从西边落下的,地球没有异常。那奇怪就是他们了,奇怪可以是极刑,可以是机会。横竖都是一刀了,挺胸抬
头,男子汉大豆腐似的朗声回答:“那是因为你站得地方不对,假如你站在我身边来,世界都会注意你的神奇。”
“你在邀请我?”好整以暇。
“我……”舌头打结。果然先爱先输吗?
“你这么笨,叫我怎么喜欢你?”笑骂。
“……”大脑短路中——‘喜欢’是什么意思?——被捏住脸,向两边拉伸:“还魂!!”
爱情当头棒喝,突然警醒的某人,一把抱住对面人物摇啊摇,癫狂大笑,直到被摇到头晕的人大喊救命。
躲在沙发后面偷看的一票兄弟憋着笑憋到内伤。生活啊,加点爱情也挺奇妙。
(完)
【五】魔
这世界有没有一处地方,
留给我们相恋?
最好没有旁的事可干。
这世界有没有一个季节,
可以承受所有心愿?
哪怕生命等待四分之三。
这世界有没有一种真挚,
能够超越沧海桑田?
连命运都只是旁观。
欧尼是一粒尘埃,名副其实一粒尘埃。
出生,念书,孝敬父母,照顾姊妹,早早出去打工养家。长大,恋爱,牵一个女孩子的手,幻想天长地久。然后幻想肥皂泡一样破灭,
他就回到现实,继续蹉跎于工作与家庭之间。
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再平凡不过的角色。
转折在另一粒尘埃出现时。乔其实和欧尼差不多,差不多的经历,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幻想,差不多的现状。唯一不同,乔信仰爱
。
听说他信仰爱的时候欧尼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因为这么久以来,欧尼从没想过自己该信仰什么,或者已经信仰了什么。就连信仰这个词
,都很少听。那一夜,欧尼睡不着了,他想起幼年他曾经爱画画,中学时曾经羡慕过医生,再大就是对老板点头哈腰了。他的信仰是什
么?
去问大姐,大姐仿佛盯着怪物一样的看欧尼,郑重警告:“信仰就是控制人心的魔,你最好像现在这样不要什么信仰,否则你就会被它
攥在手心里。”
去问爸妈,爸妈笑着说:“多挣钱就是好信仰,有钱不是万能,但万万不能没有钱。”
去问同学,同学也乐,说:“这年头,还有谁认识信仰那玩意?”
思索了一个礼拜,自己想不来答案,也盼不来别人的答案。只好回去问乔。
那人正在院子里浇花,郁郁葱葱的绿色里,一身白色休闲装,仿佛亭亭玉立的水仙。欧尼不由得看的呆了。第一次回想乔说过的一句话
:“生命可以到头,信仰不会到头,比如说我,我爱了,这辈子才有意义。”
你的爱是怎样的?你爱过怎样的人?欧尼忽然很想知道。于是敲门,打算问个究竟。可一碰触乔银河一般的黑瞳时,他一下没了勇气,
第一次想逃,逃离那虚无缥缈的信仰。对面的人仿佛知道他的困惑,低低的笑了,唇角酒涡仿佛有巨大引力,牢牢吸住欧尼的目光和意
识。“爱是一把双刃剑,只有你爱的人和你站在同一边时才不会受它伤害,你也会因此变得强大。要知道,一加一是大于二的。”
一加一是大于二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从小学的都是一加一等于二的规矩,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等于号是可以改变的。
难道他是神?欧尼狐疑的望着乔,却又被他聪颖看穿:“我不是神,神绝了七情六欲,是不可以信爱的。而我,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我信爱,即便爱是个仙人球,我依然愿意把它抱在怀里,那样,至少它会用疼痛提醒我,我还活着。”
接着他给他讲了个故事,很短,短到只有一个开头,没有情节和结尾。故事里的两个主人公,同样信仰爱,且不惜舍了性命去坚定相爱
,甚至此生不够还要约定来世。如果来世机缘不到而错过,其中一个就会提前堕入轮回去守候,即便岁月滚滚,即便望眼欲穿,即便可
能等到最后一场空白。
“爱,难道不是为了欲望?难道只有等待就可以甜蜜?”欧尼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他实在困惑,怎么乔信仰的爱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乔莞尔:“爱是种子,欲望可以做结果,也可以不是,等待也可能是结果,也可能不是。爱就是爱,是种子是芽孢,更能开花散叶,当
然,它本身就是果实,最最重要的结果。只有身处其中的,才明了它的滋味和含义。什么欲望,什么等待,都是包装,浮在爱情表面的
灰尘或是外衣。更妄论世人的评点。”乔说完,望着欧尼,目光如水,却好像有千言万语。
从乔住所出来的时候,欧尼更糊涂,心头分明有些蠢蠢欲动的火苗,要喷发要腾起,要引燃他苍白的心。抬头远远看见垂落西山的太阳
,欧尼脚下一顿,毫不犹豫的转身奔跑回去,使劲敲开乔的门,气喘吁吁的问:“那个故事……什么结局?!”
乔笑的灿如春花,冲上来紧紧紧紧抱住他。前世一片轻柔记忆的残留,让他找回了欧尼;遇见之初,乔已经心悸,可欧尼无动于衷——
遥远的前尘旧事早在不断轮回中掩埋心底,深到连他自己都查找不到。刚刚似曾相识的阳光,一下将欧尼推回分别当时,记忆忽然被惊
醒复苏,仿佛烟花绚烂,一幕一幕,眼前流淌经过,再容不得他视而不见。臂弯圈住他的肩膀,乔的手点上欧尼的眉心,尘封记忆瞬间
重叠——即便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是谁,却记得身边那个人肯定是乔;即便早就忘却前世的辉煌和惨痛,却依然清晰记得乔的一个笑颜
使得自己开怀到次日。
再次握他的手,掌心相对,脉脉对视,欧尼想告诉乔,他要和他信仰同一份爱情。
不待开口,兜里手机已经催命一样响起,是父母,他们又为他相中了个好姑娘。
看出欧尼为难,乔体贴的送他离开,眼帘垂下,巧妙掩饰住那份落寞酸楚。欧尼却不走,目光灼灼,气势汹汹,仿佛魔鬼附身。他问:
“原子和原子碰撞会是什么结果?我,”他把乔的手摊开放在胸口,“我就是颗微不足道的尘埃,但我比原子大,原子都可以碰撞出原
子弹来,我凭什么不如他们?”低哑声音,用尽心力,倾诉爱恋。他瞬间已沦为爱情信徒。感动到眼眶微热,乔的拳头捶上欧尼胸口,
轻轻的:“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比我还勇敢?明明是我一直记得一直孤单守候。
欧尼笑,说因为自己想起,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带给他幸福,那个人就是乔。
乔也笑,这一点是真的。
回家摊牌,做好被踢出大门的准备,欧尼固执的不要乔陪,而要他在家等,叵测命运,欧尼准备独自面对。乔不干,他就哄,说乔在身
边他会分心。
只能顺了欧尼的心意,在家苦熬,却一等就是七十天。欧尼再来的时候,全身都是青紫,双手缠紧了白色纱布。来了就孩童一般扑到乔
怀里撒娇,说以后你要养我,你不养我我就赖在你家。狠心推开,乔噙着眼泪开始逼供,挨个伤口问个究竟,欧尼只是笑,傻乎乎的,
实在逃不开才轻描淡写的挤牙膏似的说上几个字,紧接着就打哈哈,试图让乔以为那就是自己顽皮,在身体画的水彩。其他还好说,唯
独右脚的跛行骗不了人,乔继续逼供,欧尼吞吞吐吐半天终于说了,原来是家人囚禁了他,他一生气,肉拳砸烂了窗户,从二楼跳下来
了。
欧尼说完了,把头一扎,等骂。谁知没等到,反而来的是个拥抱。
“感谢你,谢谢你这么勇敢的爱我。”
乔眼里闪烁泪花,却依然对他微笑,因为他的勇士需要,因为他的勇士值得。
欧尼看着那双眼,忍不住心酸,跟着也要掉泪,急忙侧头,硬生生憋回去,转回来继续玩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的脚跛,不要我了呢
。”
乔目不转睛望着他,说了一句让他毕生难忘的话:“你以为只有你是残的吗?从爱上你的那天,我已经残缺不全。”
十指交扣,唇瓣吸吮,此刻他们就是让上帝和神一起头痛的不顾一切的魔,连时间都被迫静止旁观。
爱,从前的播种,今日里开花,明天结出的果仍然是爱。即便将来不可预知,即便会有相聚分别,或者守望结合,那不过都是形式,抵
不过信仰之万分之一。
前尘,今生,来世,有多久算多久,他们就在彼此心里,爱如既往,随时新生。
【六】水
为宽面条洗手做羹,是他最爱的事。所以也最恨听宽面条吃饱喝足后说‘不好吃’三个字。对于家庭大厨的他而言,那三个字就是凌迟
就是弃市,就是人世间最恐怖的酷刑。每次听到他都难过,偷偷抹泪,不叫宽面条看见。而宽面条虽然粗心大意,毛糙惯了,但对他,
一向细致,余光都能扫到他的小动作。更何况,总是有意无意的专注去看。因此哭这么大的动作基本没可能逃过宽面条的面条法眼。
拥着他肩头,一言不发,宽面条向来不会哄人,勉强开口只有更得罪人。陪到天黑,那人终于先累了,躺在面条怀里安然入睡。
轻轻放他在床上,细细掖好被角,黑暗中,宽面条咬了咬牙,仿佛下定极大决心,直奔厨房,端起一锅汤一吞精光,好像八戒碰见人参
果。至于这汤到底是不是加了人参果,宽面条就无从了解了。回去,躺下,看着对床呼吸匀称的身影,似梦非梦般朦胧,引得心头一阵
窃喜,不知明天他知道汤被喝光了会怎样奖励自己呢。不过,说不定他会当是宽面条倒掉的,那样的话就说不清了。
忐忑睡到凌晨,梦见掉进水塘,赶快一骨碌爬起来,直奔厕所——汤喝的似乎是多了点。
从厕所回来,隐隐瞧见厨房透出微光。不禁狐疑着摸进去,推开门缝,大厨忙碌的身影再熟悉不过。他又在做汤,肯定是打算弥补宽面
条受损的味觉,一想到此,宽面条有些赧然,又有些开怀,心头丝丝甜蜜不断扩大延伸,渐渐弥漫全身。
一下不困了,梦境里没他,所以不美;厨房里有他,所以最美。
宽面条就这么穿着睡衣,呆呆的站在比梦境还美的厨房门口,看着那个人忙前忙后,忙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嘴角已经越裂越
大,终于背叛了主人的意愿,一个喷嚏泄露隐藏的地点。
那人自然恼了,顾不得火上坐着煮开的汤,将宽面条一推,押进卧室,命令卧倒闭眼,然后严严实实罩了一床厚被,又盯了那人一会,
看宽面条确实不会再偷跑进厨房窥视自己才放心回去,接着煮汤。
锅已经快干了,赶紧续水。续着续着,扑哧一声,自己先乐出声来——回想刚刚那人捏着鼻子讨饶的模样,实在讨人喜。琢磨着,早晨
汤就煮好,先给宽面条盛,先给宽面条尝吧,就当是他喝光自己先前煮的汤的奖励。其实,完全没必要喝光,倒掉也是可以的,反正他
不会知道,如果不是他偷看见宽面条喝,他一定不会知道。
汤又要煮开,他还在神游,身为厨师的姐姐曾说,爱情就是酱油醋芥末糖拌生苦瓜,是最难吃也是最畅销的一道菜。也许姐姐是对的…
…
次日,那家伙起不来床了,不是撒娇不是闹脾气,而是感冒了。不但感冒,还恶心的厉害,不要说汤了,就连水也喝不下,急的一旁他
热锅上蚂蚁一样团团乱转。赶紧找医生到家里看,开了药,嘱咐说一定要让宽面条按时吃下去。
他于是端了杯子白水守在床头,只要宽面条一醒就喂他一口水,借机把药灌下去。宽面条头痛的厉害,屡屡想吐,但每次都忍住了——
后来宽面条说,就算是要吐,也一定要等到他背过身去,否则有损他心目中偶像派的面条的光辉完美形象。
借了这几口水的滋润,宽面条没去医院,挺了过来。如他所愿,休息了一天又生龙活虎了。自然,汤是没喝成,只有白水伺候。可他端
来的白水,真的甜的蜜一样,而且可以一直甜到心底去的。
于是,宽面条总结了,爱情就是白开水。
这一论点竟与彻夜难眠的他不谋而合,他说,爱情就是冲淡酸甜苦辣的一瓢水,是生活里最不可或缺的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但,接下
来的一句话,又把我们刚刚喜出望外满心等待奖励的偶像派,推进谷底:“所以我今天没煮汤,你凑合着喝水吧。”
……生活……
【七】忆
人生总有希望,下一刻,说不定你就复出我面前,也说不定再不会出现。但只要我走着,路没到尽头,说不定下一个街角,你就回来,
回来牵我的手。那一天,会像当初的遇见和分别一样,不期而至。其实从见到你的一刻,我已经开始信仰奇迹。奇迹鲜少发生,但不会
绝迹,永远不会。
如果再见到我,即便已经生了皱纹,即便已经缺了门牙,即便笑容已经完全走样,你也会知道我的眼里有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