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启似乎看出了云觞喜欢,脸上的笑容更甚,有些讨好的说道:“你体质大寒,若做成玉佩佩戴在外衣上贴不住肌肤,这玉冬暖夏凉还能改善寒症,自然要贴着肌肤带,你便委屈委屈,衣袖那么宽,不会有人看见的。”
子启说完在云觞还还在考虑要不要收之间,已经攥住他的手腕,将手镯套进了他的手腕:“看,多合适,我可是私下里丈量了你的手腕,那龙形是我画的,工匠雕刻功夫很是不错。”
云觞皱了皱眉头,可当接触到还带有体温的手镯,还是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倒是个好东西,只可惜荧惑星太弱了,来不及改命了,便是送一座玉山,你还是会毙命的。”
子启不在意的饮一口酒水:“得了,别拿你那心思猜测我,我不要你给我改命,到时你能对四哥好一点,便算是对得起劳师动众找了一年多的千年暖玉了。”
云觞撇了子启一眼,冷哼一声:“你知道本座不愿欠人人情,这玉镯本座便收下了,不过本座只答应你帮他一次,可本座也告诉你,命盘上那取你性命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云觞挑起子启的下巴轻轻一笑,“怎么?你真的甘心吗?”
子启似乎有点醉了,斜斜的倒在房顶上,仰面躺了下来:“甘心呀,为什么不甘心,这些年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他,他啊……可比我的命重要多了,我就怕他不开心,就怕他过的不好,就怕有人想害他,如今那些人都没了,就剩下我了,他现在就只防着我,怕我害他,怕我暗算他,怕我不会放过他……”
“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谁人不知道你是杀兄弑弟登上王位,如此大逆不道上位后便该低调一些,要会收买人心一些,你倒是好,压制世袭,派人暗杀了世家家主……这三年来,每走出一步,便已堵死一路退路,直到现在退无可退……怎么?你不求本座给你改命吗?”云觞浅棕色的眼眸露出一抹让人看不清的光芒,轻声道:“既然真那么一心求死,为何不干脆自刎谢罪?”
子启脸颊已霞红一片,他朝云觞伸出手指摇了摇,醉醺醺又无比认真的说道:“当然不能了,便是死也要让他得到最大的利益,我几乎将那些大氏族大世家赶尽杀绝,又肃清朝廷的老顽固,此时他若揭竿而起,定然一呼百应,到时候将我当场斩杀,便会人心所归……如此才算死的有意义。”
云觞如玉的脸庞,在阴影下隐晦难辨:“你真那么想?”
子启傻笑了半晌:“嘿嘿,自然是说说而已……我怎舍得死、我死了谁照顾他啊……”
云觞脸上的浅笑慢慢消失,手指微动了动,片刻,附在子启耳边极轻声的说道:“家师曾说过,求死之人,不值得救,你——凌子启,便是那种最不值得救的人,你死了倒也不可惜……只是你的祖先哪个不是为了天下不顾一切,没曾想,大煜朝能出你这么痴情种子……实属难得……如此,陛下便好好珍惜这月色吧,恐怕陛下也很难再看到如此好的月夜了……本座便先走一步了。”
不等子启回神,云觞闪身飞下了摘星台顶,消失在夜幕中,子启楞了好半晌,朝高台下看了一眼:“喂喂!!云觞你别生气呀……我、我可怎么下去……”
“陛下那么想死,便跳下来吧。”空气中传来极为飘渺的声音。
子启长叹一口气,再次躺了回去仰望天空,夜晚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帘幕,繁星点点闪闪烁烁的,整个人躺在空旷的摘星台,彷佛整个天下就在脚下,如至梦境如此的不真实,就好像从一个不被承认居住废宫的私生子,一步步的走到最高的位子那般的不真实,每一笔鲜血,每一步的来路,子启都记的很清楚,他记住每一个人临死前怨恨和不甘,每一次送那些所谓的兄弟们上路,总是喜欢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了脸,做了冤魂报仇也免得他们日后找错了人。
月如钩,清风拂过脸颊,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中午时分,子启忙完所有的折子便朝晨怡宫走去,才一进殿便见一道小身影飞扑了过来,子启笑着接住了那小身影:“乾儿又重了,都快成小猪了。”
鸿乾朝子启怀里拱了拱,却不抬头,也不说话,双手紧紧的抱住子启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子启抱起鸿乾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满脸宠溺的说道:“乾儿可是想十一叔了?”
鸿乾抬起头看向子启的脸,轻轻的点了点头,却也不愿意开口。
子启搂住鸿乾,一下下的轻拍他的后背:“是十一叔不对,不该冷落了鸿乾,鸿乾不要生气,十一叔给你带了礼物。”
赵德顺提着一只翠鸟,缓缓的走了进来,放在了鸿乾面前的桌子上:“小殿下快看看,这可是陛下亲自出宫寻来的,专门给你庆贺九岁生辰的呢。”
鸿乾伸出手指逗了逗那翠鸟,满眼疑惑的看向子启。
子启摸了摸鸿乾的小脑袋:“十一叔知道乾儿还有半年才到生辰,只是看见了便想早些备下,怕到时忘了,这翠鸟很通人性的,若乾儿用心交它说话,它也能说话的,所以,以后乾儿也要多多说话才是。”
鸿乾歪着脑袋满眼好奇的看着翠鸟:“名字?”
子启见鸿乾开口说话,嘴角的笑容更甚了:“这鸟儿还没有名字,鸿乾给起一个好不好?”
鸿乾想了想:“青青……”
子启眯眼一笑,抱住鸿乾亲了亲额头:“今日太傅还在朝上夸奖乾儿,说乾儿小小年纪已能将策论倒背如流了,文章写的也极好,骑射更是百发百中,音律也有进步。”子启紧紧的楼主鸿乾:“乾儿,真是十一叔的骄傲,不过愿意学固然好,可也不能太累,该玩的时候要多玩,那些大臣的家的孩子你喜欢谁,便将他们请进宫来,与你作伴。宫外太危险了,十一叔还不放心你出去,所以便是有暗卫也不要轻易出宫,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便对十一叔说,十一叔会叫人给你买回来。”
鸿乾一双大大的杏眼闪闪发光,轻轻的点了点头,小手搂的子启更紧了。
子启垂下头,摸了摸鸿乾的眼:“十一叔最喜欢鸿乾的眼睛了,每次高兴的时候都闪闪发亮,今日十一叔在朝上颁了旨意,以后鸿乾便是大煜朝的太子了,便是十一叔不在,他们也不敢欺负鸿乾了。”
鸿乾歪着头想了一会:“太子?……”
子启点了点头:“鸿乾做了太子便可以帮十一叔处理朝政了,以后下了课,便去前殿帮十一叔看奏折好不好?你也知道十一叔识字不多,他们又喜欢把奏折写的文绉绉的,十一叔每次看起来都很吃力,以后有鸿乾帮十一叔,十一叔也可以多出时间陪陪鸿乾。”
鸿乾道:“苏清陌?……”
子启摸着鸿乾的长发,看向窗外:“萧远回来述职了,我便夺了他的兵符,今早已颁旨意让苏清陌拿着兵符去了北疆,明日便要出发了,以后他也不能陪着十一叔看奏折了,所以十一叔立你做太子,也只能指望你了。”
鸿乾伸出小手,抚了抚子启皱成一团的眉头:“放心,我帮你。”
子启收回了目光,笑着点头连连:“我就知道鸿乾对十一叔最好了,鸿乾一直都那么听话,又懂事的很,以后鸿乾不但要帮十一叔看奏折,还要多多照顾你父王……他此时不比那时,身上的蛊毒用三年才清理干净,以后身体更要多加调养,冬日里要看他的衣袍穿的够不够暖,看他的膳食及时不及时,不准他吃辣不能多吃肉食,他的胃太弱了……夏天要注意不让他热着了,但也别让冰盆让他凉着了,不要让他吹风……这些鸿乾都能记住吗?”
鸿乾乖巧的点点头:“能。”
子启再次笑了起来,情不自禁的亲了亲鸿乾的脸颊:“鸿乾以后也要照顾好自己,学东西不必那么卖力,我家鸿乾如此聪慧,随便看一看便知道了,不要学什么先祖熬夜早起,不能熬坏了身体,琴棋书画也不必样样都会,但武艺必须好好学,这样将来会有一副好身体,千万不要像十一叔这样,小时候偷懒不能吃苦,一直到现在都弱的很,病歪歪的。”
鸿乾浅浅一笑,眯着眼点点头:“我也照顾你。”
子启开怀的笑了起来,点了点鸿乾的鼻子吗,紧紧的将他搂在怀中:“那是自然,我还指望乾儿给十一叔养老呢,乾儿当然要照顾十一叔了。”
3.安泰和谐大煜朝(三)
子启陪着鸿乾吃了午饭,又将他哄睡着了,这才离开晨怡宫。走至半路,他制止了所有人的跟随,一步步的穿行在宫殿与宫殿之间,诺大的后宫一片肃清,所有的地方都是静悄悄的,子启看着这皇宫却没有丝毫的归属感,他不想回自己的寝宫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很想很想去东宫看看,可他知道璟王是不愿意看见他,璟王的蛊毒清了,以后能陪着他的时候更少了,只怕与他同眠已成了奢望。
子启非常怀念璟奕才中蛊的时候,那时虽是忧心忡忡,可却能日夜陪着他,他病痛之时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手无比的依赖相信自己,但后来他知道自己赶尽杀绝的时候,便开始对自己疏远、冷眼、厌恶,现在已巴不得自己立即死去。
子启有的时候看着他那憎恨的眼神,恨不得大哭一场,可看着他那张脸又幸福的想笑,不管他不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可自己还是拥有过他。这三年好像黄粱一梦,让子启倾尽了所有的感情,回想起来精疲力竭却也心甘如饴。
子启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走到了一处废殿,殿外的桃花依然开的绚烂,子启伸手折下两只桃花枝,一步步的走出废院,快至转角时。他微微回眸看向破落的废院,也是那一年桃花开的季节,子启在此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璟奕,柔柔的日光打照在他的如玉的侧脸上,让子启恍然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
子启从小到大从未出过废院,从幼年记事起,便只有一个日常送饭的赵德顺,并没有看守废院,只是子启从赵德顺的口中得知,自己似乎并不招人喜欢,若一个不慎,似乎还有杀身之祸,子启便绝了走出的废院的念头。
子启第一次看见生人踏入废院,子启既激动又害怕,想靠近却不知不觉退却着,没想到那人却转过身看向子启,他似乎也疑惑子启为何会出现此地,当看到子启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袍微怔了怔。
子启虽不接触外面,却也极会看人脸色,自然看出了璟奕的脸上的惊讶,子启受惊过度,连连后退了两步,不想却在此时看向了一个极为温暖的笑容,子启楞在原地,只感觉自己站在花海中,这一笑,千朵万朵花儿都齐齐开放了,即温暖又有几分甜滋滋的。
从此,子启走出了废院,直至此时老皇帝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被自己冷落了近十年的孩子,可毕竟也晚了,子启十几岁了才开始认字,不通音律,不懂诗话,学什么都极为笨拙,子启不在乎,不在乎所有的人的嘲笑,因为他知道,便是自己如何的笨,每次去找璟奕哭诉,璟奕从来不嫌弃自己,甚至会安慰自己,子启那时便想,笨蛋有什么不好,笨蛋可以得到璟奕的温柔,只要子启得到这种温暖便是做了痴儿也心甘情愿。
可惜,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只不到一个月,璟奕被封为璟王,随后便是大婚,婚后七日被派去了西北,次年王妃生下了长孙鸿乾。
子启苦苦等了三年,终于等回璟奕述职,却在期盼中眼睁睁的看着璟奕为鸿乾大肆庆生,述职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月,一个没有势力身份还未被正式认定的皇子想出宫,何等的难上登天,便是鸿乾的生宴,子启也没有得到恩泽能去参加。
子启似乎被璟奕遗忘了,他并未进宫看过子启,宴后三日进宫时,璟奕拜访了几位娘娘和太子还有几个有势力的皇子,却独独忘记还在上书房读书的子启。
子启知道自己错过了璟奕,难过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璟奕会在那一日回宫,若是知道,便是不去上课,要挨一顿板子,也会等在宫门口的。
那时东宫太子成婚三年却无所出,太子之位已岌岌可危,璟奕手握兵权,又得一皇长孙,身在外围驻守,不知朝廷早已汹涌万分,回来短短两月又大肆为鸿乾庆生,虽是爱子心切情有可原,可到底遭了东宫的嫉恨。
子启忆起后来的种种,为了保护远在塞外的璟奕,开始的夺权,吃的那些苦,经历的那些非人的折磨,似乎都越来越远了,剩下的只有璟奕温暖的笑脸,还有那不到一个月的嘘寒问暖。
子启将两枝含苞欲放的桃花插在青花瓷瓶中,看向正在午睡的璟奕,不自觉的嘴角路出一抹极为浅淡的笑容,那浅浅的笑容中满溢着说不出的满足和甜蜜。
睡梦中的璟奕,轻动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坐起身来惊叫一声,子启的笑容僵在脸上,快步上前快速伸手扶住了璟奕,轻声了:“四哥怎么了,哪疼?”
璟奕脸通红一片,死死的按住小腹,不知是疼还是怎么已说不出任何话来,湿润的凤眸看子启。子启手触及璟奕滚烫的肌肤,即刻知道了怎么回事,一只手搂住璟奕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的安抚着,另一只手慢慢的解开璟奕的亵衣。
粉色的唇无比虔诚的吻在那古铜色的肌肤上,璟奕低低的呻吟出声,急切的扯着子启身上的龙袍,子启眸中露出一抹喜色,安抚的亲吻了一下他的眉眼,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袍,两人坦诚相见,微凉的肌肤与古铜色的肌肤相贴着,璟奕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请看删节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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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奕疲累到了极点,泄身的同时昏了过去,前所未有的满足将子启紧紧的包裹住,他死死的抱住璟奕觉得自己抓住了幸福,璟奕因为突来的拥抱身子又颤了颤,抖动着。
子启只感觉幸福极了,亲了亲璟奕的眼角,侧目之下却楞在原地,只见璟奕射出的液体并不是平日的乳白色却是墨汁般的黑色。
子启楞了许久,心中溢满了喜悦却又忍不住的失落,子启知道璟奕身上的蛊毒,已经彻底干净了,性命以后再也不会有半分危险了,而难过的是,自己与璟奕终于……终于走到了尽头。
恍然回眸,三年来的时光,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淡了,只有和这人的相处点点滴滴和越来越浓的爱意,刻骨铭心。
子启想哭又想笑,附在璟奕的耳边不停叫着四哥,不知过了多久,子启也沉沉睡去,睡前,隐约想到,真的要变天了,却没想到会如此的快。
原来,幸福真的是那么地,那么地短暂……
4.安泰和谐大煜朝(四)
北风阵阵,阳光有点耀眼,金色的光辉打照在银色的盔甲上刺的人双眼有些疼痛。
子启身着朴素长袍站在十里亭内看向骏马上一身戎装的人,禁不住笑了起来,那精致的双眉不似往日里紧锁,一双杏眼在阳光下也显得水汪汪的,薄薄的粉唇也轻轻扬了起来,有些讨好的说道:“我家清陌换上这身戎装却还是这般的英俊。”
苏清陌头戴银冠,剑眉入鬓,墨玉般眸子在阳光潋滟出熠熠的辉光,殷红的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些什么,可对上子启极为讨好的笑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恨声道:“今日倒是知道服软了……总有一日你会后悔将我赶出京城!”
子启伸手拉住苏清陌的手指,像儿时一般,声音轻软的说道:“清陌哥哥又怎会真的生我的气呢?我那日对你发脾气不过是想收回西北二十万大军而已,你也知道那些兵在别人手里我不放心,只有交予你手,我才能安枕无忧。”